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多想，我现在没有怀疑任何人。”云天打断慕涵的话，坚定的说道：“不过，我有把握在将这件失款案上报到总部之前，把这个无耻的窃贼揪出来。”
云天看了一眼腕表说道：“午饭时间你到前台把林语依带上来，等职员都去餐厅之后，吩咐一名保安把她的钱箱一并提上来，不要让其他人看到。”
看到慕涵还要再说什么，云天对其摆了摆手，起身说道：“现在什么也不要问，到时候确认了窃贼的身份，我会第一个告诉你。现在你回办公室工作吧。”
慕涵无奈的点了点头，带着满腔的疑惑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
十一点四十五分是前台职员的用餐时间，从现在到十二点半钟，银行前台是不营业的，小额存取款业务都可以在自动存取机上完成，除非是高级客户或者特殊情况才进行人工服务。可是，高级客户会有几个在午饭时间过来银行办理大业务呢？
慕涵一边向前台走去一边点头回应和自己打招呼的几位职员。
“林语依职员，请你到总经理办公室去一趟。”慕涵来到林语依身旁轻声说道，此时前台不少出纳员已经推着自己的钱箱向金库走去。
林语依默不作声的收拾完手头上的工作，把暂停服务的牌子挂出，转身关上自己的备用钱箱，并且上了锁。她起身将钱箱拉出，就要将其推进金库。
“等等。”慕涵拦住了林语依说道：“你先去总经理办公室吧，钱箱我去送。”
林语依转身看了慕涵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伤痛欲绝的神情，转身有些蹒跚的向电梯走去，想来现在自己连进入金库的资格都没有了。
慕涵并没有注意到林语依的神情，她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之后，她将钱箱拉出，对着守卫在门口的保安招了招手，在来前台之前她已经同保安室打过招呼了，让他们派一个人把钱箱送到总经理办公室去。
云天端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对面坐着林语依，不大一会儿，慕涵和推着钱箱的保安走了进来。
“林语依职员，请你确认一下这个钱箱是不是今早你用的那个。”保安出去后，云天起身说道。
林语依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云天，起身来到钱箱旁边，看了一下低声说道：“没错，这是我今天从金库推出的备用钱箱。”
今天王刚并没有去前台帮忙，几名请了病假的出纳员已经康复回到岗位了，所以今天前台只有一个备用钱箱，而且备用钱箱上面没有出纳员的名字，只有一到二十的编号，林语依今天用的就是一号钱箱，这很好确认。
云天暗中思索，虽然今天早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是林语依在前台也工作了将近三个小时，而且今天的客户比昨天的还要多一些，这样算下来，林语依经手的现款和昨天所经手现款的总额应该相差不多。
“林语依职员，你不止一次说过，不需要通过计算机核对，你就可以确认自己钱箱内现款的总额，是这样吗？”云天盯着林语依郑重的说道：“这次请你一定要想清楚之后，再回答我。”
林语依隐约知道云天想要干什么，心中既激动又忐忑，她想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是经过我手中的现款，我一定记得总额。”
云天点了点头说道：“好，请你现在打开你的备用钱箱。”
林语依将密码锁打开，退到一旁看着云天。
云天看了慕涵一眼，慕涵微微点了点头，缓步来到钱箱旁，背对着林语依将钱箱打开，迅速的从中拿出一叠固定支票还有一些现金。然后慕涵快步来到云天办公桌后，将拿出的现款放进了抽屉之中。
“好了，林语依职员，我现在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你可以随意查看钱箱中的现款，然后回答我，刚刚慕经理从中取出现款的数目。”云天看着林语依沉声说道：“你既然不同意测谎，这是唯一可以检测出你是否说谎的方法，而且机会只有一次。请你为了自己认真对待这件事。”
林语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她来到钱箱旁边，打开钱箱有条不紊的开始扎帐。云天和慕涵皱着眉头看着林语依，如果她算不出钱箱中缺失的现款，那么这个窃贼就是林语依无疑了。
五分钟以后，林语依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云天两人说道：“慕经理从钱箱中拿走375900元，其中固定支票37万，现金5900元。”
“你确定？”云天看着她说道：“十分钟刚过一半，你需不需要再核对一遍？”
“不用。”林语依坚定地说道：“我确定是375900元，误差不会超过10元。”
云天看向慕涵，对她点了点头。
慕涵将抽屉中的现款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仔细的数了起来，云天和林语依都有些紧张的看着。
云天看到慕涵数钱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想来她也是紧张不已。
不大一会儿，慕涵将手中的现款过了一遍，她眉头紧皱并没有说话，而是又将现款仔细的核算了一遍。
慕涵抬起头，看着云天和林语依，咽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不是我亲身经理，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整整375900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慕涵震惊的说道。
