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那玉猴眼高于顶,理想远大,当狐女正想亲近时,立即被他斥退。他说道:“狐臊太臭!”经此一举,通天教主弄巧成拙,计划顿成画饼。众所周知,通天教主的个性何等坚强,他野心正浓,千方百计又正在物色佳丽,企图再施美人汁,因此,贫道疑心,这次瑶池失踪了十二名仙女,必是通天教主所干。所以,现在我们谈到下策,必须先注意玉猴好色的程度如何。根据贫道斗胆推测,玉猴不一定肯接受那些瑶池仙女,因她们虽是仙家之女,身份要比玉面孤女高贵得多,但仙级较低,道行不深,何况劫夺之女,来路不正,必为他所拒绝……”
“镇元子,不要说下去了,你为何把玉猴的色欲估计得这样纯正,岂有此理?”天罡星君听不顺耳,扬眉怒目,打断镇元子的话锋,并且他的语气也很不客气。
涵养功夫极好,镇元子并不生气,反而笑道:“星君且莫心急,容贫道慢慢解释。玉猴拒绝或接受瑶池仙女。我们就能确定玉猴好色的程度。如果他拒绝,那证明贫道的推测正确,同时我们也可了解他是好色而不淫;假如接受,我们也可知他好色而淫,至于贫道的推测错误或正确,都是无关宏旨……”
“呸!我可以与你打赌,他一定会将十二仙女照单全收,岂有妖精不喜仙女之理?”天罡星君站起身来,以手指指着镇元子,高声插嘴,使镇元子的发言又告中断。
天魁星君道:“贤弟暂且忍耐,不要打扰。”
天罡星君怒气未息,哼了一声,坐了下去。
地母娘娘和幽冥教主的心里暗道:“天罡真是粗鲁。”
于是镇元子接着道:“不论玉猴‘好色而不淫’。或‘不但好色,而且好淫’,我们就要立刻使用下策,因好色而不淫,我们可用正色去打动玉猴,使他就范的机会是五五之比;好色而淫,那就是玉猴见色忧色,使他就范机会是十足的。现在贫道想起来了,刚才到灵霄宝殿来的那位仙子叫什么名字?”
玉帝道:“她是朕的内宫女官,封为逍遥仙子,主管文书翰牍,为玉后所爱,视若已女。”
镇元子欣然道:“那好极了!我皇在上,恕臣斗胆狂言,刚才贫道在宝殿中见到此女,姿态美妙绝伦,但她美目中眼波流动,似乎已动桃花,因此贫道提议:‘请我皇作主,转向玉后商量,正式把逍遥仙子认为义女,然后在举行御宴时,待玉猴到来,正式向他议亲,招他为婿,可能有赖此女挽救宇宙的浩劫’。不知我皇的意见如何?”
玉皇听了,心头震了一下,沉吟不语。
太白金星道:“以帝女而婚妖魔,有碍天誉,这事如何使得?”
这时。天罡星君听到镇元子还是采用自己的美人计,觉得心里安慰,不过镇元子的确想得比自己周到。于是他说道:“这计策好是好的,也就是我的计策,只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里。”
这时,玉帝向群仙众神圣瞟了—眼,然后把目光停在李老君的面部上,问道:“李卿的高见如何?”
太上老君答道:“全凭我皇作主。”
玉帝问道:“地母贤卿有何高见?”
地母眉头一皱:“不知逍遥仙子是否愿意?”
地母是女人,深知女人的个性,选择配偶,以称心如意为主。所以她并不正面问答玉帝的问题,反而问了—句“逍遥仙子是否愿意?”
玉帝的目光向幽冥教主—掠而过。看到他闭着眼睛,心中明白:”他是和尚,不便谈论女人的事。”因此,玉帝也不去问他。
于是玉帝问道:“金星你的看法如何?”
金星稽首答道:“老臣不敢苟同。”
玉帝问道:“天魁!卿是众星君之首,何不表示意见?”
