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你这是怎么了?”沈太后见他的神情不似以往,便从床上下来,放柔了语气问道?
“母后,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你为什么想让我登上皇位?是真心为我想,还是为了满足你那可怕的权利之心?”萧覃的神色有些痛苦,说话的语气却是咄咄逼人?
沈太后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随后又挺直了腰杆怒道:“你现在是什么态度?这是同母亲说话的态度吗?哀家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将你生下来,又抚养你长大,你以为容易吗?难道我辅佐你登上皇位是我错了!”
萧覃不由的摇了摇头道:“我今日去过奉国公府了,老师直接将那两个刺客摆在了我面前,你说我该怎么同他们交代?你为什么要做那么糊涂的事?”太后位高权重,已经是大燕朝身份最高贵的女人了,甚至为了满足她的掌控欲,萧覃连后宫的凤印都让她执掌了,可是她还是动那些不该动的念想?
沈太后闻言心里一突,但这刺杀朝臣的名头她又如何能认:“你在说什么,奉国公遇刺为何需要你同他们交代?好了,现在時辰已经不早了,你回去吧,哀家要休息了?”
萧覃见她强自镇定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浮上一抹讽刺的笑:“母后一定要让那两个人都你面前才肯松口吗?”说完便不再看沈太后,而是对着外头喊了一声,“来人呢!”
兰馨在萧覃闯进寝殿的那一刻,便挥退了左右,而自己则守在殿门口,此時听到萧覃喊人,连忙走了进去?
“皇上有什么吩咐?”她在殿外自是听到了这对母子的对话,只是越听这心就跳的越厉害,若她知道太后娘娘找人刺杀奉国公的事,她就算拼了命也会阻止的,这要是一旦露出马脚来,朝臣非闹着废太后不可?可是现在显然已经迟了?兰馨低头垂手不敢有一丝托大?
“兰姑姑,永寿宫的佛堂太过陈旧,朕会找人封了这间佛堂,再给太后造一间?太后年纪大了,再不适合执掌后宫,你把太后的封印找出来,朕会派人送还给皇后?另外永寿宫里的人手就减半吧,以后你好好陪着太后在永寿宫吃斋念佛?”萧覃的声音冷冷的,此時的他看上去竟与萧奕出奇的相似?
话音刚落,沈太后便上前一把扯过他的身子,没了往日的端庄冷静,保养得宜的脸微微扭曲,愤怒而又不敢置信的喝道:“你要干什么,你这是要软禁哀家了?呵呵,悄悄哀家生的好儿子,以仁孝治国,你的孝何在?”
萧覃等着她把话说完,才道:“难道母后想让文武百官逼着朕废你这个太后不成,你难道不知道你做的这件事一旦闹出去,你受的绝对不是在永寿宫安享晚年?”
太后闻言宛若被雷击中,呆愣的立在那里,甚至连萧覃何時离开的也不知道,直到永寿宫的几个心腹被带走,她才回过神来?兰馨见太后又欲呵斥皇上派来的人,连忙上前道:“娘娘,您冷静点,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時候,您这样做只会让皇上越寒心?”
沈太后闻言到底还是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她心中也明白如果不是皇上对她还有一丝心意,恐怕她连永寿宫都不能安稳的待下去,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她不甘心后半辈子过那吃斋念佛的苦日子?她早已经习惯了那种高高在上,可以随意操纵他人命运的生活,一下子从云端跌落泥地,让她整个人都无所适从?
兰馨见沈太后安静了下来,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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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老太爷的伤养了一个月也终于养好了,这期间皇上将那些宫里的珍贵药材源源不断的送到舒府,也让京都上上下下见识到了皇上对舒家的盛宠?
阳宁公沈惟被皇上勒令在家反省,整整过了十天,皇上还没有松口让他上朝?沈惟心中惊疑不定,原以为皇上不过是一時生气,等气过了之后总会人他上朝的,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皇上的口谕?沈惟再也坐不住了,直接递了帖子入永寿宫,求见太后,亦被太后拒之宫门?
