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里还有个特色,想搬进来,还得经过委员会同意,他们为了维持住户的水准,很严格的筛选着。”刘雅婷点了点头后补充。
“咦?你没有提过这点。”虽然不认为自己没资格,殷坚还是很好奇,一开始刘雅婷提都没提过这点。
那名年轻仲介连忙解释,这些条件毕竟是多年前定下来的,随着社区愈来愈老旧,买房子的事件愈来愈不受委员会控制,这大概也是李可菱不开心的原因之一,她努力维持的社区,开始充斥一些不合她条件的住户了。
“真的……要回电视台吗?”第一次出外景就遇上这种事,温宗仪有些茫然的望着何弼学。
“哪可能啊!標哥都鼎力支持了,别让他老人家失望啊!”
…
站在中庭,殷卫闭上眼安静的聆听着,万物皆有灵性,即使是不能言语的花草,它们在这里的一日,就能清楚的记录着发生在它们身前的事实,平凡人不懂得跟自然沟通,殷卫却能很轻松的跟它们交流。
将意识完全放空,殷卫能感觉到自己与微微吹抚的清风合而为一,随着清风他飘荡至树梢上,透过树梢上的枝芽,殷卫一点一滴的融入整个中庭里,一幕又一幕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无所遁形的全都映入他双眼之中。
经过了长辈们一代又一代的打拼,子孙们的日子过得愈来愈富庶,有人认真教养着,也有人过分溺爱的显得有些放纵,这个社区里的后生小辈们显然是后者。
透过中庭花草有灵性的记忆着,某个夜晚,几个看似不良中学生的男孩们,带了一名打扮同样也不大正经的女孩回来,从原本的打打闹闹,到最后的擦枪走火,几个男孩子联手强暴了那个女孩,同时在她抵抗的过程中,失手掐死她。
不忍心的叹了口气,殷卫闭上眼,人性的卑劣在此展露无疑,那些男孩们的家长知道后,非但不领他们去自首,反而替他们毁尸灭迹。
看着他们争吵,殷卫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最后会指责那个女孩子,错在她身上,因为她不正经,一味护短的结果,便是让那个女孩子不明不白的冤死,可悲的是,竟然没有人想过要来寻找失踪的她。
殷卫明白了萦绕在中庭里的怨气来自那个不甘心的女孩,花草生得有多茂盛,她的怨恨就有多强烈。
这件事除了凶手及他们的父母知道外,社区里的不少住户也明白,可是他们全都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冷眼旁观。没人去报警、没人去寻找那名女孩的尸体被仍在哪,这件命案就跟她的下落一样,永远成谜,只余一股怨气盘聚在这里。
窸窸窣窣的声响打断了殷卫的冥想,平静的睁开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温和的瞧着断肢残干缓慢的自花草丛里艰难的爬出,最后那颗七孔流血的头颅在殷卫脚旁隆起的土堆中浮出,勉强、挣扎的拼凑出一具破碎、腐烂的人形。
“你不能阻挡我!”
