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长原悯悯恍然想起他早上打来的那通电话,他告诉她今晚有事要外出,想必说的就是出席这场宴会吧。
不过他会在这里出现也不让人意外,以他堂堂“蓟氏企业”副总裁的身分,刚在国际间冒出头来的“力华集团”能邀请到他亲自出席晚宴,算是给足“力华”的老板面子了。
长原悯悯失神地望着他所在的位置,几个台湾商界的企业主正热络地围着他,他的俊挺模样当然也吸引了好几位名嫒淑女们的青睐,她们的目光全密切投注在他身上。
她看了心头很不是滋味。
她在干嘛,他爱招蜂引蝶是他的事,她何必在意呢?
就在悯悯收回视线,懊恼得咬唇要走开时,蓟正昊意外的发现了她的存在。
她亮眼的金色身影引得他一阵惊诧,他从没看过她穿黑色系以外的衣服,他记得她连睡衣都是黑色的。
“悯悯~~”他无视众人讶异的眼光,唤住了她,虽然拄着拐杖,却神奇地快步走上前去。
从没看过腿受伤的人走路还能走得这么迅速的。长原悯悯瞪着他的腿,此刻她心中产生几分怀疑,她怀疑他的腿伤根本就是骗人的。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早上我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提都不提呢?如果我知道你也会来这里,那我就可以邀请你当我的女伴,我们恩恩爱爱、连袂出席,那感觉一定很棒!”他又陷入个人的幻想世界。
长原悯悯当场想踹他一脚。无赖,谁要跟他恩恩爱爱的,这男人的脸皮简直厚到不行。
不想听他天花乱坠,她转身欲走。他却跟着上前,左手托住她的细腰,带着她往前走。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瞪着他。
“去外头透透气。”他亲了一下她诱人的脸颊,领着她从侧门走出去。
一走到外头,他放开她,往前一步拉松领带,一手抚着胸口,夸张地对着冷冽的空气大口喘气。
他这种孩子气的举动,活像是脖子被人勒得快要没了呼吸似的。
长原悯悯杵在后头,不解地看着他。
“抱歉,我对领带这玩意儿的忍耐力最多只有半小时,超过半小时不松开的话,恐怕会窒息。”回过头,他对她爽朗地笑着。“还有,我的酒量差,只要沾到一小杯酒就会醉倒,还会陷入昏睡状态,那副糗样你上次也见过,就不必我多说了……”英俊的笑容里有一丝难得的羞赧。
她的心被他这样的神情给震了一下,璀亮的眸子美丽诱人。
“你……想不想开溜?”他凑上来,在她耳畔低语。
溜?“想走就走,我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离开,没必要鬼鬼祟祟的。”她拧着眉反驳,口气有点鄙夷。
“好,那我们就‘光明正大’的离开吧!”他欣赏她这种潇洒的个性。牵起她的手,就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喂,我没说要离开,你要走自己走——”她甩开他的手,转身。
“我也想自己走啊!可是我的腿不耐久站,现在就要没力气走路了,很需要人扶我……”他又拿他的腿作文章。
长原悯悯蓦地停住离开的脚步,但没有回头。她想强迫自己不要理他,但是却又不忍心看他不舒服。
“我、我看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回去好了。悯悯,你进去吧,祝你今晚玩得尽兴。”
他可怜兮兮地说着,说完还真的勉强地撑着,一步一步往前迈去。几分钟前的生龙活虎已经不复见,现在这样子活像一头疲惫的老牛。
一步、两步……蓟正昊心里赌着长原悯悯会不会理他。他表面镇定,心情却非常紧张,手心甚至已经冒出汗了。
走了约莫三公尺远,在他终于要放弃,打算厚着脸皮回头求她时,她却走了上来,主动握住他的手。
“悯悯……”他咧开嘴,开朗的笑了。
“不准笑。”美丽绝色的脸庞充满了懊恼。
“好,我不笑。”
