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面越来越少,除了正事几乎不怎么说话,再加上小苏体贴温存,还有孩子,也就完全放下了白凤。好像白凤不是她的夫,只是个管家,直到父亲叫他和白凤要个孩子。
白凤除了有那种怪毛病其他都好,管家打理、孝敬父母、处事得当,虽然喜欢写写画画,没多往他的书铺跑,但也没耽误正事。父亲的意思要个孩子扶白凤为正夫,与其要个不知性情的还不如扶一个身边的人好。她也动心了。
可自从在王府里她主动遭到拒绝后,才发觉白凤似乎变了。
车停了,月华下了车,紧了紧斗篷,看到街边的书铺,上面的匾额刻了四个宇:凤雏书铺。两边挂着灯笼,将字迹照得清清楚楚。
月华忽然就来了气,她不过是一句气话他就真的跑到这来了!都是这书闹得!
“月钰去叫门。”
跟来的侍儿赶紧过去叫开了门,白露夫妇都起来了,见过月华。
“白侧夫呢?”月华看也没看他们就进了门,声音很冷。
“回大郡主的话,白侧夫在书房里。”
月华没有半句废话,带着几个侍儿就往里走。
白露夫妇赶紧挑灯跟上。
来过这里两次,布置还是没变,前面书铺和后面小院离得挺远,院落里种着冬青,三间小屋,一间杂物,一间起居兼书房,还有一间厨房,这边就是白露夫妇两人,因为还要照顾书铺,所以很多事都要白凤自己做,可就这样的地方,他还三天两头往这里跑,真是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白凤正在写大字,父亲说一手好字离不开练,日写一万是正常的,而他现在五千是极限了。
看着写的不是很满意,刚打算换纸,门啪地打开,这极粗鲁的声音叫他有点恼怒刚要喝斥,抬头就看到了月华进来,愣了。
。
白露关上了门。
“见过郡主。”白凤放下笔,恭敬地施礼,然后倒了杯热茶放在桌上,又将椅子搬到那里,再然后站在离搬子三四步远的地方站下,微微垂着头,一副等着聆听训导的样子。
看了看他,坐在椅子上,拿起热茶喝了一口,沉默了半会开口。
“你这是闹的哪出?我说过那么多话你就这句执行的挺快!”说着缓缓口气,“要过年了,府里事多; 其他的以后再说吧。车就在外面,你收拾一下。”说着放下杯子欲要起身。
“郡主。”
月华抬头看上他。
白凤缓缓跪下。
“你这是要干什么!”月华还是站了起来,低吼道。
谁对谁错且不论,她已经亲自来接他了,他还要怎样?
“郡主。”白凤沉稳地道,“白凤身为郡主侧夫,却未尽侧夫本分,且年礼上疏忽,陷郡生尴尬之地,打理内宅,却又懈息,郡主宽厚不予责罚,白凤感激不尽,自知愧对郡主,无颜回府……”
“你给我住口!”月华厉声道,一半天咬着牙道,“……你想要我休你,是不是?”
“是。”白凤依旧口气不变。
还真是!月华气的指着他,手指直哆嗦,身体一晃,扶住了桌子,坐下,看到那杯茶水,拿起向白凤的身上摔去。
白凤一动未动,杯子擦着面颊就飞了就飞了过去,啪的碎了。
月华的性子很随和,可就是再随和也是郡主,何况是她的夫要和她要休书,别说还待他不薄,能算怠慢这种伤面子事怎能不叫她动怒。
月华看着他,盯着他的表情,许久都没开口。
白凤的性格感觉一直温吞吞的,虽然做事挺干脆。是的,就是很干脆,要休书这样的事都这么干脆。
月华冷静了下来,直觉感到不是房事的问题。白凤很守规矩,应酬能推就推,几乎要过上与世隔绝的生活了,这样的人能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月华转声道,“我要听你心里话。”
白凤沉默半晌。
“郡主,我们是两种人,我说不清楚,郡主也不会懂。”
白凤这句话一出口,月华面色瞬间沉的吓人,白凤感觉到了但还是那副表情,丝毫没有退却,气氛顿时压抑了下来,空气窒闷的叫人喘不过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华冷笑道。
“是啊,你是大才子,我是俗人,我怎么会明白你这高洁雅士!不过,你是皇上指给我的侧夫,你是我明媒正娶抬进府的,这辈子这个名分都不会变!”说完转身疾步而去。
打开的门寒风灌进来,白凤狠狠打了个冷战,挣扎着站起来,手扶着膝盖,这时才感到后材全是冷汗。
害怕吗,有一点,对月华,也对接下来要发生的,更对以后的境遇。
后悔吗……不,不后悔,她说过,人只能活一次,所以要用心,要用力。过了年他就二十岁了,二十年,浑浑噩噩,难道还在想这样过二十年吗,不,这才是最可怕的,他再不争等老了后悔吗?
最坏不过一死,没什么大不了的,看着案上那卷书稿《神雕侠侣》,这是由月离讲述,他正写的一本书,相濡以沫,笑傲江湖,真是很羡慕书里的那对神仙眷侣。白凤现在有一种人之将死的感觉。
月离不知道,她的一席话叫白凤经历了人生一场最大的暴风雨。
只是,风雨之后可会有彩虹?
