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群鸣枪示警,想吓跑这些不懂得物归其主的畜牲。
“嗒嗒嗒……嗒嗒嗒……”火光飞溅,弹壳蹦豆似的落在甲板上。二十四发子弹,仿佛不是射出去的,而是被这个巨大的鸟的漩涡吸进去的。子弹爆响的声音,完全掩盖在混乱刺耳的鸟鸣中。
这一大片红得像火、蓝得如天、紫得如花的鹦鹉,如一张巨大的嘴巴,吃进密集的子弹后,只吐出几根彩色的羽毛,随着强大气流飘起落下。
冲锋枪的扫射,不仅没吓退鸟群,反而使它们觉得我们虚弱,没有值得它们介意的攻击力。所以它们更加肆无忌惮,一下都倾泻到了甲板上。
女人的尖叫声更加尖厉和杂乱,谁也想不到这些美丽素食的鸟群,像伪装成艳女的女巫,忽然暴露出了险恶的目的:与我们抢夺鳄鱼肉。
“嗒嗒嗒,嗒嗒嗒……”我一边猛烈开枪,把子弹向上泼出去,试图阻击鹦鹉的攻势,一边用剽悍的身子遮掩芦雅和伊凉,朝舱门方向靠近。
“池春,你们快低下头,保护好眼睛,鹦鹉是来啄食晒肉的,赶紧把木板抬进去,挽救咱们的食物。”张大嘴巴的喊声里,鸟群浓重的羽毛气味儿,直灌得我口鼻堵塞,胸口发闷。
“我们去拿冲锋枪,和你一起射击。”两个小丫头转身要去弹药库,我急忙喊住她俩说:“不要用枪,去拿棍条出来,要两米左右的长度。”
池春和那些没吓得跑进大舱的女人,一手抱着头,一手抬着盛满晒肉的木板,弯腰走进舱门,然后再双手抱头,继续来抬下一趟。鹦鹉的数量多极了,木板上的晒肉,像草原上受到蝗灾的嫩草,只要浓密纷乱的黑影俯冲着落下来,一块块木板马上被啄得坑坑洼洼,上面的肉片片甲不留。
这种哄抢的速度和规模,不是靠三把冲锋枪就能压制住的。池春知道这些食物,远非平日填饱肚子那么简单。她胆大心细,带领着坚强的女人们,顶着群鸟的疯狂抢夺,像在战场上抢救伤员的红十字医生,连木板一起,一趟趟往舱里艰难地搬运着晾晒的鳄鱼肉。
接过芦雅和伊凉分别递到手上的木棍,我如接力奔跑的运动员,冲着急需掩护的池春等人奔去。几个女人丰满的乳房,因来回慌乱地奔跑,在胸前被颠得一颤一颤地跳动,如马上就要滚落的皮球。
大片落下的鹦鹉,异常贪婪,我挥舞着双棍一路驱赶。但我前脚刚赶走一片,后脚又涌来一片。“啪!啪!啪!……”红木的棍条,质地坚硬,呼呼生风。我仿佛成了一架直立行走的直升飞机,把手中棍棒抡成了两个螺旋桨。
臂膀两侧的鹦鹉,犹如扑进风扇的飞蛾,啪嗒一声,溅出体内的液汁。
5。夺回不到一半食物
金刚鹦鹉毕竟不是金刚制成的,生硬的木棍,击打在这些只靠美丽的羽毛做外衣的禽鸟身上,立刻发出伤筋断骨的劈啪声。
抡木棍的方式确实行之有效,这种击打虽然比较原始,不像子弹那样速度快得看不清楚,但非常实用,往往一扫一大片。中弹的鹦鹉数量有限,也难以让它们的同伴察觉异常,就如从高处自动落下来的,起不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噗哧,噗哧,噗哧……”棍条抽中来回飞翔的鹦鹉,先是羽毛被打出沉闷的声音,接着便是肉皮底下骨骼结构的瞬间破碎。
人性禁岛之海魔号 第六章(8)
从鸟群中打开一个缺口,如同在密林中开出一条小路,我艰难地推进到池春等人的身边。池春弯腰弓背,和其他女人一手抬着晒满鳄鱼肉的木板,一手在眼前拼命扇动,保护着自己的脸庞。我则站在女人前面,噗噗噗、啪啪啪地舞动着木棍,用男人结实的胸膛挡住金刚鹦鹉的进攻。
