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生前娘家人会给口饭吃,死后那是绝对进不了舒家的祖坟的,但凡那种不是一天五、六顿毒打,日子还能过的下去的,娘家都不会主张和离。。
可是舒余昕一封信,二房立马同意她和离,甚至还说服了老太爷和老太君,现在回来之后,不仅没有埋怨,反而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点的妥妥当当,可见本尊多受父母的疼爱。
二夫人听了这一声“娘”不由得又红了眼眶,帮舒畅理了理头发,才道:“先洗漱吧,去去乏,既然老太太发话了,你下午就去大房、三房、四房那里走一遭。”
舒畅乖巧的点了点头。二夫人这才欣慰的离开了东跨院。
二夫人安排了身边的雯儿和螺儿服侍舒畅洗漱,白嬷嬷则被打发下去休息了。等舒畅重新出现在正房的時候已经是一个時辰之后的事了。
暖炕上除了二太太之外,还坐着一个美大叔,五官与舒余昕有些相似,但眉宇间多了一份岁月的积淀和睿智,一身家常的月白色直裰硬是穿出了别样的风华。
舒畅心知此人便是舒家的二房的大家长舒穆和。连忙上前欲跪下,却不想美大叔一把扶起她,神情激动的说道:“妞妞啊,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是好听的男中音,可是望着美大叔的神情,加上那称呼,舒畅突然有种大笑的冲动,这场景与人物形象也太不匹配了吧?遇到个情感这么外露的爹,舒畅也只好换上激动的神情,语带哽咽的喊了一声:“爹!”
“老爷,赶紧坐下吧,让畅儿正正经经给你磕个头才是,还有畅儿都这么大了,小時候的小名也别喊了。”二太太拉了拉还沉浸在重逢喜悦之中的舒穆和,无奈的说道。
又过了半晌,二老爷才放开舒畅,对二太太说道:“就算她今年五十岁了,她也是我的小妞妞,妞妞你说是不是?”
舒畅满头黑线,这称呼还真是有些窘,让她一个都快奔三的女人怎么接受啊!连忙开口说道:“母亲说的是,畅儿都大了……”后面的话一時梗在了喉咙,只见舒穆和一双美眸正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好似她说出了多么令人心碎的话似的。
“……呃,爹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舒畅很快屈服在这样的眼神之下,割地赔款,接受了“妞妞”这个令人汗哒哒的称呼。
“大少爷来了!”门口传来丫鬟的禀报声。
不一会就见到舒余昕走了进来,先是与二老爷和二太太见了礼,随即又对舒畅眨了眨眼。二太太自是有一番关心垂问,论起来她也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儿子了,而二老爷此時却是端坐着,只偶尔插上一、两句话,一派严父的做派。
舒家一门四房,唯有二房的舒穆和没有妾室,三个儿女都正妻所出,除了出嫁的大女儿舒莲,一家四口算是都到齐了。
中午这一餐气氛更是和乐融融,舒畅的心也稍稍松了口气,这舒家二老皆是疼儿女的,以后她有尚书父亲庇护,还有母亲哥哥的疼爱,这日子应该会过的顺畅。
等用过膳后,舒穆和便回吏部办事了,这中午一趟本就是偷溜出来的,这吏部的头可不是普通的公务员,他也只能偷这一会子懒。而舒余昕又被舒畅催着回去休息,一下子屋子里便只剩下母女二人了。
“畅儿,你带回来的丫头都用惯了,依旧负责伺候你,白嬷嬷也还是你的教养嬷嬷,不过她们初来舒家,就是白嬷嬷几个老人也两年没回来了,这螺儿是个能干的,就先拨过去给你用,你看行吗?”二太太那是一心为女儿着想,恨不得将身边的好东西都给了舒畅。
舒畅连忙起身谢过二太太道:“还是母亲考虑的周全,女儿全听母亲的。”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去其他长辈房里看看吧,让螺儿陪着你去。”
舒畅点了点头,辞了二太太后,出了悟昉院,一路往大房的瑞萱堂走去。
“螺儿,你跟在母亲身边有多久了?”
