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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随着话音落地,庙门突然被推开了,瘦猴走了进来。
“你去了哪里?”赵骏激灵一下,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瘦猴问道。
“我、我去镇上了。”瘦猴将手中的一个篮子放在了地上,然后坐在了赵骏的身边。这时赵骏才发现,瘦猴的身上穿了一件新衣服。
“你身上的衣服哪来的?”赵骏疑惑的看着瘦猴问道。
“买、买的啊!”说着瘦猴从篮子里取出一件大褂,站起来抖开对赵骏道:“爷爷,你瞧,我也给、给你买了一件呢。”
“你哪来的钱?”
“方才我醒来时,你在睡觉,我看到你旁边放的银子,我就拿着去镇上买东西了。”瘦猴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对赵骏言道,“我还把你的这把刀给赎回来了呢。”
“哦。”赵骏这才想起昨晚青衫客曾留下银两的事情。
“爷爷,快、快吃吧。”瘦猴一边从篮子里取出一些吃的,一边道,“我给你买、买了好多好、好吃的呢。”
赵骏低头朝篮子里一看,果然,只见瘦猴从篮子里取出了一只烧鸡,两只猪蹄,一大块牛肉,还有一坛子烧酒。
“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啊!”赵骏笑着说道,“咱俩能吃的完吗?”
“爷爷。”瘦猴从烧鸡上拽下一个鸡腿放到赵骏的手里道,“咱、咱爷俩似乎已、已经好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也该奢侈一回了。”
此时的赵骏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听了瘦猴的话,再看看手里的鸡腿,便再也不言语了,抓起手中的鸡腿,放进嘴里大嚼了起来。
“把酒打开,让我老人家也痛快一回!”
“好咧!”瘦猴应了一声,将那坛烧酒打开,从一旁拿过一个破碗,倒了一碗酒,递到了赵骏的面前。
第三十五章
“好酒,痛快!”赵骏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酒,对着瘦猴道,“满上满上!”
此时的赵骏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十年前他乔装潜入鬼门关,替师叔“风清子”叶无双盗回鬼手十三式,但也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从那之后,他便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他深知,皇甫秋云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手下追杀自己。无奈他只好隐姓埋名,躲在了黑狮镇。他本想在得到鬼手十三式之后,潜心研究,能够领悟这旷世绝学中的真髓,为师叔报仇,但没成想十年过去了,他竟然始终不得其中要领,这让赵骏感到非常的沮丧,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的禀赋太差,跟这鬼手十三式没有缘分。
而今鬼手十三式复又被江万二人夺了去,虽然他心有不甘,但从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秘笈的得而复失,从而卸下了他心头的包袱,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而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正当爷孙二人吃喝之际,庙门忽然被撞开了。赵骏与瘦猴同时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背着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这突入而来的一幕,使爷孙俩吃惊不小。
但只见来人将背上的那个女人放在了地上,转过身也看到了赵骏与瘦猴。
“什么人!”对方好像也没想到这破庙之中还有人在,惊诧之际,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宝剑。随着宝剑出鞘,一道赤红光芒在这小小的破庙之中闪过。
“好剑!”赵骏禁不住脱口而出。持剑之人听到赵骏的喊声禁不住一愣,随即将手中的宝剑一摆,已将剑刃压于赵骏的脖项之上。
“别、别伤害我爷爷!”瘦猴在一旁不禁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推那个持剑之人。
对方一看瘦猴要推自己,嘴里冷哼了一声,探左掌就去扣瘦猴的脉门。但当他的手掌与瘦猴的手腕将要接触之时,忽觉一股强大的真气将自己的左掌紧紧的吸住,任他如何用力也无法挣脱。
随着瘦猴的手向前推进,对方的身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逼退出三尺开外。
“咦?”对方有些吃惊的看着瘦猴,正要再次摆剑冲过去,突闻赵骏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断喝还真起到作用了,对方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再次袭身过来。
“朋友,我们无冤无仇,何必下此毒手?!”赵骏正色道,“这破庙本是我爷孙栖身之处,你们突然闯入,倒是为何?”
听到赵骏的话,对方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老头。发现在老头和孩子的面前,摆放了一些吃喝之物,对自己并没有构成威胁,这才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遂将宝剑入鞘,冲着赵骏一抱拳道:“不知这破庙是你们的家,贸然闯入,还望见谅。”
此时赵骏也看清了对方,他发现对面站的竟是一个跟瘦猴年岁差不多的男孩。只是男孩脸上的苍白之色和那身看着就晦气的麻孝使赵骏吃惊不小。
“老人家。”那男孩再次言道,“我娘受了重伤,我也实在背不动了,看到此处,于是就进来歇息片刻,没想到这里竟是你们爷孙的寄居之地,还望老人家不要介意。”
“哦!原来是这样。”赵骏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孩道,“既然如此,那就在此歇息吧,我和孙儿不会介意的。”
“多谢。”那男孩言毕,看了一眼摆放在赵骏面前的烧鸡,咽了口唾沫,转身朝那妇人跟前走去。
第三十六章
“你娘得了什么重病,为何不去找郎中医治?”看到此时的情景,赵骏再也无心吃喝了,遂冲着那男孩问道,“如需帮忙,尽管直言。”
男孩扭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赵骏道:“我娘重了剧毒,恐怕时日无多了。”
“哦?”赵骏诧异的问道,“你娘中了什么毒,真的无法医治了吗?”
