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我?”
周子昌被赵典的话气笑了。
杀了你?杀了你我这辈子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我只是想关你一阵子罢了,等到大事一了,三皇子真正登了基,我便放你出来。
周子昌一边压制着赵典一边从床头拿了快帕子,将赵典的嘴巴堵住后,就对着他说道,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我这一辈子最最喜欢的就只有你!只是你且再耐着性子一些,我明日便找人就送你回京城!等到大事一了,咱们两个再重新开始。”
赵典哪里会答应周子昌的话!
周子昌,你让我觉得恶心!特别特别的恶心!周子昌虽然听不见赵典的话,可他还是能看得清赵典的表情的,所以当他明白了赵典的心意后,脸上就只剩下苦笑了。
我要如何才能挽回你的心?
荣华富贵可以吗?哈哈哈哈,可以吗?
周子昌将自己的神色隐去,抽掉自己的腰带就把赵典的手腕和脚腕捆了起来。等到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周子昌才又抬起头来对着赵典说道,
“你是找到了那份公文吧?太子出征的消息整个雅安城怎么可能没人知道?之所以没人知道,那是因为我偷了那份公文。其实能接触到那份公文的,除了栾大人就是你。所以栾大人现在已经把嫌疑定在了你的头上!何况……”
说道这里后,周子昌就略略停了一下,好像正要做什么为难的事情,
“何况……每次去见小满的时候,我都是用的你的脸。所以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你才是三皇子的人……”
然后周子昌就看到了赵典瞪得老大的眼睛。
周子昌啊周子昌啊!
你果真做的一手好算计!竟是把我也给算了进去!所以无论我今天来不来找你,发现得了发现不了你的秘密,我都会被你送走对不对!要是你没有喜欢我,我是不是还会被你杀掉?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赵典眼睛里的讥讽太浓,浓得周子昌不敢低头去看。周子昌用手蒙住了赵典的眼睛,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会……心疼……”
心疼哈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怕就是杀人的刽子手会在杀人的时候觉得心疼了吧?周子昌啊周子昌!我赵典的心才是正在被你片片凌迟呢!
“你莫要怕!不出半个月我便会动身回京城,倒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人这一辈子天长地远,还有什么化解不开的呢?我就做错这一次,你也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我以后会做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你别在怪我了,好不好?嗯?”
赵典被周子昌堵住了嘴巴,自然没有办法回答周子昌的话。
可是如果赵典可以说话,他又会怎么回答呢。
周子昌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他可能这辈子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了。因为这世上有一句话叫,“未必明天就有以后”。有些事情错过了,便就是永远的错过了。
谁也没有阻挡的了。
只可惜现在的周子昌不知道,所以他吻了吻赵典的脸后,就把赵典送走了。
永永远远地,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不再说谎了~多爱你就会抱你多紧的~我的微笑都假了~灵魂像漂浮着~你在就好了~
未必明天就有以后,珍惜眼前的幸福哟~
大家早安~
☆、罗城旧闻(八)
栾子辰回到县衙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清晨,而栾子辰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赵典。
他不知道他现在还能相信谁。
赵典从一开始就知道很多事,只是栾子辰不知道赵典知道的这许多事是他自己探寻来的,还是因为赵典身后头藏着什么人。他想相信赵典,可他不敢相信赵典。
事关夏欢生死,由不得他不谨慎。
可等到他回来想要质问赵典的时候,赵典已经不见了,好似畏罪潜逃了一般。
如果赵典真的是三皇子的人……
栾子辰不敢再往下头想。
“什么?栾大人你说什么!我家爷被圣上抓回去了?”
小满听到他家爷被抓的消息,这就急急忙忙跑过来找栾子辰,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栾子辰点了点头,
“对,他被圣上押解回京城了,就在前天晚上,我在附近逗留了一天探查了探查消息才回来。”
可是小满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爷好好地呆在雅安城里,怎么可能会惹到皇上!
“那爷又是为什么被抓?”
栾子辰从书桌后头走到小满面前,
“因为有人把雅安城里发现的事情都扣在了夏欢头上,小满,现在已经事关夏欢生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但是现在的情况真的不允许你再隐瞒!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栾子辰双手扣在小满的肩膀上,连眼神里都带着焦灼,而小满则是一派的慌乱。
他自然是隐瞒了什么!
可无论是什么,都不能有害于夏欢啊!他明明是为了夏欢好,现在怎么全变了样子!
小满捂住自己的脸,哭得的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周澜说……他说,他说他想回家,三皇子想当皇上,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决心要一起扳倒太子……让我帮他们一点点……我自己想着太子那么坏!对爷也不好……便是帮帮他们也无妨……就带爷去了悬空寺……”
果然!这件事情还是没有脱离了皇位之争。
好一个韬光养晦的贤王爷!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太子爷做的事?”