“奴婢本就是舒府的家生子,七岁进府,便是悟昉院的洒扫丫鬟,后了得了二太太的青眼,便进了屋伺候,两年前升了一等,专帮太太看顾这衣服钗环首饰等物品。”螺儿的声音脆生生的,口齿清理,叙事又有条理。舒畅知她恐怕是二太太的左右臂膀,现在为了帮她适应府里的生活,才割得爱,心里对二太太有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093 舒家另外三房
瑞萱堂是舒府的正院,是历代当家人住的地方,老太君给四个儿子娶了媳妇后,便将这内宅的事物都交给了大儿媳王氏,顺带也搬出了瑞萱堂。。
舒畅抬眼望了望匾牌上的三个大字,当真是一派大家风范。
“四儿,我家三小姐来给大太太请安,不知她在不在?”到了正房门口,螺儿便上前问门口伺立的小丫鬟。
四儿看了一眼舒畅,忙笑道:“原来是三小姐来了,大太太刚还在念叨着呢,三小姐快进去吧。”说着又扬着声音喊了一声:“三小姐来了。”
旁边的另一个丫鬟连忙打起门帘,乌溜溜的眼珠子却不停打量着这个在舒府掀起轩然大波的三小姐。
舒畅却是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只见四姑娘舒慧领着一干丫鬟迎了出来,笑语盈盈的说道:“三姐姐可来了,母亲知道你下午要来,连议事厅都没去呢。”说着携着舒畅的手拐进了东边的耳房。
临窗的大炕上铺着猩红洋毯,正面设有两个秋香色百合如意大引枕,两边设一对梅花样洋漆小几,左边摆着一个汝窑美人斛,右边是一个白玉比目磬。当中端坐着一个宝蓝色绣五毒图案禙子妇人正含笑望着两人。
舒畅上前对她福了福身道:“大伯母好!”
王氏生的一张圆长脸,眉眼弯弯,观之可亲,对舒畅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怜爱的问道:“这一路走了多少日子,可有累着?”
“总共走了四十来日,因走的是水路,所以不曾累着,就是闷了些。言锕瘧尕燁瞱”舒畅对王氏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然后乖巧的回答。
“姐姐,听说杭州风景秀丽,堪比天堂,可是真的?”舒慧在一旁插嘴道。
“论起风景来,江南婉约,京都大气,可以说是各有各的特点吧!”舒畅冲她笑了笑,小姑娘皮肤白皙,笑起来更有两个梨涡,看上去甚是可爱。
大太太瞪了一眼舒慧道:“你三姐姐今天才到,肯定还累着,这些江南的风景啊,首饰啊还是留着以后再讨论吧!”
舒惠低下头去低低的应了一声,趁着大太太不注意,又冲着舒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又赶紧转头听大太太的训斥。
舒畅心里疑惑,这舒四小姐今年已经十五岁了,等到了秋天就该嫁出去了,怎么还是一副孩子气的样子?想归想,脸上自是不会露出半点端倪,吃了一盏茶,又略坐了坐,舒畅便起身告辞了,她还要去三房、四房走走呢,这一下午的時间可都安排的紧紧凑凑的。
等她走后,舒慧拍了拍自己的脸对着大太太说道:“真不知道,祖父和祖母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意让她和离,和离也就算了,这样的女的不是该送到家庙吗,竟让她这么光明正大的回舒家,以后我们舒家的姑娘都没脸出去了。”
大太太见舒慧一脸不耐的样子,不由得斥道:“这些话也是你一个女孩家家能说的,给我好好的将这副心思收了,要是再老太太跟前露了端倪,可有你好果子吃!”
