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怜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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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怜爱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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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心?”
  恩天随瞧瞧江上寅一身乱,再看看柳膺月一脸白,心中纳闷不已。
  “上寅,你解释清楚。”
  被点名的江上寅满怀不愿。“一群乞丐在外面叫嚷,要追云山庄放粮赈灾。”他几乎是咬着牙根说道。
  “你让一群乞丐威恫?”恩天随的声音一沉,冷而危险。
  “大哥,你先不要教训上寅,等你见了那群乞丐可别吓得目瞪口呆。”一群奇怪又恶到极点的乞丐。
  “是吗?”
  一转身,他大步跨出书房口,直往乞丐滋事处而去,他倒想见识见识这群沦为乞丐的难民有何作为。
  等到亲自一视,面部表情当下变得很难看,才一举起手命令底下人驱赶丐群,一个蒲叶包裹的恶臭迎面而来,正中他的腰间。
  “是哪个不怕死的混蛋,给我站出来。”恩天随的脸色完全泛青,不敢相信有人敢如此大胆。
  就在众人害怕时,小小的黑影窜到前头,手拿小竹筒,背上系草席,衣衫褴褛地高举右手。“是我。”
  人家说江南景好可入画,可是对刚从黄沙漫漫的关外归来,玩得十分尽兴的小乞儿而言,简直是极大的讽刺。
  入目皆是一片狼籍水污,处处哀泣尸陈,她不见半寸绿,山不闻鸟语香,一片一片的人群窝成一堆像野狗,个个骨枯肉消,剩层皮在风中荡。
  可悲可叹乎!白白糟蹋大好江山。
  天灾或人祸?
  小乞儿随手捉起另一名小乞丐的破衣领一问:“这里闹瘟疫还是开战了?”
  被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娃儿一拎,五更很不高兴的想挣脱,但因多日未进食,力有未逮地虚弱无气,只好任人摆弄。
  “水患啦!你快把手放开。”水患成灾已经够悲苦了,还闹瘟疫兼打仗,真是有病。
  “本姑……本乞丐肯碰你一下是你的荣幸耶!太不知福。”手一松,小乞丐像破玩偶一般跌下地。
  原来是闹水患呀!难怪一路行来哀声四起。
  “痛……痛呀!”五更猛揉臀部。“你不能轻一点吗?哪有人这么粗鲁。”
  他是招谁惹谁,无妄祸来。
  小乞儿不见愧色的踢了他一脚。“你也太不济了吧!亏你一副猪身材。”
  “你……你……”五更气得手指发抖,“要是你连着三天没饭吃,我看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说他猪身材?!
  哼!想他堂堂也曾是大富人家的子弟,若不是一场大雨毁了家园,哪会沦落到四处行乞的地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看他那副小鸟体格,还好意思说人家。
  “我命好怎样。”当真没饿过一餐,哪知道饿肚子是怎么一回事。
  “命好?”五更抱着肚子大笑。“你听过乞丐的命有多好,还不是得看人脸色伸手。”
  哦!不能笑,越笑肚子越饿。
  小乞儿不屑地用竹筒敲了他一下。“乞讨要靠本事,我是天生乞丐命,走到哪都吃得开。”
  洋洋得意地吹捧自己,仿佛乞丐是一种多了不得的伟大职业,说穿了不过是下九流的勾当,根本没啥好炫耀,瞧小乞儿一脸得意。
  “乞丐就是乞丐,又不是皇孙贵族。”五更不以为然的啐了一口。
  “你不信?”太久没玩人了。“我请你上本地最大的餐馆吃一顿如何?”
  吃一顿?
  五更委靡的灰浊眼中倏然迸出光彩,继而失去神气,本是同丐命,相骗何太急,他不可能有银两吧。
  “算了,我喝水充饥还比较实在。”唉!画了个大饼引得他肚鸣如蝉,绵延不断。
  半爬半拖的五更找了个阴凉处躺下,不去理会某人的空言,少动少言少作梦,也许可以多活几天。
  他的自杀行为引起某人的兴趣,小乞儿古怪得很,硬是把他从地上拖起,用力踹他两下屁股,然后用捆草席的麻绳取下一截套在他脖子上,拉着他往最热闹的一角走去。
  “喂,你真的痛得不轻,当我是马呀!”五更颠了一下,想反抗没气力。
  人家要好好的死都不成。
  “马可以卖钱,你行吗?”人肉咸得很,要卖没人买,要不真剁了他来卖。
  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有肥如猪的乞丐,大概猪食吃得不少,两条腿也肥嘟嘟的,比冬瓜还壮观。
  啧啧啧!炸成油不知可吃几年。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好痛,想扯断他的脖子呀!
