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监察御史王炎，这次完全就是一个得不到丝毫好处的炮灰！
大庆朝可不是宋朝，宰相受了御史弹劾都得闭门避嫌，大庆朝可不是文官一家独大，还有勋贵和军方势力牵制，只要没有当今的亲自批复，贾赦依旧可以大摇大摆做事。
不过，他也不是任人欺负不还手的性子，带着衙役准备出发继续找人麻烦的时候，他吩咐柱子去通知孙六，让丐帮盯着监察御史王炎，包括他本人和其家宅，没有问题倒也罢了，一旦这厮本身就有问题的话，看他怎么炮制这混蛋！
今天如昨天一样，贾赦带着一票衙役，暗地里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手配合，将一家家买过被拐童子的青楼楚馆，以及男风馆“拜访”过去。
有昨天的例子在前，尽管那些前台负责人一个个脸色难看，却是不得不将手头买来的被拐小童交出，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一天时间，贾赦带着上百号衙役，又解救出了差不多五十左右的被拐小童，事情的牵涉面却是越来越广，几乎牵连到了京都有点档次的青楼楚馆。
除了贾赦，随行官吏却是一个个忧心忡忡，随着得罪的人和势力越来越多，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想想都感觉心头发虚，好一阵胆战心惊啊。
“大人，咱们收容的童子数量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位了，衙门实在容纳不下！”
傍晚即将散衙的时候，吴帆特意找到贾赦苦笑道。
“那就租下附近的客栈，让这些小童在里头安心待着！”
贾赦稍作沉吟，直接吩咐道：“另外请几个热心的婆子帮忙照看，一定不能出事，知道吗？”
“知道了大人，这样做是不是太过破费了？”
吴帆点头应承，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开销有些大了，就怕弟兄们心中有了意见！”
“谁有意见，就让他来找本官！”
眉头一挑，贾赦没好气道：“又没从他们的俸禄中拿钱，要是谁不同意，以后的好处分润就没他的份！”
贾赦这几天带人大张旗鼓上门要人，有些背景强硬不怕事大的家伙，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别说会有好处奉上。
可那些不想“扬名”，或者说背后老板不像暴露的青楼楚馆，却是将被买入的拐卖童子恭敬奉上的同时，另外还有不少的好处献上。
这本就是衙门官差“正当”的灰色收入，只要数目不是太大，又没有别的特殊要求，收也就收了，反倒还安了那些老鸨管事们的心。
零零总总这样的银钱收入数量还不少，贾赦自是看不上这么点银子，直接当作奖金福利发放下去，自使迎得一干底层衙役的欢呼拥戴。
这次安置数量超过一百五十之数的小童，银钱自然得从这些好处中拿，吴帆担心的就是衙役们心中不服。
贾赦对此自是不以为意，正如他所言那般，有好处分润就不错了，还敢唧唧歪歪那就一分钱都别想拿。
将衙门里的一应事务处理妥当，又让吴帆这个心腹照看那些满心惶恐的童子，贾赦这才坐上马车返回荣国府。
“大哥，听说今日有御史弹劾你？”
贾政这厮竟然就等在荣府门口，一见贾赦的马车过来，立即凑了上来小声问道：“大哥，要不要紧？”
“你说呢？”
见这厮一脸慌乱，好象被弹劾的对象是他一般，贾赦心中着实好笑，淡淡扫了这厮一眼，没好气道：“慌什么慌，天还没塌下来！”
贾政一脸郁闷欲言又止，心道真等天塌下来了，荣府的大好局面有就全完了。今天他在衙门里“坐班”，周围的同僚从上班开始就指指点点，让他心中很不舒服又惶恐之极。
这才惊讶发现，一直不服气的老大，现在却成了他的保护伞避风湾，是他立足工部衙门的最好依仗。