天魁星君起身稽首,答道:“美人计是老套,又为人间惯用,天上效法,似乎大不好听……”
“什么好听不好听!那么,除了此计之外,你有否别的更好办法?”天罡星君喝断天魁星君的音,接着又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皇不必多问,我们决定用这美人计,对付玉猴。”
玉帝听了,只得同意,当即下旨,吩咐太白金星与镇元子同往妖魔国,邀请玉猴,前来天宫享受御宴。
这时太白金星心里实在不愿,因去做心与愿违的事。一定做得不讨好,但玉帝有旨,他哪敢反对,只得怏怏地准备起程,好在有镇元子作伴同行,诸事可以互相商量,不致有负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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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群魔乱舞
二千多年以前,妖魔国国王通天教主被二位师兄——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在诛仙阵与万仙阵中击败,门下弟子以及国内臣民伤亡不计其数,国力损失惨重,一时无法恢复。
在人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只要有卧薪尝胆的精神,百折不挠的毅力,重振国势,在百年内可能办到,但妖魔精怪修炼成道,非有数百年到千年的时间不可。因此,通天教主痛定思痛,决定先要整修内政,然后再谋向外发展。最紧急的,还是在于培养国民的道行和武功,以求加强国势。
可能是由于上界仙佛神圣在诛仙阵和万仙阵中杀性太重,不免犯了妄戮无辜之罪;也可能是因为许多妖魔精怪本来命不该绝,却被不分良莠地一律消灭,有伤天道好生之德;更可能是天理循环,仙佛神圣盛极而衰,妖魔精怪衰极而盛,所以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失意的通天教主否极泰来,邂逅了玉面神猴,彼此一经交谈,万分投机,便成莫逆。
通人教主对玉面神猴极为倾心,甚至表示愿将妖魔国的王位禅让。根据他雄才大略的魔性,这不过是故意做作而已。但玉猴不察,却把他当作生平第一知己了。
通天教主性情刚愎,但也有许多优点。譬如:谆谆善诱,引渡妖魔修成正果;赏罚分明,督导精怪去恶从善;有教无类,不论是人是畜,只要有志修行,都肯收纳门下,一视同仁,不像有些道貌岸然的仙佛神圣,执意自高身份,以传薪于异类为可耻。这也是玉猴看重通天教主的原因之一。
通天教主对于人类的观念是:“人之初,性本恶。”根据这个原则,他少收人类。广纳异类。因此,他为正宗的仙佛神圣所不齿。
玉猴检讨通天教主过去失败的原因,认为不在于人类或异类这个问题上,而在于他本身太好胜,太刚强,不实心,不虚心。这—点,通大教主自己也承认:好胜多敌,太刚易折,不实心,不成事,不虚心,不知事。
不过,玉猴认为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也有不是之处。他们身为师兄。不该联络佛界,打击同门师弟,借外力以锄内亲,不仁不义,丧失了为“仙”的品格。同时玉猴严厉地谴责佛国领袖,以众欺寡,以势凌人,以疏间亲,以义害仁,丧失了为“佛”的本性。所以他指出仙佛两界也都有偏差,必须受到适当的惩罚。
自从玉猴出世以来,岁复岁,年复年,不知经过多少个千万亿春,千万亿秋,在这一段悠久的岁月中,他心不旁骛,努力潜修,从不注意天上地下所发生的事情。
仙是由乾坤的灵气所孕育,以天为父,地为母,以玉石为胞胎,雪梨为粮食;更兼他从初临世界起,就能专心—致,修炼道行,学习长生。他的道行虽从偷盗中得来,但往往知恩报德,暗中送给失主许多额外的好处,可谓盗亦有道。所以,表面上他行为丑恶,实际上心术善良,无亏修行人节。
无善无恶是玉猴初期的本性,后来变为好善好恶,那是从性的阶段发展到情的阶段。现在玉猴与通天教主共同相处,乳水交融,就变为去善从恶,可行善而不行,所谓近墨者黑是也。这个转变对玉猴来说,是很危险的。假如玉猴能够另得机遇,近朱者赤,克服去善从恶,进而改恶迁善,做到“势可为恶而不为”,那末,他的道行和德行就可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了。