而后朝中几个与太后密切相关,由沈家提拔上来的官员都被皇上以各种理由,贬的贬,外放的外放,驱逐出了权利中央?沈惟这才觉得事情严重了?赶紧将家里几个儿子和心腹手下都召集起来商量对策?
“父亲,如果连太后都不护着我们,我们沈家恐怕将来的日子会很难过啊!”次子沈长荣忧心忡忡的说道?
沈惟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要不然他开这次会干嘛?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阵,仍然没有一个具体的方案提出,沈惟不禁开始想念在扬州的长子,几个儿子也就长子能力最出众,心肠最狠,可他远在扬州,远水救不了近火?
“父亲,有没有想过另找靠山呢!”说话的人是一向被沈惟忽视的六子沈长渊,因为其庶子身份,在几个兄弟间总是没有说话权,不过他此時的话,却如当头棒喝,一下子将沈惟从迷雾里拉了出来?
“六弟说的简单,人人都知道我们沈家是太后的娘家,当今天子的舅家,试问又有谁能然我们当靠山呢,又有谁的权势能比圣上更大呢!”沈二听了这话,不由得讥讽道?
145 京都风云(2)
沈惟没有阻止沈二对沈六的嘲笑,因为这两点也是他所在意的,沈六却是低垂着头不说话,好半晌才抬头对沈惟说道:“父亲,儿子想私下跟你谈谈。”
此语一出又是惹来沈二的嗤笑:“小六,你今个儿胆到是不小,竟想跟父亲私下谈,你不会想趁大哥不在的時候取代大哥吧?”以往沈家要么开这种集体会议,若是极其隐秘的事,沈惟就会和大儿子一起私下商讨。因而这私下商讨在沈家几个人眼中,就是这个人取得了沈惟的绝对信任和看重,沈长兴是嫡长子,又是个能力出众的,其他几子自是不敢有意见,可这沈六不过就是个婢妾子,平常又跟个透明似的,兄弟几个从没将他放在眼里过。
特别是沈二,沈长兴久居扬州,他就是几个兄弟中最年长的,隐隐有一种他是沈府继承人的嚣张。
沈惟看向沈六,见他面色平静,丝毫不为沈二的话所动,不由的心中一动,咳嗽了一声道:“你们都出去吧,小六留下。”
沈二没想到父亲真会留下沈六,心里顿時升出一股怨怼之气,不敢违背沈惟,却在临出门前恶狠狠的瞪了沈六一眼。
待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沈惟抬眼看了一眼立着的沈六道:“坐吧!”
沈六也没推辞,径直在沈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派宠辱不惊的淡定模样。
沈惟这才仔细审视起自家儿子来,沈六的长相很普通,要不是身上那身淡蓝色的锦袍以及腰间佩戴着的兽形玉佩,恐怕走在路上也没人会将他当成世家公子,难怪直接被他忽视了十八年。
只是那双茶色的眸子看上去晦墨如深,即便是沈惟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正如你二哥所讲,在外人眼中,我们就是沈太后的娘家,这靠山不易找啊!”说着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沈六抬眼看向沈惟,面上浮起一抹笑意:“父亲,虽然我们姓沈,可皇上似乎从未当我们是自家人,沈家一路走来,也只有太后护着,我看皇上都恨不得夺我们的爵位,让沈家变得一无所有呢。”
沈六的话让沈惟脸色微变,握着椅子扶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因为沈六说的一点都没错,皇上一直就没看他们沈家顺眼过。宫里传出消息说是太后将凤印归还给皇后,以他对沈静的了解,除非是被逼迫,要不然沈静根本轻易交出手中的权利,也就是说沈静可能都自身难保了。
沈惟的眼睛眯了眯,他没想到一向孝顺听话的高宗皇帝竟然会对沈静做的这么绝,还是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可以确定沈静已经无暇顾忌他们沈家了。
“那你口中的靠山指的是谁?”沈惟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贤王萧瑜。”沈六淡淡的吐出了四个字。
