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恂唇边的笑意更甚,偏头亲吻了宛茗的脸颊,“遵命!”
宛茗佯怒地看了向恂一眼,侧过身抬手替向恂理好衣襟,“将衣袍都弄皱了,一会该闹笑话的。”
“有宛儿在,又怎么会呢?”
对上向恂盛满融融笑意的眼眸,宛茗也无声地笑了,低头更仔细地为向恂抚平龙袍上的每一处褶皱。
一国之君驾临,原朝文武百官,侍卫三军,跪立两旁恭迎。原帝自龙椅上起身,站在高台之上,注视着向恂扶了宛茗下马车,带了天子的威仪与傲气,缓缓走来。与曾几何时的向恂那么相似,却又已经大不相同了。
踏上台阶时,宛茗将原帝看得更清楚了,包含思念的期盼眼神一瞬间融化了宛茗的心,伸出手相握,宛茗已经湿了眼眶,原帝满是欣慰地笑着。向恂站在宛茗身后,拥着宛茗的肩膀,低头抬眼间,向恂的笑容成了最温暖的问候。
见到爱女的喜悦感还未过去,向恂就已经向原帝传达了宛茗身怀有孕的喜讯,原帝大喜,当即宣布昭告天下,普天同庆。泾国皇后,原朝公主宛茗于回朝途中怀上泾国储君,一时又成为民间佳话。
一席家宴,向恂,宛茗与原帝共桌,古往今来也是头一遭。原帝高兴,频频举杯,盏盏敬给向恂,话不多,向恂深感情重,所以不曾有一句推诿,过往的纷纷扰扰都因为两人所在乎的宛茗化解得了无。
“于天下,朕不能给宛儿一方江山;于小家,朕难以让妻女觉得无忧温暖”,原帝看着向恂,“可是你不仅给了她唯一,还,还为她打出一片天,你比朕厉害,你会是成功的帝王,成功的夫君,成功的父皇。”
向恂笑了,“还有成功的女婿,帝王博爱于天下,夫君深爱于一人,父皇宠爱于子嗣,女婿则敬爱于妻父,这便是我向恂的处世之道了。”
原帝为向恂的这番话愣了片刻,继而大笑出声,“宛儿比朕更会看人,朕服了,服了!”
向恂与宛茗相视一笑,随着原帝抬起酒杯,向恂同样一干而尽。
皇子聚集的一边,一道目光盯着向恂看了良久,向恂并非不知道,只是当作不知道,直到这道目光之所属沉不住气了。
“哎!” 因为不知如何称呼,一个身影站在向恂旁侧就嚷开了。
“轩儿!” 这回倒不是宛茗护短,而是原帝不满地呵斥了。
当时的原朝小皇子又长高了半个头,只是看向向恂的敌意未减,时过境迁,向恂不与当初那般,而是笑脸相迎。
原朝小皇子有所收敛,但仍然不屈,“我不管你是皇帝还是驸马,我都不准你欺负我宛儿姐姐!虽然父皇说你会对宛儿姐姐好,但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向恂起身,和原朝小皇子相对而立,“那么你要和朕立下君子之约吗?以你宛儿姐姐的终生幸福为约,如有违背,便让朕失去所有,不得善终。”
“恂!” 宛茗紧张得出声劝阻,引来向恂一个淡然微笑,“不相信我能做到吗?”
“好,我跟你立下约定!” 原朝小皇子抬起拳头与向恂相碰。
“朕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向恂看着原朝小皇子,得到原朝小皇子点头同意后说道,“为什么要保护你宛儿姐姐?”
“因为宛儿姐姐是原朝瑰宝,任何人都要对她好!”
