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悯,你不能一辈子都不考虑婚事啦。悯悯,你真的狠心让我等一辈子吗?”他说得更可怜了。
“你——”她是又好气又好笑,转回头来,用一双无比灿亮的黑瞳瞪他。
“把‘一辈子’缩成‘一年’好不好?明年这个时候,我们结婚好吗?”她一转过头来,他马上又嘻皮笑脸。
她瞪着他不搭腔,但一颗心渐渐被他的笑容给融化了。
“好不好嘛?”他撒娇。
她没辙的失笑摇头。
“不要,哇!我的心要碎了,糟糕……”他哀嚎不休。
她捂住耳朵,气恼地对他嚷道:“好啦,好啦!我把考虑的时间缩短成一年,这样总行了吧?”她退让一步,应该多少如了他的意了。
耍赖得逞,蓟正昊高兴得想飞上天。“太棒了,明年我就有老婆了!悯悯,你说好要嫁我,就不能反悔喔……”
“我没说明年要嫁你,我只是答应要好好考虑。”他会错意了,她正经地纠正他。
“愿意考虑就等于答应了嘛。”他反驳。
“那根本是两回事,意思完全不一样。”她再驳斥。
“我说一样就是一样,反正明年这个时候我娶定你了,绝对不准你赖皮。”
“赖皮的是你才对。”长原悯悯不由得气恼在心,真想再拿起高跟鞋敲他几下。
“我哪有赖皮啊?”他死不承认。
一路上,两人不断争执,一直到了机场,他送她办好出境手续,彼此都没能争出一个结论来。
“拜拜,有空我会飞去台湾看你。”她还想争辩,他马上贴上一个热切的吻,封住了她的嘴。
现在,所有的争论都是多余的,因为两人即将分开,感情又将接受考验。
“好,我等你。拜拜。”当他放开她时,她凝视着他离情依依的眼神。有一丝不舍。
“记得要想我。”
他扬起笑容,笑眼里隐藏着难受之情,因为热恋的两个人从此刻起,又将再度分隔两地。
第九章
冬去春来,寒冷的白雪季节已经结束,春天的脚步近了,大地恢复生机,樱花开得美不胜收。
蓟正昊的心也跟春天一样,蠢蠢欲动。
“我打算好了,我们一举行完婚礼,马上就飞往沙漠去度蜜月,在夜空下欣赏肚皮舞,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他透过电话,侃侃谈述自己未来的远行计划。这次,他连她也一起算进去。
“我还没答应嫁给你,你计划得未免太快了些。”长原悯悯听了直摇头。“还有,你的体质不适合喝酒,万一你喝醉了,我怎么办?我可没力气扛你回去。”
“啊,那你替我大口喝酒,我来负责大口吃肉,这样如何?”他兀自作着美梦。
“我还没答应嫁给你,你要去沙漠旅行自己去,不用把我也算进去。”她无力地重申自己的态度。
“我自己去多无趣啊!不管,你得跟我去才行。”他又耍赖了。
“现在我没空跟你谈这件事,我们还是谈点正经事吧!”
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转移话题,免得又败在他的耍赖功夫上。上一回她答应他用一年的时间好好考虑婚事,但是答应了之后就后悔了,从两个月前一直懊恼到今天。
“我现在就是在和你谈正事啊!”他正在兴头上,热情得很哩!
“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来谈谈先前你跟我提起的那件技术合作案。”
“我拒绝现在和你谈公事。”他的口气有点恼了。
“现在不谈也行,我们改天再聊吧!再见。”她坚决不和他继续瞎搅和下去,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蓟正昊听了,整张脸抽搐起来。她竟然……这么毫不留情的挂了他的电话?
可恶!她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好,她挂电话,他也会啊!
蓟正昊同样不甘示弱的把电话挂上,对着电话气愤地骂了一顿之后,他又抓起话筒,按下自动拨号键。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对方接了起来。
“喂……”长原悯悯接起电话。
“悯悯~~”他再次打电话给她,原本想骂人的,可是在听见她的声音时,马上变成撒娇的温软声调。
“正昊,我现在没空和你聊天……”电话那头,她叹了一口气。
他听了心一沉,不情愿地开口。“那谈公事总有空吧?”
“谈公事当然有空。”她无声的笑了。
“你在笑对吧?”他感觉得出来,她在暗中取笑他。
“没有。”长原悯悯快地否认。
虽然她否认,但是他可以肯定,她一定笑得正开心。
“我们就从第七条的条款开始谈吧!关于佣金方面,我认为贵公司应该再斟酌一下,一亿七千元的价格实在是偏高了些。”
“我承认我开的价码是太高了。”他连打个商量都没有,立刻让步。
这家伙的谈判技巧真差。在电话另一头的长原悯悯怀疑他以往是怎么做生意的,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让对方占尽优势。
“你既然肯承认,那代表这价格还有商量的余地。我希望贵公司在佣金收取方面能再调降百分之十六。”她乘胜追击。
“只要你现在肯点头答应我的求婚,别说是百分之十六,你要求我再降个百分之六十都行。”他摆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蓟正昊,你——”长原悯悯愣住,原来他根本没把心思摆在公事上头。
“悯悯,你现在还想和我谈公事吗?”他闭眼想像着她一脸错愕的可爱模样。“我……”她答不出话,现在要谈也不是、不谈也不是。
“你想继续谈下去,我会奉陪到底,如果你不想谈的话,那来个电话亲亲吧!”