人都说只要钱到位了,一切都好办,更何况不夜城是月曜国经济文化中心,林家是不夜城娱乐界的龙头老大,各地前来追求梦想、讨生活的艺人几乎都聚集在林家行营的场所,选艺人有了很大的空间,再加上十公主、及贵族圈里的朋友们加入,林枫强大精确的统筹计算,所以最终定下来年后演出节目的服装、道具、人员各方面都按计划备齐、排练异常顺利。
十天演出,每天两场,月离和林枫、十公主等人临时组建的小组考虑到,官员、命夫他们白天忙碌,只有晚上有些消遣时间,最终定下第一场放在白天露天,面向百姓,第二场安排在晚上室内,面向贵族。
室内好说,人员有数,而且都是有身份的,各自都会带着随从侍卫,主办方只维持全场的安全秩序即可。而面向百姓的露天场地就有些麻烦,首先是保温、然后就是安全。
为了叫更多的人看到,十公主叫姐姐八公主上奏皇上,面向百姓的露天场地选在十城区大门外,那里有一段挺长的主干道,还很宽敞,搭建演出棚、后场地方绰绰有余,最大的优势是侍卫好安排。沿着主干道两边都是一城区的隐藏弓箭堡垒,出去很远道路才有分支,而且四通八达,这样只在主干道两边安排侍卫维持秩序即可。安全保障了,周围设火盆、炉子等取温物也就容易了。
这样就能保证两个城区的百姓看到演出。但十公主并不满足,要求在演出时十个城区的大门全部开放。前面的皇上准奏了,并下旨,不夜城的大小官员全力配合,包括征调城外军士,只要不超过三千人。而十城区大门全部敞开的提议迟迟没有结果,急的十公主直跳脚,皇上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叫她怎么安排宣传啊,求见了几次,皇上都躲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正如月离所说八公主会尽力帮着安排,所以这件事全交给十公主了,她现在只负责排练。只是听到皇上竟然为了叫十公主的演出顺利,允许从外征调军士,不禁感到有点可惜,如果再过些时候,她一定能利用这件事叫大公主彻底失去帝位的机会。
但现在不行,水未到,渠难成,真是浪费!
这件事最后八公主取了折中办法,前三天白天演出面向一城区、二城区两个城区,后两天演出场地设在三城区大门外,开四城区,面向三城区和四城区的人,关闭其他城区。不然人太多了,场面实在不好控制。皇上准奏,除了十公主不满意都挺满意。八公主黑着脸指着十公主骂。
“你还不满意,就这样你知道要调动多少人呜,整个不夜城都被你这件事快翻过来了!”
十公主有些失望,姐姐确实在帮她,也确实对她好,可还是感到姐姐瞧不起她做的事。为什么?难道姐姐做的就是大事,她做的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婉儿,她是你亲姐姐,不会害你。”父亲道,“那个月离毕竟和你隔着一层,你要知道远近。你姐姐说得对,十个城区的大门都开了,那么多人,一旦出事难以收拾,你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听那个月离的,她又不担责任,说说嘴,谁不会。”
十公主情绪很低落,这件事月离根本没过问,都是她自己的注意,可父亲竟然那么说月离,姐姐好像也对月离有成见,到底月离怎么了了呢。月离还没回来,姐姐就说过要拉月离过来,她接触月离姐姐不是也赞同吗,可现在怎么又变了。虚伪!
十公主正值青春叛逆时期,对人对事全凭感觉,感觉谁说的话舒服,就觉得谁好为这个人两肋抽刀也在所不辞。不然,就算亲人也没用!
“月离,为何八姐要我防着你,为何父亲也说不要听你的,为何他们都瞧不起我做的画,为何!”
十公主这句话明显倒戈月离这边了。
月离正在检查演出的灯具,就听到十公主这番话,愣了下,放下手中的活,拉着她进了休息室。
“这是怎么了?”
十公主也感到自己说那句话鲁莽了,有些忐忑,但还是不服气地说了一遍。她不相信月离会害她,会害姐姐。
“就这件事啊。”月离给她拿了一盘果子干。
月曜国到了冬天吃什么都是干,果子干、蔬菜干、肉干,除了蔬菜干外其他还有味道,十公主喜欢吃果子干,月离叫人备足,确保十公主每次来都能吃上。
十公主看了又是一阵感动。其实在宫里父亲也时刻为她备着,八公主也会为她想着,可青春期的人就是这样,亲人为她做的再多也不及外人为她做的一点,确实有些不可理喻。
“婉儿,这点事就值得你心情不好了?那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事,到时候你还得死去?”
