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商行发行的支票分为两类,一种是兑换支票,专门为高级客户设立,客户可以在支票簿上随机填写金额,他人持支票可以在云氏商行任意一家分行换取现金或者转账。
另外一种就是固定支票,这种支票印有固定的金额,可以当做现金直接流通,相当于面值较大的纸币。刚刚前台打电话所说的丢失支票就是这种固定支票。而这种支票,运钞队是要及时运到总部的,因为其面额最小的都是五位数,而且携带方便,一般不允许分行保留。
“要不要向总部报告?”慕涵有些担忧的说道。
她并不是怕自己受到牵连,而是担心前台的两名经理,于洪章和王刚。丢失了如此巨大的金额,不管能否查出追回,他们两个是别想再担任经理了,能不能继续在商行任职都是问题。想到即将退休的于洪章和乐天派的王刚,慕涵不由得有一些烦躁。
云天同样知道现在问题的紧迫性和严重后果,安宇市分行可从来没有丢失过这么大一笔钱。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丢失的一百万我先补上。你不用着急,我们先去前台问下具体情况。”
说完两人出门乘电梯,急急的往一楼降去。
“现在我们只能确定一件事。”于洪章低沉的说道:“那就是一百万的固定支票不翼而飞了。”
前台经理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围坐着五个人。除了于洪章和王刚以外,其余三人分别是云天、慕涵,还有一名叫做林语依的前台出纳员。几人都是眉头紧皱,办公室内充满压抑紧张的气氛。
支票是从林语依的现金抽屉中丢失的。云天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出纳员,她身材娇小,虽然五官谈不上多精致,但是组合在一起却十分的耐看,此时的她僵硬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攥住上衣下摆不断地挫动,显得十分的不安。
“于老说的不错,不过还不至于如此的束手无策。咱们慢慢的,仔仔细细的再把事情从头回忆一遍。”慕涵说道。
现在是下午二点,分行内有不少的客户,向往常一样前台的工作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过很多员工都在暗中瞟向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刚刚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带着前台的林语依走了进去,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没有一个人走出来,他们都有预感,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云天保持着镇静和清醒的头脑,他要好好考虑每一个细节。这几个人的语言和态度,他需要细细的品味。特别是对面的这位出纳员。
慕涵知道,如果今天查不出失踪的支票,最迟明天早上她就应该把这起严重的失款案报道给总部。此后,总行会派来警局的专员前来调查,不管调查结果如何,总要有人承担后果的。而且还不是一个,于洪章、王刚和眼前这位娇小的林语依都难逃惩罚。
“要是大家不反对,就让我先讲。”王刚看着云天说道。
云天点了点头。
“是我第一个接到林语依职员的报告的。”王刚收起平时标志般的微笑,严肃的说道。之前他都是称呼林语依为小林的,现在他不着声迹的用了一个有些冷淡的公司职称。
“午饭过后,我们回到前台,大概是一点多钟,林语依职员过来向我报告,说是丢失了一笔固定支票,总额有一百万。”
当时王刚和林语依相距三个出纳员位置,她先把钱箱上锁,然后去向王刚报告。
“之后我锁上自己的钱箱,带着她来到办公室找于总经理,向他报告了此事。”王刚看向于洪章说道。
“没错,当时他们两人第一时间过来找到我。”于洪章有些阴沉的说道,原本过了今年他就可以退休了,到时候就可以领着银行给予的丰厚退休金安享晚年,前些天他甚至已经物色好了一处小型的海边庄园。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自己管辖的前台出现支票失踪事件,而且金额如此的巨大。
现在别说庄园了,就是自己现住的房子,说不好都要卖掉,换取钱财用以在被银行辞退后养活自己。
第十八章 迷雾重重
前台总经理办公室内,云天仔细的听着支票丢失的经过。
“当时我马上对小林进行了询问,起初,我并不相信丢了一百万的支票,因为每天都是在下晚班之后,前台各个出纳才会各自查验核对,看看今日的进出现金有没有差错。当时她说自己发现钱柜固定支票少了,并且十分确定,丢失的支票为三十张,二十张面额三万,十张面额四万。总额是一百万。”
于洪章指出,林语依一直担任前台出纳一职。早上曾从金库给她拨出了三百万的现金,而从上午八点半银行开门营业起,现金和支票一直在她手中进进出出。也就是说,到发现失款为止,除了四十五分钟的用餐时间,她已经工作了四个多小时。
