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子点点头,开始招呼其他人把桌子上的牌收拾干净,然后就把属于哑巴的枪袋子从桌下拿了出来,递给了哑巴。
除了吴师爷之外,贵子算是最了解哑巴的人了。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大无论去哪儿,背上总得背着枪袋子,要不然就会觉得浑身不得劲。
稍微收拾了一会儿,哑巴便领着贵子出门了,顺着这一条街,挨家挨户的开始收保护费。
也就是半个多小时的事,哑巴他们已经顺利的收完了半条街的账,由贵子提着的大布袋子,此时里面已经装满了现钞。
在走到珠海大道跟新轩道交叉口的时候,贵子掂了掂手里的布袋子,笑得很开心。
“哑巴哥,咱们这账收得挺快啊,那群孙子谁都不敢赖咱们的账。”
哑巴笑了笑,用手语跟贵子说:他们有种就赖个账试试。
忽然,一辆白色的轿车猛地从哑巴他们前方开了过去,速度非常的快,差点就撞到了哑巴跟贵子。
在这一瞬间,哑巴看见了坐在车里的人。
而贵子,则是看清楚了这辆车的模样。
“我操?!!”贵子没有差点被车撞到的愤怒,而是满脸的惊讶:“老大,你看见没?!”
哑巴的表情有些错愕,似乎是没听见贵子的话。
“那是奥迪a8啊!”贵子激动的说道:“我听别人说,咱们海城就两辆奥迪a8,没想到咱们竟然见到了!”
具体整个海城是不是只有两辆奥迪a8,这个倒是说不准。
反正在九十年代末期的时候,整个海城能买得起这车的人也有几十个,但能真正舍得花钱买这车的人,貌似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个。
贵子只是一个劲的在感慨,并没有注意到哑巴错愕的表情。
半晌后,哑巴拍了拍贵子的肩膀,用手语跟他说。
“你去收账,我去办点事。”
哑巴对于自己的眼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觉得,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么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自己应该认识。
那个人,是个女人。
也是一个跟自己关系还算是比较亲近的女人。
要是放在平常,哑巴看见了这个女人必然会打个招呼,如果对方是在车上的话,那么哑巴也就是看一眼就算了,脸上的表情不会这么错愕。
可是。。。。。。。她怎么会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坐在车上?!!!
或许能给哑巴这么大惊讶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也就那么一个了。
嗯。
那是陈婉荷。
哑巴看得非常清楚,载着陈婉荷的那辆奥迪a8,顺着新轩道开了进去,然后停在了不过几十米外的酒店外面。
爱尔格酒店,是海城里消费较高的一个高档次场所,一般能去那里吃饭休闲的人,非富即贵。
本来贵子还要跟着哑巴去看看,但哑巴瞪了他一眼,让他赶紧滚,贵子也就没敢继续磨叽,一溜小跑就去收账了。
几分钟后,哑巴在酒店对面的一家冷饮店里坐下了。
透过酒店的落地玻璃窗,哑巴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陈婉荷,还有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
哑巴最初还觉得这是个误会,可惜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就给了哑巴答案。
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很宠溺的用手摸了摸陈婉荷的头,然后陈婉荷就笑颜如花的凑了过去,轻轻吻了一下那男人的脸。
也就在这个时候,哑巴给二哥发了一条短信。
“来新轩道的爱尔格酒店,就你一个人来,快点。”
或许所有的事都有联系,故事,都是一个巧合连着一个巧合构成的。
二哥在开车前往新轩道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少见的大暴雨。
一道道闪电接连不断的划破了天空,那种吓人的雷声,都震得二哥快要开始耳鸣了。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二哥的第六感发挥了作用。
在开车上路的时候,二哥就感觉心里发慌,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一般。
手机冷不丁的响了起来,二哥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就接通了。
“喂?”
“老二,你在哪儿呢?”吴师爷笑道:“出来吃宵夜啊,我请客。”
“我操,你啥时候这么大方了?”二哥开玩笑的说:“你在哪儿?”
“我刚从老大这边出来,今天忙过头了,连晚饭都还没吃呢。”吴师爷苦笑道:“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累。”
“咱们《东和贵》的家长同志肯定得受累啊,你先叫大傻他们过去吧,我现在有点事,一会儿就赶过来。”二哥说道。
吴师爷嗯了一声,催了二哥一句,让他快点,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二哥把手机放回了兜里,见已经到目的地了,他就靠着街边慢慢开了过去,然后找到一个空着的车位停了下来。
因为外面在下大暴雨而二哥又忘记带伞的缘故,二哥并没傻乎乎的下车找人,拿出手机就要给哑巴打个电话过去,准备问问他在哪儿。
结果二哥手机刚拿出来,车门忽然就让人给敲响了。
转过脸一看,是正淋着暴雨的哑巴。
“我操?!!你咋了?!”二哥急忙帮哑巴打开车门,意思是让他赶紧进来避避雨:“你脸色咋这么难看?!不会是出事了吧?!!”
