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黄昏,夕阳西下。
一棵参天巨树很突兀的长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黄土地上。冷风怒号,远山如黛,山势陡峭,远远看去,峻山如同一柄雪亮尖刀,斜斜指向天际。
巨树下静静摆着一具黑色的棺材。
突然,棺材开始摇动,剧烈晃动后,棺材盖掉落一旁,棺材里竟然坐起来一个人!
这个人紫色绸衫,腰间挂着一块碧绿的玉佩。他披头散发面容清瘦,剑眉星目,鼻梁挺拨,薄薄的嘴唇斜斜的上扬,英俊中带着一丝坏坏的邪邪的感觉,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
他坐在棺材中,眼神迷茫的打量着四周,突然不经意间他低头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具棺材之中,他表情显露出巨大的惶恐,他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身体,他表情写满了迷茫和惊恐。他紧皱着眉头,低下了头陷入沉思之中。不一会,他表情异常痛苦的开始死命拍打自己的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带着那幅古怪的表情走出了棺材,看着远山,一动也不动。
山脚下有一个繁荣的小镇,小镇熙熙攘攘,所有人都在做他们应该做的事。
突然,街道中出现了一个异常奇怪的人。街上一下子安静了起来,所有人都停止了手头的工作,他们眼睛瞪的溜圆,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他们呆呆的看着那个奇怪的人。
这确实是个相当奇怪的年轻男人,他竟扛着一具棺材健步如飞的走在小镇青石板长街上。
卖油条的张老三说:“我这辈子没见过谁会扛着棺材满街跑,那人一定是有神经病。”
卖包子的李老四见识就多一些:“说不定人家是卖棺材的伙计。”
张老三摆了摆手:“我偷偷跟在他后面好久,他不是卖棺材的,他倒像是买棺材的。”
如李老四这般见识广阔的人也瞪大了眼睛:“什么?”
张老三道:“他扛着棺材跑遍了小镇每一家棺材铺,你说他能是卖棺材的吗?”
李老四紧紧的闭上了嘴,像他这般见识卓越的人也的确未曾见过如此怪事,对于他不懂的事,他一向是不愿意多说一个字的。
张老三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摊:“老四,收摊吧。这个人扛着百来斤重的棺材健步如飞,肯定是有武功的江湖中人。江湖上的人神经兮兮的,指不定要出啥事。回家躲起来吧。”
宁静祥和的小镇,在这位怪客到来后,开始不平静起来。本来傍晚时分是小镇最热闹的时候,大家三五成群的坐在小河的桥边喝茶聊天,抽旱烟,而今天,小镇冷冷清清,几乎看不见一个人。
那个扛棺材的年轻人坐在了桥边,看着哗哗流淌的河水发呆。河水映出他英俊的面容,他奇怪的盯着河里的倒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那般。夜幕缓缓降临了,天地间如同被件黑色半透明的丝绸包裹住了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年轻人眼角现出倦意,他摸了摸全身的口袋,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半两银子都没有,难道我是个穷光蛋?”他看着身边的那具棺材,表情说不出的古怪。突然,他拉开了棺材盖,缓缓的躺进了棺材内,天空中繁星点点,几只怪鸟哇哇飞过。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桥边一间小屋的门开了一条缝,一直**那年轻人的张老三脸上写满了惊恐,他回头对老伴说:“要命,太要命了。这个人竟睡在了棺材里。”
老伴紧紧的捂住了张老三的嘴:“你不想活了?说这么大声,给他听到你就完了。你管他睡哪里,快回屋睡觉!”
张老三还在争辩:“他就睡在我家门口,我不观察一下他要做什么,我晚上能睡踏实吗?我们儿子才六岁,如花朵般的年纪……”他老伴已不由分说的将喋喋不休的张老三拖拽回了屋子。
自从那扛棺材的年轻人到来之后,小镇的气氛开始古怪。街头再也不见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如小鸟般叽叽喳喳的可爱姑娘们,孩子们更是全被父母关在家里。
李老四脖子伸的跟鹅一般与张老三窃窃私语:“睡棺材?我的妈呀,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爷我行走江湖几十年也没见过这样的怪事。”
“老板,来两根油条!”一个有些嘶哑和低沉的声音响在张老三的油条摊面前。
“好勒!”张老三见生意来了,兴奋的回头,突然他的笑容僵硬了,眼睛仿佛也不会转了。
“大,大哥,你,你刚说你要什么?”张老三连话都说不通顺了。因为站在他油条摊面前的正是让这小镇人心惶惶的怪异年轻人。
年轻人眉毛扬了扬:“你这除了油条还有别的吗?”