芦雅和伊凉,每人也举着一根木杆,像信号员挥舞手里的旗帜,奋力地拍打潮水般涌来的飞鸟。“尽量把它们打死在甲板上,不要掉进河中。”
两个小丫头明白我意思,在我的召唤声中,异常勇敢,抛开了刚刚抱住我时的那阵怯懦,迅速恢复到一个狙击杀手的本色。
“你俩保护好自己的眼睛,分左右站到鳄肉中间,不要让鹦鹉成群落下,一定要守住咱们的食物。”
有了伊凉和芦雅的协助,池春她们搬抢食物的那条通道,一下子宽敞了很多,抢救劳动成果的效率迅速提高。这样,我也可以离晒肉远些,腾出身子主动出击,扩大战场,向鸟群最密集的地方发起攻击。
大船宽阔的甲板,如巨兽耸起的脊背,拒绝鸟群的降落。一只钩嘴似镰刀、眼睛细小但却圆亮的鹦鹉,在蜂拥的鸟群里首当其冲。
这只大鹦鹉,见我一跃蹿到它眼前,才觉大事不妙,我灵活的身段和闪电般的速度,惊吓得它急忙翻转羽翅,推动气流向后攀升。可拥挤的鸟群不比在高空,加上大面积食物的引诱,队形完全乱了阵脚,结果降落的速度很快,反身腾飞的速度却提不起来,以至出现相互纠缠和相互踩踏,一时混乱极了。
“啪!”木棍落在那只试图逃蹿的金刚鹦鹉身上,响起沉闷的声音。鸟不比爬行的哺乳类动物,为了便于飞行,它们的骨质天生易折。所以,这只像披了条红围巾的鸟儿,脖子上的骨头顿时断了,迅速摔落下来。它钩状的两只小爪子,在甲板上蜷缩了几下,灰蒙蒙的泪滴便溢出漆黑水亮的眼睛。
这种击打和杀戮,对几乎没有自卫能力的鹦鹉来说,是致命的,甲板上的死鸟和伤鸟很快堆积起来。我不愿用枪或朴刀对付它们,是为了防止血腥气味的溢出和扩散,现在这种效果正是我想达到的。
左手木棍抡死的鹦鹉,有撮明亮的桔红色,夹在靓丽的蓝色身体前胸,如穿吊裙的美丽少女,令人目眩迷离。它脸上的花纹,由众多微小的羽毛排列,形成条条轨迹线。
这些丧生在木棍下的鹦鹉,目的单一而纯真,就像大多数见了糖果的孩子,天性让它们只懂得贪吃,但却没有告诉它们贪吃所要付出的代价。它们当然更不知道,这艘大船来自人类社会,站在甲板上的人,早拥有无法填满的占有欲。
大自然的法则在人类面前,只有在符合人性需求时,才可能得到尊重和维护。懵懂的金刚鹦鹉,哪懂得这样的道理?它们冒失地靠近人类,即便大船上的人类是相对而言的善者,也无法避免和化解突然激化的矛盾,遏制造物主躺在暗处的一脸坏笑。
拥挤在一起争抢食物的鹦鹉,仿佛花团锦簇结满红石榴的树冠,木棍抡上去的瞬间,总有七八只个头儿最大的跌落在甲板上。我渐渐察觉出,这群鹦鹉其实并不伤人,它们像破戒的和尚闯进酒馆,涎着嘴要肉吃,店主尽管用力地往外推他们搡他们,但他们决不担心会挨打。
“嘿哈……!嘿哈……!嘿哈……!”伊凉和芦雅一边在挥杆拍打着鸟群,一边连连有声地叫喊,给自己壮胆。
为了有效地打击鸟群,瓦解它们的群体攻势,我使用了格斗棍术。双棍折叠成X状,猛然朝双臂外侧挥打,手腕左右翻扭,抡出漏斗形的棍影。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鹦鹉的哀鸣和凌乱的羽毛,在我耳畔混沌成一片。头顶上仿佛悬着一个被撕扯开的鸭绒枕头,搔人痒的柔软,钻满我的鼻孔和脖子,扎得异常难受,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