哑巴没有进车里避雨,而是伸出手,一把将二哥从车里拽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二哥并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哑巴这么做必然是有他的原因。
二哥跟着哑巴一路小跑,从街口跑了过去,然后在酒店对面的冷饮店停了下来。
哑巴抬起手,向着酒店的落地窗指了过去,表情很复杂。
二哥本来还准备问问哑巴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但在看见哑巴的这个动作之后,二哥本能的就顺着哑巴所指看了过去。。。。。。。
陈婉荷正满脸微笑的坐在一个年轻男人身边,轻轻用头靠在那个男人的肩上,两个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们的表情都很幸福,起码看着是这样。
二哥当时是什么感觉?
他觉得吧,自己都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只知道自己那时候连哭都哭不出来,好像。。。。。。。。
二哥一言不发的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陈婉荷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就通了,坐在落地窗后面的陈婉荷表情复杂的接通了电话。
“丫头?在干嘛呢?”二哥用自己最冷静的语气问道,虽然他的声音已经止不住的开始颤抖了,可他还是勉强让自己不露出破绽:“我想你了。”
陈婉荷在电话那边笑了两声,跟原来一样,笑的声音很好听。
“我在复习呢,怎么啦?”
二哥感觉心脏忽然痛了起来,似乎是有一块无形的石头堵住了自己的气管,一时间连呼吸都感觉有些困难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才能让自己好受点。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陈婉荷听见了二哥的喘息声后,有些担心的问道。
二哥咬了咬牙,从脸上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着酒店里的陈婉荷他们招了招手。
“丫头,你看看街对面。”
听见这句话后,坐在落地窗后的陈婉荷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动作僵硬的慢慢抬起头,朝着二哥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我跟哑巴先回去了啊,你跟你男朋友先吃饭吧。”二哥笑道。
说完这句话后,二哥慢慢把手机放下,塞回了自己的兜里。
“走吧哑巴,吴师爷叫我们过去吃宵夜呢。”二哥一脸轻松的笑容,拍了拍哑巴的肩膀:“别磨叽了,要不然他非得念叨死我们。”
哑巴愤怒的看了看二哥,又转过头看了看落地窗后面的那对男女,忽然重重的一把甩开了二哥,直接冲着酒店跑了过去。
二哥似乎是没站稳,被他这么一甩后,很狼狈的就摔倒在了地上,满脸茫然的坐在泥水里看着已经跑进了酒店的哑巴。
哑巴是个办事方式很直接的人。
在冲到了陈婉荷他们那一桌后,直接把匕首从腰后拔了出来,一刀就向着那个年轻男人的胸口扎了过去。
可能是那个男人反应及时,在哑巴用匕首捅他的时候,他一脚就踹在了哑巴的腹部,直接把哑巴给踹翻了。
这一刀没扎进那男人的心口里,但还是从胸口下方捅了进去,血霎时就从伤口里涌了出来。
这时候,保安已经冲过来制住了哑巴。
“放开他!!”二哥这时候已经冲进了酒店里,满眼血丝的瞪着那几个保安:“老子叫你们放开他!!操!!!”
保安没动作,可二哥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忽然松开了手。
“不放开他,老子就崩了你们。”二哥把枪拔了出来,指着领头的保安。
半分钟后,二哥跟哑巴毫发无伤的离开了酒店,在这个过程中,二哥只看了陈婉荷一眼。
在看见她的时候,陈婉荷正蹲在那个受伤的年轻男人身边,流着眼泪看着二哥跟哑巴。
在出了酒店后,二哥冲着哑巴笑了笑,虽然这个笑容很不自然:“算了,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哑巴点点头,但眼里的怒气却还没有消失,可无奈二哥已经拽着他往车的方向走了,要不然他非得再进去崩了那个孙子不可!
事后,哑巴跟吴师爷说,那时候他觉得二哥好像是在哭,但因为他们都淋着雨的缘故,没办法分清二哥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吴师爷在听见哑巴的话后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应该是后者。
应该是。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哑巴的短信
在今时今日那个已经结束了黑道时代的海城里,几乎所有熟知那段历史的人,都会有同一个共识。…。。…
白道的陈海‘波’,就相当于黑道的吴师爷。
陈海‘波’每一步棋似乎都下得那么漫不经心,甚至连吴师爷都猜不透他想要的是什么,但到了最后,最大的赢家还是陈海‘波’。
吴师爷也曾经说过一句发自肺腑的话。
既生瑜,何生亮。
“稳定?”鬼荣没明白陈海‘波’的意思:“你明说吧。”
“黑道不能不给我们白道面子,黑道也不能不守白道的规矩。”陈海‘波’往后靠了靠,不怒自威的看着鬼荣:“我来之前就听说海城的黑道嚣张跋扈,连白道都要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扯淡,我们敢不给白道面子?”鬼荣摇了摇头。
“可能我的意思你没明白,这么说吧。”陈海‘波’笑得非常诡异,低声问鬼荣:“白道就等于法律,你觉得你们黑道守法了吗?”