小满抬起脑袋来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太子在这里养了一个金矿又养了一批药人,周澜说……他说,只要让太子的恶行公布于天下,他们就可以顺利地扳倒太子……我以为,我以为不会连累到爷的!”
小满的脸上满是泪痕,就是栾子辰自己见了也只觉得心生不忍。
何况小满有什么错?小满不过是隐瞒着这件事不告诉别人罢了。若说有错,错的人应该是他栾子辰才对。他明明知道此行凶险却偏要拉夏欢下水,他知道自己该谨慎谨慎再谨慎,却还是轻易相信了别人。
京城那边有什么所谓道士的供词不假,更重要的还是有雅安这边详细的近况!
是谁在通风报信?
“在雅安的这些日子里,你都是通过谁替周澜和三皇子报信的?”
小满抬起头来,满眼泪痕地就看向栾子辰,
“是……是赵典!”
当栾子辰从小满嘴巴里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一千个不相信一万个不相信。
赵典?怎么会是赵典?
栾子辰的身形一晃,差点就要站立不稳,还是一旁的小骨头将他扶住,他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都是赵典!都是赵典!我现在就去找他问问清楚!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可栾子辰却是摆了摆手。
“赵典已经走了,如果他真的是三皇子的人,现在也的确应该离开了。太子身死,夏欢入狱,当真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了三皇子的人了。”
小满闻言,当即就是一愣,
“什么?赵典已经不在了!”
“不错,他确实已经不在了。”
小满显然不能接受这个消息,立那里半晌之后就跑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就只留给了栾子辰一句话,
“我去抓他!我定然会把他给抓回来!”
然后,便没了踪迹。
倒是栾子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无言。
赵典?
待过了一会儿后,栾子辰才又回到了书房,打开书桌上的一个锦盒,里头的东西这就露了出来。
一串珠子,一个玉兔。
夏欢最后交给他的东西。
赵典喜欢做木工的活儿的事情天下皆知,可他送给夏欢这么一串珠子又是什么意思?栾子辰将那串珠子迎着日光放在眼睛前头,这就细细打量了起来。
颗颗都是拇指大小的珠子。
看这材质,还是上好的紫檀木,闻起来还有一点淡淡的香气,上头大概是刷过了红漆,颜色艳丽的惊人,就好像红的似火的芍药……
什么?红漆?
不等栾子辰再把这件事情相同,门外头却是风风火火跑来一个人,栾子辰远远地看着他来,顺手就把串珠放回了盒子,顺便还盖上了盖子。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赵大人被人抓走了!”
这个风风火火从外头跑来的人,正是周子昌。周子昌也不等自己喘匀了气,跑到栾子辰面前就开始问他,
“栾大人怎么办怎么办!我家赵大人被坏人抓走了!昨天下午我还好好的看着他,昨天晚上就不见了人影!你说会不会是被什么坏人抓走了啊?”
栾子辰敛着眉不说话。
“栾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难道赵大人真的是惨遭不测?”
栾子辰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赵典做完了正事回京城复命了吗?且不说他栾子辰信与不信,万一赵典并非如此,他栾子辰今后又当如何面对赵典?
可周子昌却是等不及了。
“栾大人栾大人!我们一齐去赵大人的房间看看吧?万一他真的是被人抓走的,他的房间里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救回赵大人来了!”
周子昌说的话不无道理,可他栾子辰就是不想去。无论赵典是不是真的是那个告密的人,他栾子辰都不想擅自揣度朋友的心意。
他怕他一不留神儿,就伤了别人。
可周子昌却是不同意,所以拉着拽着,就把栾子辰带到了西厢。
同往常一样,齐齐整整的西厢。
屋子里头很干净,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床上的被褥干干净净,显然是被主人整理过的。
“栾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栾子辰本来只是在门前站着不动作,直到周子昌叫他这一声,他才跟着走到了周子昌的身边。
周子昌的手里拿着一块没被烧干净的废纸。
栾子辰拿眼睛看了看旁边的灯罩,这块没被烧干净的东西就是从灯罩底下捡出来的,那底下除了这块东西,就只有黑色的灰烬了。
栾子辰从周子昌手里接过这东西,刚刚一看,这心里就凉了半截。
这纸烫着金边。
大夏朝里的东西从来就是规规矩矩的,干什么样的活儿就得用什么样的器具,这烫着金边的纸从来就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公文。
太子爷出征的消息不是被人扣下了吗?这公文除了他,也就只有赵典能够接触的到了。
难道那个人,真的是赵典?