当听到慕涵这句话的时候，林语依低头掩面，痛哭起来。原本她料定今天一定会被银行开除，因为她拒绝进行测谎，她感到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但是现在，整个事件的怀疑对象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在此之前，大家所有对于林语依的怀疑，都是基于她不可能报出丢失支票的数目，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已经证明了她确实有这种本领。
这位年轻自强的单身妈妈，在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的这一刻，在其终于被人所相信的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委屈和难过，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慕涵快步来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子抱住不断抽搐颤抖的林语依，泪如泉涌的不断道歉。她清晰的记得，昨天在前台办公室里，林语依看向自己的眼神，她感受到了林语依当时的无助、害怕和悲伤，但是自己却没有去相信她，甚至没有想到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看着身前两名搂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女人，云天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来到两人身边，不断地递着纸巾。
第二十三章 真相大白（中）
分行总经理办公室内，慕涵和林语依相依而坐，云天站在旁边。两女哭了整整十多分钟才抽搐着停了下来。
“喝口水吧。”云天接了两杯水放到慕涵两人面前，出了那么多眼泪应该补补。
“谢谢。”林语依看着云天说道。
“别谢他。”慕涵瞪了云天一眼。
“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慕涵有些蛮不讲理的说道：“你既然知道可以证明林语依没有说谎的方法，为什么不早点用？害我们哭了这么久。”
“慕经理，您别这么说。”林语依连忙制止了慕涵，扭头感激的看着云天柔声说道：“总经理，我真的很感谢您，如果不是您给我这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我恐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别这么说，慕经理说的不错，昨天没有想到这个办法确实是我的失职。”云天面向林语依郑重的鞠了一躬认真说道：“我代表分行给你道一个歉，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林语依连忙起身，双手扶住云天的臂膀，刚刚碰到云天又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后退一步连忙说道：“总经理您别这样，快起来。”
慕涵看着真诚道歉的云天内心十分惊讶，虽然最近这个名声狼藉的云少变化很大，但谁要是告诉她，云天向别人道歉，而且是向一个基层职员道歉，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这比林语依的超强的记忆力还要让人惊讶。
云天并不起身，开玩笑般的说道：“林语依职员，你接受我的道歉我就起身。”
“好好好，我接受，你快起来吧。”林语依不知所措中带有一丝惶恐的说道，这位可是安宇市的‘风云人物’，他的恶迹林语依自然听说过不少，看着向自己弯腰道歉的云天，不惶恐就怪了。
慕涵起身拉着林语依的手，又真诚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看着云天和慕涵，林语依心中十分的感动，世间还是有好人的，虽然开始云天两人也不相信自己，但是最起码，他们给了自己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这至少说明，云天和慕涵愿意尝试去相信自己所说的‘天方夜谭’。
三人相对而坐之后，云天看着林语依犹豫了一阵，温和的说道：“林语依职员，虽然现在你能证明自己昨天没有说谎话，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事到如今你依然是失款案的首要怀疑对象，毕竟支票是从你的钱箱中丢失的，这一点请你理解。”
“我知道，现在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相信真相终将会大白于天下的。”林语依笑了笑说道。
“你放心吧，这只是形式上的怀疑。”慕涵拉着林语依的手说道。“而且总经理已经有了准确的怀疑目标，对吧云天。”慕涵扭头看着云天说道。
云天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云天起身来到办工桌后，小声的交谈起来。
“林语依职员。”云天挂上电话，来到沙发旁说道：“一会你回去之后，要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继续正常工作，就像上午一样，你要想象现在我们依然认为是你偷走了那一百万支票，神色和动作千万不要露出破绽。你放心，明天上午，我就会把真正的窃贼找出来。”
林语依点了点头，看了云天一眼小声的说道：“我相信你。”
“刚刚是谁来的电话？”林语依走后，慕涵连忙问道：“你到底在怀疑谁？”
“别着急，晚上你就知道了。”云天略带神秘的说道。
……
