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伍月眼眶中盈盈欲落的泪水,任柏水握住了伍月的手,“我来看看你,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伍月低头细细地哭出声,回答不了任柏水。任柏水抬头环顾了周围,颇具警惕性地说道,“刚才我正要进来的时候,发现了奇怪的人,跟来一看又不见了,这才没有走大门,吓到你了吗?”
伍月擦了擦眼泪,摇了头,“大人所追的是何人?”
“我也不知道,不过还是小心为好”,任柏水抚上伍月的手臂,瞧了瞧伍月的衣着,“这两天起风了,你该多穿些,缺了什么尽管差人去备置。还有大夫,从今天起,陈大夫两日一次会来府里为你诊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派人找陈大夫即可。”
对于任柏水的安排,伍月百感交集,绝望后的感动,又担心任柏水这样的吩咐意味着长久的不见踪影。
“最近太忙,一有空,我便来看你”,听见这句话,伍月才抬眼露了笑意,任柏水也就弯了嘴角,“你好好在这养身体,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驸马将你安置在这的,暂不要说出你我二人的关系,待我处理好一些事情,我就来接你回府。”
伍月点头答应,酸甜苦辣,为这一人尝遍,也是心甘情愿,怨不得任何人。
任柏水见伍月情绪有些低沉,陪着伍月往另一边走走,散心,时不时会问问孩子的状况,伍月便又羞又喜,浮现出幸福之情。
这样再次借助伍月的想法,任柏水亦是灵光一闪,临时起意。从向愐那知晓了蒋川的身份,任柏水猜到了事必有因,但是任柏水出面,即便活抓了蒋川也是徒劳。看蒋川渐居劣势,意欲脱身,任柏水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决定进来的人是蒋川,任柏水不过是独具慧眼地为伍月选了这么个好地方。由伍月出面,任柏水也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知道想知道的事,顺手牵羊,无得也不会有失,是一桩令任柏水称心的买卖。
作者有话要说:极力恢复更新中……这一章又让人糟心了
第73章 驸马扮回女儿身
任柏水在傍晚来临之前离开;带给伍月短暂的家的感觉;末了;仍是伍月一个人回房,就这样看着日子流逝。不过今日;似乎有非同寻常的事。
看到门口地上零星却清晰的血迹,伍月难掩惊讶;捂着嘴退了两步,发现血迹一直到书架侧边;想到任柏水白天来时说的话;伍月想也没想就认为是那个奇怪的人躲进了屋里,下意识就要叫人来。
“请不要声张!”
短促的声音传出,莫名地有些熟悉,伍月停住脚步,视线定格在那片阴影的方向,“你,是谁?”
蒋川抓住书架边缘,站起身走了出来,看清之后,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蒋川?”
“伍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伍月上下看了被血染红半条腿的蒋川,渐渐想明白,“你受伤了所以躲进这里?”
虽是这样问,伍月已经悄悄地关好门,不会透露风声的模样,蒋川也就没有否认,慢慢地走近了些。
“那就巧了”,伍月拿出凳子,示意蒋川坐下,又抽身在屋内翻找金疮药,“是太子将我安置在这里……”
“怎样能让我见到太子?”蒋川着急地问,着急地走近,踢倒了脚边的凳子,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你小点声”,伍月一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一边把两个药瓶放在桌上,“不是被公主软禁了吗?我也见不到。”
蒋川站不了太久,坐下也难以安分,“我这样出去走不远又怕被他们盯上,伍小姐,你能进宫帮忙带信给太子吗?此事至关重要,必须及时通知太子!”
