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与宣韶进屋的时候,姚悦容果然在老王妃这里,郡王妃倒是因为今日被削了面子的事情,早就称头疼,退了下去。
“你怎么又来了?”老王妃一见三娘就瞪眼道。
三娘闻言也不怕她。轻轻一礼,抬头笑道:“几日没过来,想念祖母了。今日天气很好,相公又回来的早,便过来给祖母请安。”
这话自然没有人不爱听,老王妃听了心里也十分高兴,面上却还是说教了她几句。三娘都笑着听了。
等老王妃骂完了人,三娘才在老王妃身边挨着她坐了,又看向姚悦容笑道:“今日喜事临门,恭喜悦容表妹了。”
姚悦容有些脸红地低了头,扯着手中的帕子,不说话,似乎是被三娘的话给羞到了。
老王妃作势拍了三娘一下:“悦容脸皮薄,看你把她羞的。”
三娘低头笑,顺着王妃的意思给姚悦容道歉:“是我不对,这话应当私下里与悦容妹妹说的。”
姚悦容脸上更红。
三娘一直在打量她,不得不说,这个姚悦容的段数还真高,她看着她那一张脸,还真的找不出什么破绽来。三娘有一次对她的演技叹为观止。这世上之人果然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内院之中更是卧虎藏龙。当年王家那位擅于伪装的崔姨娘,到了姚悦容面前都要甘拜下风。
不过想到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三娘便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崇拜之情先放下了,对老王妃道:“祖母,听闻礼亲王世子这次要用古礼迎娶悦容表妹。”
老王妃闻言一愣,一旁的姚悦容也是抬头看了过来。
“古礼?你是听谁说的?”老王妃坐直了身子。
三娘看了在一旁坐着的宣韶一眼:“是相公几日听世子提的。”
老王妃看向宣韶。
宣韶瞥了三娘一眼,点了点头。
老王妃却是很欢喜:“阿云这孩子,这次算是开窍了。古礼自然是好。”
皇帝娶皇后,太子娶太子妃。还有亲王娶亲王妃的时候,有时候为了表示庄重会用古礼迎娶。当年老王妃就是被已故的礼亲王用古礼娶进门的,步骤和礼节自然比一半的婚礼要繁琐许多。
“现在是年末了,若是用古礼的话。我们府上是不是也该筹备起来了?”
老王妃点头:“这是自然,若是用古礼的话,按规矩悦容应该闭门谢客一百日,之后再由庄亲王府那边派来的婚仪嬷嬷教导一番,再拜祭先祖。日子虽然有些紧,不过也还来的及。”
姚悦容被庄亲王府用古礼迎娶,自然是成国公府的脸面。老王妃也是乐见其成的。
那边姚悦容却是心中一惊,快速的朝三娘这边看了一眼,见三娘依旧笑的十分和善,不由得暗自皱眉。
她脑子极速转了转,想着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端倪,被发现了。还是上次见宣韶的时候用的手段被识破了?
接着她又暗自摇了摇头,觉得应该不太可能,那种『药』不可能有人知道。男人闻到了。只会以为自己是对那女子动了心,不会想到别处去。
她又看了三娘和宣韶一眼,见两人都没有看她。表情也没有什么不对。三娘在与老王妃小声讨论古礼迎亲的事情,宣韶坐在一旁喝茶,视线时而停留在三娘身上。
姚悦容开口道:“悦容承蒙礼亲王府看得起,十分感激。只是这古礼毕竟繁复,太过麻烦了,不如……”
三娘笑着打断道:“悦容妹妹果然体贴有善良,难怪长辈们都稀罕的不行。不过这既然是长辈们愿意给你的脸面,那便受着吧,想必你的祖父祖母还有父亲母亲都会为难高兴呢。至于麻烦不麻烦的……我们这样的人家,什么事情又需要我们自己亲自动手去做?一声交代下面的人都会准备好的。真说到麻烦。那也是悦容表姐你麻烦一些,要闭门谢客,还有一堆的礼仪。不过这也是一生一次的事情,也就这么些会儿功夫罢了。”
这么几句话,便将姚悦容的退路全部堵死了。
首先婚礼的事情,这是长辈们的决定。轮不到你一个新娘子来指手画脚。其次,这是礼亲王府给你们姚家的体面,不是给你姚悦容一个人的。最后要说到麻烦,其实男方不麻烦,要嫌麻烦也只有你这个新娘子了。
姚悦容辩无可辩,只能低了头,装作害羞地道:“只是大表哥也就是听世子一说,若是我们这就火急火燎的准备了,怕是不妥吧?”
三娘轻声一笑,对姚悦容十分肯定的道:“原来悦容表妹是担心这个,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世子已经说了,明日会派人过来与祖母商量婚仪事宜。”
姚悦容眉间一蹙,垂下的眸子让人看不清里面的表情。
老王妃倒是笑的很开心:“阿云也知道急了?”
