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加上利息了!”
这看守强忍辣痛,心里十分害怕,想道:“这小魔头不知还有什么狠毒的手段?我落在他的手里,没奈何,只好听他的话了。”于是不敢作声,点了点头。
金逐流和他手挽着手,说道:“往前带路吧!”这看守吓了一跳,低声说道:“你要我带你逃走?这是千万不行的,里里外外有七八重看守呢!出口之处,还有机关陷阱,连我也不知道:“
金逐流道:“谁说我要你逃走?我要找你的舵主算帐!”看守又是一惊,说道:“小祖宗,你别害我,我给你磕头!”金逐流道:“你别慌,我只是要你带我到他的住所外面,不必你进去。”
看守还是犹疑,金逐流冷笑道:“你只怕你的舵主的刑罚,就不怕我不成?告诉你,你的舵主最多把你一刀杀掉,我饱制你,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信不信?”这看守暗自思量:“我只是给他指点舵主的住所,未必就会给人发觉,事后也还可以抵赖。嗯‘好汉’可不能吃眼前之亏。”
那看守无可奈何,只好哭丧着脸道:“好啦,小租宗,你要怎么样,我依你就是。”金逐流哈哈一笑,说逍:“看你这声小祖宗的份上,你这条小命,我一定给你保全。”于是押着那个看守,走出开门。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天上一弯新月,月色并不怎样明朗,他们这个海砂帮是做贩卖私监的生意的,在大江南北各个帮会之中最为富有。总舵所在,建有一个大花园,占地数亩,亨台楼阁,假山荷池,星罗棋布,应有尽有。囚禁金逐流这个石窟,就在花园的一角。这个看守熟识道路,带领着金逐流,穿花丛,绕假山,拣僻静的处所行走,避过巡逻。月色朦胧,金逐流穿的又是文胜中的衣裳,再加上有那个看守陪伴着他,因此即使有一两个巡逻的帮丁瞧见他们的影子,也绝对认不出是金逐流。
在路上金逐流简单地问了那个看守几个问题,这才知道这个海砂帮的帮主名叫沙千峰,与六合帮的帮主史白都是八拜之交。文道庄父子来此已有数天,据说是要邀约沙千峰一同。上京给大内总管萨福鼎祝寿的。
金逐流心里想道:“原来都是一丘之貉,想要巴结朝中贵人。好呀,我偏要叫他们不能如愿,非得闹它一个痛快不可!玄铁固然要拿回来,文道庄这厮,更是要戏弄个够。”
金逐流早已成竹在胸,想好了要怎样戏弄文道庄的了。想到得意之处,不知不觉的“哈”一声笑出来。那看守吃了一惊,悄声说道:“小祖宗,你别声张好不好?”
话犹未了,忽见火光一亮,有个人打着灯笼走过来,说道:“张小三,原来是你,倒教我吓了一跳。你们谈什么谈得这样高兴啊?”
这个人是帮中的厨子,手里提着一个有益的竹篮子,鸡肉的香味封闭不住,从缝罅中洋溢出来。原来是沙千峰和文道庄要吃消夜,厨房里给他做了一只“叫化鸡”,连同几样精美的小菜,叫这个厨子给他们送去。
这厨子是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提着灯笼的,他首先认出了看守,跟着烛光照到金逐流的面上,这厨子认不得金逐流,“咦”了一声,说道:“这位兄弟是新来的吗?”金逐流笑道:“不错,我还没有试过你的手艺,让我尝尝吧!”倏地就点了这厨子的穴道,灭了灯笼,抢过篮子,把蓝子塞进假山洞里。
金逐流吃得津津有味,笑道:“我枉自做了几个月的小叫化,如今才吃到了正宗的叫化鸡。”他已有十二个时辰未进饭食,正自觉得肚饿,把这份丰富的消夜吃了。肚饱身暖,登时精神奕奕,气力也完全恢复了。