蒋川眼神和语气恳切,伍月唯有含含糊糊地先应着,蒋川这才开始给伤口清洗,上药,也是潦草完事。拿过笔墨纸砚,蒋川写下寥寥数语放进信封,托付给了伍月。
“宛茗,宛茗……”向恂在东宫里转来转去,晚膳时还在身边的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捕捉到屏风后的身影,向恂走了过去,猝不及防地,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位翩翩风度的公子哥,向恂常用的纸扇被宛茗拿在了手里,清丽佳人摇身一变,亦是潇洒儿郎。突然的一幕,让向恂看得呆了呆。
“怎么样?”看到向恂的反应,宛茗收起纸扇笑了笑,又变回女儿姿态地挽住了向恂的手臂,“不过我好像比你瘦弱些,显得衣服大了。”
向恂回神仔细端详了宛茗,笑道,“公主大人的身段自然比我更好,样貌倾城,幸好只在我跟前,不曾出去祸害人间。”
“你取笑我!”宛茗不轻不重地捶了向恂肩膀,“那我要扮成你,是否可以以假乱真?”
“恩?什么意思?”向恂不曾细想,直接问了宛茗。
宛茗在向恂身边坐下,看着向恂,“秦将军他们,或许需要你……”
向恂的脸上是震惊的神色,打断了要开口的向恂,宛茗继续说道,“没有你,外面的局势可能会更加混乱,那是我们所担心的情况。你应该要更加了解他们想怎么做,并且,去领导!”
“但是,那将意味着……”
向恂没有说完,而是看着宛茗,不言而喻的意思,宛茗绝对明白。
“如果你觉得是时候那么做的话,就去做吧。我相信你有清楚的判断,不会冒险,不会让自己陷入我担心的困境之中。”
宛茗竟然是轻描淡写的平静,向恂的心已经掀起轩然大波,“宛茗,一旦我见了秦将军,此事能够转圜的余地所剩无几,你我岂不是要……”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宛茗的食指压在向恂唇上,“泾地,原本就属于你,你应该这么做,我又怎么能反对?我只要你答应我,以和解为前提,不论是协商,或是战争,都以和为贵,点到为止,可以吗?”
向恂握着宛茗的手,轻叹了气,“我怎么能这么做?”
抚上向恂脸颊,宛茗宽慰道,“还泾地百姓一个家国并不一定意味着你我为敌,只是夺回,不代表侵略,或许将来,原泾仍能和平共处,不再有战事。可能这会是比复国更加困难的事,但是有我们一起努力,我们的路还长,我不准你轻言别离。”
点了点头,向恂拥紧了宛茗。
屏风之下的两个身影,在灯烛闪烁时,仿佛你变成了我,我变成了你。
铜镜前,宛茗为向恂放下了长发,亲自梳理,又亲自盘起,描眉,点唇,在宛茗的手下还原了向恂最真实的样子,宛茗为此目不转睛,为此淡然浅笑,然后倾身在向恂额上落下一个亲吻,“果然,不管你是何种模样,我都一样爱不释手。”
向恂自梳妆台前起身,宛茗拿过披风为向恂披上,将帽子替向恂戴好,从侧面来看,已经是难辨真假。
“明宁大师会在军营等你,未免引人猜疑,我必须留在这里,你多加小心。”
大门打开,向恂一个人走出,门边的侍卫立即低头行礼,向恂松口气,坦然地朝前离开。侍卫关门的一刻瞥见屋内坐于桌前的宛茗的背影,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即使是从小看着向恂长大的明宁,在军营前等来向恂的那一刻也吃了一惊,绝对没想到宛茗保证向恂可以准时出宫是通过这个办法。
“以公主的身份,军营中无人敢阻拦,恂儿,你跟我来。”
向恂以宛茗临时所教的步伐,走在明宁前面,径直一起走向明宁的营帐。
“明宁大师……”洪世昌起先只看到明宁,打着招呼,后发觉明宁前面的人,快步走了过来,“哎,弟妹,你可来了,我有事告诉你和我兄弟。”
向恂下意识地侧了身,明宁拦在风风火火的洪世昌面前,“有事还是进营帐里再说吧。”
以洪世昌想到就要做到的性格,明宁三言两语是打发不走的,向恂也深知这一点,于是一进营帐就脱下了帽子,露出了和宛茗完全不一样的脸,却更加不是洪世昌熟悉的向恂,洪世昌顿时忘了要说的话,瞪圆了眼睛,僵在原地。
“洪大哥,情急之下出此下策,越少人知道越好,才会如此避人耳目。你要和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我……这……”洪世昌看了向恂又躲开目光,“兄弟,你这样,我很不习惯啊!还是下,下回再说,我先走了,你放心,今天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洪世昌低头转身就走了,让向恂摸不着头脑,不过暂时也顾不上了,“师傅,我的衣服在哪?秦将军来之前要换好才行!”
