又好像有什么默契,如果不是谄媚阿谀,便是有什么企图?”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但表面却哈哈一笑说:“他们处处向我们讨好是有的,至于对我
们有什么不轨,量他们也没那份胆子。”
话声甫落,店伙已将酒菜送来。
由于改由水路,柳羡香已没有了误期的顾虑,而且,还可和个郎时刻偎依,心情特别愉
快,加之黄剑云有意相劝,很是喝了几杯。
席间,柳羡香当然谈到了‘二仙会’的前途和发展,以及为何未遇到各地分舵的盘查和
招待,但是,都被黄剑云技巧的应付过去了。
饭后,黄剑云即催柳羡香先行休息,借口雇船,走出院来。
一出院门,即见矮胖如大贾的‘百步神弹’,正立在斜对面的独院黑影下向着这面机警
的张望。
黄剑云一见,再不怀疑,加速走至对面的院前,闪身走了进去。
一进院门,即见‘穿云剑’和‘金眼雕’两人,正在小厅上饮茶低谈。
‘穿云剑’一见黄剑云,立即起身迎出来。
黄剑云急忙示意两人停步,同时压低声音问:“钟老伯呢?”
‘穿云剑’赶紧悄声回答说:“他已去渡口雇船去了。”
说话之间,‘百步神弹’也由院外走进来。
黄剑云坐在耸位上,示意‘金眼雕’不要倒茶,同时凝重的说:“柳姑娘已经知道此地
是渡江口了,小侄也对她解释过了……”
‘百步神弹’立即豪爽的说:“这样也好,免得她到了江边又问那问这。”
黄剑云想到柳羡香对‘追风虎’等人的厌恶看法,虽然不便说得露骨,但却郑重的警告
说:“三位老伯请转告钟老伯,柳姑娘不但精灵多智,而且博学多才,熟谙各种古文及方言,
武功更是高人一等……”
话未说完,‘百步神弹’已接口说:“若是老奴也出生在生产灵石玉乳的东海‘蓬莱
岛’,我的这双铁掌,恐怕可以搬山了!”
黄剑云听罢,并不介意,因为‘百步神弹’个性豪放,有时脱口而出,并无其他用意,
他听了方才的话,显然也有些不服气。
‘金眼雕’和‘穿云剑’却听得暗自焦急,深怕黄剑云生气,是以两人急忙转变话题说:
“方才老奴等人正谈到‘千面神妪’的事……”
黄剑云愉快的“噢”了一声,立即插言问:“三位老伯谈了些什么?”
‘穿云剑’含笑回答说:“千面神妪,心窄气急,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对以往的嫌隙,
更是牢记心里,少爷和柳姑娘此番前去终南山,老奴等认为还是不去‘千面神妪’处为宜。”
黄剑云误以为‘穿云剑’有意阻止他前去再见纪晓燕,是以羌尔一笑说:“千面神妪醒
后,李嫂和纪姑娘自然会合力相劝,晓以利害……”
话未说完,‘金眼雕’已建议说:“老奴认为,少爷去时,并不一定必须找‘千面神
妪’。”
黄剑云立即为难的说:“可是我的面具必须由李嫂拆除,而且,也必须还给‘千面神
妪’!”
‘百步神弹’插言悄声问:“少爷除掉面具俊,对柳姑娘可有安排?”
黄剑云也正为此事烦恼,但他却毫不迟疑的说:“到了那时,她自然会转回东海!”
‘百步神弹’心直口决,立即追问了句:“若是柳姑娘不回去呢?”
‘穿云剑’和‘金眼雕’见‘百步神弹’居然敢以质问的口吻问少主人,两人不由同时
一呆。
但是,黄剑云毫不为意,反而想利用这个问题,征询一下‘百步神弹’等人的意见,因
而平静的问:“四位老伯对这个问题是否也曾讨论过?”
说话之间,并看了一眼‘金眼雕’和‘穿云剑’两人。
‘穿云剑’深怕‘百步神弹’不会回答,赶紧欠身说:“少爷明智,必然早有妥善安排,
有关柳姑娘之事,老奴等人,从未敢于匪议,事悖情理,当然不可为,如水到渠成之事而不
为,亦悖情理,而且足以误己害人,误人终生,惭愧一世,老奴浅见,尚望少爷三思!”