“你!”沈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定定的盯着沈六,见他面色平静,好似说的是天气晴朗这种无关痛痒的字眼,贤王萧瑜如何能做他们沈家的靠山?因为他有心要登上高位,只要他取代了萧覃,就能让他们沈家依靠。也就是现在沈家站到贤王那边,帮助他夺下皇位,可这毕竟是谋逆,成功后固然能一飞冲天,可若是不成功那便是万劫不复。
“父亲,这是沈家唯一可走的路。”沈六淡淡的说道。
“你让我想想。”沈惟摆了摆手道。
沈六行礼退了出去,沈惟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的儿子有很多,光是嫡子就有三个,那些个庶子自是入不了他的眼,没想到沈六,竟深沉如斯,在他不知不觉间居然和贤王搭上了钩。
沈惟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沈六不动神色的性子即让他害怕又让他骄傲,若有他和长兴支撑着沈府,他们沈府一定会更加兴旺的。可他毕竟忽视了沈六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心中有没有记恨他这个父亲。
沈六出了书房,沿着青石板路往东苑走去,在半路就被沈二给堵住了。
“你和父亲就竟讲了些什么?”沈二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怀好意。家里的几个兄弟,老大不在,自是应该惟他马首是瞻,可沈六竟然不事先跟他通气,就直接找上了父亲,这让他如何能咽的下气。
“二哥若想知道,可以去问父亲。”沈六淡淡的说道。
沈惟的妾室很多,几个儿子同父异母,年岁也相差无几,沈六虽然排行第六,却也只比沈二小一岁,可看上去却比沈二沉稳很多。
沈二一時怒了,他本就是特地来找沈六的麻烦的,现在更是被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给惹毛了。一脚踹到沈六的肚子,沈六被他踹翻在地上。
“你一个婢妾生的,下贱胚子,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啊!”说着又上前补上了两脚。
沈六痛的浑身冒冷汗,却硬是忍着没吭一声,论打架斗殴就算三个他也不够沈二打,只得用手护住身体脆弱的部位减少伤害。
“啊,二少爷,六少爷,你们这是在干嘛?”沈府的二管家刚好经过见到了这一幕,少不得上去劝戒一番。
二管家拉开沈二道:“二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呢,你快去吧。”
沈二听了立马站直了身体,惊喜的说道:“你说,父亲在书房等我,就我一个人?”
二管家点了点头,沈二转怒为喜,理了理衣冠,对地上的沈六道:“以后放聪明点,然后头也不会的往书房跑去。”
二管家上前搀起沈六,忧心忡忡的说道:“六少爷,你没事吧?需不需要给你请个大夫。”
沈六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摇了摇头,一瘸一拐的往东苑的方向走去。
二管家立在路中央,直到沈六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回过神来,他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却是看不透沈六,他到底是城府深呢,还是真的不记恨二少爷,为什么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怒气。
146 大张旗鼓
京城里的事自不会影响舒畅他们,一路上因为有了澈澈的加入,听听他的童言童语,马车上的日子也就不再那么难过。言瀣汪餐不工
舒畅和舒余昕深谈了一次后,舒余昕对于刘世珩的戒备之心便也放下了,舒畅说的很多,刘世珩的身份对于他们打入盐商会有很大的帮助,若是可以他甚至想请刘世珩去争浙江、江苏两省的盐引,一步步的吸引沈长兴的目光。
马车于二十天后驶进了扬州城,一路行至城北荷花胡同,荷花胡同里的这座宅子,原先是扬州盐商杨家的,后来因为一些经营问题,杨家生意破败,打算将这宅子卖出去。
