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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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剑客-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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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虽剑笈,但却附录有掌、指、身法。

悟性,加上修习“一元宝篆”的成就,习练“剑笈”,如顺风扬帆,一泻千里,进境之速,连他自己也感到骇异。

半月工夫,他获得了“丑剑客”身手的全部,而在内力方面,由于“白尸”所输的内元,以及宝箓的成就,超过“丑剑客”本人甚多。

这一天,他摒挡一切,准备出谷。

他瞑想着到母亲墓前,毁掉那株巨松,发掘那埋藏了不知多少年的秘密。

他的心,开始狂跳,他不知自己的功力,是否可以一击而毁掉那株巨松,但一他充满了自信,他想,那该不成问题。

他似乎一刻也不能稍待。

他把“武当一老玉虚真人”两年前用以刺杀“丑剑客”的半截断剑,和“丑剑客”用以掩藏了真面目一生的人皮面具带在身边,剑笈则埋藏洞中,然后封洞离开。

两年,他该是十八岁了。

他换上了原来“丑剑客”所着的青衫,除面容外,他成了第二个“丑剑客”。

照在水中的倒影,使他自我解嘲的发出了一阵轻笑。

地盘算着出谷之后——

访凶!

报仇!

为“白尸”寻找她的女儿陈小芬!

为“丑剑客”报仇!

斗“乾坤双煞”!

更重要的是,找到刁钻慧黠的小兄弟冯真,他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怀牵萦……

顾盼之间,“丑剑客”的坟墓在望。

突然——

他怔住了,但随之而生的,是恨和怒,夹以阵阵涌起的杀机。

墓前,人影幢幢,不下五十人之众,而最刺目的,是那件他念念不忘的黑袍,“武当一老玉虚真人”竟然也在其中。

不言可喻,这些人的目的,在证实被目为天下第一剑手的“丑剑客”,是否真的死了!这荣衔是否该加在“玉虚真人”的头上。

墓碑上,“天下无敌剑手之墓”八个字,引起了来人的震惊。

“武当玉虚真人”激动而困惑地高声道:“这谷里有人来过,改变了原来墓碑上的字!”

突地——

一个阴沉冷漠的话声接下去道:“诸位莫被这牛鼻子所迷!”

众高手闻声回顾之下,惊呼之声爆空而起:“丑剑客!”

“丑……”

在距众人不及四丈之处,像幽灵似的站着一个貌相奇丑的青衫书生,胸前右侧一个剑孔,血渍结成了碗大一个黑印,手中,执着半截断剑,目中射出令人心悸神摇的厉芒,遍扫众高手之后,落在白发如银的黑色道装老者身上。

奇突之变,像平地焦雷,震得所有入谷高手,目瞪口呆。

“丑剑客”没有死!

“武当玉虚真人”老脸扭曲得变了形,他不相信这会是事实,被他亲手所杀,亲手埋葬的人,居然会复活,这不但离奇,而且恐怖。

汗珠,从老脸上滚滚而落。

空气在迫人窒息的情况下,透着莫名的恐怖。

“玉虚真人”下意识地抽出了长剑,语不成声地道:“你……没有死?”

“死!每一个人必然的归宿,但‘丑剑客’,岂能死在剑下!”

语音之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这“丑剑客”,正是宫仇的化身。

“玉虚真人”老脸变成了死灰之色,目中尽是骇芒,脱口狂叫道:“不可能!”

宫仇冷冰冰地吟了一声,不屑地道:“是的,不可能,以阁下堂堂武当一老,竟然能做出这等令武林同道齿冷的卑鄙残毒的事来,的确是不可能!”

在场的高手,均是武林中一流人物,阅历老到,闻言之下,齐齐把询问、困惑的目光,射向了业已自命“天下第一剑手”的“玉虚真人”。

“玉虚真人”震惊过度,情绪在一时之间,不能平静下来,再次叫道:“你……没有死?”

宫仇嘿的一声冷笑道:“丑剑客岂会如此死于宵小之手!”

