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一钱二。茯苓,白术,当回。黄精。肉苁蓉,阿胶各两钱,仙鹤草四钱。”蒋太医那沙哑粗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宣韶顿了顿。
阿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宣韶已经冷了半日的眸子里闪现出了笑意。
推门入院,果然看见蒋太医躺在了一张放置在院中葡萄架下的一张摇椅上,眯着眼睛随口报着药名,书迷们还喜欢看:。汀兰在一张矮案钱拿着纸笔,“刷刷刷”行云流水地写着什么。
“这张治血精症的药方给皇城里郑国公府上送去,交给国公本人。”宣韶进来的时候。汀兰正好手笔,她将写好的药方吹也不吹就递给了一旁伺候这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应声接了,这时候汀兰才看到了进来的宣韶。笑着起身行了一礼,喊道:“太医。宣公子来了。”
宣韶刚刚却是在听到“血精症”三个字的时候,脸上僵了僵。
阿胶,果然不是让正常男人吃的。宣韶有的时候还是有些别扭的大男子主义的。
蒋太医睁眼看到宣韶,随意地摆了摆手招呼他坐下,转头对汀兰道:“其他几个达官显贵的药方,你随便写吧。看来看去无非就是那么些龌龊病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禁欲,可惜没人愿意听,还眼巴巴地来老夫这里求药,你琢磨着给他们开就是了,吃不死人就行。”
汀兰在蒋太医身边,见识过各种病症,自然不是如一般的闺阁小姐那样会对蒋太医的话题避讳,闻言捂嘴一笑,便又坐下低头挥笔了。
“今日你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蒋太医打了个呵欠,斜睨着宣韶道。
宣韶点了点头,淡声道:“韶有事请求蒋太医帮忙。”
蒋太医笑了两声,他声音粗哑暗涩,这么笑着很是刺耳难听。宣韶与汀兰却是面不改色。
“臭小子长大了,哪里还需要用得着老夫的地方?你这一走就是四年,也没见给老夫报个平安,显然是不把老夫放在心上,老夫为何要帮你?不帮!”
宣韶抿了抿唇,却是上前跪在了蒋太医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徒儿不孝,让师父担心了,请师父原谅。”
蒋太医却是吃了一惊,想出手来扶,但是想着自己刚刚的立场,勉强将手收住了,只是他的动作还是落入了宣韶的眼中,宣韶眼中一暖,书迷们还喜欢看:。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蒋太医,虽然蒋太医性子有些桀骜不驯,但是却极为护短,对自己身边的人向来很是宽容。
这些年蒋太医在宣韶的心目中的地位,亦师亦父,即便是没有事情来求蒋太医帮忙,宣韶也会找机会来给蒋太医磕头认错的。
蒋太医又坐回了自己的摇椅:“行了行了,起身吧,有什么事情就说。能不能帮看老夫的心情。”
宣韶站起了身,整了整衣袍:“是为了韶的婚事。”
“什么?”蒋太医惊讶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写字的汀兰也面带讶异地看了过来。
***
从礼亲王府里出来后,宣韶心情有些莫名的飞扬。
他甚至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这时候宣韶才发觉,这次回京之后他不自觉的想要笑的时候多了起来。
而每次都或多或少地与一个人有关系。
父亲曾经对年少的他说过,当你遇到一个人,觉得即使是看着她也觉得开心的话,那么就不要放过!觉得即便是看上一辈子也不会腻的话那就更不能放过!
宣韶当时正在练剑,因为有一处地方一直没有参悟透,所以父亲的话他当时只当是父亲喝醉了又来胡言乱语,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淡然地转身去了外头的院子继续练剑。
不知道为何,原本以为根本没有听进去的话,这个时候却在耳边响起来了。
这一晚,是宣韶与三娘相约的日子,书迷们还喜欢看:。
宣韶依旧是在子时的时候潜进了三娘的房里,这种事情他做得多了,早已经驾轻就熟。当然,以前的那些不是女子的闺房。
三娘这一次正伏案在写字,听见宣韶进来之前可以弄出的轻响,三娘便将手中的笔放下了,起身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双晶莹透亮的眸子,带着些笑意看将过来,让人不忍移眸,也忍不住想要回她一笑。
宣韶知道三娘每日要帮他画图,很是幸苦,因此也不耽搁,开门见山道:“我已经查过沈惟之妻身死之事,果然有些蹊跷。”
三娘闻言,起身走到了宣韶的身边,面带忧色:“如何蹊跷?”
宣韶见到三娘的表情,皱了皱眉:“沈夫人身边原本伺候的人都让沈惟发卖了,可是出了京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恐怕……”
三娘心中一惊,面上就有些发白,宣韶不忍心见她如此,开口安慰道:“你不用担心。”
三娘勉强笑了笑:“可还查到些别的,孙家小姐的死因可查到了?”
