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95年的时候,《福记》的话事人(龙头老大)九龙东,就曾想过对《东北帮》的地盘动手,第一天他带着人刚抢了《东北帮》的三家赌档,第二天九龙东就被王庆山一个人拿着砍刀追了三条街,被砍得头破血流。
这点可能不是最重要的,其中最让道上人害怕的一个地方,就是那天九龙东是带了十二个人坐馆,找他们的人就只有王庆山一个。
一个人,一把破烂的砍刀,这就是当时的王庆山。
从此之后,几乎就没人敢再来招惹这群疯子,谁都在害怕他们急了眼会一下子咬死自己。
钱常有,命只有一条,道上的人都聪明,谁都不会选择跟这群守着窝不出来的东北犬玩命。
如果二哥当时知道了王庆山的来历,恐怕他就不会那么淡定的坐在一边听他们唠嗑了。
为什么这俩大佬会放下身段跟二哥他们唠嗑?
这个问题让事后知道王庆山来历的二哥苦思良久却依旧没有答案,最后他只能在酒桌上跟这两个当事人发问,希望他们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老乡么,坐下唠唠嗑有什么?”王庆山这么回答他。
“闲了,看你们懂事,就跟你们唠唠。”白宝国这么回答他。
但我坚信我的猜测才是正确的,从二哥说的故事来看,白宝国纯属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他平常办事经常用不着理由,跟个疯子似的。
如果他没有目的性,那么就真是无聊了放下身段跟二哥他们唠嗑。
如果是有目的性的,恐怕就跟后面的事脱不开干系了。
“看你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德行。。。。。。。”王庆山似乎很不喜欢白宝国这个人,见他坐了下来开始自来熟的吃菜,王庆山便皱紧了眉头:“姓白的,你他妈能不能回家吃饭啊,这顿饭你花钱了么你?”
“拿去。”白宝国丝毫不动气,很直接的往桌子上拍了两块钱:“要是你客气就是不拿我当兄弟看。”
王庆山被气笑了:“我去你妈的,咱们什么时候成兄弟了?”
二哥觉得插不上嘴,只能闷头吃着东西,不敢乱出声,毕竟有的层面自己不适合插进去,而且他当时也不想跟白宝国他们有太多纠缠。
黑是黑,白是白,自己就是个农户后代,要是跟黑道的人有了关系。。。。。。
二哥没敢继续往下想。
“你认识这俩后生?”王庆山难得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白宝国点点头:“原来打过照面,这俩小伙子挺能打的。”
“我看他们不像是道上的人啊。”王庆山皱紧了眉:“你不会是想让他们拜你的码头吧?”
“没,就是看他们顺眼而已。”白宝国喝了一口酒,见王庆山满脸的不信,他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跟二哥似的一点就着:“哎我操你是不信还是怎么的?”
“他们俩被条子通缉了。”王庆山冷不丁的说道。
听见这话后,白宝国愣了一下,沉默的看了看二哥他们。
二哥当时的心理活动真是此起彼伏啊,看着白宝国那诡异的表情,总感觉心里发毛。
“我操,牛逼。”白宝国重重的一拍二哥肩膀,满脸欣慰:“这么快就混出名号来了,你们还上了通缉令,这出名的速度真他妈快!”
听见这话,二哥想哭。
“这次条子好像是铁了心要弄他们,没人保他们就死定了。”王庆山看着白宝国,说道。
白宝国装作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吃着饭菜。
“感情你没打算保他们?”王庆山又皱紧了眉。
白宝国打了个饱嗝,用手背擦了擦嘴,乐呵呵的问王庆山:“我保他们有什么好处?这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处境,要是。。。。。。哎对了。”
忽然,白宝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笑眯眯的转过头,看着二哥问他:“也不是不能保你们,这次要是我保住了你们,你们就得帮我一个忙,这交易怎么样?”
二哥本想着摇头拒绝,天知道白宝国这老混子会提什么要求,可仔细的想了一下现在的处境之后,二哥就觉得好像不吃亏。
毕竟要是被警察给逮了,他跟傻哥估摸着这辈子就回不了东北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自己连媳妇都没娶上,就死在了人民铁政大公无私的子弹之下,那么死了之后进不了自己家的祖坟怎么办?
二哥纠结了。
半晌后,二哥试探的问了一句。
“您能先说要我帮什么忙吗?”
“帮我办个人。”白宝国很直接:“帮我弄死他,这交易。。。。。。”
没等白宝国说完自己的要求,二哥当即就摇头拒绝了他。
“杀人的事儿我不能干。”
白宝国生起气来的表情格外吓人,看人的时候,眼珠子里都快瞪出血丝了。
“你们是怂还是怎么的?”白宝国怒其不争的骂道:“不就是办个人吗?你怕个jb啊?”