那只叫化鸡已经吃完,金逐流还舍不得抛弃,拿着已经吃光了肉的鸡腿,啃那骨头,一面啃一面笑道:“好香,好香!连骨头都是香的!”那个看守担心给人发现,看看金逐流这副馋相!却是想笑也笑不出来。此时他们已是绕过一座假山,前面竹林之中隐隐现出红楼一角,碧纱窗外,透出灯光,那看守如释重负,停下脚步,悄声说道:“到了,到了!沙舵主和文岛主就是在这座楼中。”
金逐流道:“好,多谢你了。这鸡腿很好吃,你也尝一点吧!反手一指,就用那根鸡骨点了看守的穴道,不过用的不是重手法,只须过三两个时辰,穴道就会自解的。
翠竹红楼,花明月暗,构成了一幅优美的图画。金逐流心里想道:“沙千峰这家伙倒是很会享福,可惜这样优雅的处所给他糟蹋了。不过也幸亏有这片竹林,省却我许多气力。”要知文道庄的武学造诣甚高,并不在金逐流之下,如果那座红楼前面是空荡荡的一林,金逐流一定会给他们发觉,虽说金逐流本来就准备要和他们交手,但若过早给人发觉,却是与他计划不符。
仗着那片竹林掩护,金逐流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楼前。此时刚好听得沙千峰在斥骂那个“擅离职守”的钱大:“是谁叫你回来的?你在帮中这许多年,怎的连规矩都忘记了?我没派人给你换班,你怎么可以私自回来?”钱大吃了一惊,嗫嗫嚅嚅地说道:“是文公子传下你的命令,叫我来回话的。文公子现在正在替我看守。”
沙千峰怔了一怔,说道:“吓,是文公子叫你回来的吗?”文道庄说道:“哦,我明白了,想必是中儿对你刚才的说话听得不大清楚,你叫他去问钱大,他却以为是你要钱大来向你回话了。好吧,你不放心让他看守,我去叫他回来就是。”知子莫若父,文道庄当然想得到他的儿子是要去暗害金逐流,连忙给儿子掩饰,金逐流在长江被擒之际,文胜中并不在场,他刚才向沙千峰问起金逐流的情况,沙千峰是曾叫过他自己去问钱大。
沙千峰起了一点怀疑,不过碍着文道庄的面子,只好说道:“令郎看守,我岂有不放心的了,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令郎屈居看守之职呀!钱大,你马上回去,请文公子回来。”钱大答了一个“是”字,便即下楼。
文道庄道:“我和你一道去吧。中儿太糊涂了,我也应该教训教训他。”沙千峰道:“笑话,笑话!一点点小事,岂能劳烦岛主?令郎也并没有什么过错,你这样郑重其事的去唤他回来,反要把他吓慌了。”沙千峰哪里知道文道庄乃是另有用意。
金逐流心里暗暗好笑,想道:“等下就有好戏看了!”趁着钱大下楼的时候,他却一个飞身上了楼。
金逐流以绝顶轻功从楼房侧面的暗角飞身而上,钱大正在下楼,丝毫也没知觉,而钱大的脚步声又正好替他作了掩护,否则他虽然轻功超妙,但总不免有点衣襟带风之声可能会给文道庄察觉。
其实,文道庄此时正在担着心事,即使没有钱大的脚步声替金逐流掩护,他也不会察觉的。他担心的是:“倘若中儿不识分寸,伤了那小子的性命,在史白都的面前可是不好交代;而且也要令沙帮主为难了!不过中儿大约也还不至于这样不懂事吧?”
沙千峰道:“文岛主不必挂心,决不至于出事的。那小子不是服了你的酥骨散吗?”他只当文道庄是放心不下他的儿子在那里看守。
文道庄不愿让他看破心事,不露痕迹地笑道:“那小子当然是插翼难飞的了。不过,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金逐流此时正躲在后窗,听了这话,不觉心里又是暗暗好笑:“你说我插翼难飞,我却偏偏‘飞’到了你的身边了。”
沙千峰诧道:“既然那小子已是插翼难飞!文岛主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文道庄道:“我不是担心他在这里逃得脱,我是担心将他送到了六合帮之后,那么咱们可就管不着他了!”