宣韶闻言,面上却是有些犹豫。三娘偏了偏头,看看宣韶一会儿,有些了悟道:“若是因为时日有些久远,查不到也没有关系的。”
宣韶却是摇了摇头:“非是如此。”神鹰卫想要查的事情,即便死者已然入土,也是能挖出来检验尸体的,只是查到的结果却不好与三娘说起。
三娘却是有些好奇了,她转了转眼珠,想了想,斜睨了宣韶一眼:“是我托你去查的,你也已经答应了会告诉我真相,现在你明明查到了结果却不告知,。宣公子,你这算不算言而无信?”
宣韶一愣,但是见她一脸娇俏的模样,虽是笑话他言而无信,但是语调却是糯糯软软,带了不易察觉的娇嗔,宣韶感觉自己心中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见三娘似乎要目录失望,宣韶想了想,还是道:“孙姑娘她,死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此话一出,宣韶脸上很是有些尴尬。但是他面上清冷惯了,便也只装作了若无其事往书案边走去。
上好的雪白的云雁纸,铺陈在了书案上,宣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却是顿住了。
只见云雁纸上,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的洒脱笔迹,写了一句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笔迹别人见了可能不认识,但是宣韶曾经与三娘有过书信往来,他是认得的。虽然刚开始看到女子的字能写出这种风骨他有些惊讶,但是待接触了三娘久了他也释然了,三娘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只是现在宣韶没有功夫去品评三娘的字一番,他只是盯着那首诗有些发愣。
但为君故……但为君故……
宣韶的字就是君仪。
三娘本是为孙家小姐的事情惊讶,转头见宣韶盯着案上的某处发愣,三娘眼神一闪,却是急急上前,将那张写了字的云雁纸一把扯到了自己的手上,脸上有些红,也不抬头,只匆匆将那纸折好了用一旁的一本字帖压住了,却犹不放心,又将几本书案上的书压在了上头。
做完了这些,三娘有些心安地抬头,却正好看见宣韶那深邃幽黑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三娘脸上更红,撇开了视线。
三娘此时心中也是复杂的,她这番作为自然是算计过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刚刚对上宣韶的眸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心跳似是漏跳了一拍。(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相争
房里的气氛似乎是凝固住了,但是这种凝固却不是那种紧张的,让人无法呼吸的的尴尬氛围。这种凝固就像是一生当中那几个对你很重要的画面,让你想要捕捉下来,珍藏起来,在无限漫长的生命中偶尔想拿出来晒一晒阳光,想要与当时场景中的那人一起分享,相视一笑。
宣韶一直盯着低着头两手无措地绕着压裙上流苏的三娘,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三娘侧脸上的绯云。
如果三娘这个时候抬头一定能看到宣韶的眼睛中那原本漆黑如夜色的眸子中有了一抹如琉璃般璀璨的光芒,我们可以把它命名为——雀跃。
三娘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面对宣韶的时候有这种感觉心脏被狠狠撞击的感觉了,如果她现在还不明白自己是有些喜欢这个男子的,那她前世也是白活了。
可是三娘的无措并非全是装出来的,她也已经明白为何前世家人会严令禁止她谈恋爱,因为这种心跳的频率让曾经尝过心脏衰竭的她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让三娘下意识地想要压抑住自己的心跳。
于是她在最初的悸动之后,此时其实是在分析自己对宣韶动心的原因。
心理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做“心里暗示”,三娘觉得自己是因为自己将宣韶与自己的未来绑在了一张床上——不,是船上,所以暗示了自己要爱上他,才会对她动心。她以前曾经听过几次心理学的讲座,听一个德国心理学家曾经说过,在某种情况下,心理暗示会让穿墙也成为可能。所以在病理学上,用意念控制癌细胞的扩散并非没有可能……
乱七八糟的一通想之后,三娘终于暂时平静了下来,心跳也渐渐平复,于是她抬起头瞪了宣韶一眼。嗔道:“看什么看!画图了!”
宣韶却是发出了一声轻笑。
三娘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宣韶,见他果然是真的笑开了。他容颜本就俊美逼人,这一笑却是如拨云见月一般。让人不敢正视。
死妖孽!三娘咬牙暗骂。到底是谁在勾引谁啊!
怕自己又要心律不齐,三娘忙咳了一声,绕过宣韶走到书案旁。抚起衣袖拿起了炭笔。瞪了宣韶一眼:“赶紧的,开始了。”
宣韶二话不说,走了近来。
两人一番合作,自然更为默契,这一次更是比上回早了半个时辰就完成了。
宣韶默默地将图纸收起:“这是最后一张图了。”
三娘扫了宣韶一眼:“嗯。”
宣韶顿了顿,又道:“过几日我会去京卫指挥使司任指挥佥事一职。”
“嗯?”三娘眨了眨眼,又看向宣韶。
宣韶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待在京中。所以圣上给了我这一勋贵子弟的荫萌之职,好便于行事。”
这是报备?三娘有些讶异。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连未婚夫妻都不算,但是想到自己的图谋……这应该算是好像现象吧?