长原悯悯口气不悦,缓缓地说道:“你想玩电话亲亲是吗?那也行,我找我的助理潘世豪先生跟你玩。”
“我不要跟他玩!”他不满地嚷嚷着。“好啦,悯悯再见,明天再给你电话喔。”生怕她真把她的助理找来,蓟正昊赶紧挂了电话。
和长原悯悯通完电话后,蓟正昊找来几名主管,共同研讨和“银驿财团”台湾分公司即将在台合资经营电子公司的合作案,他特别针对长原悯悯所提的佣金等细节作了仔细的讨论。
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五个人达成共识,在抽佣方面,他们愿意调降百分之七,相信这个降幅长原悯悯应该会感到满意才对。
开完了会,已是下班时间。他提着公事包,一手将西装潇洒地披在肩上,边走边哼着歌。
才开车离开公司不远,车上的行动电话响了。
“嗨——”他愉悦地招呼。
“正昊,是我。我是……我是细川智子……”
“智子,你怎么了,声音怎么一直发抖?”智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慌乱,蓟正昊不由得替她担心起来。
他直觉她一定是出事了,要不向来冷静勇敢的她,不会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得不像样。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里。正昊,你可以马上过来吗?我发生了一些事,我……现在不晓得……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好,我马上过去。”他挂了电话,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往细川智子的住处奔驰而去。
不久后,蓟正昊来到细川智子所住的地方。
“智子,开门,快开门!”他按门铃,还不断地拍打大门。
过了很久,细川智子才来开门。
“天啊!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震惊地站在门口,美丽的细川智子竟然蓬头散发,面容惨白,脸颊上泪痕斑斑,连身上的衣服都绉得不像样。绌川智子见了他,哭着扑进他的怀中。她拼命的大哭,那悲惨的哭泣声令他不忍。
“不要哭,我来了,你别只是一直哭……”蓟正昊搂住她,将她带进凌乱的屋子里。
反手关上门,坐在一片凌乱的客厅里,他在她的身旁不断安慰着她。
“智子,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费心安抚了她近一个小时,她才停止哭泣,激动的情绪也稍微稳定下来。
“……他……对我……提出分手的要求了……”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以手背拭掉脸颊的泪。
他?蓟正昊起身找来一盒新的面纸,抽了两张递给她擦眼泪,再坐回沙发。
她的眼泪掉得很凶,方才她已经用光一盒面纸了。
“他是谁?”蓟正昊不明就里的问道。
“他叫……鹤见川。”提起他的名字,细川智子的喉头再度哽咽。
“老天,你竟然和有妇之夫来往?”
现在换成蓟正昊声音梗住了,因为她的交往对象太令他震惊了。
鹤见川不是一名普通人物,他年纪约近四十,名气甚大,势力横跨政商两界。他名列世界百大富豪,最重要的是他已婚,而且妻子的娘家还与皇室有渊源。连带的也使得鹤见川在日本的商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答应我要和他的妻子离婚,交往之前他就答应我了……”细川智子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他对你这么说,而你竟相信了他的话?”蓟正昊对细川智子大吼。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我以为他对我是真心的……”她哽咽着,双眼空洞无神。“我以为他用了心……我真的信了他……”
“鹤见川那家伙对每个他看上眼的女人都这么说,你晓不晓得他外头有多少女人?有多少情妇?”蓟正昊沉着脸,不断的摇头,气她的天真、愚蠢。
“我知道……”
“你知道还和他来往?”他狂怒地起身在客厅里踱步。“那种男人不值得你把心交给他。智子,你是何等的聪明,怎么会上了那男人的当……”他实在想不透。“我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才会信了他的话,把心给了他。结果……却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她不得不悲哀的承认她真的太糊涂了。
“你说的‘这种地步’是什么意思?”