沙千峰笑道:“哦,原来你是怕史白都的妹子替他说情,史白都会将他放了。”
文道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有此顾虑。”
沙千峰笑道:“那你可不用担心了。古人说:‘红颜祸水’史白都的妹子就是‘祸水’,哪个男子惹上了她都要遭殃。只除了一个人。”
文道庄道:“这却为何?那个人又是谁?”
沙子峰道:“你不知道,史白都有心将妹子许配给帅孟雄,双方已有信使往还,只是婚事尚未论成。所以除了帅孟雄之外,谁要是想吃这块天鹅肉的,必定要遭杀身之祸!”
金逐流心里想道:“帅孟雄这名字好熟!”急切间未曾想起,只听得文道庄已在问道:“帅孟雄?嗯,可就是伤了竺尚父的那个人吗?”
沙千峰道:“正是。帅孟雄伤了竺尚父,替朝廷夺回了西星,‘圣眷’正隆呢!所以史白都都要巴结他。”接着哈哈笑道:“你想竺尚父号称天下第二高手,尚且给帅孟雄伤了,再加上一个六合帮的帮主史白都,谁能惹得起他们?史白都只是想从那姓金的小子口中,问出他妹子的下落,因此才不许咱们杀他,待他问出口供之后他自己就一定会亲手杀那小子的。他要妹子嫁给帅盂雄,岂能让她的情郎活在世上?”
金逐流大叹倒楣,心里想道:“岂有此理!这真是未吃羊肉先惹了一身骚。我与史红英只不过见上一面,他们竟然就把我当作是她的情人了。但史白都这厮也太是卑鄙,他自己要巴结萨福鼎也还罢了,却连妹妹也想当作礼物送给别人。不知史红英知道了此事没有?哼,反正他们已经是把我误会的了,我也不怕人家辈短流长,非惹一惹那史白都和帅孟雄不可!看看他们能给我降些什么灾殃?”
文道庄听了沙千峰的言语,哈哈一笑,说道:“这么说这姓金的小子是死定的了!”沙千峰道:“当然。所以我准备明天就把他送到六合帮去,省却咱们要派人看守他。”
文道庄装作漫不经意地说道:“你只打算把金逐流这小子送去吗?”沙千峰怔了一怔,说道:“你的意思可是在问那块玄铁?”文道庄道:“不错,那块玄铁你归不归还六合帮呢?”
沙千峰沉吟半晌,说道:“按道理我是应该归还六合帮的,但说老实话,我却实在是有点舍不得这件宝贝。”
文道庄道:“那你打算怎样办?”
沙千峰道:“我可以推说这块玄铁已经给金逐流这小子抛下长江了,我的手下人不会泄漏出去的。”
文道庄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人多嘴杂,只怕也不容易遮瞒吧?”
沙千峰猛然一省,说道:“这就要靠老哥帮忙了,那块玄铁咱们两人分了吧。我看那块玄铁有一百多斤重,铸成两柄宝剑也可以的。”
文道庄摇了摇手,笑道:“沙兄休要误会,我并不是想要分你的宝贝。我只是在想,如此一来,只怕、只怕是因小失大。”
沙千峰悚然一惊,说道:“如何因小失大,请文岛主指教?”
文道庄道:“这块玄铁是要送给萨总管作礼物的,你把它铸成了宝剑,除非是永远不拿来使用,否则这秘密岂能不露?秘密一露,非但是得罪了史白都,只怕萨总管也要对付你了。”
沙千峰道:“那么依你之见?”
文道庄道:“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块玄铁依然送进京去,不过不是交给六合帮的人送去,咱们给他送去!”
沙千峰道:“如此岂非越俎代疱,史白都面前怎样交代?而且这样做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文道庄道:“好处多着呢!史白都也不会怪你的。你听我说。”
文道庄故意吊一吊沙千峰的胃口,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这才接下去说道:“萨总管的寿辰是下个月十八,距离现在已是不到一个月了。倘若咱们把这块玄铁先交还六合帮,再由六合帮派人将它送去,一往一返,起码也要耽搁个十天八天,那就赶不上寿期了。如今咱们替他送去,人情仍是他六合帮的,史白都感激你都来不及呢,还能怪你吗?”
沙千峰虽然不是一个十足的莽夫,但心计之工,却是远远不如文道庄。听了这话,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但咱们的好处又何在呢?”