二哥本来想回一句你不怕你怎么不自己办,可还是没敢这么说。
他能打是没错,但现在自己都处在了风口浪尖的位置,一个不小心就得掉海里淹死,他还敢掀桌子跟人发脾气?
更何况白宝国也不是一个发脾气的好对象,要是惹急了他,自己指不定就得遇见麻烦了。
“别他妈欺负我们东北的后生。”王庆山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直接把二哥想说的话骂了出来:“你牛逼你怎么不自己去办人?”
“又不是你的人,你着什么急啊。”白宝国骂骂咧咧的说:“充雷锋也不带你这么冒充的,都是老中医你跟我玩儿什么偏方。。。。。。”
听着这一套一套的说辞,王庆山气得直哆嗦,估计他是忍不下去白宝国这贱嘴了,抬手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别急眼啊,喝酒喝酒。”白宝国嬉皮笑脸的给王庆山满了一杯:“这不是最近没时间办人么,我还有其他的事儿得忙,就想着借他们的手帮我办个人,算是公平交易了。”
“出事了你保他们?”
“保啊,有你见证我能不保吗?”白宝国义正言辞的说道,又不耐烦的问了二哥一句:“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答应就算了,磨磨唧唧跟娘们似的。。。。。。”
“你让他们办谁?”王庆山问。
白宝国把手指头塞到了鼻孔里,一脸享受的扣着鼻子,笑个不停:“咱们区有个工地不听话啊,妈的占着我的地界不交钱,还跟《福记》有勾结,上次我派人去讨个说法,结果手筋就被《福记》的人给挑了。”
“你想让他们去弄《福记》的人?!”王庆山有点惊讶,因为他知道,要是真按照白宝国的安排,二哥他们就是个死的下场。
照着九龙东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来看,二哥他们只要敢动手,那么下场就充满了未知性。
可能会被九龙东的人带到海边然后绑上石头丢下去,也可能会被找个工地埋了,或者填到水泥墙里,更可能。。。。。。。
“没,我觉得《福记》敢动我的人,要么就是故意想打我的脸。”白宝国把手指头从鼻孔里抽了出来,在桌上蹭了蹭:“要么就是想跟我找不痛快,所以我准备去找他们能说上话的人聊聊。”
“你到底是想让他们去办谁?”王庆山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那个工地的包工头啊,妈的,挑我伙计的手筋就有他。”白宝国气不打一处来的说:“要不是我得忙着收拾《福记》的那帮子杂碎,我他妈非得去剁了这孙子不可。”
二哥听到“包工头”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包工头说过,他跟城里一个叫《福记》的社团有点关系,难道。。。。。。
“白宝哥,那包工头叫啥啊?”二哥试探着问。
白宝国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叫赵宝吧,就是一外地来捞金的,我也记不太清了,妈的你们到底接不接这活儿不接就别跟我磨叽。。。。。。。”
说到最后白宝国还是骂了起来,但二哥下一秒就抬起了头,开口似要说出答复。
白宝国期待的看着二哥,眼里颇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欣慰,似乎是在感慨,妈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云云。。。。。
“白宝哥,您能给我点时间想想吗?”
“你他妈的在逗我?!”
第八章 王庆山
几天后,二哥站在小旅馆的窗边,点上了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妈的,这事儿办操蛋了。”
“哥,咱们现在咋办?”傻哥依旧是那副傻愣愣的模样,也许是这几天已经习惯了,此时丝毫不为现在的险境所担忧,坐在床上看着电视机,嘴里嘀咕的问道:“咱们都躲好几天了,还得继续躲?”
“火车站那边都是警察,客车站也是。”二哥摇了摇头:“没法儿不躲,只能等风平浪静了然后咱们回老家。”
傻哥歪了歪脑袋,想着家乡的那一片成熟后金晃晃的麦田,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笑容。
是啊,家里有啥不好,比起这个不把人当人看的城市好太多了。
秋天很快就到了啊,家里的地也该收了,不知道今年的收成。。。。。。。。
“回去之前还得办点事。”二哥打断了傻哥的回忆,把烟头掐灭,丢到了床头柜上用易拉罐弄的简易烟灰缸里。
“啥事儿?”