张老三颤抖着手夹起两根油条:“对,对,我这只有油条。您拿好。”
年轻人接过油条,突然神情扭捏起来:“这个钱,钱,钱……”
张老三眼珠一转,连忙点头哈腰的道:“不要钱,不要钱。您拿好。”
年轻人一脸诧异的看着张老三:“不要钱?那多来几根。”
张老三苦着脸又夹了几根油条给那年轻人。李老四在旁想笑却又不敢,脸憋的通红。
年轻人面带微笑彬彬有礼的冲张老三点点头:“谢谢。”
那年轻人每天什么事也不做,就在小镇里四处晃悠,他倒丝毫不见外,把这不属于他的陌生小镇当成自家菜园似的,整天背着手慢悠悠的晃来晃去。
张老三看见他在眼前晃悠心里就发毛,本来张老三做的就是小本生意,这年轻人隔三差五的来这里吃白食,张老三实在是招架不住,但他能做的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有苦说不出。
李老四指着年轻人偷偷对李老三道:“这小子整的像微服私访的皇帝一般,你瞧这架势。”
张老三盯着年轻人,感觉这年轻人外形虽清瘦,仿佛重病在身弱不禁风一般,但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领袖般的霸气,尤其是那扫过自己的眼光,虽然不带任何敌意,但却像锋利的刀锋刮过身体一般冰凉刺骨。
张老三忧心忡忡:“他怎么这么喜欢吃油条?再这么吃下去,我得给他吃的倾家荡产了,偶尔也该换换口味吃吃你的包子吧。”
李老四连连摆手:“晦气晦气!你这不讨兆的乌鸦嘴!”
即便是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见多了也就不再害怕,无非就是你脸比别人青一点,牙比别人长一点嘛。何况这年轻人并不是青面獠牙,也并没有杀人放火,只是有喜欢睡棺材的怪癖而已。于是,小镇慢慢的又恢复了正常,又开始热闹起来。只是没有人敢和年轻人说话,年轻人也不和任何人说话。他面带微笑看似友好的对待每一个人,只是他眼神中总是充满着迷茫,那种迷茫的眼神仿佛是一个刚出世的新生儿一般,充满着对世界的疑问。
黎明有如一柄撕开黑夜的长剑,天亮了,又是一天清晨。年轻人从棺材里坐起身,撑了一个懒腰,他走到河边,掬了点水,擦了擦脸。他对着河里自己的倒影仿佛在思索什么,他呆呆的盯着河里,那张脸在微动的水波下显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我就在这附近醒过来,为什么这附近的人却仿佛都不认识我?难道我不是这个小镇的人?那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年轻人陷入了苦苦的沉思中。
突然卖油条的张老三匆匆从桥上走过,年轻人冲着他友好的微笑,张老三却视而不见,他火急火燎的边走边大呼着:“阿呆,你妈妈喊你回家吃早饭。”
原来他是在找儿子,年轻人微微一笑,他离开小河,走上了桥,又绕着小镇开始走起来。“如果再找不到认识我的人,我就该离开这小镇,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集镇。”年轻人心事重重的走着。
不远处一个腰别砍柴刀,满脸伤痕的中年汉子连滚带爬的朝年轻人冲了过来,年轻人一惊,连忙闪到一旁。那人看起来像个樵夫,他边疯跑边喊道:“张老三,张老三,你儿子,山上,山上看到了你儿子的尸体。”
中年汉子的话有如磁铁一般,顿时,按部就班的小镇突然乱成一团,所有人丢下了摊子,将中年汉子围作一团。这个宁静的小镇已有几十年都未曾出过一场命案了,甚至几十年内连陌生人都没有来过,除了这个睡棺材的年轻人。
年轻人也挤在了人群中。
张老三很快得知了消息,小镇最厉害的捕快也是唯一的捕快吴龙吴大捕快也到了,在吴龙的带领下,一群村民上了山将张老三儿子的尸体背了下来。张老三抱着儿子尸体坐地上痛哭流涕,村民们面带同情的将张老三围作了一团。
尸体遍体鳞伤,最奇怪的是尸体毫无血色,仿佛血流尽了一般,像一具死了很久的干尸,而事实上尸体死亡时间最多一夜而已。
吴捕快例行公事的冲众人盘问:“最近小镇里有没有来过陌生人?”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年轻人,年轻人显的有些意外和慌张,手足无措。
吴捕快眼神像鹰一样犀利,仿佛要看穿年轻人的五脏六腑,吴捕快没有说话,他自信他的眼神比任何凶狠的盘问都要有效。
年轻人很快调整了状态,镇定自若的回视着吴捕快。
吴捕快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神没有以往那么犀利了,这个年轻人的眼神虽然温和但却像刀锋一般冰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更可怕的是自己在他的注视下,竟显得有些不自然,仿佛年轻人才是捕快,他是杀人嫌疑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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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镇命案】………
吴捕快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咳,咳,你是哪儿来的?来这里干吗?姓谁名谁?”
这并不是一句难回答的话,可年轻人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的眼神开始慌乱,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当然逃不过吴捕快的眼睛,吴捕快加大了音量,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年轻人眼神更迷茫了,他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吴捕快的话,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吴捕快:“我从哪儿来的?我来这里干吗?我叫什么?”年轻人说话的口音显得和吴捕快不一样,看来并不是本地人。
吴捕快举着未离鞘的刀,在空中扬了扬,显得威风凛凛:“是我在问你!”