明宁借着营帐内更亮的烛光看了看向恂,“公主为恂儿准备的这一身甚为合适呢!”
“师傅,您还有时间打趣我?!”
洪世昌皱着眉头,一副遇到了难题的样子,径直朝前走着,连洪欣迎面走来都没察觉。
“大哥,听说公主来军营了,向恂怎么样了?也能跟着一起出来吗?”
洪欣停住脚步,洪世昌竟然直直地和洪欣擦肩而过,洪欣抓住洪世昌的手臂,惊奇地问出声,“大哥你怎么了?丢了魂,还是失了魄?”
“我兄弟怎么可能是……”
说了一半,意识到洪欣在身边,洪世昌打住了。洪欣却借此猜测,“大哥,你兄弟怎么了?向恂来军营了?”
洪欣正要去找,被洪世昌拽住了,“没有,是弟妹过来了,在和明宁大师商量事情,你别去捣乱!”
“我才懒得去!”
听到不是向恂,洪欣要走,洪世昌又不让,愁眉苦脸地问向洪欣,“小妹,你说,我兄弟像个姑娘家吗?”
洪欣顿觉一惊,不过面上不露声色,反而打趣道,“大哥,你哪个兄弟?二愣子?刑正?我看是大哥你该找个姑娘回来给我当嫂子了!”
洪世昌脸上一僵,方才向恂的模样映入脑海,顿时有些恼,“说什么呢,别胡闹!”
“我没胡闹”,洪欣正色道,只不过仍留有促狭意味,“大哥你不找媳妇,我们洪家的香火可怎么办?”
洪世昌不耐烦地扬手走了,留下洪欣纳闷地琢磨起洪世昌的不对劲。
桌上放着蒋川写给向恂的信,伍月犹豫再三,还是拿了起来,撕开封口,看到了蒋川想告诉向恂的口信,关乎一个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秘密。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伍月吓了一跳,轻飘飘的信纸落到了桌上。门打开,居然是任柏水走了进来,一边带上门,一边看了看伍月,“怎么不说话?我带了陈大夫过来,你在看什么?”
伍月还未做什么,任柏水已经拿起了那张轻飘飘的纸,清楚地看到了纸上的内容,笑道,“原来还藏着这样的事,这上面要向恂去接的夫人会是何方神圣呢?哈哈,哈哈……”
任柏水将信纸放于烛火之上,瞬间便化为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看完,恨恨的感觉依旧,快结束了,预计80…85吧。
第74章 向母被掳入绝境
吹熄灯烛;向恂走回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在了宛茗身侧;手臂立刻被宛茗拉过去当了枕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就一下子相近到肌肤相亲,宛茗轻浅的呼吸都让向恂怦然心动。
突然被捏了鼻子;宛茗的话音和气息又近了些,“向恂;我问你话呢!哪有睁着眼睛装睡的?”
“什么?你问什么了?”向恂将宛茗的手从鼻尖拿回被子里;偏头看着宛茗。
宛茗就势抱住了向恂的腰;重复道;“你和秦将军商量过后;结论是什么?”