“我的车停在停车场,我们一起回去。”
她牵着他,他则满心欢喜的跟着她回家。
打开门,她让行动不便的他先进门,她将两扇门关妥后,回头跟着要往客厅走。
不料,他却堵在她的前方,让她撞进他厚实的胸膛里。
“你……”
“悯悯——”他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她。
“干嘛?”她强迫自己冷着脸。他的眼神令她心慌,她极力保持镇定。
“原来除了黑色之外,金色也可以让你变得很美、很性感……”他赞叹着伸出手抚摸她的下颚,深邃的眸子从她的脸蛋往下移,轻瞟过她微微隆起的迷人胸线。
“别……别乱碰,也别乱看。”她往后退了半步,抵到门板。
“不行,我做不到。”他上前一小步,用宽阔的胸膛锁住她的去路。
好无赖的一句话。
她瞪着他,他咧嘴邪气地笑着。
他发现,她只要对他没辙,就会瞪着他看。他不怕瞪,反而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走、走开啦厂她佯装冷漠想推开他,可是嗓音却在他热如火炬的注视下转为娇斥。
“我不走,除非你让我爱你。”他微笑着,俯下脸吻上她的唇。
他的唇瓣温暖了她的冰冷。趁她的身子蓦地一僵无法反应时,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她逸出低呼,他将舌尖闯进她的小嘴里,与她嬉戏起来。
他爱过她一回,知道她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热情的心。她绝对有本事将男人的理智和体力燃烧殆尽,而他正好有幸是那个男人。
他吻着她,自她的嘴唇、颈际到胸脯。她迷失在他的挑逗里,轻吟扭身,慢慢地,他变得野蛮,将她的礼服撕裂一小块,开始热烈地品尝她的酥胸……
她任他需索着,这一刻,她的冷漠全不敌她天性之中的热情因子,她只能顺着感觉走,伸手抱住他埋在她腹部的头颅。
“悯悯,怎么了?”他半跪在她的身前,声音紧绷且沙哑。
她的礼服已破碎,褪至她的腰际,她裸露着性感的上身,娇躯倒映在他充满欲望的眼瞳里。
她是性感女神,他愿意一辈子只为她燃烧,包括他的身体、他的心灵、他所有的热情。
“不行……”她俯首含笑望住他,微张的红唇喘着气。“我们不能在这里……”
当机立断,他站起身抱着她,快步往房里走去。
房门关上之后,一场旖旎浪漫的缠绵正要展开……
第六章
从宴会结束后的那一晚起,连着几天,他们像亲密的夫妻一样,同床而眠。
长原悯悯对于自己和他的关系,一直厘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对他是有好感,但有好感并不代表愿意和他一直继续发展下去……就因为自己的心意拿捏不定,她曾试着要向他说明清楚自己对他的感觉。
结果他却可怜兮兮地扁着嘴对她说:“你的意思是,你只想要我的身体,你是在利用我喽?老天!这教我如何能接受,不——我的心好痛,我的身体好虚,我苦命的腿……”
他又来了。
长原悯悯无奈,只好闭嘴。这个关于“他们的关系适不适合继续发展下去”的话题也就此打住。
她打算等他腿伤好了再来谈,目前……就先维持这样暖昧不清的关系吧!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晃眼,这已是她和他共同生活、共同迎接的第十二天的清晨。
清晨,他把她从睡梦中叫醒,边抱着她往阳台走去,边将他今天得回日本去的消息告诉她。
她听了并不感到讶异,她了解他的身分,身为“蓟氏企业”的副总裁,一个公司的重要管理人,不可能一天到晚都无所事事,他毕竟有他的工作。
也许是因为分离在即,他心情烦躁,所以吵醒她,带她到阳台上迎接晨曦,把握彼此相聚的最后几个小时。
“在水草丰美的季节,牧人由四方前来相聚,他们举行射箭、赛马,互相竞技。竞技时,草原歌手们会用他们高亢激昂的歌声鼓舞人心,原本平静的草原也因为他们这些人的聚集而热闹起来——”