三娘便陪着老王妃笑了一会儿。
等到快要开饭的时候,三娘与宣韶便起身告辞了。
三娘走到姚悦容身边的时候,朝她十分温和的道:“明日礼亲王府就要来人了,悦容表妹好好在屋子里准备。”说着又转身对老王妃道,“祖母,想必,悦容表妹对古礼还不是十分熟悉,您要不要派个人教一教她?”
老王妃笑眯眯的点头:“我会派人过去的,悦容,你好好学一学,为出嫁做准备。别的事情暂且先放下来。”
姚悦容捏了捏拳,面上却是丝毫没有破绽,起身道:“是的,王妃,悦容知道了。”
三娘看着她微微一笑,拉着宣韶出去了。
一路上宣韶见三娘心情十分的好,就差当众唱歌了,不由得摇头失笑:“把她禁了足,你就这么高兴?”
三娘也不否认,十分理所当然的点头:“我刚刚感觉到她的不悦了,这可是十分难得啊。对了,你派人去与世子说了没有?可别给我掉链子啊!”
宣韶乐意纵着她:“嗯。出门的时候你与我提起那话,我就派人去找宣云了。礼亲王妃那边应该很好说话。”
礼亲王妃盼媳『妇』盼了许多年了,好不容易宣云终于要娶亲,他自己还提出想要给妻子一个隆重的婚礼。礼亲王妃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
不过三娘高兴的心情倒是散了不少,宣韶立即感觉到了,低头问道:“怎么了?刚刚还张牙舞爪的?”
三娘牵着宣韶的手摇头:“最后礼亲王妃怕是又要失望了。”若是姚悦容有问题的话,宣云这桩婚事自然是完不成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三娘为礼亲王妃难过。
有了孩子,三娘有时候会感『性』一些。
宣云安慰道:“发现的早有了防备,总比最后家宅不宁要好。”
三娘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了。
姚悦容回去之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伺候在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也半天不敢吭声。
最后一个丫鬟壮着胆子道:“小姐,现在要如何?若是真的的话,以后您出入怕是不方便了,主子那边……”
姚悦容深吸了一口气,垂眸想了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法子的。我是活人一个,还会被规矩给定死吗!”
丫鬟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却觉得她们被规矩钉死的可能『性』很大。
“小姐,是不是有人怀疑我们了?”
姚悦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她实在想不出来她的破绽在何处,她对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她虽然与惠兰县主还有郡王妃走的近了些,可是也算是在常理之内,老王妃那边都没有怀疑她。因为她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动机。
“小姐,那人到底有没有上套?主子不是说那种『药』会万无一失吗?”另一个丫鬟问道,她也有些急了。若是最后完不成任务,她们的下场会很惨。
姚悦容也有些烦闷。
她进府的时候信心满满,而惠兰县主和郡王妃也确实十分好上套。不过也仅此而已,别的事情竟然毫无进展。眼见婚期就只剩下了三个多月,姚悦容眼底不由得暗沉起来。
宣云那边到真的是十分的配合。
第二日。礼亲王府就派了人过来与老王妃商议了。礼亲王府果然决定要以古礼迎娶姚悦容。
虽然姚悦容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但是她没有决定权。决定权在庄王府和礼亲王府手中。甚至姚悦容连参与权都没有。
在礼亲王府的人走了之后,老王妃只将她叫了过去,笑眯眯的告诉她从明日开始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谢客,不要出门。
姚悦容被富丽堂皇的里头禁足了。
那边郡王妃原本还想找姚悦容商量讨论一些事情,如今也被老王妃一句不要随便打扰姚悦容给隔离在了门外。
好在郡王妃虽然觉得姚悦容十分聪慧。不过也只当她是个晚辈。毕竟两人接触的时间也不久,没有太多的事情加固这一对同盟。
所以郡王妃便也就丢下不管了。
麻烦人物都被隔离了,三娘心情也舒畅了不少。不过借着姚悦容被禁足这段时间她还有事情要做。
郡王妃被姚悦容弄出来,定是为了给她当枪使。三娘相信姚悦容一定留了后手,想要彻彻底底的利用郡王妃。三娘决定接着这个机会先来个釜底抽薪。
姚悦容要是想要作甚,最好还是她自己来,找枪手什么的,想的也太美了一些。
晚上,三娘在与宣韶进行每日睡前一聊的时候,便问他道:“相公,现在让郡王府从庄王府脱离,时机成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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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年
从礼亲王府派了人来开始,姚悦容就开始足不出户的闭门谢客了,连原本管家的事情也都先歇了,毕竟还是婚礼最为重要。
一连几日到也无事,眼瞧着年关将至,衙门里即将封印,朝中又起了一些波澜。上一次礼亲王府失火,原本抓了几个苗疆叛逆,事情就要被揭过去了。不想有人偏偏不想让人过一个安生年,又旧事重提,说宣韶与宣云两人兴师动众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却却只抓住了几个小鱼小虾来交差。