  小鬼?喝!不要命了。“你才小鬼呢!”
  “我十五岁了,叫五更,你一看就比我小。”他自以为是地介绍自己。
  “哈!抱歉,我刚好大你两岁。”十五岁?他吃什么长大的,实在不平衡。
  山珍海味、奇珍异果全下了肚,个子依旧维持在“娇小”状况下,教人如何不气馁。
  不打紧,人小志气高,个子高有个屁用,长肉不长脑,还不是被人当猴耍。小乞丐安慰自己。
  五更一脸不可思议。“天呀!你真可怜,一定常常没饭吃。”难怪会说自己天生乞丐命。
  至少他还过了几年富裕日子,不像“他”从小当乞丐,所以营养不足长不高。
  看到五更眼中的同情,小乞儿不客气地拉紧手中麻绳,再踢他一脚。“笨蛋。”
  就这样一个小个头的小乞丐,边拉边骂边踢一位圆嘟嘟的肥乞丐,一路来到扬州城最负盛名的酒馆――招财酒楼。
  “嗯!不错,这家店应该赚得不少。”俗得可恶,一看就知道是三哥的地盘。
  话不多说,大大方方地往人家光洁的店内踏入,小二相当不高兴地来赶人。
  “去去去,这不是乞丐窝,别带一身脏进来。”
  小二的手根本连碰都碰不到小乞丐半分,只见小身影灵巧地东钻西窜,外拖笨重的五更,轻易地在店内造成骚动。
  杯碗碟盘碎成一地,汤菜鱼肉全飞向无辜的客人身上,追逐的小二跌个鼻青脸肿,吴掌柜满脸戾气握着算盘大呼,连后头掌厨的炒菜师傅都探出头。
  “你这个没人教养的小乞丐,快给我下来。”吴掌柜快气疯了。
  没人教养吗?好像是没错,当真没人“敢”教养,小乞儿一手提着熏鸡,不忘扯下半根鸡腿去给被扯得七荤八素的笨五更。
  “老掌柜,狗眼不要看人低,错将凤凰比乌鸦。”矣!一群瞎了眼的狗奴才。
  所谓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小乞兄我不介意当西席,教教他们“识”人的本事,免得叫人看了笑话。
  吴掌柜鄙夷地冷哼一声。“乞丐连狗都不如,你再不下来休怪……啊――我的女儿红!”
  小乞丐脚一踢,一醇百年好酒当场碎成瓦砾。
  当事人还一脸无所谓,掀开另一酿索价一赀的好酒,沾染尘土的小脚伸进去捞呀捞的,惹得掌柜和众伙计红了眼,恨不得将之万足踹扁。
  可是没人敢动一下。
  因为他拿着火石,磨呀擦的坐在一堆酒瓮上,一个不小心打着火,烧死两个微不足惜的乞丐不打紧,要是人就着酒气一燃,招财酒楼也不用开了,直接盖座新馆――在一堆灰烬乌瓦上。
  “我的小……小祖宗,你老……小心点。”火星差点溅到酒渍,吴掌柜连忙低声下气的求道。
  大伙儿一口气提着,生怕一个疏忽,酒楼顿成火海,个个都绷着一张脸。
  “哎呀!我也想小心点,可是肚子不合作,老是咕噜咕噜地响着,手没力气就容易失了分寸。”
  一说完,故意在开封的酒糟口打了一下火石,众人猛抽着气,吴掌柜急得欲哭无泪地直挥手。
  “小祖宗要吃些什么,小的立刻为你奉上。”他打着手势要掌厨的去准备。
  “这个嘛!”小乞丐得了便宜还卖乖,佯装思索状。
  “给我白玉镶豆腐、香烤赤鳗鱼、碧丝川辣鸡、富贵金石榴、绣球宫燕、银丝芽鲍鱼丝……再来个鸳鸯酥当饭后甜点。”
  一口气点了店内最贵的菜色二十来种,不仅一干领人月俸的伙计恨得牙痒痒,就连被打乱兴致的酒客都低声谴责,但就是没人敢吭声。
  哑巴吃黄连,吴掌柜算是栽了个跟头,苦着一张不情愿的憋蛋脸,吩咐跑堂的一一将菜肴交给底下的胖乞丐。