原朝小皇子说得斩钉截铁,宛茗吃了一惊,不过因为从还是孩子的皇弟嘴里说出,倒也没多在意。向恂却了然,再次落座时不免朝原帝投去敬佩的目光,“您放心,宛儿同样是泾国最珍贵的瑰宝。”
原朝小皇子是宛茗之后的唯一一位皇子,长相酷似宛茗,又得原帝钟爱,比起那些年长于宛茗,各宫独自长大的皇兄,日后能守护年幼丧母的宛茗的亲人,恐怕只有经由原帝从小教导的小皇子了。原帝或许不能将江山托付于宛茗,但也为宛茗找到了足够能代替自己,除向恂之外的另一人去陪伴和守护宛茗。这样的一番感情,可谓用心良苦。
没有任何苦恼和思量,向恂和宛茗当晚住进了雨茗宫,如新婚时一般的陈列和摆设,只不过当时的向恂没有心情细看欣赏。
长途跋涉,宛茗先让小舞下去休息了,另命宫女捧了洗漱用具进寝宫,准备妥当之后,走向帷幔后的书桌,“恂,累了一天,酒也喝得沉,早些休息。”
“恩”,向恂埋首在所看的文章里,随意地应了一声,顿了一顿,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宛茗的同时起身走到了宛茗身边,“宛儿,你怎么还没去睡?不用照顾我,一些事情我都能自己去做,别说我,你更应该累了。”
宛茗握着向恂的手腕,笑道,“你别这么紧张,谁说有了他就可以忽略你的?倒是你,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
宛茗一问,向恂就笑了,拿起方才看过的文章,“我不知道你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德才兼备了,这样的见解让我汗颜。”
想了起来,宛茗抢过向恂手里的文章看了一眼,脸上染了郝色,“这哪里有可被称赞之处?你取笑我?”
“我说的句句属实,不说内容,光是隽丽的字迹就颇具才女风范,更何况稚气中不乏深谋远虑的气度?” 向恂拥着宛茗,“看来我是娶回一位旷世奇女子也,世间独一无二。”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宛茗脱离向恂的怀抱,面对面直视着向恂,“花言巧语你最本事,是不是从小就是如此风流倜傥?从实招来!”
向恂故作惊讶和委屈,“只对一个人好也要被问责?那可不公平……若不是遇见你,我又如何能知人生之真滋味?”
宛茗看着向恂的笑脸,不上当,“还是甜言蜜语,不用这么卖力哄着也行的,反正都要给你生儿育女了。”
没料到宛茗会这样说,会如此滑头,向恂爽朗地笑起来,“得到了就不珍惜,谁说可以这样去做?”
宛茗挑眉,“你不会吗?”
“我只会加倍疼你,不管我们的家是两个人,三个人,还是四个人,五个人……”
“呵呵”,宛茗笑起来,抬手掩住向恂还在继续往下说的嘴,和向恂额头相抵,“贪心不足,傻!”
向恂弯了眉眼,环过宛茗的腰身,隔着宛茗捂住嘴的手指去吻宛茗,吻一下,宛茗便加深了笑涡,再一下,宛茗笑出了声。直到宛茗的双手圈住了向恂的脖颈,向恂才能一亲佳人芳泽。
短短三天,原帝享尽天伦之乐,一年之约,下一次,向恂和宛茗将携子归来探望。离开原朝之前,依照向恂的心愿,宛茗陪着向恂去了皇陵,宛茗的母亲墓前。向恂擎香烛祭拜,跪地叩首,端正恭敬。
“娘亲,宛儿让我这样称呼您,我是向恂,向氏皇朝第九代皇帝,曾是宛儿的驸马,但是除去这些身份头衔,我就是宛儿的夫君,您的女婿。您一定知道我的秘密,一定为此深深担忧过宛儿的幸福,很抱歉现在才和宛儿一起过来看您,但是此时此刻,我已经拥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让宛儿幸福。谢谢您为我带来如此美好的妻子,谢谢您至纯至情的给予,宛儿生命中因为我而存在的那一点缺憾,我正在极力弥补,我会爱护和保护她,请您放心,并保佑她顺利成为母亲,延续我们的生命。”
注:原朝尚书任柏水自原泾开战后随军回朝,心性大变,每每狂躁不安,时而絮絮自语,不再参与政事,无法料理衙门,故原帝削其职,命其在尚书府中养病,派侍卫驻守,不得离开。谁知任柏水终日噩梦缠身,难服圣意,几度欲从府中逃走,在一次理智尽失之时死于万仞之下,仇恨,不甘和一身的罪孽,致使任柏水最终死不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将近十二点才写完,好困……
后面一段是临时加的,写完才想起又忘记交待这事,全当是为了故事的完整性,别影响甜蜜的节奏!