“我……”
月离淡淡地道。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不是顺利的,总有这个那个的困难,有的能克服有的克服不,你说的那件事就是克服不了的,八公主这么做已经是极限了,最好的结果了。”
十公主睁大了眼睛,嘴里还咬着果子干。
“她叫我防着你,你还为她说好话?”听听这话说的,心里完全倾向月离了。
“我们先说事。”
月离接着给她讲了如果开了十个城区的隐患,从官员到百姓,从朝堂到江湖,对演出的影响,以及后果,然后讲了按着八公主做法的利处,按着长远的打算。
其实和十公主沟通很简单,只要把她看做一个大人,认真地给她谈现实的问题,她就会明白,八公主是太把妹妹当做小孩子了,哄哄训训,只会适得其反。月离是个怪物,即使当十公主是孩子,遇事也会说清楚,像对大人那样说清楚。这对十公主来说,就是重视,尊重,而十公主这个年纪也正渴望这些。
“婉儿,想要更多的人认可就得拿出真本事来,否则没有人相信。”
“那,那我们将来真的能到各地各国演出吗?我是说,我带着她们出去。”
“当然能。”月离肯定地道,“现在是打基础,基础打好了,你会带着她们去更远的地方演出,叫更多的人知道十公主的基金,也知道十公主的演出团。”
“太好了,十公主演出团,我喜欢这个名字,比那些什么什么班子强多了!”十公“生恢复了热情,激动地道。
“只是婉儿,你要把那些艺人好好保护起来,不能叫哪个高官想欺负就欺负,就算是公主、皇上也不行,你能做到这一点,天下艺人就会为你是从。”
月离这句庄严肃奇大胆的话,叫十公主立时觉得自己高大起来,高大得有点颤抖,天下艺人,为她是从,皇上都不行……
“我会好好保护她们,只要我十公主在,就算是,是……皇上能不能不算?她是我母亲……还是皇上……”十公主小声地和月离商量。
“不行,皇上必须算,还有你自己,也不能欺负艺人。”月离不让步。
“可我不敢……”
“你到时候对皇上说,我也喜欢演艺,你欺负她们就等于欺负我,皇上就不会为难你了。只有你硬气。”
月离淡笑着看着她离开,这粒种子会为她开出怎样的花儿,怎样的果呢?
她月离用计凭的是千年穿越给她的大识大善,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欲意何为。
十公主在月离这里找到了动力,热情澎湃地去做宣传了,而这时月离得知了白凤和月华之间发生的事。
白凤要休书,月华不给,两人僵持不下,白家得信叫平辈们前来劝说白凤,开始白凤还应几句,后来就是冷笑,再后来冷笑也省了,只是沉默。而白凤的父亲听此信气的大骂,别看当初没看中这门亲事,可白凤既然嫁给了月家,那就是月家的人,他是读书人,容不得儿子违反纲常,而且还很是后悔当初叫儿子识宇读书、纵容写书,认为这都是书惹的祸,并要将书铺收回,看白凤还能到哪去。为了表明态度,亲自来到亲王府向范秀请罪,没有教导好儿子。范秀虽然气嘴,可表面上还是叫亲家放宽心,先不要收书铺,叫白凤自己想清楚,又派月朗的侧夫康氏前去劝说。白凤的父亲感激不尽,再三道歉,再三请求原谅白凤不检,范秀面上应着,暗里却进宫找皇夫商量解除这门亲事,白凤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女儿要了。再后来大公主的侧夫也出动了,大公主借此事和月华重归于好。
这件事在不夜城里传开,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什么的都有,月华失了面子是肯定的了。
而发生的这些才仅仅两天的时间。
“我也劝了,他一言不发。”月朗担忧地道,“大姐这几日心情很不好,还喝上了酒。月离,你有什么办法吗?”
。
月离略一沉思,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这是大姐的家事,怎么会传的这么快?”
“嗯?”月朗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大公主干的?”
“这机会多好,即能借此事接近大姐,还能发泄一下。这样的事无伤大局,但能起到警告的作用,就算大姐知道也说不出什么。”
月朗也觉得月离说的有道理,这确是大公主干出来的事。
“那怎么办?”
“这得先知道大姐是什么态度。”
“问不出来,也不说休,也不说不休,跟姐夫一个样,默欲!你和大姐谈吧!”
月朗知道因为自己过去感情的问题,月华对她不满意,她开口还不如不开口。再说她的建议是不休就把白凤绑回去,休就赶紧的,是上奏皇上,还是怎么,不能在那耗着,可月华好像为官大了,官场上的拖的习惯也带到家事上来了。还是叫月离去试试吧,兴许能说动月华。
月离隐约感到白凤忽然这么做有可能因为自己那天的那番话,事情因她而起,她不能不管,可怎么管呢?
“我听父亲说,大姐和姐夫一直没同房。”月朗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有关范秀父女的事,张敏还是很了解的。府里月王爷的侍郎可不止他一个,就给他生了女儿,没点本事做但得到吗。
“为什么?”月离有些意外。
“听说姐夫心里有什么障碍。其实我看,多情闹到这个地步,就算大姐想要姐夫也不成了,范侧夫往宫里去,我可不相信他会为白凤说好话。”
月离淡淡笑了。
“皇夫会正中下怀,再给大姐安排个自己人,这样大姐就更容易拿捏。”
“不错,没有这件事,皇夫也会给大姐指个人。过了年就是选秀,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