在相识之初,通天教主对玉猴并不十分佩服。后来—经较量,知道他的道行深不可测,武功也高到极顶,不要说宇宙列国中没有像他那样的高手,就是在上一辈的仙佛神圣中也没有一个可与他相提并沦,即使自己的师尊鸿钩老祖恐怕也不及他那样的玄博精奥。因此,通天教主为了本身利益,就存心交结,蓄意要仰仗他重振魔国雄风。
他诚心诚意地对待玉猴,一切供奉,无微不至,二千年如一日,这使玉猴非常感动。
他与玉猴日日相见,无所不谈,见其所见,闻其所闻,无形中学习了许多本领和法术。
他们平时谈活,并无君臣之分,彼此都以你我称呼,在客气时,一个叫猴公,一个叫大王,有时通天教主自称为“朕”,玉猴也不以为忤。
奋愤为盛衰之本,勤惰为成败之原。通天教主自从当年在诛仙阵与万仙阵失败之后,立誓要报仇雪耻,于是他一方面虚心向玉猴求教,日日夜夜,孜孜兀兀,在道行上发展自己,另一方面,痛改过去缺点,忙则镇之以静,刚则练之以潜,不自是以露才,不轻试以悻功。
在身心上修养自己。玉猴随时在旁指点纠正,俨然良师益友,使通天教主的道行和武功日新月异,超过了他的师兄——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
至于玉猴,他本来是无俦无侣,离群索居的。过去。他向群仙诸佛众神圣偷学本领,窃食珍品异味。都是独来独往。自从进入妖魔国以后。生活开始有了改变。他觉得集体生活非常热闹,较有意义,不像以前那样,只影单形,静悄悄,冷清清,寂寞得连讲话的机会都没有,除了进食和打哈欠之外,他的嘴巴似乎没有别的用处。他记得过去五百年中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一千年里也难得有一个机会讲两句话。他患过孤独病,深深地体会到孤独的痛苦,惟一自遣的办法是喃喃自语,或者引吭长啸,好像神经汉那样。
他厌倦了孤单生活,需要有人与他闲谈,甚至猫狗也好,使他有机会和它们挑逗作乐,解除寂寞,至少在精神上稍得安慰。
可是现在他的情况改善了。他在妖魔国地位崇尚,受到君臣敬重,一呼目诺,要什么,有什么,只要嘴巴一歪,样样都得。
玉猴的道行虽已至高无上,但久与畜牲为仇,童心未泯,本性难改。他什么事都要试验一下,以求体会个中的滋味。例如:以身试火,灼伤的痛苦如何;以身沉水,闭气是否难过;刀斧之刑,吊打之惨,也乐于尝试;辱为囚徒,贱作苫役,也不惜躬自体验。凡是新奇的事物,不论是快乐的,或痛苦的,都愿意一试,甚至想和女人性交,以便深切体验这事到底有什么乐趣。通天教主曾召本国最出名的美女——玉面孤女——去服侍他,但不知为了什么理由,她却未被宠幸。
物以类聚,玉猴在魔国交游广阔,生活过得非常舒适。群魔诸妖见他法道高强,权势显赫,个个都想投列门墙,希望学得长生不老之术,以成正果,或一枝半艺,作为护身本领。
玉猴也有意成全他们的志愿,来者不拒,量材施教,对于骨格奇特,品性良善的弟子无不竭力栽培,除了传授法术武功之外,另赏剩余的仙丸金丹,藉以增长他们的遭行。
在二千多年中,他已培养了不少奇材,而他的得意门生,像小夫子,狮首力士和撼天煞神等,乃是奇材中的奇材,在魔国掌握大权。
目前,魔国已经是人材济济,实力强盛,要比二千多年以前不知兴旺了多少倍。
依照通天教主的意思,他早想大兴问罪之师,侵犯仙国,以报昔年诛仙阵和万仙阵惨败的耻辱,使魔国扬眉吐气,重振雄风。
不过,玉猴反对这样的轻举妄动。
对通天教主详细分析宇宙列国的情势,并讨论今后魔国应该采取的步骤……
玉猴指出道:“魔国从衰到盛,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如今国势虽已崛起,单独对付宇宙间任何一国,力量绰绰有余,但进兵仙国,师出无名,势必引起列国联合行动,协力抵抗,使我们落入弄巧成拙的陷阱里,重蹈覆辙,咎由自取。”
通天教主道:“这可能性不会太大,因仙国进步缓慢,动作迟钝,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鼓作气,攻其不备,在列国采取联合行动之前,他们早已被消灭了……”
玉猴道:“大王,你有这样的把握?”