这段时间里,客户人来人往,所有的出纳员都忙的不可开交。此外,今天的现金和固定支票存款额比较巨大,因而撇掉兑换支票的现金来说,单单她抽屉中的固定支票一项,可能已经达到几百万之巨了。
因为很多大厂家都会在早上,将之前几天收到的固定支票存入自己公司的银行卡中。比如有人拿着几十张一万元面额的固定支票去买了一台车,那么汽车销售部会尽快的将这些易于携带,但是同样容易遭窃的支票储存到银行。所以来分行取固定支票的客户比较少,反而存储的十分多。
“既然如此,那么问题来了。林语依职员,你只是看了一下,不仅断定丢了钱,而且连多少金额都说了出来,请问你是怎么得知的?”慕涵问道。
云天不动声色的注意着这位有着娇小女子风韵的年轻出纳员,慕涵提出的问题,也是他所疑惑的。
林语依一直抿着嘴巴,到目前为止,她一直不大说话,既没有为自己做辩解,也没有承认什么,只是简短的回答别人的询问。
林语依对整件事抱有什么态度很难说的准。云天暗自想到:林语依不会抱合作态度的,至少从表面看是这样,而且除了第一次报告支票失踪的那几句话以外,她一直没有主动提供什么别的线索。几人交谈到现在,云天一直在暗暗观察她的面部表情,不是闷闷不乐,就是充满着敌意。偶尔她会露出心不在焉的样子,那种神情表示她已经腻了。不过看得出来,她一直都很紧张,用力的攥着自己的衣角,时常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
“我就是知道。”林语依看着慕涵,有些强硬的回答道。
云天看了一眼手表,知道再这样询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而且马上就要三点钟了,运钞队要来了。
“先这样吧,这件事除了我们在坐的几人,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林语依职员下午暂停工作,就在‘安全室’等一下,晚班之后我们还有几个问题要询问你。”云天起身说道。
所谓的‘安全室’,就是对和事故有关的职员的一种保护性措施,也是处理这类问题时的一种规矩,具体来说,就是把女出纳和给她所管的现金一起关进一间办公室内,为她提供一台计算机,让她把这一天经手的现金和支票交易一笔笔的再算一遍。
“你打算怎么做?”慕涵跟随着云天走进经理专用电梯,点下楼层按钮后问道。
“按照规定应该怎么办?”云天反问道。
慕涵看着他说道:“如果按照规定,最迟明天早上我们就应该将事件报告给总部,由总部派专人处理。”
“你想要这么做吗?”云天转身问道。
“我…我不知道。”慕涵此时内心十分的纠结,一方面是公司的利益,一方面是员工的命运,她不知道感如何抉择。
“把损失的支票自己掏腰包垫上只是权宜之计,如果此事查不出个结果,我们又不上报,就这样默不作声,自行了断,日后分行难免会出现更大的失款事件,而且这件事要是传到董事会耳朵里,别说于老和王刚他们难逃处罚,就是你我也别想在云氏商行呆了。”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这件事我只能拖一天,后天早上如果我们没有查出窃贼,只能向总部汇报。”云天转过身淡淡的说道,抬步走出了电梯。
慕涵知道,把如此巨额的失款案拖一天再向总部汇报,对于担任分行总经理的云天影响会有多恶劣。看着转身离去的背影,她心中泛起一丝的感动,不知何时这位傲慢跋扈的总经理,变得如此关爱员工了。
云天回到办公室内,在分行内部网络上快速的查出了林语依的个人资料。通过其职工履历表上的内容,云天得知,林语依今年二十五岁,婚后和丈夫分居,有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她来分行工作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一直做的都是前台出纳。
在公司职员履历审核表中提到一点,林语依的丈夫出走后不但没有为妻女留下一份钱,反而留下了一笔不小的债款,林语依一边独子赡养着孩子,一边努力工作还贷,戏剧化的是,其丈夫正是在分行带的款,所以林语依一直是把分行月底发下的工资,再抽出大半在月中还给分行。因而她经济上比较困难,至今还是在西区租房子住。
云天泡了一杯茶,一边喝着一边思索着整个事件的细节。
……
下午五点钟,大厅内的客户都走了,分行的大门也已经关闭。工作人员完成今日最后的工作任务,收拾妥当陆续从小门离开。
云天几人来到‘安全屋’前,王刚一直都在门外守候。云天点头示意王刚把门打开,几人鱼贯而入。
“核对好了?有没有什么差错?”云天向端坐在计算机前的林语依问道。
“我已经核对好几遍了,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就是少了一百万的固定支票。”林语依有些疲惫的说道。
王刚和于洪章对视一眼,两人来到计算机前,当着众人的面把账重新算了一遍。结果证明,林语依报告的支票缺失完全属实,而且缺失的金额就是她一开始断言的那一百万固定支票。
林语依看着云天几人有些生气的说道:“我已经说过了,问什么你们不相信我?”