杨家一直都没找到买家,第一因为这宅子很大,普通人家不能负担,而负担的起的人家又嫌晦气。半个月前杨家一家搬出了宅子,说是这宅子已经卖出去了,而后便又一个四十来岁的管家样的中年男子住进了这个宅子,整修屋子,移植花草树木,采办新的家具古董,还有大肆采买丫鬟下人,各大牙行的管事時常出入杨宅,不对,那管事入住的那天,就把写着杨府的匾牌摘了下来,换上了刘府的匾牌。
如此大手笔的花费自是吸引了外界的关注,大家纷纷猜测这刘府的主人,是成功的商人?还是退休的官员。总之,刘府的已经成了整个扬州城的八卦中心。大早上三辆马车驶入刘府,不到一个時辰,那些关注着刘府的人都得都了消息。
扬州自古都是富饶之地,这样的大城市自然不乏成功的商人。那些眼光敏锐的商人都是花了十二分的气力关注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刘公子,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刘公子定是来扬州做生意的,大张阔斧的买府邸,改装府邸,无一不昭示着他们又即将多一个竞争对手的事实。言瀣汪餐不工
舒畅下车看到这个雕梁画栋的房子,又听见管家陈新的汇报,嘴角不由的扬起了一抹笑,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只是跟他提了一下让他争江、浙两省的盐引,刘世珩便能提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十足十的引起了轰动,也将自己的经济实力摆在了众人的面前,这要做两省的总盐商,可不得经济实力雄厚吗!等到時争盐引的時候,就不会显得太过突兀了。
“舒姑娘,子墨我们进去吧!”刘世珩对着舒畅做了个请。
“我们几个就叨唠刘公子了。”舒畅笑着说道。
刘世珩假装一脸懊恼的样子说道:“刘公子,刘公子叫的怪别扭的,你就叫我世珩好了,以后我也不称你舒姑娘,就直接跟着子墨叫你畅儿了。”
舒畅知道他与她一样都是来自由文明的年代,那些姑娘、公子的的确让二人很不适应,于是便笑着一口应允了。
正在整理马车的刘府大胡子护卫闻言不由得抬起头将目光放到了二人身上,看的刘世珩打了一个莫名的冷战。
“刘叔叔,姐姐,我们快进去吧!”牵着舒畅手的萧澈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刘世珩的笑容在听到这声“刘叔叔、姐姐”的時候顿時僵住了,以前都没注意,现在放在一起才发现他竟然比舒畅大了一辈,刘世珩蹲下去,摸了摸澈澈的脑袋道:“澈澈,以后不如改叫我哥哥吧!”
舒余昕在一旁听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用心也太过明显了吧!虽是这么想,却只和聂拾儿站在一边看笑话,这一个月的相处,他对刘世珩的了解也比以前深入了,很有生意头脑,很有自己的想法,行事又光明磊落,若是刘世珩能使妹妹倾心,舒余昕是乐见其成的。
“要叫刘哥哥吗?”澈澈的小脸有些疑惑又有些纠结。
刘世珩连忙点了点头,澈澈真是孺子可教也!
“可是你和爹爹是朋友,澈澈若叫你哥哥,你要叫爹爹什么?也是叔叔吗?”澈澈的表情很天真,声音也很童稚可爱,可这话却是让刘世珩的表情再次僵掉了。
舒畅很不客气的笑出声来,摸了摸澈澈的脑袋,嘀咕了一声“小腹黑”。
“澈澈是叫你哥哥呢还是叔叔?”萧澈仍旧一脸认真的问道。
“还是叔叔吧!”刘世珩的脸垮了下来,站起身来道,“进去吧,我已经让总管都安排好了。”
几个人走了进去,剩下的舒家和刘家的车夫,将车牵到西院的马房。
五进的院子外加一个后花园,这新买的府邸在扬州城也算是很大的了。刘世珩将第一进用作外书房和招待客人的外廷,第二进则给自己住,第三进住的是舒余昕,第四进则是聂拾儿和舒畅,还有一个死皮赖脸非得跟着舒畅的萧澈。
休整了一天。
次日,刘世珩便提议去扬州城逛逛,舒家兄妹自是欣然同意,聂拾儿又是个经不起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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