黄剑云焉能听不出‘穿云剑’的话意,要他对柳羡香衡情而定,能去则去,该留必留,
因而神情凝重的正色说:“老伯高见,正是小侄的论点,有关柳姑娘的留去问题,既不在她,
也不在我,这要看到达终南山后的结局如何……”
话未说完,‘穿云剑’三人已同时欠身应是。
黄剑云缓缓起身,同时吩咐说:“稍时钟老伯回来,立即派人通知上船,小侄觉得还是
早些启程的好。”
‘穿云剑’三人,纷纷起身相送,同时恭声应是。
黄剑云将至院门,示意‘穿云剑’三人止步,探首一看门外,发现正好无人,于是闪身
而出,迳向自己的院门前去。
一进院门,柳羡香已由上房中闻声急步迎出来,一见黄剑云,立即含嗔埋怨说:“玉哥
哥,你怎的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黄剑云一听,不由笑了,因为他还怕柳羡香疑心他太快呢,于是愉快的说:“那是因为
你一个人等我的原故,实在说,我办事已经很快了!”
说话之问,已经登阶,柳羡香立即挽住他的左臂,关切的问:“事情都办好了吗?”
黄剑云预防柳羡香问长问短,是以笼统的说:“一切委托店家,我们静等着通知上船
了。”
柳羡香本来想问问黄剑云码头上的情形,热不热闹,这时一听,知道他没有去渡口,因
而到口的话又不说了。
两人在内室饮茶相偎,谈些武林轶事,黄剑云只有听的份,因为他必须装得什么也不知
才可以。
最多半个时辰,院中已有了脚步声,黄剑云知道是来通知上船的,即和柳羡香迎出来,
只见一个店伙正向房前走来。
店伙一见黄剑云和柳羡香,立即躬身哈腰说:“大爷!船已雇妥,请大爷和夫人即刻上
船!”
黄剑云和柳羡香均无行李,替换内衣均放在马鞍后,是以,即和店伙走出院来,经向前
店走去。
由于柳羡香过于精灵,黄剑云处处谨慎,事事自然,他明明知道‘追风虎’等人隐身暗
处,也不能觑目去看。
到达店门外,黄剑云不由心头一震,因为‘追风虎’的黑马和他的黄骠,同时拉在一个
店伙的手里。
柳羡香看了黑马一眼,自然的笑着说:“这匹马好神骏,必是一匹快马!”
黄剑云一听,正待含糊的支唔过去,拉马的店伙已恭谨的笑着说:“这是我家掌柜的爱
马,特的送大爷和夫人到码头!”
说话之间,柳羡香已由店伙手中将黄骠接过来。
黄剑云知道这些店伙都曾经过‘追风虎’的严厉叮嘱和收买,但是,俗话说:‘处世戒
多言,言多必失’,万一柳羡香有所怀疑,以柳羡香的聪明,何消几句话,势必问出个中底
细,是以急忙登上黑马,迳向街北的渡口走去。
这时刚入二更时分,街上仍是热闹时侯,黄剑云和柳羡香,并骑前进,吸引了不少街上
行人的注意。
到达渡口,人声尤为吵杂,江边上集满了上下货物的工人,船只云集,桅杆如林,点点
灯火,星罗棋布,映得滚滚江水,亿万金星闪烁。
黄剑云一面策马缓进,一面注意迎接的船家,希望能尽快碰上头。
正在张望之际,拥挤的人群中,已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大爷,夫人,在这边!”
黄剑云和柳羡香循声一看,正是傍晚接待他们下车的那个店伙,正在人群中,向着他们
挥手,于是,即用马鞭挥了一个“前进”手势,催促说:“你在前面引路!”
店伙恭声应了个是,一面客气的请人让道,一面向江边挤去。
离开渡口数十丈,上下货物的工人已见稀少,也没有吵杂的人声,但泊在江边的大船上,
大都亮着灯火。
黄剑云举目一看,只见江边货船的尽头,单独停泊着一艘三桅大江船,形似画舫,十数
盏斗大纱灯,照得船身一片桐黄。
但是,船头和两舷上,没有看见船夫和船老大,却立满了黑巾包头黑劲衣的彪形大汉,
个个飞眉瞪眼,俱都神活现气。
黄剑云看得剑眉一蹙,心知遇到了麻烦,正待质询店伙,柳羡香已玉手指着那艘大江船,
愉快的说:“玉哥哥,就是那一艘,好像此地的分舵已派了警卫!”