  而胖乞丐再递给跷脚坐在酒瓮上,无法无天的嚣张小乞丐,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胖一瘦的乞丐大咬美食,却无人想到要去衙门找官差。
  毕竟狂妄至此的乞丐世间少有,他们已经气到忘了理智,只想着事后要如何修理小乞丐。
  一番酒足饭饱后,小乞丐打了个嗝,从容地跳下酒瓮,拉着胖乞丐要离开,吴掌柜看机不可失,正打算一拳打向小乞丐的后脑。
  谁知他突然回头一笑,手中玩弄着一只翠玉坠饰,吴掌柜的手顿然停在半空中,露出惶恐的神色。
  “老奴该死,老奴不知娇客……”他的身体微微打着颤。
  小乞儿扬手阻止他的奴才论。“多做事,少说话,以后眼光放低些。”
  “是是是,老奴遵命。”
  于是,胖瘦乞丐在吴掌柜的哈腰谄媚下退场,大家都一头雾水,有人不免发出疑问。
  “他是谁?”
  吴掌柜一瞪,吆喝手底下的人清理一下重新招呼客人,没有回答一字一语,
  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好险这位小祖宗手下留情,不然后果堪虑。
  听说被玩垮的酒楼茶肆不在少数,他算是逃过一劫。
  嗯!回头得去庙里上柱香,感谢神明保佑。
  “你好厉害哦!我好久没吃这么饱了。”五更摸摸微突的肚皮,满足的傻笑。
  别人一吃饱是想睡觉,小乞儿反其道而行,需要找点“运动”消化消化。
  满街的灾民乞丐给了他好念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偶尔做做观音也不错。
  “扬州城谁最有钱?”
  “追云山庄。”五更不假思索的回答。
  “主子叫啥?”
  “好像恩什么随的。”他不太清楚。
  “恩天随?!”他有些怀疑的提起这个名字。
  “对对对,就是叫恩天随。”五更很高兴的说道,小乞儿反而一脸迷惑。
  是他吗?这个姓恩却忘恩的混蛋。
  不管了,当他倒楣,谁教他刚好叫恩天随,同名受累是活该。
  “五更呀!想不想看热闹,我告诉你……就这样……那样……”
  “嗄?”不要吧!五更真想逃,可惜一根麻绳套在他脖子上。
  第二章
  “是我。”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果然是他。
  那张死人脸千年不化,百看百厌,叫人想在他的脸上抹一把屎。
  心念一起,手不由自主地拿起绑蒲叶的草绳,甩呀甩呀的就这么飞出去,可惜错估绳子的长度,落着点自然有误差。
  真是可惜呀!没有屎脸可瞧。
  “小家伙,赚命活太长了吗?”
  恩天随冷眼揪着满脸污浊,一顶破帽盖住半张脸的小乞丐,维持良久的冷静、漠然出现一丝丝裂缝,强抑着不捏碎小乞儿的冲动。
  “小家伙小家伙,当自己是镇石公呀!”小乞儿小声地嘟嘟嚷嚷。
  他不在乎被人听到,反正这人的功夫如何他清楚得很,比生养他的娘还明白。
  脸皮微微抖动,恩天随冷冽地搭下一道寒语。“谁指使你来滋事生非?”
  “恩大便,呃!不是,恩大庄主。”噢哦!变脸了。“贵庄财丰粮足,施舍一些给我们这些小乞丐不为过,种善因得善果,不然……”
  “嗯――”他音一压,眼中有抹阴沉。
  他不认为这名小乞丐能口出赞言,果不其然――
  “不然瞧你一脸冰、两眼种在山顶、鼻悬尿桶、薄抿的唇铁定寡情,颅骨棱角太锋利,一定克妻克子,八字不够重……喂喂喂!说实话不致死吧!”