那男孩不再答话,只是愣愣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妇人。
庙内的气氛相当的压抑,赵骏、瘦猴,还有那孩子都默不作声。片刻,赵骏就听见自那男孩处,传来了轻微的唏嘘之声。
赵骏实在忍不住了,示意瘦猴扶着自己,拖着断腿,爬到了那孩子与妇人的身边。
“孩子,哭也不是办法。”赵骏看了妇人一眼,对那孩子言道,“你娘究竟中了什么毒,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听了赵骏的话,那孩子擦了擦眼泪,望着赵骏道:“老人家,我娘中了奇毒,无人能救她性命,除了眼睁睁的看着我娘死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哦?奇毒,难道就真的无法救治了吗?”赵骏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妇人。但只见那妇人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色灰白。赵骏将手探至妇人鼻下,竟无一丝的气息。
赵骏慢慢将手撤了回来,凭他多年的经验,深知那孩子所言一点不虚,只凭那妇人此刻的状况,无异于同死人一般无二。
赵骏痛惜的叹了口气道:“唉,世事无常啊!是何人竟下如此毒手。想我赵骏行走江湖几十年,经历杀戮无数,而面对眼前之人,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我也真的是白活了一场。”
“老人家,这跟你毫无关系,你也不必自责。”听了赵骏的话,那孩子言道,“正所谓江湖险恶,生死有命,我娘今有此劫,当属命里注定。”
看着自己面前那张还稚气未脱的脸,赵骏如何也没想到,这番近乎冷酷的话语竟出自一个孩子口中。
赵骏看了看瘦猴,又看了看那孩子,摇了摇头暗道:“都是这乱世,将这还未成年的孩子,都造就得如此冷漠无情啊!”
正在三人心绪复杂的默不作声之时,忽见那妇人的口中传来了微弱的声音。而后竟睁开了双眼。
“娘,娘你醒了!”孩子一看那妇人有了动静,急忙将妇人抱在怀里,眼泪自那眼眶之中涌了出来,“娘,我是十四啊,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赵骏一看此景,知道这定是妇人回光返照的迹象,也许当妇人再次闭上眼睛之时,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水,我要喝水。”妇人那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
听到妇人的话,男孩急忙将目光投向瘦猴。
“这位兄弟,能帮我娘弄点水来吗?”
瘦猴看到了那男孩眼中对自己的期盼,于是马上从地上站起,转身去找水。
瘦猴将那只方才赵骏用来喝酒的碗,洗了洗,从墙边的水缸里舀了碗水,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纸包打开,把里面的一小撮白色的粉末倒进了碗中,然后端到了那妇人的面前。
那男孩看了瘦猴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水碗,冷冷道:“你方才往碗里放的什么?是不是想加害我娘?”
“没、我没有。”瘦猴急忙辩解道,“我、我往碗里放的,是、是糖。”
“什么糖,我看分明是毒药!”那男孩言毕,两眼顿露杀气,就要去抽那宝剑。
“真、真的是糖。”瘦猴一看那男孩不相信自己,急忙言道,“你、你要是不信,我喝、喝给你看。”瘦猴说完,端起碗喝了一口。
“瞧,这真、真的是糖,很甜的。”瘦猴看着那孩子道,“不、不信你尝尝,要、要是毒药,我、我怎么敢、敢喝呢?”