要是老大突然倒了的话，他以后在衙门的日子，显然会相当难受，甚至都有可能被人直接拿下，排挤到角落边缘再无翻身之时。
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怎么说工部郎中都是工部的实职中层官员，就算再不受待见依旧实权在握，他可不想回到之前做主事的苦逼生活，一点都不想啊。
所以，心神不宁的贾政，回府之后哪都没去，一直在门口徘徊，为的就是等老大回来问个究竟。
“大哥，你怎么就不知道急呢？”
贾政忍不住心头焦急，郁闷道：“那可是御史弹劾啊！”
“御史弹劾又如何？”
眉眼轻轻一挑，贾赦没好气道：“难道王炎这厮还能吃了我不成？”
“大哥，王炎可是号称铁面御史啊，以前他弹劾的官员全部倒霉了！”
贾政一脸担忧，小心翼翼道：“要不，咱们找关系说和说和？”
“说和什么？”
这时马车已经进了府，停在东院门口，贾赦安步而下，轻轻瞥了贾政一眼，走过两步等身边没了外人，这才淡然道：“这厮明显就是被人推出来当枪使了，你就是跪在他家门口，除了被这厮羞辱一顿之外，还能有别的好事么？”
“大哥，你是说王炎是替人出手？”
贾政吃了一惊，既而脸都白了，震惊道：“怎么可能，他可是……”
读书人的楷模啊，其在贾政心中的大好形象，瞬间崩塌。
“呵呵，在朝堂上混，哪个不戴着几副面具？”
贾赦停步，淡淡扫了贾政一眼，嗤笑道：“不到紧急关头，谁也别想看出谁的真实面目！”
“那大哥，咱们该如何应对？”
“怎么，你在工部衙门，受了白眼？”
贾赦瞬间听出了问题，好笑扫了老二一眼，看得贾政一张脸憋得通红好不尴尬，却是默然点头承认了。
“不用担心，此时正是关键时刻！”
心中一动，他难得的大发了一回慈悲，轻笑着解释道：“只要我不乱，那位所谓的‘铁面御史’拿我没法的！”
“可是……”
就在这时，东院正堂门口突然快步走来一位俏丽丫鬟，两兄弟当即闭口不言，打眼一看正是贾母身边的心腹丫鬟翡翠。
“两位老爷，老太太请两位老爷立即赶去荣庆堂，有急事相商！”
贾政闻言一惊，下意识问道：“出了什么事，母亲竟然如此焦急？”
“还能是什么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估计是我被弹劾的事情，被老太太知晓了！”
贾赦轻轻一笑，没好气道：“也不知道消息是谁泄露的！”
说着，一双利目直直盯着贾政不放，意思不言自明……
第1711章 无缘无故起妖风
不说贾赦跟贾政兄弟俩到了荣庆堂，又是一番风雨……
而贾赦的首席亲随柱子，并没有跟着一同到后院，安置好了马车，吩咐马棚的小厮看好之后，他便哼着小调离开了荣国府。
从西角门离开，顺着宁荣街来到了繁华的街市，随便找了个小摊吃了顿热气腾腾的混沌，这才打着饱嗝慢悠悠来到东城悠然茶楼。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茶楼门口挂着两个大马灯，将周围很大一片区域照得亮堂堂的。
大堂和二楼人声鼎沸，此时正是食客用饭的高峰期，茶楼里飘荡着诱人的饭菜香味，还有客人们吃饭喝酒的喧嚣吵杂声，以及小二们清亮的吆喝呼喊。
茶楼里灯火通明一片亮堂，推杯换盏的声音不绝于耳，不独悠然茶楼如此，整条街道上的酒楼基本上都这模样，衬得整条街道好不繁华。
很是羡慕的从大门往里看了几眼，柱子没敢从正门直入，而是绕到了后门，与守在后门处的伙计打了声招呼，便悄无声息进入茶楼，顺着楼梯一直上到三楼，见到的客人只以为他是个伙计也没谁在意。
“柱子兄弟，你来了！”
孙六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柱子悄无声息走了上来，他轻轻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笑着招呼道。
“哟，孙六兄弟也开始读书不倦啦？”