才刚张开口,那个女孩的下巴便松脱开来,分辨不出她是哀伤还是怨恨,她高举一枚黑色的令旗叫嚣着。
“我知道,你求到可以回阳间报仇的黑旗令……阴间现在已经人满为患到流行起现世报了吗?”殷卫无奈的苦笑,像这样怨气冲天的冤案,只要亡灵求得到黑旗令,她便能在阳间为自己伸张公理、正义,直到她的冤情被平反。
“你也该知道,你不能错伤无辜,否则你的黑旗令会立刻消失,到时,即使我们殷家不出手,仍有其他的天师会收伏你。”
好心的提醒着,殷卫见过太多一开始只是为了报仇,可是到最后却滥杀成性的厉鬼,他们的下场自然不会太好,只是因为仇恨,而赔掉了往后的生生世世,这样并不值得。
停了半响后,那名女孩子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感受得到殷卫的温柔,明白那个男人完全是出于好意,她惨死在这里整整七年,这是头一次有人待她那么好。
“如果你报完仇,或是不想再报仇了,你知道怎么找到我,让我送你一程。”和煦的笑了笑,殷卫可以想像殷琳或殷坚接到这份意外的‘工作’时,会是什么暴跳如雷的模样了,不过他希望他们能好好训练,尤其是殷坚,未来殷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交由他做主,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感激的点了点头,女孩化成一股青烟,嗖的一声钻入中庭的花草当中,这里依靠着她的怨念滋养,当沉冤得雪的那日,怨念将不再聚集,花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自然的过份葱绿、茂盛,殷卫只希望这一日能快点到来。
“唉……你在这里做什么?”上了年纪的警卫,有些尴尬的询问着,他注视了殷卫老半天,就看见这名年轻人呆站在中庭里自言自语,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关心才不显得无礼。
安静的望着老警卫,一幕幕夜里偷偷的烧着纸钱的景象瞬间跳入殷卫的脑海中,他知情,他替那个女孩难过,可是老警卫也和其他人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烧再多的纸钱,那个女孩还是无法平息怨气,如果你知道真相,帮她一把吧!这也是帮你自己,不要再让‘意外’继续发生了。”
语重心长的劝说着,殷卫头也不回的上楼,这件事他们殷家都不便插手,希望何弼学能够明白,他们的报道的方向需要调整一番。
…
“最后事情怎么收场?”
几日后,吴进个殷琳又窝到这里来纠缠着殷卫,好奇的打探着前一回购屋的始末,为此殷琳还发了顿脾气,总觉得自己让那两父子联手排挤在外。
“何同学以制作专题为理由,调查了七年前的命案,那个女孩子是中辍生,父母离婚后又各自组了家庭,她就这样无人闻问,失踪了都没有人去找,多亏了何同学的节目,才揭露这个命案。”
神情依旧平静,可是言谈间流露了同情,殷卫觉得凡人最可悲的地方便是这里,害人的往往不是鬼灵,而是和你我相同的人。
“那房子呢?买还是不买?”
忍不住追问,吴进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他很想按照殷坚提供的办法,直接向殷琳求婚就一了百了,问题是每回望着他宝贝女友,,准备半天的求婚台词一句都想不起来。
“你去问在厨房里忙着的那两人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他们自己做主就好,严格说起来,我是个该入土为安的人,该关心的是阴宅。”
开起玩笑来竟然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殷卫天真的微笑着,一点也不在意因他一句话而当场石化的吴进及殷琳。
“谁要看阴宅风水?八折!”端出炖了大半天的牛肉,殷坚开心的拉着生意。
他当然回绝掉那户还没入住就预备着官司不断的房子,从现在开始,他只考虑全新的屋子,再也不想理会有人住过的二手货了,天知道还会遇上什么麻烦。
“卫官,不会是你要的吧?那真的要好好推算啊!一种下去就影响三代,殷坚能不能发大财就全靠你了!”