宵小两字,对“玉虚真人”而言,的确是极大的侮辱,但他目前已无暇计及这些了,他竭力镇定自己,他在想,难道自己那一击不曾使对方致命?但,纵使不死于刻,也当堂死于石棺墓穴之中呀!难道他在身伤无尽的情形下,还能破棺毁墓而不成?墓碑上分明是“天下第二剑手丑剑客之墓”十一个字,怎的会变成了“天下无敌剑手之墓”八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

于是——

“五虚真人”再次大叫了一声:“不可能!”

宫仇扬了扬手中半截断剑,朝胸前青衫上血污的剑孔一比,道:“牛鼻子,什么不可能?”

“玉虚真人”下意识地连退三步。

所有在场的高手,主动的朝两侧分开,剩下“玉虚真人”独对“丑剑客”。

宫仇狠狠地道:“牛鼻子,这半截断剑,将物归原主,照样的刺进你的胸膛!”

“玉虚真人”额上汗流如珠,全身籁籁而抖。

在场高手,迷惆的望着这两个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剑手,似明白,又似不明白,他们随同“玉虚真人”入谷的目的,是要证实“丑剑客”是否真如“玉虚真人”所言,落败身亡,然而事实却出乎每一个人意料之外,从“玉虚真人”的神情来看,这突变一样出乎他本人意料之外。

宫仇逼近数步,平举半截断剑。一动劲,一道白森森的制气,暴闪八尺。

高手群中,爆出一片惊呼。

“玉虚真人”骇上加骇,在他的记忆中,对方并没有这么精湛的内力,两年时间,难道会发生奇迹?能从断剑上逼出八尺剑芒,这近乎惊世骇俗。

“拔剑!”

随着宫仇这一声大喝,场中的空气在神秘离奇中骤呈无比的紧张。

“玉虚真人”手按剑柄,却拔不出来,似乎他已失去了往昔为争第一剑手之名,而与对方苦斗了三十五个寒暑的豪气。

宫仇冷冰冰地道:“牛鼻子,本人不杀不抵抗的人,希望你死得像个剑手!”

“玉虚真人”被这话一激,神志复苏,刷的一声,长剑出鞘,他与“五剑客”拚斗了三十五年,这证明双方功力无分轩轾,造诣几乎完全相等,现在虽发觉对方内力方面有骇人的进展,但对方手中只是半截断剑,拚斗起来,尚不知鹿死谁手。

心念之中,胆气也壮了许多。

当然,他做梦也住不到“丑剑客”不是那“丑剑客”。

宫仇自修习“一元宝箓”之后,内力方面,武林中已难找相与匹敌的对手,由于内功精湛,是以改变嗓音极为容易,他是有心人,把“丑剑客”的声音模仿得维妙维肖,即使有稍稍破绽,“玉虚真人”在目前的情况下是无法辨认得出来的。

“玉虚真人”右手抱剑,斜指上方,左手半抬,捏出一个刻诀,刹那之间,他象另外换了一个人,气定神闲,一派名剑手风范。

宫仇手中断剑一幌,八尺长的芒尾,幻出五朵工整的梅花。

高手群中响起几声惊呼:“梅花剑!”

“起手式!”

“梅开五幅!”

一场武林中罕见的剑斗,即将展开,而且是一场生死之斗。

所有在场的高手,一个个屏息凝神而待。

宫仇冷喝一声道:“出手!”

“玉虚真人”半言不发,缩肘垂剑,斜斜刺出,这一击之势,看似缓慢,其实快极,中藏玄奥变化,使对方无法判别攻向什么部位。

宫仇断剑一划,寒芒暴涨,“雪梅含苞”封住门户。

“呛!”

一声清越的脆响过处,双方各退了一步。

乍分倏合……

刹那之间,但见剑气纵横,寒芒打闪……

空气被剑芒划裂,响起一片刺耳的丝丝之声。

三丈之内,脸气森冷逼人。

转眼之间,过了三十招,宫仇竟然守多攻少。

“玉虚真人”豪情大发,着着进逼,专指对方要害大穴,招式也愈见凌厉狠辣。

宫仇虽参悟了“丑剑客”所遗赠的“万流同宗”剑笈,但较之“五剑客”本人,在运用方面,当然要逊色几分,而“玉虚其人”与“丑剑客”搏斗了三十五年,对他的招式变化,可说了如指掌,何况,宫仇手中是半截断剑。

但,内力方面,宫仇要凌驾“丑剑客”之上数筹,目前他所凭藉的就是这点。

奇招绝式,从双方的攻守之中层层叠出。

看得所有高手,目震心悬。

五十招!