  脖一缩,略过他一记掌臂,小乞丐得意地朝他吐吐舌头,可爱又可恨。
  好险,最近少用逃走招式,有些生疏,不过他的功力进步不少,差点避不过。小乞儿庆幸的拍拍胸口。
  但他这一避,恩天随突然有种莫名情绪,一种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寻常人不易避过出掌极快的他,而且适时一闪。
  除非此人是练家子。
  可是从他的脚步中看出,他的武学造诣不高,内功修为却不低,这令他想起一个人。
  她天份高,根基深,不爱舞刀弄剑,只喜欢玩草拈花,只不过她玩得是药草,拈得是毒花。虽然常年接触增强功力的圣药,内力深不可测却不善刀剑拳脚。
  唯一令她有兴趣的是迷踪幻移步,根据她当时的回答很绝,万一毒不死人又打不赢,至少要跑得比别人快,免得丢脸。
  “你叫什么名字?”这个不怕死的小乞丐引起他深层的记忆。
  名字?简单。“小乞丐我叫柚子。”
  “柚子?!谁取得怪名。”奇怪,这副目中无人的表情真像……她。
  莫非被“凌虐”的记忆太深沉,因此将两人影像重叠?
  “什么怪名,没见识,哪个中秋不吃柚子,你的名字才怪得一塌糊涂。”小乞丐赌气地拉低帽檐。
  很少有人不怕他,恩天随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微笑。
  这一举动让柳膺月和江上寅有片刻怔忡,但那阵未曾消退的恶臭着实叫人反胃。
  “大哥,虽然你喜欢挨骂,但眼前这阵容先处理一下吧!人的忍耐力是有极限的。”大哥定力真好,还能和小乞丐“闲聊”。
  恩天随抛了个怒目给他。“闭嘴。”
  不想自找苦吃的柳膺月三缄其口,由仆从手中接过一条汗巾捂鼻,以免失态。
  “拜托,你们的家务事可以关起门去拼个你死我活,义不容辞是积功德,险子孙。”太不尊重人了。
  他个子是小了点,但不代表可以被忽视,对方好歹是个大户人家,却一点礼仪都不懂。小乞丐不悦地噘着嘴。
  太……太像了,连霸道都……他不由得怀疑的一唤。“小奴,你不……生气了?”
  被唤小奴的小乞丐很镇定地捉捉破帽的线头。“柚子。我的名字叫柚子,不是你家的奴才。”
  “好吧!柚子,你打算以……这些要挟我开仓放粮?”对于他的身份,恩天随仍抱持怀疑态度。
  天底下谁都可以惹,唯独魔仙子季小奴不在此限,他是深受“摧残”之苦,在没肯定答案前,他不会割肉喂虎,徒增一身腥味。
  “哎哟!你说哪话,小小乞儿岂敢要挟大庄主,我是在帮你添福添寿咧!”小乞丐夸张的两手比画着。
  有仇报仇,没仇练胆量嘛!要召集一堆乞丐可不容易,他们全怕了追云山庄的威名。
  若不是丐帮那个不要脸的老头,死皮赖脸地求人家叫他一声干爹,顺便丢了个狗屁令牌当见面礼,哪叫得动这群丐帮弟子。
  不过这令牌倒顶好用,随口下了道命令,他们立刻脱裤拉屎撒尿,收集了两百桶“黄金”排绕在追云山庄的大门口。
  甚至不嫌脏地将一团团热呼呼的“金子”用蒲叶包成不规矩型的小粽子,教人感动到想痛哭流涕。
  可惜没血没泪的人不知怎么感动,只好把眼泪鼻涕收起来,等以后有空再用。
  “我不在乎,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而言。”恩天随仔细观察小乞丐的小动作。
  短短四年间建立起追云山庄,他凭借的是敏锐观察力和冷酷的掠夺,所以旁人怕他的绝情凶狠,不敢与之为敌。
  装扮成小乞丐的正是季小奴,她在心里踹他千百次,她最讨厌他动不动就提那档事,当年要不是她鸡婆,想找个笨蛋分散两位黏人精的注意力,哪会好心救了他。
  这简直就是在提醒她自己所做过的蠢事,甩不掉黏人精又拖了个麻烦精,害她童年悲惨不已,被逼背了五十七家武学秘芨共三百二十六册。外加毒经、药典、武林私密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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