88 君王苦读育儿经
离京数日;朝事虽有积压;但并未太令向恂头疼;过目之后;朱砂笔批下,各级大臣便领命行事。
“呈上来的奏章,朕已经一一看过,众位爱卿可还有新的奏报?”
殿下安静,福生会意,挺直站立;面朝百官;“无事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向恂消失在屏风之后,文武百官方动身,福生没有立即尾随向恂,走到了群臣中间,“李太医,皇上有旨,命所有太医院的太医前往和宛宫。”
向恂回到寝宫时,宛茗刚睡醒,却依然一脸倦色。向恂坐在床边,俯身在宛茗惺忪的睡脸上落下亲吻,“还是很累吗?”
宛茗睁了睁眼,从被窝伸出手放到向恂掌心,神情又醒了几分,“还好,什么时辰了?”
“早着呢,不用急着起身,只是你饿不饿?想吃些什么?荷花糕和松粥好不好?”
宛茗柔柔地看着向恂点头,“你喂我吗?”
向恂脸上的担心去了几分,换上宠溺的笑脸,“你喜欢的话,我做什么都可以。”
“一大早就用蜜糖来灌我”,宛茗佯装不满,“帮我穿衣吧,我一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向恂丝毫不耽搁,找来了宛茗平日里常穿的素净衣裙,有条不紊地,认真地尽职尽责。
“启禀万岁,太医院的太医带到。”
向恂正为宛茗系上丝带,头也不抬,“在外等着,朕一会就到。”
“恂,叫太医做什么?”
扶宛茗坐在床边,向恂龙袍及地也顾不上,为宛茗穿上了锦鞋,“你总是食欲不振,又极其容易疲劳,虽然师傅说并无大碍,但我要听听太医们怎么说,广开言路,并无坏处。”
宛茗垂头看着向恂,笑出声,“纳谏的目的怎可为这般?你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就听我的!” 向恂在宛茗面前少有地露出了难以商量的模样,“我先陪你用早膳。”
“那太医们……”
向恂一皱眉,宛茗立即不语了。向恂却明白宛茗的心思,“福生,命御膳房呈上荷花糕和松粥,另外让太医们针对皇后娘娘的身体调养之法列出细则,朕随后审阅。”
“是,奴才遵旨。”
向恂转向宛茗,“这下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了?”
见向恂脸上还挂着乌云,宛茗讨好地笑笑,“只听你一个人的。”
可是之后宛茗就知道这话说得太早,也说得太草率了,宛茗的衣食起居成了向恂心中比国家大事更重要的牵挂。于情,宛茗体谅向恂的紧张,于理却怎么都说不过去,向恂不是一个*的国君,但变成了霸道的夫君,宛茗又爱又气,唯独不忍责怪。向恂心疼宛茗怀孕辛苦,宛茗看到向恂日理万机仍不忘叨念生活琐碎,备受宠爱的同时深深感动。
“小舞,这桂花羹还有点烫,先放放”,宛茗所食所用,每每必经向恂,说得多了,没能改变向恂,倒是宛茗先习惯了。向恂将宛茗扶到卧榻躺下,右手掌心轻轻地帮宛茗揉着腹部,“困了就睡会,我在这陪着你。”
小舞和其他宫女都看着,宛茗抬起双手去挡向恂的手,“我没事,我听福生说户部刘大人曾求见,你又因为我……”
“小舞,你们先退下”,向恂轻抚的动作不停,“宛儿,那些事不必去管。早朝已经议过,刘大人稍后会呈上奏折,我都安排好了。”
“你的安排就是一会让师傅或者李大人来寝宫读奏章,只用耳朵议政吗?” 宛茗推开向恂的手,坐了起来,“恂,我们说好公私分明,你现在越界严重,常在寝宫处理朝政,与群臣的会面少之又少,这并不明智。”
向恂叹了气,无奈地看着宛茗,“都说怀孕的女人会变,你胃口变了,喜欢被我抱着睡的习惯也变了,现在开始都不愿意看见我了,那我走了。”
“哎”,宛茗急忙拉住向恂的衣袖,“我何时说不愿意见你?只是担心你因为我太过分神。”
“好,我知道”,向恂抚上宛茗的脸颊,“我有分寸,这就去见刘大人,好吗?你晚上睡得并不好,我让小舞过来陪着你,你小憩片刻,有事就派人过来找我,知道吗?”