一百招!

两百招!

主客易势,宫仇凭着深厚的修为,全力攻拒,“玉虚真人”每接对方一剑,必须使出全力,时间一久,招式上的优势,被逐渐削弱的内力消减,变成了守多攻少。

三百招晃眼即到。

宫仇剑气如虹,愈攻愈厉,由剑气卷起的罡风,追得近场的高手,纷纷变色倒退。

“玉虚真人”剑招已发不出应有的威力,险象环生,节节后退。

宫仇大叫一声:“寒梅吐艳!”

满空剑影,如朵朵白梅,向对方罩去……

“呛!”

挟以一声闷哼,“玉虚真人”倒纵一丈之外,手中剑已掉落地面,右边袍袖半裂,鲜血涔涔顺臂而下。

场外爆发了一阵惊呼。

宫仇用脚尖一挑,那柄长剑飞向了“玉虚真人”,口中道:“牛鼻子,再来,你还有机会!”

“玉虚真人”一手抄住飞来长剑,白发蓬立,老睑扭曲,目中射出一种似恨似悔的异样光芒……

宫仇一转身,迫近对方身前,冷声道:“出手、抵抗、本人要下手了!”

“玉虚真人”突地把手中剑朝地上一插,栗声道:“贫道输了,下手吧!”

人影晃处,四个中年道人,各执长剑,飞投场中。

“玉虚真人”暴喝一声道:“你们下去!”

就在此刻——

只见“玉虚真人”老脸大变,身形一连晃了几晃,张口喷出一股血箭,仰面栽倒,一阵抽搐,寂然不动。

四个中年道士齐齐怒吼一声,四道银虹破空而起……

未及出手,银虹突敛,凝哼声中,“砰!砰!”栽倒,口血汩汩外冒。

宫仇顿时手足无措,心中寒气直冒,他想不透对方何以在刹那之间倒地而亡?

恐怖的怪事,紧接着出现。

外围观战的高手群中,惨哼之声此起彼落,人影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死状和“玉虚真人”等完全一样,个个口喷鲜血,奇突的死亡。

宫仇头皮发炸,胆裂魂飞,怔在当场,不能动弹。

这真是匪夷所思的怪事,这些高手何以会突然死亡?

前后仅半刻光景,场中除了宫仇一人之外,已没有半个活人。

死了!

全部入谷的高手,就这样突然地暴亡。

死尸,血,再就是无边的恐怖。

宫仇怔立了足足一个时辰光景,才按住满腹疑团,以掌劈了一个数丈大坑,把数十具死尸堆叠坑中掩埋了,又用一块巨石,树立坟前,用指大书:“乙酉仲春,武当玉虚真人等一行五十四众,入谷暴毙,死因不详。丑剑客”

然后,拣起原属“丑剑客”而为“无虚真人”所侵夺的那支长剑,佩在胁下,摘下了面具,叩别“丑剑客”之墓,飞身出谷。

到了集镇,他置备了一套行装,全身上下,焕然一新。

两年谷居,他已由十六岁的少年,变为一个玉树临风般的美男子,青衫佩剑,别有一番风姿。

第一个浮上他脑海的影像,是那刁钻慧黠的小弟冯真。虽然他对他的出身来历一点也不清楚,但,两人短暂的相处,已建立了不可磨灭的感情,两年,不算长,但也不短,人事沧桑,他不知是否能找到他,心中顿时充满了怅然之感。