上次宣韶虽然被撤了职,爵位却一直被上头装聋作哑的压了下来,宗人府现任宗人令是礼亲王,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这次连礼亲王也被人给掺上了。
皇帝发了一大通脾气,最后还是宣韶自己坚持要皇上降罪,皇帝不得已才下了旨意,正式夺了宣韶镇国将军的爵位。
这一次礼部和宗人府似乎也迫于某种压力,很快就撕捋完毕,圣旨在过年衙门封印之前终于下了下来。
这次的事件其实也从侧面反应给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沈派的势力要开始反扑了。
这样很正常,历史上某一股势力在退出历史舞台之前,反反复复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大年三十前一日,又下起了大雪,不过一夜功夫,早上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四处白雪皑皑,连庄王府花园子里的一颗大樟树都被积雪压得断了枝。
因夺爵之事,老王妃今年的兴致也不是很高,三娘又因为下雪的缘故不能出门,所以这一个年,庄王府注定要过得冷清了。
不过,在这府里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心情不好。
庄王府外院,庄郡王的书房里,庄郡王正与他的得力幕僚柳居安。
外院的书房里也是烧了地龙的,庄郡王只穿了一件宝蓝『色』卐字文的夹袍。舒服的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
柳居安束手立在书案的一侧,两人正在商议着什么。
最后柳居安笑着道:“郡王爷,这次的两江总督还有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等几个重要位置大多数还是我们的人占了上风,沈首辅那边让您稍安勿躁。等到明年开了春,会有个大大的人情送给您。”
郡王爷宣怀『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说实在,宣怀的相貌还算是不错的,只是常年阴沉的目光让他看上去有些阴暗,使他遗传自宣家人的优秀容貌打了一些折扣。
“只是……”柳居安突然皱了皱眉。
郡王爷懒懒的抬眼看了他一眼,柳居安跟随他多年。对他深有了解,见状便道:“如今我们是不是也到了该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这是何意?”宣怀右腿搭在了左腿上,斜靠在了太师椅上。
柳居安皱眉道:“今日朝廷下了圣旨夺了那位的爵,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年后怕是还会有一场动『荡』。沈阁老现如今门生遍布朝野,但是大多是文臣。手下虽然也有几个投奔而来的武将,毕竟职位都不高,尤其是北疆那一块……因先世子之故,更是犹如铁板一块。这些年来无论怎么努力,也仅仅是在外围使力。”
郡王爷听到“先世子”几个字,眼睛微微一眯。似有黑云在其中翻滚。
柳居安看了郡王爷一眼,接着道:“要想对北疆那边动手,唯有抓住根源。”
郡王爷有些阴鸷的眼神盯了柳居安一眼:“这是何意?”
柳居安微微一笑,甚至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现在镇国将军被掺下去了,下一次轮到的人就是先世子了。”
宣怀垂了垂眸子,似是漫不经心的道:“这是连死人也不放过?”
宣怀话虽然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半分怒火,柳居安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思的,闻言又是一笑:“只要能利用,哪里还管什么活人死人?掺的虽然是先世子。到时候被拉下马的可是一群大活人了。”
宣怀微眯着眼睛,看着案上的一个黄玉麒麟镇纸,没有言语。
柳居安接着道:“只是,郡王爷若是不早些做决断的话,怕是会被殃及池鱼。”
宣怀闻言,立即抬头。眼神尖利的朝柳居安脸上扫去。柳居安虽然微微低了头,却是面不改『色』。
宣怀盯了他半响,终于收回了目光。
他半响没有说话,柳居安也没有再说话。宣怀看着手中的镇纸,又像是透过镇纸在望着别处。书房里安静了下来,似乎能听到外头刮着的北风声。
半响宣怀出声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柳居安低头行了一礼,正要告退,宣怀却是道:“梦成还没找到?”
柳居安闻言身子一顿,语气中终于带了一些为人父的担忧:“还没有,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连个信也不捎回来。”
宣怀淡声道:“孩子长大了,想管也管不了了。不过他到是个成器的,你让他好好待着,他是从我府里出去的人,我以后自会提拔他。北疆以后就缺他这种心思活络的年轻人,我瞧着他将来前途必定大好。”
柳居安闻言面上十分欣喜,低头有施了一礼:“梦成能有今日,全赖郡王爷的提拔,今后也定当为郡王府鞠躬尽瘁。”
宣怀点了点头,摆手让柳居安出去了。
第二日便是大年三十,即便依旧是下着大雪,毕竟是一年一节,晚上,三娘在宣韶的搀扶下去了老王妃的寿辉堂。
郡王爷大年夜都没有回内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庄王府里主子本就不多,又有许多没有出席,所以这个年过得有些冷清。
郡王妃心情却是不错的样子,瞧着三娘和宣韶,脸上笑盈盈的,至于因何而高兴,那就不用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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