舒慧一把坐在大太太身边,不服气的说道:“老太太就是偏心,爹爹才是长子嫡孙,可她什么都想着二房,我就是不服气。”
“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你二婶是老太太的嫡亲侄女,比起我们来又多了一层关系,这样一来自是偏帮着二房。但这爵位、掌家的大事上,老太太还能拎得清,咱们和二房没什么关乎利益的大矛盾,加上你二叔又是个能干的,这二房咱们不能得罪,所以把你的不忿给我收起来,好好的同你三姐姐相处。”大太太点了点舒慧的额头,趁机教导道。
舒慧不由地撇了撇嘴,这些大道理她也懂得,所以刚才和舒畅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但这些牢骚憋在心里头也很难受,只能对着自家母亲发泄。
母女俩的悄悄话,舒畅自是不知,她此時正在三房的寮俞轩陪着三婶说话,这寮俞轩的格局与二房悟昉院差不多,只是里面的东西摆设都没二房的精致。
听说她三叔舒穆意参加科举考了很多年都还只是一个童生,后来还是家里看他年纪大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于是就在礼部捐了个六品的主事,这种小官小吏靠那份俸禄便是连自己都养不活。
因而舒畅这个三婶对金钱方面就有些计较,这不才和舒畅没说几句话,就开始抱怨她的命有多苦,丈夫不争气,府里头一个月就那么几两月钱。眼看着三少爷,五小姐都要说亲了,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她又拿了多少多少嫁妆出来贴补。
舒畅真的很想对她三婶说,你缺不缺钱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好歹你也是个长辈,哪有婶婶跟侄女抱怨这些事情的!好在这些日子学会了忍耐,等到三太太讲到口渴,拿杯子喝茶的時候,舒畅终于成功插嘴成功,说了辞别的话后,带着螺儿赶紧出了寮俞轩,这三房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她以后还是少打交道为妙!
其实舒畅有一点想错了,李氏这些话在别的侄女面前是绝对不会说的,之所以在舒畅面前说,是因为在她眼里这舒府的嫡三小姐过得比她还凄惨,和离的女人以后能干什么?就算嫁人也只能随随便便找个次等,商人,或者给死了老婆的当填房,舒三爷就算再不济好歹也顶着个奉国公三公子的名头,因而李氏这是在舒畅身上找安慰,找存在感。
四房的四婶邹氏就正常多了,柔柔弱弱的,又不多话,舒畅在三房经历了李氏的轰炸后,特别喜欢四房的宁静。喝了一杯茶后,舒畅今天下午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回到悟昉院的時候,离晚膳还有一个時辰,二太太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便打发了她回去歇着。
舒畅一靠到榻上,便睡着了,这一天着实把她给累着了,这一眯眼便是大半个時辰,直到螺儿把她摇醒。晚上还要去梨香院吃饭,这一顿团圆饭是老太太特地为她准备的,去晚了可不好。
094 佛堂的秘密
夜,皇城勤政殿一片灯火通明,龙案之前,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对着一堆比山还高的奏折批阅,旁边立着的太监偷偷的打了一个哈欠。言锕瘧尕燁瞱却听到皇上咳嗽了一声,吓得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
大燕国现任皇帝萧覃现年二十四岁,为高祖萧峥和仁孝皇后的嫡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五年前萧峥因病去世后,十九岁的萧覃在仁孝皇后也就是现在的仁孝太后的扶持下登基。
当初高祖在世的時候,封了其弟萧印,萧雍为景王和荆王。景王在京都建府,荆王萧雍却奉命驻守西北,手里握了十万的西北大军,高祖病重的時候,曾下诏让萧雍回京,萧雍却以身体为由推脱了。
满朝大臣都在猜测萧雍是不是想取代侄子上位的時候,高祖病逝了。萧雍领兵五万从西北赶赴京都,说是奔丧,但五万大军驻守在城外,只要有眼色的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后太子只身一人与萧雍相约在京都以北的十里长亭,只要熟知太子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单是萧雍一个手指头就能弄死他,更何况萧雍身后跟了二十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果然十里亭之约后,太子失了踪,所有人都在想太子是不是惨遭萧雍的毒手時,没想到隔天竟传出荆王萧雍暴毙的消息。而太子萧覃更是手拿西北军的虎符出现在城外西北军驻扎的营地,西北军不战而退,太子萧覃也成功即位。
这一逆转可以说跌破了众人眼镜,于是有人说太子萧覃是天命所归,即使强悍如萧雍也不能逆天而行,否则便会遭来天谴。。当然也有人猜测说是萧雍是被仁孝太后囤养的杀手杀死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萧覃即位,号高宗,封其母后为仁孝太后,同父异母的大哥萧礼为信王,弟弟萧瑜为贤王,胞妹萧清漓为婧阳公主。
而萧覃接手朝政后,一改对付皇叔萧雍時的果断雷利,开始推行仁政,在位五年,宽怀仁厚,勤政爱民,在他的治理下大燕虽没有如太祖、高祖在位時的增增日上,却也没有什么大的过失。
将手头的奏折批阅完后,萧覃轻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太监小德子马上银菊杞子茶送上,满脸堆笑的说道:“万岁爷辛苦了,这是太后娘娘命奴才准备的茶汤,清火明目,正适合万岁爷呢!”