池春和她带领的几个女人,在芦雅和伊凉的掩护下,把最后一块铺着晒肉的木板,抢收进了大厅。那几个跟池春一起忙乱的女人,这才顾得上停下来喘一口气,擦拭额头的汗水,又忙扶正自己颤得已歪扭的乳房。池春虽然穿着大号男上衣,不像那些女人只胡乱地裹着撕开的床单,但也下意识地整了整衣服,揉了揉两只一直在摇晃的*,然后向我投来会心的一笑。
“损失了多少食物?”我顾不上女人们身上的那点事情,继续挥舞木棍对付在前后左右和头顶上乱飞的鹦鹉,焦急地向舱内的池春喊。
“真可惜,我们晾晒的鳄鱼肉,少了一半,哦,不,看起来还没剩下一半。”池春的话,仿佛一壶烧开的水,立刻把我的期望浇灭了。
心里头一阵愤怒,手中的木棍挥舞得更凶狠了,如平地掀起一阵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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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禁岛之海魔号 第七章
第七章
1。居高临下的精准射击
眼前最关键的,依旧是潜在的危险,身处原始森林的险恶中央,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食物链条拖进死亡的陷阱。大船上的鹦鹉必须尽快轰散赶跑,它们毕竟处于食物链条的低端,如此浩大又异常的声势,极易引来料想不到的猛禽。最可怕的,还是昨夜月下曾光顾大船的那团黑影。
眼下食物再度缺乏,我想到了岸边森林里那头刚砍死的大野猪。本想叫伊凉和芦雅抽身去弄回来,留下我继续轰赶鹦鹉,可两个小丫头,一是仅仅只会远程狙击,毫无探险化险的经验;二是那头野猪不下千斤,她们怎么搬得动?其三,那头野猪,还有那两只黑豹,都是外伤流血而死,在林子里已经弥漫开来的血腥,谁知道是否已引来新的猛兽?所以,我宁可不要那些食物,也不能让两个女孩去冒生命危险。
“啪啪啪,噗噗噗……”木棍越抡越急,双臂和肩膀凸鼓的肌肉,爬满一条条青筋,犹如纹满无数巨龙。
金刚鹦鹉见甲板上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再没有它们贪吃的肉干了,俯冲的劲头减缓了很多,先前落下的开始飞回天空。但仍在高处盘旋的,因没怎么抢到肉干儿,纷纷顶着低层同伴上涌的压力,非得往下钻,好像一定要落到甲板上看个究竟。我手里的一双木棍,哪管得着它们的来思去想,只要够得着打得到,立刻让它粉身碎骨,决不和它们毫不浪费时间。
我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在鸟群散去之后,立即划上橡皮筏去把那只大野猪身上的肉弄回来,把那两头黑豹也顺带捡回。鳄鱼肉损失了大半,缺少的食物必须及时弥补,而浪费的时间,可以在远航的路上慢慢追回来。
想到这里,我灰暗的心情又燃起了亮光。这时鸟群也呈现散去之势,天空逐渐变得高远,原来稀薄的空气,呼吸起来觉得通畅多了。
“伊凉,你继续轰赶鹦鹉。我去对岸拖回最后那两根木材,外加卸下野猪身上的肉,芦雅负责狙击保护。”说完,我拿起放在炮台上的望远镜,朝我伐倒那些大树的位置观察。只见几只水淋淋的咸水鳄,正沿着被我砍倒的纵横交错的树木,扭动着肥硕的身体,向早已断气的大野猪爬去。这群家伙,兴许也感觉到了大船上出现的混乱,想趁火打劫,掠夺本该属于我们的新鲜兽肉。