“他不要我了,然后又怕我对媒体公开我们交往的事,所以他卑鄙的趁我熟睡时拍下我的裸照,又威胁我,如果我把事情公开的话,他会将那些裸照刊登在报上,让我身败名裂……”说到痛心处,她才干的眼眶又涌出泪来,再度沾湿了苍白的脸颊。
蓟正昊听了,大骂鹤见川猪狗不如。男女交往好聚好散,可那家伙却连这点基本的原则都做不到,还反过头来咬对方一口。
“正昊,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为了一个卑鄙男人伤心,还可能承受身败名裂的结果,细川智子就算再怎么勇敢,也没办法一个人面对这样凄惨的事。
怎么办?蓟正昊沉默地看向一脸惨容的细川智子,念在他们曾经交往过的分上,他是该帮她一把。
“正昊,如果连你都没办法帮我,那我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了。”她勉强一笑,然而笑容才上了嘴角,却又双手掩面痛哭了起来。“还有谁肯帮我……”
他叹气,走近她的身边。
“我会帮你,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蓟正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吻着她的额头安抚她。
“你肯帮我,真是太好了!”她安心了许多。“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得请你帮个忙。”
“说吧,能帮的我会尽量帮你。”他完全不假思索就点头应允。
“我怀孕了,你陪我去医院把小孩拿掉,我不能将孩子生下来。”
“你说什么?你怀了他的孩子……”这句话炸慌了蓟正,昊的脑子。
细川智子怀了鹤见川的小孩,却要他这个毫不相关的人,陪她去拿掉孩子。智子的意思他懂,动手术必须填写资料,她要他承认这小孩是他的,帮忙解决孩子的问题。
这事情很棘手,他的脸色很难看,为难全写在脸上。
“请你帮忙找个可以信赖的医生,消息不会曝光的。”她知道他的顾虑,万一事情曝光,恐怕会引起误会,影响到他和女友的感情。但是细川智子已经别无他法,只能求他了。
“好吧,我会尽快安排。”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一颗心却忐忑不安。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蓟正昊透过朋友找了个可以信任的医师替细川智子动流产手术,另外,他也花了一番工夫和鹤见川周旋。
鹤见川当然乐得事情能圆满解决,他要细川智子亲手签下一纸协议,给了她一笔钱,并且将他所拍摄的底片全还给她。
细川智子哀伤的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她不恨任何人,只怪自己有眼无珠,和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交往。
所有的事情原本就此圆满落幕,但就因为蓟正昊和鹤见川谈判完准备离去时又突然心生不甘,他趁其不备,回头揍了鹤见川一拳。
这一拳蓟正昊打得痛快,却也因此令鹤见川怀恨在心,暗地准备好好恶整蓟正昊一番。
离开鹤见川的地盘,蓟正昊和细川智子肩并肩走在路上。
黄昏时刻,天气微凉。
“这种人不值得你浪费力气……”细川智子开口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她对蓟正昊心存无限感激,刚才那一拳打肿了鹤见川的脸,让她好不快活。但是再回头想想这一拳也许……也许会为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打他一拳,我心里不痛快啊!”蓟正昊却毫不在意,他现在可痛快极了。
细川智子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他将消瘦一圈的她搂进怀中,安抚她。“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今天喝点酒来庆祝、庆祝如何?”
“你不是不能沾酒吗?”和他交往了几年,细川智子对他也相当的了解。
“到我家喝,我就能沾。”反正醉了可以就地上床大睡,不必担心倒在路边。“好,我请客。我们买瓶酒到你那儿喝。”细川智子也想大醉一场,醉过之后一切雨过天青,她将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于是两人在回家的中途停下来,买了瓶昂贵的酒。
细川智子首次受邀莅临蓟正昊的住处,她快乐的喝酒庆祝自己挥别阴霾,而蓟正昊也豪爽的喝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后,又是一场昏睡。蓟正昊回到他的房间,脱了衣服不管天南地北倒头就睡。细川智子的酒量虽好,但喝了半瓶烈酒不免也感到头昏身沉,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一个晚上,一大早就完全清醒过来。
她醒来之后精神充沛,勤快地替他整理屋子。在将屋子收拾干净之后,她进房去看了一下蓟正昊的情况如何。
这人酒醉昏睡的状况还挺令人担心的,除了昏睡之外,他还有可能发烧,以前细川智子遇过几次这种情况,现在要照顾起他来驾轻就熟多了。
她探探他的额头,发现只有一点点发烫。看看情况还好,所以她就放心地借用他房里的浴室冲澡。
带着还没谈妥的合作合约,长原悯悯一早便搭机返回日本。因为“蓟氏集团”迟迟没有回应,所以这份合约已经延宕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月期间,蓟正昊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那么勤快的打电话给她。以往密集的联系,突然缩减成好几天才跟她通一次电话,而且每次都是草草结束,他似乎突然之间变得很忙碌。
这实在不符合他黏人的顽皮个性,难免令长原悯悯起疑,心中也有些恐慌。
熬不过内心日益加深的疑虑和恐惧,在隔了数天仍等不到他捎来讯息时,她决定亲自回日本看看。虽然是借公事之便回来,但其实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只是想和蓟正昊见一面,了解他的近况,更想亲口问他这阵子为何变得冷淡疏远?
难道是因为她拒绝了他的求婚,所以他在闹别扭,耍脾气?刚抵达日本,正坐车前往蓟正昊住处的她失笑的摇摇头。
这么猜测确实比较符合蓟正昊的个性,他虽然外表粗犷,体格健壮,可是却有着一颗顽皮的童心。
在她面前,他不会掩饰自己,他的个性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