将长原悯悯包拢在自己的怀里,他拥着她席地而坐,沐浴在晨曦之中。他用他那慵懒且还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叙述他在蒙古旅行时的美好经历。
“听起来很棒……”长原悯悯把他的胸臂当枕头,眼睛半睁半闭的,仍陷在半梦半醒之间。
“我昨晚的表现更棒对不对?”他突然低下头来,轻吻她的眼睫笑问道。
她的脸颊微微浮上粉红色泽,枕在他的怀中羞怯不语。
“不说代表不满意。那这样吧,我们回房间再重来一次,我保证这次一定让你……唔……”
他还没说话,她就抬起手捂住他顽劣的嘴巴。
“你如果还想要我陪你在这里吹风的话,你就给我闭上嘴。”她娇嗔。
“悯悯……”他一阵心动,温柔地抓开她的手。
“嗯?”她轻轻张开眼睛。
“请你答应我,和我交往好不好!”他问得真挚,不论是看着她的眼神,还是神情,真心真意得让人……
她不语,像是呆愣又好像是认真在考虑着,这样的情况让他好紧张。
“和我交往好吗?”沉不住气,他又问了一次。
长原悯悯感觉他紧抓住她的那只手,手掌心在冒着汗。
他在紧张,他正在为她紧张……长原悯悯心里偷笑,笑意全浮上眼底。
“拜托你,看在我脚受伤还搏命在床上卖力取悦你的分上,请你务必、绝对一定要答应,我是真心爱你的……”
“好。”她微笑地打断他的话。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对冰川雾介一直执着的情感已经想开,也淡化了。在她努力想走出情伤的这段期间,蓟正昊适时的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悄悄地占据了她的心。她决定开始正视和蓟正昊的感情,给彼此一个机会,或许可以试着努力和他发展一段长远的关系。
“你、你、你答应了,那真是太好了,简直是棒呆了!”现在,换他呆住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快,东京市区已经开始降雪了。
和长原悯悯正式交往已经有两个多月,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蓟正昊拨空飞往台北和她见面。
每回她见了他,总不太会有什么热络的反应,往往要让他的吻唤醒她,她才会同等地对他释放热情。
蓟正昊了解她的性子,所以对她冷漠的反应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将之视为是一种挑战。截至目前为止,他已经成功地慢慢改变了她。
两个月内,他六次来到台湾,每次大概停留两天至三天。这是他夜以继日、努力工作换来的,为了见她一面、和她相聚,他改变了以往对工作漫不经心的态度,简直是卯起来拼命了。
大哥直说他简直是疯了,秘书则笑他昏了头。
他没有反驳,因为连他自己也认为他疯了——为爱疯狂;他昏头了——为爱发昏。
不过不管疯了、昏了头都无所谓,只要悯悯是爱他的,他的付出就足够了。
可是……扪心自问,他真的觉得足够吗?不,不够啦!
看看,他三天前才从她的身边离开,回到日本,才刚分开短短七十二个小时,他就想念她想得快白了头。
这样的两地相思真是折磨人,折腾得他直想抓头发、啃手指甲。
思念,最好的一条出路,就是打电话。因此蓟正昊早晚各打一次电话,有时甚至更多次,多话的他乐得和悯悯谈情说爱。
“嗨—…悯悯。”拨给她的电话接通了,他快乐得像只初飞上天的小鸟儿。
可是回应蓟正昊的,却是一阵怪异的沉默。
不像上次……就是五个小时前他拨电话给她时,低低的、愉悦的经笑,那是专属于他才听得到的笑声。
“听了我的声音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想我吗?”他像小孩子一样的抱怨。
“抱歉,她不在。”
一道冷沉的男子声音取代长原悯悯特有的沉柔女性嗓音,突然劈进他的耳里,贯穿他的心。
男人?!