宛茗安心地点了点头,拉下向恂的衣襟,在向恂脸上亲了一下,“早去早回,别担心我。”
向恂笑笑,等小舞来了之后就走了。国家大事,向恂是不曾懈怠的,国家稳定才有小家的美满,以此为警醒,向恂一系列看似蛮横的行为背后是一颗日渐成熟的心。
三言两语就有定论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顺着宛茗,向恂才郑重其事地在御书房处理。听和宛宫的人说宛茗睡着了,向恂也就不急着回宫,免得吵醒宛茗,自己在御书房的卧榻躺了会,一躺就睡沉了一个时辰,可见也是累坏了。
明宁找来的时候,向恂仍在睡着,御书房里悄然无声。明宁走到榻前,看着向恂摇了摇头,拿起榻上的薄被盖在向恂身上,不料将向恂吵醒了。
“师傅,您来了。” 向恂捏着眉心,坐起身来。
“恂儿,不用为师说,你也应该知道要注意身体。”
“师傅,我没事,只是有点乏,宛儿这些天夜里都会醒,我就不敢大意,也不能安心。”
明宁脸上是理解的神色,同时觉得可惜,“没有其他人能够帮你们分担,是要受累了。”
在他人眼中,就算向恂不是皇帝,也是个大男人,成天围在妻子身边,忧心妻儿,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但向恂和宛茗都没有母亲在身边,且不似寻常百姓,初为人母,磨难是有的。
听了明宁的话,向恂却笑了,“师傅,生儿育女之事,哪有其他人可以帮着分担?人生头一次,再辛苦也是幸福。”
“你能这么想就好,宛儿还让我来劝你,也是觉得你过于紧张担心。宛儿的身体很好,易倦也属正常,你别多想,静等着当父皇吧。”
向恂笑而不语,“父皇”二字足以抵消所有倦意。
入夜,宛茗在灯下翻阅些什么,向恂由宫女掌灯而回,抱着几个卷轴,径直就找宛茗。宫女们一一退下,又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夜晚。
向恂将卷轴背于身后,俯身弯腰,从后面靠在宛茗颈窝,“在做什么呢?”
“恂,我看过向氏皇族族谱,查了孩子的辈份,因此拟出了两个名字”,宛茗转过身,将一张纸递给向恂,“你看看。”
“自我登基以来都未下令查找和整理皇族族谱,找起来应该不容易”,向恂边看边说着,“向径,向衍,一儿一女吗?”
“知我者,恂也”,宛茗笑着,“径,谐音泾,是儿子必将继承大统。衍,取意延续,女儿也是你我的血脉,理应等同待之。”
“何止啊,如果是女儿,向氏皇朝第十代帝王或许将诞生真正的女皇也不一定……”
“才不要”,宛茗抬头反驳向恂,“这么艰难的路,你舍得让女儿去走?”
向恂哭笑不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像你父皇的语气。”
宛茗一想也是,只不过不愿承认,“一切等孩子出生再说,你喜欢这两个名字吗?”
“喜欢,哪有不喜欢的道理?我也借此兴头,呈上拙作请皇后娘娘过目。”
向恂解开卷轴上的红线,一共三幅画在宛茗眼前展开。第一幅是宛茗最初所钟爱的,尔后两幅,宛茗是第一次看到,仔细对比,宛茗看出了端倪,“这是……”
“你怀有身孕之后,我为你画的画像,仅仅是两幅画就有比较大的变化了。”
向恂说得一点不错,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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