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强娶(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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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强娶(完结+番外)-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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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若依眼前浮起母亲死不眠目的那双白眼,梅苑的冲天火光,那一晚的情景她永远不能忘记,她作了一年多的恶梦,闭了眼就能看到那个场景。
  心底有什么在翻滚,血液在燃烧,深埋在心头的仇恨的种子在这一瞬间蓬勃地发芽,茁壮地成长起来。
  母亲的死,巧月也参与其中了。
  孔廷在这里,巧月在这里,那个女人应该也是在这里,那么?她的爹爹,是不是也在此处?
  她是不是要与她爹爹相认,把娘的死因告诉爹爹,报仇雪恨!
  可是!可是她的杀母仇人!却是,却是给了她几年安身之地的傅府的老爷,对她情深意重的傅晓楠与傅君悦的父亲。
  梅若依不知自己是怎么保持冷静的,她以为自己会大喊,会大叫,会痛骂,会嚎哭,可是什么也没有,她甚至连握紧了拳头,用力咬牙都没有,她平静地随着众人进了府,随着众下人参见端坐在大交椅上的仇人,她惊奇于自己的平静,她甚至在众人的眼里可以看到自己笑得非常柔婉温顺无懈可击。
  **
  并州的傅府并没有清风的傅府精致,然而占地极广,房舍众多,傅君悦分配进一座名清风阁的院落,梅若依与春桃等朗月轩旧人,理所当然地同时搬了进去。广袖罗衫,绫罗绸缎簪花首饰,一应日常用品,在她们进了清风阁半个时辰后,陆陆续续送了过来,同时送来的还有按傅君悦开的方子煲的药汤。
  “总算可以不当痨病鬼了。”春桃慨叹,芜菁等人连声称是,梅若依恍恍惚惚地跟众人一起喝了药汤。
  “依依,这房间安排?”春桃过来请示。
  “依依姑娘,这物品派发……”芜菁请示。
  ……
  再无力,也得强撑着,梅若依走了一遍,将房间分配好,又拿起送来物品的清单一一分配。按理,芜菁与翠娥两人是一等丫鬟,按份例应比春桃等人分得多。梅若依却将送来给她们的东西平均分成五份,连她自己并春桃春花一样的份额,严歌是男人,女人之外的,自然都是他的。
  物品从正房中派发完毕,春桃与春花伶俐地先把梅若依的那份送到她房间,严歌到前面大灶房提来热水,自是先给梅若依提。
  洗漱毕,习惯了,梅若依又来到傅君悦的正房,将送过来的给傅君悦的东西检点了归置,少时芜菁两个沐浴过了,也过来帮忙。
  药瓶放进八宝格,雨花石盆栽放案台上,墨宝真迹挂上墙……
  “这一布置,虽是换了个地方,可跟朗月轩还真没差别。”翠娥笑道。
  芜菁点头赞同,梅若依淡淡一笑,拿了春桃从后园折来的花往花瓶里插。怎么一样?所有的都不一样了。
  “依依……”传来傅晓楠的大嗓门,梅若依拿花枝的手猛地用力,那花枝断了,鲜艳的花朵掉到地上,很轻的嗒地一声,仿如她一颗心开了裂缝的声音。
  傅晓楠比在家时黑了,想来跑得急,脸上满是汗水,汗水润泽着的健康的深蜜色肌肤充满活力。
  黑色箭袖短袄,同色束脚裤,箭囊还未放下,插着疏疏几支箭。稚气已从那张与傅君悦同样秀美的脸上完全褪去,赫然英姿勃发的一员猛将。
  他过得不错,梅若依一颗心放了下来。
  “见过二少爷。”梅若依屈膝,两手交迭置于左膝上,郑重地躬身行礼。
  “依依,你……”傅晓楠倒退几步,黑亮的双眸本来炯炯有神,此时却呆滞了,眼珠子一动不动呆呆看她。
  梅若依仿若不见,招手唤了芜菁两人上前:“你俩过来,见过二少爷。”