通天教主道:“这不过是我的想法。”
玉猴道:“我们应该作最坏的想法和打算,任何事不能过份乐观……”
通天教主道:“你的意思是……”
玉猴道:“为君之道,治不忘乱,安不忘危,仙国国基可说是根深蒂固,牢不可破,一时不易摇动。在某些场合,他们虽已处于劣势,但潜力雄厚,难以估计,犹如百脚之虫,至死不僵,何况他们尚未死亡?”
通天教主道:“那么,我们要进兵仙国,报仇雪耻,应该怎样进行呢?”
玉猴道:“目前我们尚无充分理由,作为出师问罪的借口,所以我们必须隐藏自己实力,暂时伪装懦弱,切勿逞强,所谓:‘势到万难须放胆,事当两可贵虚怀’。”
通天教主道:“我方兵多将广,粮草充足,有实力而不使用,此话怎讲?”
玉猴道:“安危在于是非,不在强弱;存亡在于虚实,不在众寡。我们先要在是非上使他们屈服,所以下出兵则已,——出兵便是问罪之师;师出有名,则众望所归,无往而不利。
假如我方是‘是’的,虽弱也强,反之,安能转危。我们不要在虚实上为他们所削,所以应该伪装懦弱,不可逞强。如果对方足‘实’的,寡能成众,反之,存可变亡……”
通天教主插嘴道:“当然,你的见解很有道理,不过,本国受挫于诛仙万仙二阵之战,含恨多年,此仇不报,寝食难安,因此,我无时无刻不想进兵仙国,以雪心头之恨。”
玉猴道:“大王的立场非常正确。对仙国宣战乃是迟早问题……但目前时机尚未成热。”
通天教主道:“再要等待多少年数呢?”
玉猴道:“年数是难确定的……我们必须找寻出兵的机会和藉口。”
通天教主道:“机会……藉口?” .
玉猴道:“是的……可能我们明天就能找到机会和藉口,但也可能在十年百年之后还没有找到……”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同时,通天教主叹了一口气。
于是玉猴接着说道:“机会可遇而不可求……随便找一个藉口,不是难事,可是要寻出正确的藉口,谈何容易?”
通天教主道:“正确的藉口?”
玉猴道:“是的……征伐邻国,最忌师出无名,因战争是凶事,骄兵必败……,大王要攻打仙国,虽说断在于独,但谋在于众,虽行之贵力,但虑之贵详。大王有权对外宣战,但若以为本国有了我玉面神猴,便可耀武扬威,有恃无恐,那是错误的。须知战事一旦发生,必须依靠许多本领高强的将士,上下同心,群策群力,方能得到胜利,而战前更要再三考虑,详细研究敌我形势。否则,不能知己知彼决难百战百胜……”
通天教主问道:“本国的实力是否足可毁灭仙国?”
玉猴反问道:“战事爆发,谁能抵抗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
通天教主道:“你看我有此能力吗?”
玉猴道:“以大王的功力,对付其中一仙则有余,对付两仙联手则不足。”
通天教主道:“以您猴公的功力呢?”
玉猴道:“假如他们二位大罗金仙并肩与我作战,我自信不致败落。”
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