黄剑云一听,立即改以‘蚁语传音’,迟疑的说:“据我所知,我们此地没有分舵……”
柳羡香也以‘蚁语传音’,说:“这么说,不是那艘大江船了?”
黄剑云轻哼一声,淡淡的说:“恐怕是遇上麻烦了”
柳羡香一听,不由脱口出声说:“你说什么?真的有人自己找死不成!”
恰在这是,在前面急急引导的店伙,也发现船上的大汉们了,吓得浑身一战,立即停了
下来,不自觉的轻声说:“糟,三江帮的人来了!恐怕雇船的那位……”
黄剑云一听,赶紧怒声说:“把马拉同店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说话之间,飞身纵下马来,顺手将‘追风虎’的黑马交给店伙。
店伙早已经过叮嘱,自然不敢多嘴,惶声应了个是,拉着马迳向十数丈外岸边上的一片
小树林前慌张走去。
柳羡香本待喊住店伙问一问,但黄剑云已急步向大江船前走去,只得催马追了过去,同
时,嗔声说:“玉哥哥,让小妹来收拾他们!”
说话之间,急催黄骠,纵马向船前驰去。
黄剑云不愿扫她的兴头,是以也没有阻止,而且,他断定‘穿云剑’四人,必然隐身在
远处的小林内,正好也让他们看看柳羡香的身手。
心念间,柳羡香已到了船前,举起手中马鞭,指着船上的十数大汉,沉声问:“你们谁
是这艘船上的老大?为何不放搭板下来拉马?”
岂知,船上的十数壮汉,轻佻的相互看了一眼,俱都无声的笑了。
只见怒坐马上的柳羡香,轻哼一声,自语似的恨声说:“你们不去喊他,本姑娘自有办
法要他出来!”
来字出口,船舷上最轻佻涎脸的一个彪形大汉,突然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嚎,双手猛
的掩住右颊,身形一旋,直坠船下。
立在马后不远的黄剑云,看得心中一惊,面色立变,因为他并未见柳羡香举手投足,或
任何动作,而那个大汉却惨嚎直坠船下!
“哗啦”一声大响,江水激起,浪花高溅,那个大汉在水中翻了一翻,身体顿时不见!
但是,尚未看清落水大汉受伤的情形,船舷上已再度暴起一声凄厉惨叫,又是“哗啦”
一声大响,另一个大汉也翻身栽进水内。
黄剑云这一惊非同小可,凝目一看,一缕蓝色毫芒,正由柳羡香的面前,闪电射向船面
上惊慌失措的十数彪形大汉,设若黄剑云不运功凝目细看,绝难发现那丝蓝色毫芒!
惊急间,急步走至马侧,船面上又是一声凄厉惨叫,黄剑云抬头一看,只见柳羡香的娇
靥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方薄如蝉翼的血红面纱,而在血红面纱上,却缀满了金银蓝三色细
如麦杆长仅三分的小细筒。
黄剑云看罢,这才明白,原来附在柳羡香秀发红绸上的那朵红纱珠花,竟是一种极为霸
道惊人的暗器。
心中一惊,不由举臂握住柳羡香的玉腕,同时,沉声阻止说:“香妹,何必与他们一般
见识!”
柳羡香正待吹出第四根毫芒,这时一听黄剑云阻止,立即低头嗔声说:“船里面一定有
带头的人,他不出来,我就把他们的人都杀光!”
话声甫落,船头上蓦然暴起一声粗犷大喝:“你要老子们死光,格老子就要你脑袋开
花!”
黄剑云和柳羡香闻声一惊,急忙抬头,只见一个西瓜大小的八角练子锤,挟着呼呼劲风
已到了柳羡香的头前。
柳羡香无暇多想,上身一仰,铁锤擦面飞过——
紧接着,双手疾出如电,迅即握住锤尾铁练,一声娇叱,收臂拙腕,上身疾仰,猛力一
拉,座下黄骠同时发出一声怒嘶。
就在黄骠后退摆尾,昂首怒嘶的同时,一个庞大身影,挟着一声惊恐低哼,随着锤练,
被拉得凌空飞下船来!
庞大身形,挟着呼呼破风声,越过黄骠的上空,直向马后的沙滩上撞去!