文道庄笑道:“当然是大有好处。海砂帮的人替六合帮送礼,萨总管还能不问原由吗?嘿,嘿!只要他一向,咱们就可以和盘托出。萨总管知道这块玄铁在六合帮的高手之中失掉,是你替他夺了回来,哈哈,对你还能不别眼相看?你在萨总管心中的地位,至少高过史白都了!”
沙千峰眉飞色舞,说道:“大有道理,大有道理!只是我和萨总管素不相识,总得有个人给我引见才行。”
文道庄道:“这个沙兄不用担忧,包在小弟身上。”文道庄受了萨福鼎的聘礼,这件事情沙千峰是早已知道了的,他正是要文道庄说出这句话来。当下连忙道谢。
文道庄笑道:“你我情如手足,些须小事,何足挂齿?明天咱们就一同上京,到京之后,我把玄铁给们先行送去。我和萨总管是二十年的老朋友了,你不方便说的话,我都可以替你说。待我安排妥当,约好日期,我再陪你进谒。你看可好?”
文道庄口口声声说是为沙千峰打算,其实是为自己打算。要知那块玄铁若是铸成一把宝剑,可以天下无敌,若是铸成两把宝剑,重量减了一半,威力也就要打个对折了。所以文道庄不愿与沙千峰分享,而是想要独吞。只要这块玄铁到了他的手中,他自有办法可以占为己有。”
沙千峰不知是计,道谢过了,说道:“如此,还要请文兄在萨总管面的美言几句。”
文道庄哈哈笑道:“这个当然,不用老兄吩咐,小弟自会省得。只是那块玄铁小弟尚未见过,请老兄拿出来,让小弟见识见识如何?否则临时才叫小弟送去,只怕我就难以说得清楚它的好处了。”
沙千峰道:“我本来准备在吃了宵夜之后,拿出来大家鉴赏的。厨子不知在弄什么,这个时候还没送来。好吧,咱们不等他了。请老兄稍待片刻,我马上就把玄铁拿来。”
那个装着玄铁的红漆匣子藏在沙千峰的卧室,卧房与客厅相连,金逐流转了个身,用个“倒挂金钧”的身法,双足勾着屋檐,眼睛正对着卧房的后窗。此时沙千峰已在房中点起油灯,他的动作金逐流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金逐流正是想知道玄铁的收藏之处,难得沙千峰自己去取出来。
金逐流暗暗欢喜,心里想道:“姬伯伯教给我的妙手空空的手段,今晚是正好施展了!”
只见沙千峰在墙上按了两按,打开一道暗门,在复壁里拖出一个铁箱,再打开铁箱,才取出那个红漆匣子。金逐流心里暗笑:“收藏得如此严密,若不是他自己拿出来,我还当真难找呢!”
金逐流正要夺那匣子,就在此时,忽听得沙千峰“咦”了一声,把那匣子抛了起来,脸上现出一副似是对某件事情意想不到的茫然神色!
金逐流只道沙千峰已经发觉了他,哈哈一笑,立即把手一扬,把那根鸡腿骨当作暗器,射了进去,说道:“多谢你的叫化鸡,肉我吃了,让你也尝尝骨头吧!”
金逐流这根骨头本来是要打沙千峰鼻子下面的“迎香穴”的,沙千峰忽地抬起头来,“咦”了一声,嘴巴未曾合拢,那根骨头恰好就塞进他的嘴巴了。“迎香穴”若给点着人会昏迷,如今沙千峰是侥幸躲过,但给鸡骨塞进嘴巴,也是难受的了。
抄千峰受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雷似地吼了一声,鸡骨吐了出来,门牙已被打落两齿。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破窗而入,那红漆匣还未落下,已被金逐流接到了手中。
金逐流枪到了匣子,忽地也是“咦”了一声惊叫起来!原来这匣子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至多只有三二斤重,显然这只是匣子本身的重量,里面装的已经不是玄铁了。
沙千峰大吼一声“呼”的一拳就打过来。金逐流偷不着玄铁,失望之极,心想:“尔知是哪个高手捷足先登,玄铁已经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