神经绝对接错线的何弼学,不晓得哪来的胆子开这种玩笑,最恐怖的是殷卫竟然还微笑点头兼附和,气得殷琳又是一顿破口大骂,这餐晚饭吃得是宾主尽欢、气氛融洽啊……
第三话:生死有命
因为何弼学的关系,对于电视台内部了若指掌,殷坚点了点头后自动走向电梯,门刚打开,冷森
的空气扑出,一名容貌清秀、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轻飘飘的自电梯顶端滑了下来……
『……影视歌三栖全方位艺人,粉丝昵称宝贝甜心的偶像艺人向新雨,日前丢失了心爱的红贵宾
小奶猪,经过知名玄学大师唐南萍老师的指点,已在今日上午平安寻回……』
客厅里电视不断循环播放着穷极无聊的新闻,殷坚认真洗刷着碗盘,还得克制自己将流理台清理
一遍的冲动,只是简单地将东西洗净、归位。
他跟何弼学已经协议好,两人互相退让一步,如果那个不自觉会把周遭环境愈搞愈乱的男人,可
以试着不再将穿过的衣服塞入衣柜中,尽量地将自己、将生活环境保持干净、整洁,那么殷坚那个差
不多有些强迫症的洁癖也不能发作得太厉害,两人想要长厢厮守下去就得学会包容、体谅,这一点,
他们努力得稻有成效中,日子过得万分融洽。
凑近玻璃瓶旁,嗅了嗅已经醒了的红酒香气,生活一直稻有品味的殷坚,悠闲的时候,喝点小酒
、配个点心犒赏自己,而鬼点子一向众多的何弼学自然乐得配合,还提议在这个充满光害的城市里赏
月、观星。
若在从前,以殷坚的个性肯定会一口回绝,在经历过各种风浪、生生死死之后,他早就学会把握
时机,只要两人能平平安安地腻在一起,不论做什么都是享受,才不管它星星、月亮或太阳是不是够
亮。
拎着两个玻璃杯,殷坚正想叫唤何弼学到阳台上会合时,就看见最近那个吃饱睡、睡饱吃,小日
子过得太滋润,但是仍然不长肉完全是浪费米粮的家伙,正陶醉地贴在豆芽菜身上,闭着眼睛试图学
习殷卫与他『沟通』的方法,何弼学也很想了解这个小家伙,虽然以目测来看,豆芽菜一点都不算『
小』。
“拜托你把圆脸挪开,不要贴在豆芽菜身上,这样很难看!”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殷坚虽然死
都不肯承认,但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对豆芽菜严重的过度保护,闲杂人等胆敢靠近这棵高耸
大树,只怕他会二话不说地赏一记天打雷劈。
“什么难看?我这是在和豆芽菜培养感情,小孩子长得快啊!一眨眼都这么大了,难道你不会有
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吗?”
呵呵的傻笑着,何弼学对豆芽菜一贯采用的就是天生天养的放纵姿态,不过疼爱的心情可不输给
殷坚,他大概是世上最期待豆芽菜『长大成人』的人,忍不住想像未来的豆芽菜会生成什么模样?可
以很肯定的是,一定会非常帅!
“喔!你终于承认她是女的了!”
“喂!这、是、比、喻!豆芽菜是男的,我儿子是帅哥!”
殷坚及何弼学两人,为了豆芽菜的性别问题,已经争执了不下数十次,根本而言就像两个笨蛋般
固执认定自己是对的,完全忽略了,性别这个问题一早就注定了,不是谁吵得大声就依谁。
将红酒、起司摆到阳台的茶几上,两人不知何时培养起来的习惯,喜欢在饭后坐在阳台的海滩躺
椅上看星星、看月亮,天南地北毫无意义地闲聊直到周公来拜访后才回卧房睡觉。
“把电视关了吧!那个新闻好无聊,一个艺人不见了条狗有必要这么如丧考妣吗?还追踪报导?
现在是日子太平凡了,没事找事做呀?”不以为然地报怨着,虽然说风平浪静的日子没什么不好,可
是无聊到连这种新闻都二十四小时转播,对殷坚而言反而像是恶梦。
“话不能这么说嘛!向新雨很红啊!现在当红的偶像啊!只要她出现在画面中,收视就会冲高,
连我都想找她来上节目哩!”
“找她上节目聊聊弄丢爱犬的心得啊?”
“别这样嘛!她高兴讲啥就讲啥,收视率才是王道!我见过她本人,非常漂亮哩!声音也好听,
歌艺、演技也中规中矩,私底下也很有礼貌,难怪会受欢迎。”
“She's not my cup of tea。”
“Yeah yeah yeah;I know what's your style;ME!”