柳羡香趁势松手托锤,西瓜般大小的八角锤,也随着庞大身形飞去。
站在马侧的黄剑云,早已将凌空飞过的庞大身形看了个清楚。
只见庞大身形,黑脸飞髯,狮鼻海口,瞪着一对暴眼,咬牙切齿,生满了茸茸黑毛的坚
实双臂,仍紧紧握着他的练子飞锤!
只听“咚”的一声,黄沙飞溅,尘烟激扬,黑脸飞髯大汉,在沙滩上滚了几滚,挺身站
起,晃了两晃,终于“咚”的一声,又倒在沙滩上。
就在黑脸大漠晕倒在沙滩上的同时,船头上突然响起一声阴沉冷笑说:“如此标致的小
妇人,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想必是大有来历的人物!”
黄剑云和柳羡香回头一看,只儿船头上尚立着两个霜眉银髯的老人。
左边老人,苍发皓髯,土布黄衣,年约六十八九岁,生得暴眼飞眉,一只独腿,两臂腋
下,尚撑着一对重达数十斤重的镔铁拐,一望而知,也是一个浑猛人物。
另一个老人,骨瘦如柴,发髯如银,身穿一袭宽大黑袍,手持一根乌黑发亮的蛇头铁杖,
目光如电,神色阴沉,尖瘦的嘴角,尚挂着一丝阴沉冷笑,方才那句话,显然是由他的口中
发出!
柳羡香对店伙酒保呼她“夫人”,她非但不恼,而且心坎儿里还升上一丝甜意,这时听
了“小妇人”三字,却忍不住芳心大怒,纤手一指黑袍老人,怒声说:“你这老贼,胆大至
极,居然敢霸占本坛主租妥的船只……”
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果然,立在黑袍老人身侧的独腿老人,突然迷惑的沉声插言间:“你是那个帮会的坛
主?”
暗自焦急的黄剑云,正待开口,柳羡香已傲然沉声说:“本姑娘乃‘二仙会’蓬莱二仙
的女弟子,隶属‘天圣堂’,身任红旗坛坛主之职……”
话未说完,独腿撑拐老人已哈哈一阵傲然大笑,同时轻蔑的笑声说:“丧家之犬,亡命
逃窜,尚敢大言唬人……”
黄剑云心中一急,不由怒声厉斥:“闭嘴!”
厉斥声中,柳羡香早巳娇叱一声,飞身离马,凌空向船上扑去!
身在空中,翻臂挺身,寒光如电一闪,呛啷一声龙吟,挟着一道如银匹练,凌空而下,
直向撑拐老人的当头斩去。
黄剑云深怕柳羡香有失,衫袖略微一拂,飞身平射船上。
就在黄剑云飞向船头的同时,那边挥剑而下的柳羡香,已被独腿老人挥拐封住,而柳羡
香,也趁势一式‘彩凤回枝’,扬然落在撑拐老人身后!
手持铁杖的黑袍老人,一见黄剑云平射船上,不由大吃一惊,一声不吭,倏然旋身,趁
黄剑云足尖点上船舷的一刹那,左掌猛的劈出一道刚猛掌风!
黄剑云意图速战速决,俾能惊走对方而防止消息泄露,是以暗布‘反震罡炁’,同时以
右掌轻微遥空相迎!
只听“蓬”的一响,同时闷哼一声,黑袍老人的身形踉跄,蹬蹬连退数步,直到船舷方
拿桩立稳,再退一步,势必翻身落水!
黑袍老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苍白着老脸,震骇的望着黄剑云,沉声问:“阁下何
人?”
黄剑云不便说真实姓名,但又不能不说,而令柳羡香更加疑惑,是以,冷冷一笑,沉声
说:“在下田玉雨,自号‘终南居土’……”
岂知,话未说完,黑袍老人已指着黄剑云,震惊而激动的说:“你你……你就是‘太华
黄府’……”
黄剑云一听“太华黄府”不由惊得大喝一声:“逃命去吧!”
吧字出口,衫袖忿然挥出——
黑袍老人那里还敢还手,大喝一声:“老夫走也!”
大喝声中,一个‘鲤鱼打挺’,腾空而起,身形悬空一个斛斗,“唰”的一声,纵入水
内。
黄剑云举目再看,飞舞双拐的独腿老人,肩臂和前胸上,已有五六处被柳羡香的剑尖划
破,殷红斑斑,鲜血汩汨,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