倒是周子昌好像还不明白,
“大人,这是什么东西?”
栾子辰没有回答他,
“不重要的东西。赵典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你也不用过于担忧,就此散了吧。”
栾子辰说完这话,人就从赵典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外头的阳光正好。
在雅安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怎么就出来这么多个糟心事儿呢?栾子辰现在特别怀疑,他怀疑他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有没有意义,他以为他一个人可以改变世界,但最后才发现只是枉为他们做嫁衣。
稍不留神,便就会害了自己身边最爱的人。
栾子辰叹了叹气,这就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将那串珠子拿出来放在手上细细打量,早在周子昌来找栾子辰之前,栾子辰就有了些头绪。
这些红漆涂得太刻意了。
栾子辰将那些珠子放在手心里捻了捻,那些红漆便就尽数脱落,然后珠子上拼合的痕迹便就显露了出来!
然后栾子辰就明白了,这颗珠子是空心的!
栾子辰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珠子,这就看见了珠子里头藏着东西,是一个小纸团!还不待栾子辰有所考虑,他就把纸团给打开了!
“寺。”
什么寺?悬空寺!
栾子辰接着再拆,一共有九颗珠子,每颗珠子里都有一个小纸团!
“连。”
雅安黄连?或者,是跟黄连长得极为相似的“天赐”?
“田。”
刘三头家里种的那块田地?
“沉。”
沉?陆沉?或者是,罗城?
“茶。”
茶?什么茶?蒙顶毛尖?蒙顶山!
“畅。”
畅!畅春楼!京城畅春楼!可这与赵典又有什么关系?
“矿。”
金矿,悬空寺里的金矿!
“芍。”
芍?芍药?
“神。”
神?苯教的神。
其实这里的东西,栾子辰大多都是清楚的。
李坝的人本来是苯教的遗民,宗教清洗之后流落到川蜀,不知为何结识了太子爷,就一起研制“天赐”的炼制方法,他们本来是住在罗城的,因为试药毁掉整个村落之后,就迁移到了李坝。而蒙顶山便是他们处理那些药人的地方。
只是他们仍然没有摆脱被灭口的命运。
至于悬空寺上的金矿则是太子爷用来收买人心的手段,先是给了陆轩二十万黄金让他帮他处理李坝的事,再来就是用添补的五十万两黄金用作苯教移民的研制新药的费用。
只可惜太子爷费心费力,却是给三皇子做了嫁衣。
所以这里头只有三件事不明朗了。
一是刘三头家的那块田。
二是京城畅春楼。
三是那个芍药的“芍”字。
而就在栾子辰这边思索的时候,一个声音却是从外头传了出来,
“栾大人不好了!赵典的马车掉进山沟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收到了好多评论~~好开森好开森~~谢谢大家~~大家早安!
☆、罗城旧闻(九)
小满离开栾子辰后,就发了疯一样地去找赵典,从雅安县一路往北走,终是在金鸡关的前头看见了一辆马车。那辆马车奔得奇怪,一副杀回京城的模样,所以小满见了便就知道,赵典一定在里头了。
其实小满现在已然恨死了自己,他以为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爷的事情就算不上是背叛爷,可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你想发展成什么样就能发展成什么样的。他小满是爱周澜不假,但也决不会爱周澜爱到可以背叛夏欢地步。
可周澜骗了他。
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如何拉爷下水。
他小满就是那个顺水推舟的坏人。
夏欢说的对,像周澜那样的人,不是他小满能够招惹的起的。人家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家国天下,哪里能有余地惦念别的什么人?他小满在人家心里,又算的上什么?也许周澜从救他开始,就是在布一个局,步一个拉夏欢入狱的局。
小满收了收眼角的泪。
此刻质问赵典不仅仅是为了爷,也是为了他自己。
让他死了那条心罢。
小满站在那个马车前头,逆光而立。
驾马车的人大概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胆敢站在路中央。所以等到他发现有人站在前头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根本已经来不及了。只是让他这么横冲直撞地冲上去杀人,他还是不敢,所以便是觉得完了完了,还是收了收马缰,尽力收住了飞奔的马车。
然后距离便就像算好了一样,堪堪停在小满的三尺之遥。
小满抬头一看,才发现这个驾马车的人也是熟人。就是那个最开始帮栾子辰驾马车的人,也是那个被他一路扔回京城的人,
“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那个时候我还不懂,不明白爷为什么要让我把你扔回去,时到今天,方才知道爷说的话句句有深意,是我自己傻,才被别人骗。”小满一边说这话,一边走到了那个车夫面前,“你要是现在自己离开,我就不找你的麻烦,你要是忠心护着你家主子,那就别怪我的拳头不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