“林语依职员,我想问问你几个问题。”慕涵说道:“请你好好想一想,今天你有没有和别的同事交换过现金?”
在场的人都知道,出纳员现金交换是怎么一回事。前台出纳员在工作时往往会发觉手头上某一种面额的现金或者支票出现短缺,如果正碰到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们不会去金库支取,而是同别的出纳员进行‘暂借’。为此,银行专门设立了一种出纳员交换现金的表格,交换或者借用一笔就要随时记上。但是,由于匆忙或者疏忽,偶尔也会出现差错。
一天下来结算之后,有的出纳会发现自己的钱柜中多了一些现金,也有的会发现少了一些现金。不过,在出纳员之间交换固定支票中,说是出现一百万的差额,那是绝对让人难以置信的。
“没有。”林语依说道:“没有交换,也没有人向我借用固定支票。”
慕涵紧接着追问道:“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职工里面有谁接近过你的钱箱?会不会有人从你这儿拿走过钱。”
“没有。”
“你跑来向我报告说可能丢了钱。”王刚问道:“这同你发现丢钱之间隔了多久?”
“几分钟而已。”
于洪章插嘴问道:“请问当时离午休多久?”
林语依沉思了片刻,似乎有些记不清了,她抬头说道:“可能相隔二十多分钟吧,也可能半个多小时。”
王刚又提到那个关键性的问题:“怎么一吃过午饭你就断定丢了支票,并且准确的说出失款的数额?”
林语依脸上露出挑战的神色说道:“我就是知道。”
大家都不做声,没有人相信她的话。
“你会不会误付给那个客户一百万支票?”王刚问道,问完之后他就发觉这个问题太过的愚蠢,谁会把一百万的支票误付出去呢。
果然,林语依坚定地否决道:“绝对不会。”
“你去吃饭前是否把钱箱送到金库,并且上了密码锁?”王刚又问道。
“是的。”
“你确定锁上了?”
林语依坚定的点了点头。
于洪章看着云天和慕涵补充道:“刚刚我问过看管金库的两名出纳员,她确实将钱箱准时的送了进去,而且中间没有陌生人进入金库。”
“你吃过午饭回来之后,钱箱还在金库吗?密码锁有没有被人打开过?”慕涵皱着眉头问道。
“还在金库,而且没有被人打开过。”
慕涵紧接着问道:“那有没有人知道你的密码?你有没有将密码告诉过别人?”
“绝对没有。”
一时间,盘问进行不下去了。云天暗自思考着,分行金库的手续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想了半天,仍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一切都很正常。
“一百万支票绝对不会凭空消失的,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
第十九章 拨开迷雾(上)
带密码锁的钱箱实际上是一只装有轮子的便携式小保险箱,由于轻便,出纳员可以毫不费劲的推来推去,因而在有些银行,也被称之为流动现金车。
每天早上,柜前的出纳员都会领到这样一个活动的小保险箱,箱子上注明指定人员的姓名和编号,实行专人专箱的制度,以防被别的出纳员推错。此外还有一些没有注明的备用钱箱,王刚今天早上就用了一个。
全体出纳员的钱箱进出金库都由两名高级出纳员予以检查,并且做下记录。想要躲过检查就把钱箱推入或者拉出金库,或者有意无意错推了别人的钱箱,都是不可能的。出纳员午休时会把钱箱送到金库,吃罢午饭再由金库提出来继续下午的工作。
每个钱箱上都有一把密码锁,出纳员必须熟记自己钱箱的密码,并且不得向外人透漏,只有出纳员向总经理提出申请,才能更改密码。每名出纳员钱箱的密码只有一份书面记录,这份记录保存在文件袋中,袋外加上封条,并有于洪章和慕涵的亲笔签字,存放在总经理办公室内,只有出纳员过世、离职或者病倒休假,经由两人同意,再向总经理提出申请方能打开。
如此保密的方法,就是用来确保,每天只有出纳员自己才能顺利的打开专属的钱箱,这也是对银行的一种保证,同时也保证了出纳员免受盗窃之害。
“工作途中没有出现差错,金库也没有外来人员进入,钱箱没有丝毫损坏,而林语依确认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专属钱箱的密码。”云天暗自思索着。
“除了固定支票,其他现金有没有丢失?”云天抬头问道。
“没有。”
“报警钱币有没有动?”云天追问道。
“也没有。”林语依说道:“我检查过,报警钱币完整无损。”
所谓的报警钱币,是钱箱内特别设计的一套报警系统。其内有一个小巧的按钮,和银行的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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