“啊;正要告诉你呢”,向恂原本就打算和宛茗说的,只是那一刻恍了心神,想偏了一会,“秦将军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定,而且形势上,怀念着向氏皇朝的百姓不在少数,目前的关键就在于军事力量的抗衡。”
“父皇派来的军队在盛滨一战之后,部分回到京都,另外的分散派遣于各州县,短期内不容易聚集起来,而新兵招募的对象又集中于泾地百姓……”宛茗看了看向恂,没再往下说。
向恂理解宛茗的心情,贴了贴宛茗的额头,“所以秦将军他们才有机会混进军营,但其实原军的实力,我也算亲眼见到了,还有公主大人,您的魄力。”
“别开玩笑,这次和那次怎么一样?”宛茗有些负气地转过身仰面躺着,过一会,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向恂,“那么向恂,你真的决定那样做了吗?”
闻言,向恂看向了宛茗的侧脸,光线较暗,向恂只看清了一个让人眷恋的轮廓,不禁将脸凑了过去,“还没决定,不是你说的吗?要先判断清楚,不冒险。”
轻声的叹气,宛茗攀住向恂肩头,亲昵地靠在向恂颈窝。向恂亦紧紧地搂着宛茗,就像搂着一个担惊受怕的孩子。
“怎么了,宛茗?”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和你的相处变得越来越短暂?甚至……”
用脸颊贴住了宛茗的唇,向恂厚脸皮地讨要了一个亲吻,同时堵断了宛茗的话,“是你说过的,不准轻言别离。我答应你,不反,我仍是你的驸马;若反,你必将是我的皇后。好了,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觉得一辈子太短暂,那就生生世世,恩?”
宛茗轻轻地咬住了向恂的唇,“一诺千金!”
易说难做,宛茗也正处于这样的境地。一直想为屈就于这个驸马的向恂做些什么,然而宛茗在这件事上,能帮向恂的寥寥无几,不仅是因为身份的尴尬,还有宛茗对于自身父皇和王朝的感情。复国或许是向恂真正想去做,必须去完成的责任,作为妻子,宛茗给以支持,但身为原朝公主,宛茗能提供的帮助也是有底线的,她无法义无反顾地出卖自己的父皇和臣民。
这样的矛盾,一旦向恂理解,并且通过对宛茗的信任来化解,那么也将不再成为一个问题。
伍月请来的陈大夫看过蒋川的伤势,换了药和纱布,蒋川立即觉得伤口处凉凉的,不再有剧烈的痛感,也能落地走上几步。不过蒋川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于此,已经不止一次询问过府里的人。
“伍小姐还未回府吗?”
没有人知道,蒋川的心里就更加着急。陈大夫刚离开房间,蒋川好似听到了细碎的说话声,连忙到门边一看,果然是伍月。
“伍小姐,怎么样了?将信交给太子了吗?”
“我也想,但是……”伍月一低头,蒋川的心就不安地剧烈跳动起来,“但是我没能进宫,被宫外的侍卫拦住了,信,也被他们拿去了,他们应该会转交给太子……”
“怎么可能?”蒋川撑住桌沿,近乎于喃喃自语。
不等伍月说什么,蒋川立刻冲出了房间,伤口崩裂出血也顾不上,只是摇摇晃晃地一味往前跑。任柏水从走廊的另一头过来,静立着看着蒋川着急奔走的背景,似笑非笑。离任柏水非常近的伍月,无法看透任柏水在想什么,将会做些什么。
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蒋川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运气用上轻功,却不知道为何,总是会力不从心地跌落地面。拖着受伤的腿,即便尽全力,赶到蒋川要去的地方仍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而且或许是因为伤口再次裂开的缘故,蒋川的腿竟然愈加疼痛,豆大的汗珠开始从蒋川额头上滑落。
另一边的任柏水悠然自得,和精力渐渐耗尽的蒋川截然不同,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任柏水才慢吞吞又胜券在握地下了命令。
不久之后,蒋川走过的地方,阴森森的夜色中响起了犬吠声,一路找到了竹林深处燃起灯烛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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