面对何弼学夸张地扮出不合年纪的可爱笑脸,殷坚没好气地笑着敲了他脑袋一记,有人这么不要
脸的吗?虽然是事实,不过殷坚这辈子都不可承认的。
“我这是慈悲心肠、普渡众生,秉持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勉勉强强的回收你这
位霉到家的天煞孤星,谁跟你在一起,还不被感染到衰运?”
哼哼两声,殷坚一点也不担心会刺伤何弼学,那位看似纯良实则邪恶的男子,没这么容易被三言
两语打倒,尤其跟说话一向恶毒、刻薄的殷坚在一起久了,抗体修炼得愈来愈高。
“坚哥,你不要不承认了,你现在害羞会脸红啊!你早就被我的男子气概征服了!”得意的放肆
笑着,何弼学挑衅的挤眉弄眼。
“男子气概?在哪?不洗澡不等于男人味啊!”扬了扬俊眉,殷坚怎么可能示弱,自然毫不犹豫
的反击。
不服气的扑了上去,何弼学想用身体力行实践法,向殷坚证明自己是男子汉。另一头,不管是从
前还是现在,武学修为想当然尔的高过何弼学,殷坚轻轻松松拽过他手臂,若是会输那是他放水,何
弼学千万别天真的相信有可能击败他。
身高、体重相若的两人,一个拖一个的倒在沙发上,不知道谁先偷亲对方,总之那个吻愈见缠绵
,最近为了保持呼吸顺畅而不得不暂时分开。
“喂……干脆别吃了?”低声的笑了笑,殷坚一旦放下防备,那眉、那眼是何弼学见过地球上最
好看的人类。
“在这里?”被撩拨起来,自然想赶快解决,反正屋里也只有他们两人,豆芽菜是棵树不必理会
,何弼学眨了眨圆亮的大眼睛提议着。
殷坚正想点头答应,眼角余光却瞄到了人影,两人默契十足的转头一瞧,丝毫不惊讶的发现同样
也习惯这场面的殷琳,她终于不再大惊小怪或者面色铁青。
“拜托你们啊……卧室就在几步之遥,你们有必要这么猴急?”
“来试试我新学会的菜色,炒牛肉!”喜孜孜的将仍然冒着热气的『菜』端上桌,殷琳大约是参
加了什么该死的烹饪班,最近愈上愈有心得,三天两头就带了一堆『好菜』来找她的宝贝小侄子跟何
同学分享,而吴进那个味蕾神经八成坏死的男人,则是万分欣赏的看着自己的女友,不管殷琳做什么
都是对的,尤其还为了他洗手做羹汤,这个老实的好男人就差没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小姑姑,我们刚吃饱。”用着极为友善且不着边际的方式婉拒着,何弼学一瞧见那盘根本分不
清哪块是牛肉,哪棵是空心菜,全都是黑黑焦焦的炒牛肉,他有必要为了自己的胃以及殷坚的神经稍
微考虑一番。
没经历过殷琳的洗礼,何弼学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胃肠还是脆弱的,刚吃下口可能没感觉,几个
小时过后你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套句殷坚的形容,殷琳的菜比她的道术还有威力,属于毁
灭型的生化武器。
“我有叫你们吃饱吗?只是尝口味,吴进说的不算,我要听听你们的意见。”甜甜的笑了起来,
但是看在其他人眼中,殷琳的模样仍旧鬼里鬼气的吓人。
“大哥呢?让他也来试试味道,小琳进步很多呀!”宠溺到几近失去理智,吴进这阵子春风得意
到连脑袋都糊涂了,只懂得望着殷琳傻笑。
如果是因为他跟殷琳的婚事八字有那么一撇,殷坚跟何弼学当然由衷的祝福并感激他,终于可以
把那个鬼气森森又非常不识相的女人踢开了。
“卫官啊……呃……”
默契好到就连支支吾吾都能异口同声,殷坚跟何弼学尴尬的互看一眼,事实上,他们两个在外头
混了一个星期有余,回到家后根本没注意到殷卫在还是不在,若不是殷琳问起,他们八成还是没意识
到殷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