鬼荣一愣,没反应过来,等他要回答的时候,陈海‘波’却已经接着往下说了。
“你们是不守法的组织,但你们也是社会里必不可少的组织。”陈海‘波’拿出烟递了一支给鬼荣,然后自己慢慢点上一支,‘抽’着烟说道:“小‘混’‘混’太多,我们白道管不过来,所以才能容许你们黑道组织的生存,你们就等于是我们容忍的地下秩序。”
鬼荣‘抽’着烟,默默的听着陈海‘波’的话。
“虽然我们容忍你们的生存,但也不代表,我们能容忍你们‘乱’来。”陈海‘波’用手指头点了点桌面,笑呵呵的说道:“说实话啊,我个人是很喜欢看见你们黑道自相残杀的,死的黑道越多我就越高兴。”
鬼荣冷笑了两声,没说话。
“你们犯的罪‘挺’多啊,但能摆上台面的大罪,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故意杀人,‘私’藏枪械,聚众斗殴,卖。毒卖。‘淫’。”陈海‘波’说道,然后沉默了一下。
接下来陈海‘波’所说的话,就让鬼荣完全‘迷’糊了。
“除开卖毒卖‘淫’,前面犯的几个罪,我都觉得很正常,黑道嘛,都这样。”陈海‘波’说道:“可是在你们伤害了民众利益的时候,就代表你们踩过了我们白道写死的界线。”
“简单来说,黑道的人死了也就是死了,我们国家人多,多死一些这种人渣,对社会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啊。”陈海‘波’冷笑道:“但伤害到民众利益就不一样了,民众是无辜的,你们踩过了这条线,就得接受国家的惩罚,你应该清楚,内地不少黑帮都是因为什么被国家政fu消灭的。”
鬼荣苦笑着点点头:“踩过线了。”
“要是继续让你们这么伤害民众的利益,‘弄’得海城里怨声载道,迟早有一天,你们会被国家机器给灭了。”陈海‘波’大笑道:“说到最后我还是为你们好啊。”
“我最讨厌的就是黑道做出伤害民众的事,所以呢,我就想给你们个信号。”陈海‘波’指了指鬼荣手里的那几张纸:“你们黑道打生打死,我不管,但只要有一起伤害到民众的事,被报到我这里来,我就得找你们要人,不给人,我就打死你们。”
“陈队长,没必要搞这么绝吧?”鬼荣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白道,所以还是觉得陈海‘波’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以前的白道可都不敢这么玩儿啊。”
“你觉得你们伤害到民众还有理了?”陈海‘波’问道。
“不是我们愿意这么搞,你看看,比如这件事。”鬼荣打算就事论事,指着白纸上写着的那一行字说道:“不就是喝多了跟几个小年轻打了一架吗?至于抓进去坐牢?”
“至于,法律上是怎么写的,我就要怎么办。”陈海‘波’笑道。
鬼荣把那副刻意讨好陈海‘波’的面孔收了起来,恢复了他往日的模样。
“陈队长,不应该啊。”鬼荣摇了摇头:“你这么干,迟早会被海城的黑白两道‘逼’死的,你信不信?”
“你们敢‘逼’死我?”陈海‘波’跟听见了笑话似的看着鬼荣:“不是我跟你吹啊,别说是你们黑道了,就是在这个省里高高在上的那些白道,有几个敢来‘逼’我的?”
陈海‘波’说道:“我给你们生存,也给你们这些白道赚钱的机会,我绝对不会多事,让你们断了财路,毕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但这些都得建立在你们跟我合作的基础上。”
话音一落,陈海‘波’摊了摊手:“省里想‘弄’死我的白道多了去了,但我敢说,还真没一个人敢动我,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上的乌纱帽了。”
“哟,从中央过来的人就是不一般啊。”鬼荣‘阴’阳怪气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不守你的规矩就得死,是不是?”
“是。”陈海‘波’点点头。
“那么你为‘毛’要拿我开刀呢?”鬼荣有些不明白了。
陈海‘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谁叫你是第一个跳出来跟我对着干的呢?枪打出头鸟啊,我不打你,我都觉得对不起国家,更何况我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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