  “出去。”傅晓楠大手一拔拉,翠娥站得靠前些了,差点摔倒在地。
  “这个二少爷,看来也喜欢梅若依,有门子。”芜菁扶着翠娥出了门,喜道。
  “是,快写信,你找个借口出府,送到并州城里咱家的商号,让赶紧的捎进京城给小姐。”
  翠娥两人走后,梅若依也不理傅晓楠的搭讪,自顾自活手里的活。
  “依依,你生我的气啦?你气我不告而别?”傅晓楠垂着双手在大腿上来回搓着,一头汗水的红润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梅若依紧抿着唇,默默地摆弄花束。
  傅晓楠怔怔看着她,许久后喏喏道:“依依,你不高兴看到我,那我走好了,你别不高兴。”
  不!我很高兴看到你,见到你平安我很高兴。梅若依很想这样说,可是喉间被什么堵住了,压在心口的大石越发重了。
  傅晓楠一步一挪,他在等她喊他停下吧。梅若依咬了咬唇,忽一下转身进了里间。
  身后有脚步声跟来,几步后又顿住,那脚步声变成往外挪动,最终零乱急促地远去。
  晚膳前面有人过来传唤,让她们去膳厅用膳。
  孔氏体恤着并州同来的人一路辛苦,晚膳没让她们侍候,众人进了家常膳厅吃饭,孔氏等人在另一侧宴客用的大膳厅。
  吃过饭,下人们三三两两回各自院落,梅若依心事重重,走得很快,不提防雪晴挨了过来,吓了一跳。
  “想什么?”雪晴问道。
  “没。”梅若依摇了摇头,她的心事,连傅君悦都不能说的。
  “二少爷刚才是不是去找你了?”雪晴问道。
  梅若依点了点头,有些头疼,知雪晴又要诉苦了。果不其然,雪晴说傅晓楠又骂她和月影两个了。
  “说我们房间弄得不好看,刚才立逼着月影冷风雪粒儿里去后园找花,月影摘来了,又嚷着说插得不好看。”
  梅若依不知如何接口,脑子一转岔开话题问道:“晚膳时怎么没见李大娘?”
  “去姑爷府上了。太太要使人给姑奶奶报信,我娘想念小姐,就领了这趟差事。”
  “小姐?”梅若依听清了,不解地问道。
  雪晴左右看了看,附到梅若依耳边低声道:“就是那府里的表小姐,其实是太太的亲闺女,这话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娘在小姐出生时带过小姐,太太才没瞒着她,这事,两位少爷都不叫知道呢。”
  那府里的小姐?梅若依脚步滞住,“梅儿放心,只有你是你爹的亲闺女。”娘亲的话在耳边响过。梅若依怔了一会问道:“好像那位小姐闺名凤兰?”
  “正是呢!”雪晴道。
  不明不白的人当着小姐,自已这个正正经经的嫡出小姐却做着下人,梅若依心中百味莫辩,与雪晴又闲话了几句,答应雪晴再见到傅晓楠时劝劝傅晓楠,要傅晓楠别老是指责她。
  梅若依回了清风阁后,命芜菁两人收拾了,以后由她俩轮流值夜。
  自青霜绿翘走后,梅若依明着值夜,暗中一直是与傅君悦同床共寝的。春桃与春花有几分觉察,早晚间只要傅君悦与梅若依两人单独在房中,必有一人守在门外,芜菁翠娥两人,只在传唤时方进房收拾清洁。此时她却又突然作如此安排,春桃与春花甚是不解,不过两人想着梅若依自有主意,也不敢多言。
  夜深了,梅若依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她的心一阵阵抽搐,痛得喘不过气来。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她已经没有考虑爹会认她吗?知道娘的死因后会报仇吗?
  打老鼠忌着玉瓶儿,报仇的同时,也是让傅君悦经历一遍她经历过的,并且,她隐隐地害怕,她爹如果认她,如果念着她的娘,那傅廷所要付出的,会不会不是简单的以命换命?整个傅家,乃至傅君悦和傅晓楠会不会被牵连?
  想到傅君悦这些年的小心守护,体贴周到,关怀备至,想到傅君悦对两人未来的规划和设想,想到傅君悦在为着他们的相依相守不断努力……
  梅若依真希望,这天的的一切都是梦,梦醒了,一切又回到最初的美好时光。
  又或者,她能把那一晚忘掉!为什么偏偏就忘不掉?母亲的死不瞑目,梅苑的冲天焰火,这些,教她怎么去忘掉?