萧覃接过茶碗,呷了一口,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小德子问道:“今个儿是十四还是十五啊?”
“禀万岁爷,今个儿已经十五了。”
萧覃听了沉默了半晌,才对小德子说道:“摆驾永寿宫,朕要去给太后请安。”
小德子心里暗道,到底是亲母子,当初太后娘娘排除万难扶持皇上,而皇上掌政后对太后娘娘也是百依百顺,即使政务再忙也不会忘记给太后娘娘请安。
虽然心里想着这些,小德子的动作可不含糊,走到殿门处,高喊道:“万岁爷摆驾永寿宫。”尖尖细细的嗓音直传了好远好远。
到了永寿宫的宫门处,萧覃便对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跟,两排侍卫立時在宫门处站定。萧覃只带了小德子一人进了永寿宫,早有一个穿蓝色宫装的老妇人带了几个宫女迎出来。
跪拜行礼后,萧覃便对着为首的宫女问道:“兰姑姑,母后可是在佛堂念经?”
老妇人名叫兰馨是打小跟着仁孝太后的,陪着她由妃子一步步升上了皇后,再由皇后变成了大燕最尊贵的女子,因而几乎可以说是太后娘娘最为信任的心腹,就连皇上也因为她的资历称其一声兰姑姑。
兰姑姑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太后娘娘就在佛堂。”
萧覃闻言眉头松了松,说道:“你们不用忙活了,朕进去陪陪母后诵经,小德子,你也在这等这吧!”说这便大跨步的走进了内殿。
太后娘娘诵经的時候,除了皇上和兰姑姑,其他人是绝对不敢打扰的,小德子也乐得跟永寿宫的太监去喝茶。
太后的佛堂设在永寿宫的最里面,萧覃推门进去后,转身又将门关上。佛堂的两边立着两排烛架,上面插满了儿臂大小的白蜡烛,此時只有靠近佛龛处的两根蜡烛亮着,整个佛堂看上去有些昏暗。
佛龛处摆着一尊半人高的白玉观音像,前面的台上都是用碧玉雕成的盘子,上面摆放了各色鲜果和糕点。祭台的正对下设着两个织红绣金凤的软垫。
萧覃走到佛龛前,轻轻转动观音手中的净瓶,一阵沉闷的“轰隆”声之后,整个佛龛缓缓的想后面移动,露出一个约莫一人通过的地道。萧覃钻进地道,又轻轻按了一下墙壁上的凸出石块,佛龛很快又回归了原位。
萧覃沿着楼梯缓缓下行,地道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嵌了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楼梯的尽头是一条向前延伸的过道,萧覃向前走了十几步,推开左手边的一道石门。
这是一间装饰雅致的石室,正面摆放着一张小罗汉床,铺着纯白的白狐狸皮,而此時上面正坐着一个身穿明黄色,袖口裙摆都绣着银色凤凰的长袍的女人,此人正是大燕朝最尊贵的女人仁孝太后娘娘。
白皙的脸庞因为保养得体没有一丝皱纹,丹凤眼微微上挑,眸色微浅,让人看不清里面隐藏的情绪,而太后的前面则立着一个穿夜行衣的男子,男子的身材高大,因为背对着萧覃,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太后见到萧覃推门进来,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覃儿来了。”
萧覃走到太后跟前对她施了一个礼道:“母后安好。”然后又转身对黑衣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