柱子哈哈一笑，打趣了孙六一句，拿起旁边茶几上的精致小点心，三下五除二便吞下了好几个，满脸惬意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一副悠然似神仙的模样，看得孙六好笑不已。
“柱子兄弟，说吧，贾大人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
孙六是个急性子，见柱子装摸作样一副大老爷做派，很快就失了耐心开门见山问道：“我这边收集的情报，应该已经够用了吧？”
这些日子，依托贾赦的大笔资金投入，他跟手下的乞丐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不再是饥一顿饱一顿，也不再是生病没钱看只得苦熬，不仅一日两餐能够混上一稀一干，甚至就连住的地方环境都改善了不少，起码看起来像个人窝了，而不是之前发霉腐烂的狗窝。
而且遵照贾赦的指示，他粗粗将手下的老乞丐和小乞丐们组织起来，又以人数不多的青壮乞丐为核心，将整个京都分成片区慢慢经营，竟是在短短时间内形成了一道比较粗陋，却是覆盖了京都除了西城区之外的巨大情报网。
京畿府此次“严打”行动，大部分情报都是由他组织的丐帮提供，每提供一条准确情报，都能得到数量不等的银钱奖励，他此时已经将丐帮当作一份正经事业经营，做得风声水起好不快活。
像是那些街头青皮，都是由丐帮提供情报，将街面上数量众多的青皮中，有过案底的家伙几乎一个不漏指认出来。
而这些有案底的青皮，他们的事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丐帮的耳目，这才是贾赦只花了一天时间，便迅速打开局面吓住了那帮被抓青皮的主要原因。
之后突然出动拿下祥庆班这个拍花子窝点，除了从抓来的青皮混混口中得到部分信息之外，最主要的消息来源还是孙六组织的丐帮。
那些警惕性极高的拍花子，会防备官差衙役和普通百姓，却是不会防备窝在街头角落的老乞丐和小乞丐们，他们就算做得再隐秘，也会在日常生活中露出马脚。
况且小小的院子里住下了几十位童子，就算做得再隐蔽也会泄露某些信息的，乞丐正是摸清了祥庆班的底细，这才在贾赦将动手的目标针对这些拍花子团伙时，送上一封大礼。
果然是大礼！
京畿府一举端掉了祥庆班这个盘踞京都多年的拍花子团伙，在京都城内引起渲染大波，无论官民全都惊诧万分，没想到在他们生活的角落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帮社会垃圾存在。
因为这事，整个京都的百姓震动，朝廷跟着震动，就连当今都震动了。
而贾赦也没小气，直接从祥庆班搜出的小金库中，拿出足足五百两银子，作为丐帮此次情报的报酬和奖励。
五百两银子啊！
孙六拿到银子时，整个人都激动得不知所以，这笔银子足可以在郊外买下近三十亩中等田地了，对于刚刚成型的丐帮而言，更是一笔巨大财富。
有了这五百两银子，丐帮的老老少少无论衣食和住的方面都有大的提升，尤其那些年纪很小的小乞丐，将会得到更好的照顾和生活环境。
因为贾赦有次闲聊跟他说过，丐帮最好能做到收支平衡，如此就不会制于外力，拥有独立自主的发展权利。
更重要的是，不要真的把丐帮当作一个乞丐的集合体，要把“天下无丐”这理念，作为丐帮的最高宗旨。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培养帮里的小乞丐，让他们拥有足够的生存技能，长大后能够依靠手中的活计，或者一技之长养活自己，甚至有了发展后能够反馈丐帮，帮助更多的乞丐脱离艰苦的生存环境。
听完了贾赦对丐帮以后的规划，还有对丐帮的期望后，孙六心头相当震动。
他建立丐帮，只想着帮助亲近的老乞丐和小乞丐过上好日子，哪里想过这么长远的事情？