  我该怎么办?
  迟来的泪水终于潸然而下,仇恨,无措,惶恐,失落,悲愤……种种情绪纠缠着梅若依。泪珠一颗颗落在枕上,很轻很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嘀哒的声音,在静夜里传递着一个个悲苦的节奏。
  梅若依一宿没睡,天明起床时突地想起,傅君悦这晚竟是没有过来寻她。
  傅君悦当然不可能是到了并州一夕变心。
  君悦哥哥出什么事了?梅若依一阵惶急,三两下套了衣裳就想奔去正房寻人。
  “依依,起来了。”门外春桃估摸着时间,打了热水在门外候着呢。
  “你起来了,见过大少爷没?”梅若依急问道。
  “没。进屋去我跟你说。”
  “早上我起床后,听芜菁说大少爷昨晚一整晚没回来,我使了我姐姐到前面打听……”
  昨晚正厅吵嚷了一晚,先是争正室夫人的位份,及至正室定下来是孔氏了,又争理家大权。
  “那个姨娘也不知仗着什么,寸步不让,老爷竟不敢出声……”春桃愤怒地道。
  从清风来的人,自然是站在孔氏这边的,春桃说,现下不只正厅里面主子,外头下人也分了并州派和清风派,正吵得热闹呢。
  “我姐她们都去帮忙了,我不放心你留了下来,依依,你赶紧梳洗了,我们过去帮忙,听说,那个新姨娘也不知是什么泼落户出身,一点规矩都没有,污言秽语,太太气得哭了好几回,全靠大少爷撑着,二少爷忙着对付那个什么混世魔王三少爷。”
  春桃殷勤地服侍梅若依盥漱,来并州路上没有檀香橘红,她自觉地接了檀香橘红的差事,梅若依也惯了,由着她服侍,洗漱毕,春桃看了看梅若依身上的衣裳,道:“依依,你是咱一行人里最出挑的,换一身,把那些人统统压下去。”
  昨晚竟是下了大雪,满枝头的积雪,地面的积雪也没人清扫,春桃说,都在前面干架呢。
  正厅前面的空地上很热闹,这些人许是夜里雪未停时就开始吵闹了,有的人头上还有雪花,此时雪花化了,水珠一滴一滴滑下,头发一绺绺贴在额头,男人衣裳歪斜,女人发髻散乱,都十分狼狈。
  并州人多,但是参差不齐,清风来的人少,但是女的俏男的壮,男的能打女的嘴利,竟也在差不多以一敌五的情况下与对方拼了平手。
  如果这仅是傅廷的家人吵成这样,梅若依会很高兴,可是眼前这些人,也是傅君悦傅晓楠的家人,里面有她朝夕相伴的姐妹,有疼她爱她的李妈,她不能置身事外了。
  “依依,咱们过去帮忙。”春桃捋起袖子就想往前冲。
  “慢着。”梅若依拉住春桃:“你过去了,悄悄儿跟咱们的人说,嘴上吵,别太动真格儿了,关键是里面,这外面纵是吵赢了,里面输了也是输。他们人多,若拼了命打起来,咱们打不过。”
  “好。”春桃点头,看梅若依往正厅而去,急忙道:“老爷发话,不让进去呢。”
  梅若依摇头,道:“不碍事的。”
  不让进,她偏要进,她倒想看看,傅廷如果要治她的罪,傅君悦会怎么做。
  他若是不敢反抗,她或许就可以逼着自己把心中的情丝斩断。

共君沉醉

  正厅里面总共有六个人,傅廷,巧月,一个小男孩,孔氏和傅君悦兄弟俩。梅若依看到傅君悦憔悴的容颜后,只恨不得一掌扇向傅廷。这个男人怎能如此没担当?他的妻儿走了几千里路,他竟连让妻儿好好休息一晚的能力都没有。
  女人路上还能眯一眯眼,男人却时刻提防着,根本一刻不能放松,尤其傅君悦作为长子,唯一的男主子,更是劳心费力,在哪打尖歇息,在哪住宿,前面要注意什么?什么都要他拿主意。一行人中哪个人不舒服了,还要他把脉开方,一路上根本就没好好休息过。
  “依依……”傅君悦兄弟抬头见梅若依进来,同时迎了上来,傅晓楠在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默默地退了回去。