“先往死里收拾一顿包工头这畜生,再把李子的腿给卸了。”二哥恨恨的说道,靠在了枕头上,双眼平静的望着天花板,想着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包工头之所以会想着除掉二哥跟傻哥,无非是两个原因,可能二哥也想到了。
要么就是他真害怕二哥跟傻哥这俩活雷锋一急眼,把所有的事儿都给抖了出来。
平下去就没事,要是上头的关系不够,而且恰好二哥他们抖出来的东西被某些人知道了,恐怕包工头他们那一伙人都得栽,连带着局里的人,估摸着死的人会不少。
要么就是包工头急眼了,这么些年恐怕还真是第一次有民工跟他动手。
二哥他们最初也是准备直接跑回老家的,结果去了火车站看见了一些巡逻的民警,他们二话不说就绕路走了。
也许那些民警不是来抓他们的,但他们依旧有犯罪者应该有的心态,那就是怕。
当时他们的第一想法就是,我操,闹大了,全都是来逮自己的。
“他娘的,吃里扒外的东西。”二哥骂骂咧咧了起来,越想李子这个帮外人对付老乡的畜生就越气,一个劲的骂着脏话。
如果说傻哥是木愣不会说话,那么二哥的口才就是相当的牛逼了。
傻哥自认在乡里也听过不少泼妇骂街,什么样的脏话都听过,但他今儿是真开眼界了。
“我操,这世上还有比这更难听的脏话吗。。。。。。。”傻哥暗暗想着,咽了口唾沫都不敢出声,生怕把二哥的火气引到自己身上。
过了少说二十分钟,二哥才感觉骂得有点口渴了,起身倒水。
“李子确实不是个东西,这个犊子。。。。。。”傻哥想要附和二哥几句,以让他开心点。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二哥一听到“李子”这两个字的时候,脏话又层出不穷的蹦了出来。
傻哥忍不住用手把耳朵堵上,不再言语。
“我操。。。。。。这世上还真有比刚才更难听的脏话。。。。。。”
天黑后,二哥照例想要叫来旅馆老板送饭,但被傻哥苦口婆心的劝住了。
“哥,咱们能不能换点吃的,这老板弄来的饭菜压根就不好吃啊。”傻哥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我记得这边有一家东北乱炖,咱们出去吃一顿?”
二哥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行吧,咱们小心点。”
此时二哥他们所在的黑旅馆位于南港区出去一两公里,跟新河区交界的位置,老板人挺黑的,但从来不要顾客的身份证,只要给钱就让住,这也是二哥他们选择这里落脚的原因之一。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们在城区里小心翼翼的逛了一圈,发现这附近都是警察巡逻最少的地方。
而且新河区这一片他们多多少少还能认识路,出了这一块地界指不定就迷路了,遇见点紧急情况很可能就会变成无头苍蝇到处扑腾。
与其去其他陌生的城区逃难,还不如玩灯下黑,缩在这旅馆里等风平浪静。
不得不说二哥所做的决定很正确,这几天还真没条子来这边巡逻过,更别提找“凶手”了。
几分钟后,二哥带着傻哥走进了一家饭馆,叫来老板后,点了几份他们最爱吃的菜。
“还好咱身上还有点钱。”二哥把剩下的钱放进了兜里,笑着:“可惜咱们工棚里枕头下的私房钱了,想回去拿也没法儿拿。”
“算了,这点钱应该够咱们回去了。”傻哥笑呵呵的说道,眼巴巴的看着厨房的方向,跟个孩子似的就差跑去厨房催了,一脸的期盼。
过了一会儿,菜被中年老板端了上来,等他将最后的一盘锅包肉放在桌上后,老板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操着一口标准的东北腔问了句。
“俩小伙子也是东北的哈?”
二哥笑着点点头,说,是啊。
“来这儿城里也是找活儿的吧?”老板很直接的坐在了二哥他们那一桌,气势很豪迈。
二哥又点点头。
“条子找的就是你们吧?”老板最后问了一句。
二哥不说话了,表情僵硬无比。
老板笑着点了支烟,抬起眼看了看空空荡荡的饭馆,摆摆手:“别怕,我不是条子的人,就是随便问问,我这菜整得咋样?还行吧?”
傻哥表情木讷的看了看二哥,见他没说什么,本能的点点头:“好吃,味儿正。”
“那就行,我也不是厨师,就是来这儿吃个饭的客人。”这中年人把毛巾丢到了一边的饭桌上,很自来熟的拿了一双筷子,夹起一块炒肉放进了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盐整得有点少,其他还行,看样子我手艺没退步啊。”
二哥沉默的看着这个中年人,并没有说话,表现得很安静。
中年人看了看他,露出了一个充满家乡感的笑容,跟长辈和后生说话似的,重重的拍了拍二哥的肩。
“东北人都团结。”中年人笑道:“我不会咬你们出来的,再说了,我又不是条子。”
“你咋知道条子找的是我们?”
“条子给的照片我看过,能认出来是你们。”
二哥揉了揉鼻子,无奈的笑着:“不是我多疑啊大哥,我就是被老乡人给卖了,要不然也不能落这个下场。”
“一起喝点。”中年人把杯子递给了傻哥,示意让他帮忙倒一杯,嘴里问道:“来,给我说说你那老乡是怎么卖你的。”
二哥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正准备给这同是家乡人的老大哥说上两句,忽然看见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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