可是贾赦的一番话，却让他心中涌起无限豪情壮志，真要是能够做到如此程度，不，只要能够做到其中的十一，那也是功德无量之事啊。
从此，他对贾赦的看法彻底变了，不再是之前那般，你出钱我出情报的交易模式，多了一份由信念牵扯起来的坚固联系。
而且贾赦也确实没有食言，并没有通过丐帮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同时也在交流的过程中慢慢建立了互信的基础。
之后京畿府的行动，从那些京都城中有名的青楼楚馆，还有男风馆中解救强要被拐童子的行动，都有丐帮的暗中配合。
跟之前祥庆班没在意街头角落的乞丐一样，这些青楼楚馆还有男风馆更是不会在意，那些底层的仆役在乞丐周围说起话来毫无顾忌，很多情况估计这些地方的老鸨管事，都没有丐帮知晓的多。
在行动过程中，为了以防万一丐帮帮着暗中监视，只能说幸好没有出现意外变故，不然贾赦真不介意来一次血粼粼的杀鸡敬猴。
这不，今天柱子传来见面的消息，他立即赶到悠然茶楼等了不短时间。
“是这样的，今天监察御史王炎弹劾了我家老爷！”
说起这个，柱子便是一脸愤恨，怒气冲冲道：“我家老爷的意思是，希望丐帮帮忙查一下王炎，看看他到底像不像其表面上那般‘大公无私’！”
“‘铁面御史’王炎？”
孙六闻言却是吃了一惊，有些犹豫道：“这位的风评不错，贾大人是怎么得罪他了？”
“什么风评不错？”
柱子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一眼看出了孙六脸上的犹豫，心中不爽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嘴上怒骂道：“老爷说了，这厮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怎么说？”
孙六来了兴趣，要不是和贾赦已经建立起了基本的信任，只怕他此时早就拂袖而去，论起名声来贾赦跟“铁面御史”王炎差远了。
“哼哼，这是什么时候？”
柱子冷哼出声，一脸不屑道：“老爷的‘严打’行动才刚刚开头，只不过损伤了青楼楚馆的部分利益，这位‘铁面御史’便迫不及待跳出来找事，真真好一条忠犬啊！”
“柱子兄弟，贾大人的意思是，‘铁面御史’王炎，是某些人手上的刀？”
孙六吃了一惊，急忙开口询问道。
“这是自然！”
柱子一脸不爽，怒道：“我们老爷跟他无冤无仇，最近的动最孙六你又不是不清楚，那是以权谋私么？”
孙六摇头，开玩笑，要是贾赦之前解救被拐童子的行动都是以权谋私，这世上就没好事了。
“这不就结了！”
柱子重重一哼，没好气道：“除了这事，你说‘铁面御史’王炎跟我家老爷，还能有什么恩怨？”
孙六下意识点了点头，这些天配合贾赦行事，他对官场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起码知晓文官和勋贵不是一个路子，贾赦和王炎的交际圈子根本没有交叉的地方，以前基本不可能有什么交情。
“那，贾大人的意思是？”
孙六心中一动，不知不觉已经完全偏向了贾赦这边。
“我家老爷的意思是，查，一定要查出王炎跟幕后黑手的联系，最后将他的伪装面具扒掉，什么狗屁的‘铁面御史’，不过是某些人的一条狗罢了，竟然敢跟我家老爷作对！”
孙六皱了皱眉，对柱子一副豪奴嘴脸相当不喜，不过却也没有发作，只是点了点头沉声道：“放心就是，我会叫手下弟兄盯好王炎的！”
“不仅他本人要盯着，还有王炎府上也不能错过，但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赶紧汇报！”
按照贾赦的意思，柱子又叮嘱了一句，见孙六点头表示明白，这才冷冷一笑，阴声道：“这次你要小心一点，我家老爷准备请皇城司的人手一同参与调查……”
第1712章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