好现象就要用激励政策。以便被鼓励者再接再厉,听说好老公都是这么被养成的。
三娘沉吟着想了两秒钟后。抬头对着宣韶甜甜一笑:“嗯,我知道了。”
宣韶心情又是一阵飞扬,继而认真道:“你不要担心沈家的事情了,一切都交给我。”
三娘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松,看来美人计果然是有用的。
有人说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嘴。三娘虽然不反对这句话,但是她也相信任何事情都是有例外的,宣韶就是一个值得相信与托付的人。
三娘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地方得出来的这个结论,也许是从宣韶在自己性命攸关的时候还不忘惦记自己的病情,也许是他接二连三不计得失无关利益地出手相救。
总之,三娘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宣韶就是一个优绩股。她若是不好好把握住就太傻了。
三娘默默地目送了宣韶离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目光锃亮。
***
太后的慈安宫里,书迷们还喜欢看:。
太后让自己身边的春嬷嬷扶着了病愈前来请安的皇后娘娘。
“来我身边坐。”看上去五十出头的太后长得眉目慈和,有些富态。她笑着朝皇后招了招手,晓得一脸慈爱。
皇后顺意坐到了太后身边的位置。
“听说你向皇帝上了请罪折子,让皇帝广纳秀女入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后恭敬道:“这本就是儿臣的职责所在,现如今皇上子嗣单薄,儿臣又是个没有用的,自然是要为皇家的血脉多多计较,连普通百姓人家都知道枝繁叶茂家族才能昌盛繁荣,可况是我皇族?”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是她面上的心疼也不是装出来了,她轻轻握住了皇后的手,另一只富态的手掌在皇后纤细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放心,你的委屈哀家都看在眼中,不会让你吃亏的。”
皇后眼神一闪,面上却是恭谨道:“儿臣哪里有什么委屈?这些日子儿臣病了,倒是惹的母后与皇上操心了,这是儿臣的罪过。”
太后便又笑着安慰了皇后几句,这一幕自然是母慈子孝的好画面。
好不容易等寒暄完了,铺垫也打好了,皇后终于步入了正题。
“母后,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说来听听。”太后慈爱道,又转头吩咐春嬷嬷:“将皇后喜欢的核桃露端一盏来。”
春嬷嬷笑着退下了。
皇后赶紧谢过了太后,见太后的心情似乎是不错,知道这件事情在这会儿提的话定然是**不离十了,便叹息了一声:“我是为了沈惟的婚事来的,其他书友正常看:。”
太后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也叹道:“沈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那位孙家的丫头是个福薄的。”太后伤感了一会儿,又道:“你可是看重了哪家的丫头?说来听听。若是个好的,我就做主帮沈惟定下了。”年纪大了的人总是喜欢做些喜庆的事情,比如说做媒,当今太后也不例外。
皇后笑道:“沈维今日正好进宫来了,本想先来给母后您请安的,不想却先被皇上叫了过去。不过这种事也不需要当着他的面说,只要母后您掌过眼的,没有不好的。”
太后闻言乐呵呵地:“别的不敢说,这挑媳妇啊,哀家最在行了。”
皇后红着脸,抿嘴一笑。
虽然其实沈皇后是先皇建武帝给自己的儿子挑的,不过太后这话明显是在夸皇后,因此也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会跳出来指出太后的错误。
“儿臣的母亲前几日去了王阁老的府上。”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太后的神色。
太后闻言疑惑道:“看上了王显的女儿?可是昨日哀家听人说起过,王显唯一的女儿已经定给了苏尚书家的苏敏之了,连庚贴都换过了。”对京中的八卦,太后也一向是关注的,年纪大了的人大都喜欢听这些,所以每日进宫请安的外命妇们都会把外头的消息说给太后听。
皇后忙笑道:“这个儿臣也听闻过了,不过儿臣说的不是王显的女儿,而是王显的侄孙女,刑部右侍郎王栋的女儿。”
“哦?”太后来了兴趣,正想再问,就听得有宫女进来传报说蒋太医来了,正在外头候着。
“快请,快请。”太后忙道,又转头对皇后说:“是哀家让蒋太医来给你请平安脉的,蒋太医性子虽然有些孤傲,但是医术却是好的,让他给你把一把脉哀家才放心,书迷们还喜欢看:。”
皇后不敢违拗太后的意思,便只有先暂且收住了话,笑着点了点头。
蒋太医这时候已经走了进来,先是给太后与皇后请了安,之后便领了太后的命令上前去隔着一层绸帕给皇后诊脉。
“如何?”见蒋太医已经诊玩了脉,起身站好了,太后忙问道。
蒋太医用他那依旧沙哑的声音道:“皇后娘娘脉相平和,已经没有大碍了。以后只要注意休息,少些忧思,凤体自然就能安康。”
太后闻言松了一口气。
“臣为太后娘娘也把一把脉吧。”蒋太医道。
皇后原本想早些将蒋太医打发下去,好继续与太后提一提沈家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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