悯悯的办公室里有男人,这个男人还胆大妄为地接了悯悯的私人电话。蓟正昊差点从椅子上摔倒,他不敢相信……他抓着电话站稳,此刻浑身紧绷,充满强烈的妒意。
“请问你是哪位?”居然有胆入侵他亲爱的悯悯的办公室。他睁大眼睛瞪着前方,仿佛那个男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一样。
“我是黑木杨,请问阁下贵姓大名?”
“黑木杨?你在悯悯的办公室做什么?难不成你抢了我大哥的女人之后还嫌不够,还想来抢我的女人?”他大吼,对黑木杨这个家伙非常不满。
以前他对黑木杨小有成见,是因为他夺走了大哥的女人冰川清美,她曾是大哥的最爱。现在他对黑木杨非常、非常有成见,是因为他居然出现在悯悯的办公室,还擅自接听她的私人电话。
同恶的家伙,#@%#@……蓟正昊在心中卯起来问候他的祖宗八代。
“请问阁下的大哥是哪位?”黑木杨被人骂得莫名其妙,长原小姐是这位仁兄的女人?有趣。
“我大哥就是你老婆的前任男友,他叫蓟正谋。我的名字叫蓟正昊,你听清楚了吗?”蓟正昊在心中暗咒着,黑木杨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看来他是被嫉妒冲昏头了。
“原来是‘蓟氏企业’的蓟副总裁,久仰大名了。不知道蓟副总裁是不是弄错了,我非常肯定,我老婆这辈子爱上的男人,只有我一个。”蓟正昊的大哥蓟正谋想列名为他老婆冰川清美的前任男友,门儿都没有。
“少废话,我懒得跟你抬扛。你老实回答我,为什么会在悯悯的办公室?”蓟正昊愤怒地拍桌斥喝。
“长原小姐昨天接受冰川先生的指示,今天一早就赶回日本去了。蓟副总裁,请问你有何要事要找长原小姐?”
他派来暂时接替执行总裁一职,长原悯悯在台湾所有的事他都得代为处理。
“她回日本来了?和冰川雾介那个家伙一起回来的吗?”
原来更让他抓狂的事还在后头。悯悯一早就搭机回来日本了,可是早上他打电话给她时,她却连提都没提。
是因为冰川雾介的关系吗?那家伙已经是有妇之夫了,难不成悯悯还不肯死心,还奢望他……
猜忌是一张可怕的网,而蓟正昊正被这张可怕的网吞噬。
“冰川先生是本集团的首席,请蓟先生注意您的措词。”黑木杨并未否认。
“砰!”蓟正昊用力地挂上电话作为回应。
一小时后,蓟正昊直闯东京“银驿集团”总部。
“我是蓟氏企业的副总裁。我有要事必须立刻见贵公司的长原悯悯小姐,麻烦请通报一声。”他表面上客气有礼地对大厅的接待人员说道,内心却充满怒气。
他要找悯悯,还要当面问她,为何既已事先知道将在今天回东京,却对他只字未提,刻意隐瞒?
由于长原悯悯是派驻国外的主管,就算她有事回到总公司,也不见得有人知道她的动向。
但接待小姐见蓟正昊脸色不是很好,好像随时有爆发冲突的危机,只好赶紧打分机到首席秘书室,首席办公室的荻野小姐应该会知道长原小姐的动向吧?
蓟正昊耐着性子在一楼的贵宾室等候了十分钟,招待他的茶已经冷了,他却连喝也没喝一口。
“蓟先生,很抱歉,长原小姐她现在人不在公司。”就在蓟正昊按捺不住性子,打算直接上楼找人时,接待小姐匆忙走了进来,告诉他这个不太好的消息。
“她不在?那好,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见贵集团的首席——冰川先生。”蓟正昊脸色阴郁。他直觉长原悯悯应该是和冰川雾介在一起,这种强烈的预感让他感到不安又生气。
他要亲自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