其次,他想到本身。

母亲被奸杀,他泣血椎心料理后事的残酷记忆,历历如在目前。

于是——

那种剖心切肤的恨,又上了他的脸。

他想起母亲墓前的那株区松,巨松之下,埋藏着全部秘密,母亲生前留言,如他的功力可以一举而毁巨松,就可以发掘这秘密。

这秘密是什么,他无法想像,但可预知的,必是一件血的秘密。

他自信,自己已习得“一元宝箓”所载神功的八成,只差两成功候,便可以为金刚不坏之身,毁那巨松,当非难事。

于是——

一连串的幻象,涌现心田,访仇,缉凶,报怨,雪恨……

他的血液,在骤然之间加速,流露在眉目之间的恨意,山相对的加浓。

他取道直奔儿时故居——那偏僻的小村落。

发掘秘密,是他始终念念不忘,而目前亟于要兑现的梦,这关系着他的身世,也是他自有记忆以来,一直想解开的谜底。

傍午时分,来在一座镇市之前,他不由自主的缓下了身形。

这里,正是宫仇第一次介入江湖是非的地方。

镇外的“张仙祠”,他误打误撞的从“白尸”手中获得了被视为武林不世奇珍的半部“一元宝箓”,也同时得到“白尸”临死输功,这决定了他的全部命运,不幸的遭遇使他得到了意外的奇缘……

往事历历在目,他信步走入镇中。

甫入镇口,一声断喝倏告传来:“站住!”

宫仇应声止步,面前已站定了四个黑衣剑手,各人胸前绣着一柄小小金剑,不问可知,这四名剑手是“金剑盟”属下。他与“金剑盟”本无恩怨可言,但念及拜兄“青衣帮”帮主“辣手书生徐陵”的灭帮之恨,使他对“金剑盟”产生了仇视之心。

一双带着浓厚恨意的眸子,冷冷地扫向了四名剑手。

这种由于深仇极恨所孕育的目光,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四名剑手不期然的脸色一变。

但当四个骄横成性的剑手,悟及对方仅是一个文绉绉的书生之时,胆气立豪。

宫仇修习上半部“一元宝箓”,已到了神仪内蕴之境,是以表面上除了出奇地冷漠,和一双恨意的眸子之外,别无惊人之处。

四剑手之一狂傲地道:“朋友也是武林中人?”

宫仇冷冰冰地道:“是又如何?”

那剑手面上掠过一抹凶残之色,也斜着眼道:“既是道上朋友,该懂得规矩!”

“什么规矩?”

“解下你的佩剑!”

“解剑?”

“不错!”

“为什么?”

另一个鹰目马脸的剑手,狞声一笑道:“穷酸,你别混充内行,听清楚了,除了本盟之外,不许任何人佩剑!”

宫仇一怔之后,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道:“这是谁立的规矩?”

那原先发话的道:“金剑盟,本盟之外无剑士!”

宫仇怒极反笑道:“金剑盟竟敢如此目空四海?”

“朋友,还是识相些好?”

“如果不呢?”

“你将后悔莫及!”

宫仇纵声大笑道:“在下可不知什么叫做后悔!”

四剑手脸色同时一沉,仍是那原先发话的道:“朋友,难道要本人动手?”

宫仇俊面一寒,目中煞芒一现而隐,语意森森地道:“凭你们四个还不配谈动手两个字!”

四剑手顿时目射凶光,齐齐哼了一声,那为首的暴喝一声道:“莫非你还有两手要表现一下?拔剑!”

话声中,已自掣出了背上的长剑,一抖腕,挽成了一个剑花。

宫仇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冰寒迫人地道:“本人拔剑有个规矩?”

“穷酸,你还有规矩?哈哈哈哈,说说看?”

“本人拔剑不见血不回鞘!”

“哈哈哈哈,本人倒想见识一下!”

宫仇一瞪眼,两缕电炬星芒也似的青光,暴射而出,朝四人一扫。

四剑手被这目芒所迫,骇然各退了一个大步,他们意识致眼前的书生不简单了,“呛!呛!”连声,四剑全出了鞘。

宫仇杀念已生,双唇紧咬,右手缓缓按上了剑把……

不少行人,围了过来,但看见四名金剑手之后,又纷纷避道而去,显见“金剑盟”在江湖中,气焰已到了不可一世的程度。

银芒一闪!

接着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号,那发话的金剑手,被一剑斜切藕式劈成了两段,肝肠五肚,和着刺目的鲜血,瘰沥一地,惨状令人不忍卒睹。

宫仇长剑业已归鞘,似乎不曾动过一般。

另三名剑手,一个个亡魂皆冒,面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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