芦雅听完我的话,回到船舱取来狙击步枪,边低头摆弄着枪栓,边用细嫩的小手往弹夹里装子弹。为了确保我们冒险打死的野猪和野豹,回到自己的手中,我急速跳下炮台,夺过了小丫头手里的狙击步枪。
在单膝跪地的同时,眼睛已贴在了狙击瞄准镜上,我利用左肩和脖子夹住步枪,双手把攥在掌心的子弹按进弹夹,“咔咔,咔咔……”整个过程迅速而流畅,酷似机械智能化的流水作业。
蓝色镜孔里的“T”型准线上,一排细小的刻度,在大野猪尸体的四周反复搜寻。我必须调集脑中储存的记忆,辨认变化中出现的任何蛛丝马迹。
鳄鱼的口腔,虽不像巨型蜥蜴那样,滋生上亿的细菌和毒素,但咬到野猪肉后,我们未来的食物,就有变质的可能性。
狙击镜细小的刻度在晃动,这是我在精心选择弹着点,阻止最先靠近的鳄鱼将野猪拖进水中,那样的话,这堆千斤重的鲜肉,就真要成为鱼食。
“砰砰!砰砰!砰砰!”每组两次连击,七八条围拢过去的咸水鳄,在它们的嘴巴溢满口水,正准备争抢肥美的猎物时,忽然都成了独眼鳄。
居高临下的精准射击,狙击子弹在炸裂鳄鱼的眼球之后,立刻迸出一注乌黑的血浆,泼洒在漆黑的横木和水中。那些牙签般大小的鱼群,这下可以破天荒地尝一回鳄鱼的滋味。
由于大船高于目标位置,子弹无法平行穿越,从鳄鱼的另一只眼眶钻出来,只能深深地嵌进它的头骨颅腔。两颗的连击弹丸,仅三秒间隔,持续钻进目标眼眶,伤害力是巨大的,即使身长三米左右的大鳄,也承受不住。只见中弹的咸水鳄笨重地从横木上坠落下来,扑通一声,溅起一大团水花。
中弹的位置因紧挨精密的脑髓神经,鳄鱼的平衡感一下被破坏掉了。背对着枪口爬行的鳄鱼,并不理会突然遇难的同伴,反而在心理上期望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竞争对手被清除了,本来落在后面的它们,现在也有机会拔得头筹。野猪身上的血腥气味儿,像条正在收缩的导链,牵引着它们步步向前,无法自拔。
两侧靠过去的鳄鱼,只要它们已钻出水面,爬上斜着的那些横木,无一幸免,都变成了滴血的独眼龙,沉重的皮甲身子一个个又落回水中。
咸水鳄中枪后的惨叫哀嚎,因离大船太远,根本感受不到,但通过狙击镜延伸的视线,我早已变成一个用眼睛听声音的人。在这个血色世界中,任何一个生命体,在我抠动板机射出子弹的瞬间,都有数不尽的面孔和表情。生命的感受,是一种无声的声音,比真正听见还清晰。
“砰!砰!”在我的右侧,也响起了枪声。芦雅见我夺了她的武器,没像往常那样撅起小嘴儿,而是精乖地跑回船舱的武器库,又拿来一把,悄悄爬上炮台,趴在我右翼主动协助我射击。
芦雅击中的大鳄,并没有像我射中眼睛的那些,马上翻进水中。它们仍然以原来的姿势趴在横木上,安静得永不再动了。仿佛一个寿终正寝的老者,化羽成仙,只剩空空的皮囊肉壳,作为见证。但从我的角度看,更像上下叠着的枯木。
清理完从四周向死野猪爬去的鳄鱼,我松开手里的狙击步枪,挂上伊凉递给我的望远镜,把填满实弹的冲锋枪斜挎在后背,下了大船。“芦雅,看好野猪,千万别让其他鳄鱼叼走。”
双脚踩上橡皮筏后,我仰着头,冲着大船上的小丫头大声地喊。她并未开口回答,但对我做了一个拇指竖立的手势。其实,我和她也就相隔二十米的距离,只要她“嗯”一声,我就能听得清清楚楚。芦雅这个丫头,认真起来的样子,又让她天真与可爱的本性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