年轻人表情显得异常痛苦:“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你们有人认识我吗?”年轻人以求助的眼神扫向人群。人群纷纷摇头。
吴捕快笑了,有些罪犯为掩饰自己,为避免言多必失,总是装疯卖傻能少说话就少说,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罪犯了,这样的演技在吴大捕快眼里一点也不高明。吴大捕快自信他至少有三十种办法足以撬开这年轻人的嘴。
吴捕快不再盘问年轻人,他把目光投向众人:“他来这儿多久了?有什么异常没?”
人群开始沸腾,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大概有三四天了吧。他第一天来时是扛个棺材到处转,最奇怪的地方是他晚上一直睡在棺材里。还有,他吃东西从来不给钱,张老三家的油条他天天吃。”
吴捕快身躯一震,这人竟然把棺材当床睡?小镇里发生过的最大的案件无非就是偷鸡摸狗,张三李四打架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杀人案可是吴捕快上任以来从未见过的稀奇事,更何况这年轻人又全身透露着古怪。吴捕快的表现欲彻底被激发了,他伸出双手,手心下压,示意众人住嘴。
吴捕快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年轻人,他手握紧了刀柄,做出高度戒备的紧张神态:“你,你为什么要睡棺材里?”
年轻人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么奇怪,而且他的语气理直气壮,仿佛在说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因为我没地方睡。”
小镇位于深山中,呈与世隔绝的状态,几乎没有外人进入,所以小镇连客栈都没有。
吴捕快哭笑不得:“你知道棺材里通常睡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年轻人点点头:“我知道,睡的是死人。”
吴捕快乐了:“那你是死人不?”
年轻人摇摇头:“我当然不是死人。”
吴捕快突然厉声道:“桥上,屋檐下,甚至地上,哪儿你不能睡?街上有好几个像你这样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们为什么不睡棺材?”
年轻人又说了一句让吴捕快更加哭笑不得却又无法反驳的话:“因为棺材里暖和。”
吴捕快彻底的懵了,他不能不承认年轻人说的有道理,棺材确实是比露天睡要暖和舒服的多,只是活人睡棺材,这样既恐怖又奇怪的事,任何人都有点难以接受。
吴捕快心念急转又问道:“那你第一天来扛着棺材到处转做什么?”
年轻人缓缓的道:“因为我想知道我的这具棺材是从哪个棺材店里买的,我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人放在了棺材里。我不知道是谁干的,棺材是唯一的线索。”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几个沧桑的老人看看太阳,又看看年轻人身后的影子,用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诫慌乱的众人:“大家不要害怕,他有影子,他不是鬼,不是鬼。”
吴捕快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他开始有些慌乱,更可怕的是他发现他自己无法和这年轻人交流。他不知道自己还该盘问些什么,他感觉到自己无话可说,这年轻人说话内容古怪,却又滴水不漏。吴捕快长出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他是这个小镇的保护神,他不能退缩,他不能被这年轻人砸了金字招牌:“其实你杀错了人,小孩子身上能有几个钱。”吴捕快的话看似无厘头看似莫名其妙,实际上包含了吴捕快多年的江湖经验。如果直截了当的问,你为什么杀小孩或者你有没有杀小孩?得到的回答肯定是否定的。而吴捕快这般发问仿佛他已胸有成竹一般,不需要问小孩是不是他杀的,而是惋惜他杀错了人。真正心里有鬼的罪犯听到后,肯定会有些慌乱。这是一句带着试探,又带着几分兵不厌诈的话,可谓攻守兼备。说完后,吴捕快自己也觉得这话说的相当有艺术含量和智慧含量,他非常满意,他发现自己简直有点崇拜起自己来。
可年轻人神情并没有吴捕快想象中的慌乱或不自然,他只是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什么?”
吴捕快见年轻人还在一味的装疯卖傻,不禁有些怒了他声色俱厉的道:“我说你杀错了人!你不就是想劫财吗?劫大人又没把握,就杀个小孩!小孩子口袋能有几文钱!”
年轻人笑了:“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不要乱说。刚才大伙也说了,我吃饭从来不给钱,那么我要钱做什么?”
吴捕快傻了眼,吴捕快觉得自己今天在众人面前被这年轻人弄的颜面尽失,他有些恼羞成怒了:“那你为什么吃饭不给钱?”
年轻人又说了一句让现场所有人都哭笑不得的话:“我没说不给钱啊,我刚想说先赊帐日后再给,结果大伙都说不要钱。这是一个很有爱心的地方,这里的乡亲们对我很好,我爱这里!”
大家也不知道这年轻人是像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那般单纯还是在装疯卖傻,面面相觑。
吴捕快想说大家伙见你那鬼里鬼气的古怪模样,怕你都来不及,怎么敢收你的钱,可觉得这么说多少有点失面子,在自己英明领导下的这么一城镇的人,竟然都是胆小鬼?他感觉他无话可说了,呆了半天才讪讪的道:“也许你需要钱做盘缠,到了别的地方可没有咱们镇的人这么有爱心。”
年轻人一怔:“这个你真说对了。我还真需要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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