第三十七章
那男孩半信半疑的望着瘦猴,从瘦猴手里接过了碗。
“这糖,就、就剩这么一点了,本来我、我想让我爷爷、爷爷尝尝的,可是我看你、你娘就要死了,所以我、我想让她也喝、喝一点,希望她能、能好起来。”
男孩端起碗闻了闻,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发觉果然甜美无比。于是将碗放置那妇人嘴边道:“娘,水来了,喝点吧。”
那妇人微微张开了嘴,男孩将那碗水徐徐送入了妇人的口中。
那妇人喝完水之后,似乎有了些精神,二目之中也现出了一丝光彩。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男孩急忙将耳朵贴在了妇人的嘴边。
过了一会儿,就见那妇人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头一歪,再也没了动静。
赵骏伸手扣住了妇人的脉门,发现脉相全无,说明这人已经死了。
男孩轻轻将妇人放在了地上,呆呆的坐在那里,便一动也不动了。
“孩子。”赵骏对那孩子言道,“看样子你娘是睡着了,先让她安静的睡一会儿吧,我看你似乎也饿了很长时间了,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老人家,你不要安慰我了。”那男孩目光呆滞地望着那妇人,对赵骏言道,“我知道我娘已经死了。”
听了那男孩的话,赵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方才当他发现那妇人头歪在一旁,闭上了眼睛,脉搏全无,就知道已经死去,但他还是想安慰一下那孩子,希望他不要过度的悲伤,但谁知那男孩也已然看出了端倪,赵骏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还是早些将你娘安葬了吧。”
赵骏看了一眼身边的瘦猴道:“孩子,与你的这位小兄弟出去,在庙后找一清净所在,帮着把他的娘亲埋了吧。”
“不!”那男孩突然挥了一下手,冲着赵骏道,“我不想这么快把我娘埋了,我要守着她、守着她。”
“人死不能复生,孩子,你要节哀顺变。”赵骏再一次劝道。
“别再劝我了,你们别管我,让我和我娘安静一会儿!”那男孩的口气忽然变得冷漠起来。赵骏一看,便不再多言,在瘦猴的搀扶下,又重新爬回了方才的地方。
残阳如血,晚霞铺满大地,夜幕就要降临了。此时秋风乍起,吹得破旧的庙门吱呀作响。
那男孩依旧坐在妇人身旁一动不动。又过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左右,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此时瘦猴也由于困倦,身子歪在赵骏的身上睡着了。这时那男孩蓦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赵骏的近前道:“老伯,能不能请这位兄弟帮忙,将我娘安葬了。”
“嗯。”赵骏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俗话说入土为安,我想,你娘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了。”赵骏说完,晃了晃熟睡的瘦猴:“孩子,帮着这位小兄弟去把他娘亲安葬了吧。”
瘦猴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好的爷爷,我去拿镐头。”瘦猴说完,走出了土地庙。
时间不大,瘦猴从外面走了进来,对那男孩道:“兄弟,坑我已经挖好了,咱俩将你娘抬过去吧。”
男孩点了点头,与瘦猴一起,将那妇人抬了起来,往庙后走去。
风很大,寒意阵阵。瘦猴与那男孩,将妇人放进了挖好的坑里,然后开始往坑里填土。坟冢高高堆起,那男孩看着坟头,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想着历历往事,想着自己的娘亲直到死,连一口棺材也没有,禁不住大哭起来。
这哭声和着那阵阵秋风,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几里之外,凄惨至极。 。 想看书来
第三十八章
“回去吧。”待那男孩哭的似乎将要晕倒之时,瘦猴上前将男孩搀了起来,“外面冷,你又没吃饭,如果你再因此染上风寒,我想你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宁的。”
瘦猴将男孩扶进了土地庙,坐下之后,男孩仍唏嘘不止。又过了许久,男孩才渐渐止住了悲声。
“吃点吧。”赵骏将一块牛肉递到男孩面前道,“死者已经安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我们那些已经死去的亲人,才会得到安慰。”
男孩接过了赵骏递过来的牛肉,轻轻的咬了一口,慢慢的嚼了起来。赵骏点了点头,将另一块牛肉递到瘦猴的手里道:“刚才也没吃饱,你也再吃点孩子。”
这一老二小正在庙中吃喝之际,忽然一阵微弱的声音从庙后传了过来。赵骏与那男孩耳力极佳,均听到了那细微之声。
赵骏看了男孩一眼,男孩也看了赵骏一眼。
“快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声音!”赵骏对两个孩子说道,“千万要小心!”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推门走出了破庙。
两个孩子循声悄悄的向庙后走了过去,借着月光,两个孩子同时看到,刚才埋葬妇人的坟冢,上面的泥土竟然动了起来。
“啊!”瘦猴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男孩也是一愣,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一个箭步冲到了坟前,大声喊道:“娘,娘!”他一边哭喊着,一边用手拼命地拨开坟上的泥土。
“兄弟,快过来帮忙,我娘在里面喊我呢!”
此时瘦猴才慢慢的清醒过来,他急忙跑到坟前,同那男孩一起,将那刚刚堆起的坟冢,又重新翻开来。
坟被两个孩子重新挖开了,那男孩伸手将那妇人从坟坑里抱了出来。大声呼喊着:“娘,娘,我是十四,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少顷,那妇人果然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一句微弱的话语:“十四,我这是在哪里啊!”
此时赵骏正在庙内焦急的等待着,这时,就见庙门被突然撞开,瘦猴在前,那孩子背着妇人在后,走进了庙内。
男孩将妇人轻轻靠墙放下,瘦猴急忙端过一碗水,喂着那妇人喝了下去。此时那妇人浑身上下全是泥土,并不停的颤抖着。瘦猴走出庙门,随后很快又返了回来,手里抱着几根木柴。他将木柴放置在地上,又搬过几块青石围在了木柴的四周,找出火折子将木柴点燃,拿过一个铁盆,添上水,烧了起来。
不一会儿,水烧热了,瘦猴将铁盆从火上端下,来至妇人面前,对那男孩道:“兄弟,替你娘擦洗一下吧。”
男孩感激的看了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