  “大少爷。”梅若依欠身行礼,傅君悦略愣了愣,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老爷说了,下人一概不准进来,你是什么人?竟敢不把老爷的话放在眼里?”巧月开始被梅若依的气派震住,不知进来的是什么人,此时见梅若依朝傅君悦行礼,一看是一个下人,忙跳起来狐假虎威。
  梅若依不闻不见,恍若没有这个人般,缓缓地走到傅廷面前端端正正地屈膝行礼:“奴婢梅若依见过老爷。”
  巧月目瞪口呆,梅若依又以同样庄重的礼仪向孔氏行礼。
  “反啦反啦!老爷,把这个不知规矩的奴才让人拉出去毙了……”巧月大声叫嚷。
  “这……”傅廷为难地搓手,梅若依刚才进来,两个儿子尤其是大儿子的表现他看在眼里,自然知道梅若依在儿子心中份量不轻。
  “老爷……”巧月还要嚷嚷,梅若依走到她跟前,霎地抬手,“啪”地一声,巧月扑倒地上。梅若依心中恨极,将对傅廷的恨,对巧月为虎作胀害死她娘的恨,对巧月吵吵嚷嚷害得傅君悦不能休息的恨,都化在那一掌上,那一巴掌竟是生生将巧月两颗门牙打落了。
  “你!”傅廷瞠目,站了起来却挪不了步,孔氏挡在他身前。孔三少孔修献朝梅若依扑去,傅晓楠如何会给她们打到梅若依,手一抄,将他提起狠狠地掼到地上。
  “老爷,我给个奴才欺负……我不活啦……”巧月唱作俱佳,捶胸顿足哭天抢地……
  “你……你快住了声,给外面的奴才听到,成何体统……”傅廷急得来回踱步搓手,他怎么敢治梅若依的罪?本就对孔氏心怀内疚,再看两个儿子一副敢动梅若依就跟他拼命的模样,治罪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梅若依却就在这时直挺挺跪了下去,一字一字道:“梅若依替太太不平,若有冒犯老爷之处,请老爷责罚。”
  “依依……”傅君悦与傅晓楠急得同时叫了出来。
  巧月自为得意,收了泪叫道:“就该治罪,老爷,以下犯上,该杖毙。”
  梅若依冷冷一笑,道:“原来月姨娘还知道以下犯上是要杖毙的,那么,梅若依敢问,月姨娘冒犯太太,是不是也该杖毙?”
  “你胡扯。”巧月站了起来:“我……我咋就冒犯了?”
  “月姨娘没冒犯太太?梅若依不明白了,听说月姨娘在跟太太争理家大权,这难道不是以下犯上吗?自来只有主母当家,没听说过姨娘做主的。”
  “胡说,我……我不是姨娘,我也是正室。”巧月朝傅廷扑去:“老爷……”
  “廷哥……”孔氏滴泪,凄凄地看向傅廷。
  “老爷,家无规矩不宁,老爷此时到外面看看,咱傅府成什么样子了?传了出去,老爷声名何在?”梅若依朗声道。
  “我……”傅廷呐呐。
  梅若依抬头看他,又扫了眼孔氏与巧月,突然笑道:“老爷对太太深情,奴才们都知晓的,若是不方便处置此事,不若请老爷回避,交由太太与月姨娘两个协议如何?”
  傅廷左右为难,眼前两个女人,一个虽然大了几岁,却花容月貌风韵犹胜当年,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份非比寻常。一个粗俗不堪,自己这些年强忍着,只因把柄落在她手里。
  巧月见傅廷对梅若依的提议似有所动心,她所依仗的不过是傅廷,傅廷若走了,她怎么与孔氏争?孔氏可是有两个成年的儿子,又有伶牙利齿的梅若依相帮,她必败无疑。
  梅若依对巧月恨极,巧月也恼极梅若依,她骂了声“骚蹄子”,张开双爪朝梅若依扑来。
  梅若依刚才前行几步下跪,傅晓楠傅君悦在她背后,等不及他们救她了,梅若依她情急之中略微低头,那张脸侥幸没被抓上,发髻却一下子散了,没完,巧月手里拿着猛一抓间抓到的梅若依的玉簪,竟朝她脸上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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