晚上五点钟，银行里的客户已经陆续离开，前台的出纳员都在核算自己钱箱中的现款，看总数是否出现差错，就在之时，十几个身穿烟灰色西装的男子快步的走了进来。新来的保安连忙上前，右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枪套上。
“不好意思，银行已经下班了，请明天再来。”保安警惕的看着面前十几人，尽量温和的说道。
“你是新来的？”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看了保安一眼，从手里提的皮包中拿出一枚冰蓝色的徽章，一边别在胸前一边说道：“我们是云氏商行总部的核查队，今晚要核查你们分行这三个月的总账。”
所谓的核查队是云氏商行总行经过董事会同意特别组建的一个部门，这个部门共有三支小队，每队十人到十六人不等，主要的职责就是核查各个分行的账目是否有偏差。
在核查队建立之前，这种职责主要由总行的查账员所担任。
但是在十年之前，云氏商行出现了一个银行特大贪污犯，此人是景溪市分行的总经理，他利用职位之便，大笔大笔的私吞公款，二十多年以来其犯罪行为一直被掩盖的天衣无缝。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天网恢恢他终于行迹败露，最终落入法网。在法庭上他被判处无期徒刑之后，他转身看着坐在旁听席最后一排的云凌海，说道：“总裁，我对不起您的知遇之恩，现在我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但是，请允许我最后再给商行提一个意见。那些所谓的查账员来分行之前，我就已经得到消息。而且他们来到往往什么事都不干，先吹上一个小时的牛。因此我有足够的时间把账上所有的疑点掩盖起来。请您回去之后，重新组建查账部门。”
庭审结束之后，云凌海召开了董事会，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将核查队的方方面面组建好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核查队已经相当的完善。
每次小队从总部出发，都是不定时的，而且是分批次出发，除了总裁云凌海之外，他们不听命于任何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乘坐什么车、什么时候会去查哪个市的哪一家分行。当到达指定分行所在市区的时候，核查队在闹区的一家宾馆集合，统一发配服装和徽章，等到银行刚下班的时候，这些人就会像忽然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出现在分行之内。
查账这种事一定要隐蔽，就是要让人摸不着头脑，找不到规律，事先不给任何人一点暗示，包括核查队的人员，除了队长知道要查哪家分行，其余人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出发之前他们不允许带手机和其他的电子设备，采取的防范措施可谓是周到无比。所以云氏商行核查队行踪暴露的事，罕有发生。
这是各个分行管理部门经理的主要监察部队，可以有效地防止分行高层人员卷钱潜逃事件的发生。
领头的中年男子向前挥了挥手，身后十几人迅速的向前台各个岗位，以及电梯冲去。不到五分钟，在分行职员还没有缓过劲来的时候，这些身穿烟灰色西服的人，已经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预先制定的位置上，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了。
查账一经开始就得持续到下个星期，甚至下下个星期还会花费几天时间才能全部完成。不过最为关键的核查工作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完成的。
“连部长，是要全面查账吗？”于洪章从办公室快步走了过来，略有慌张的问道。
“你说呢。”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有些不客气的说道：“你办公室内的计算机已经关上了吧？”
在核查队到来，首先要做的就是关闭前台总经理的计算机，以防止账目内容被他人更改。
“是的，刚刚我已经自己主动关上了。”于洪章说道，他历经查账多少次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对于核查队这些人冷傲的态度也已经习以为常。这些人经常都是把经理当做贪污犯来对待。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直径向前台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前台的职员都是唉声叹气，几个老职员小声的发着牢骚。
“大爷的核查队，哪天不好，非要今天来查账。我还约了女朋友一起吃晚饭呢。”
“就是，这次不知道要加班到几点。”
“上次不是来过了吗，今天怎么又来了，核查队都不是人。”
在一般情况下，分行账目清查工作都是半年进行一次。而安宇市分行在三个月之前已经查过一次了，所以这次核查队的到来，显得有些出乎意料。
大家心里都明白，总行核查队大驾光临之后会要求他们做什么。出纳员今晚必须把手头上的现金再次清点一遍才能下班，另外金库储备现金也要清查，会计员要等到账目登录结算完毕后才能离开，至于经理和副经理这样的管理人员，午夜的时候等够回到家就算是很幸运了。
核查队此时以十分迅速的动作有条不紊地把所有计算机接管过来，从此刻起，谁增加一笔或者更改一笔账目都将在核查队的严密监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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