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跟他们说多了没用,索性言简意赅,“凤某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回去的,请两位自便吧。”
我迈步向着土坡上爬过去,爬了一会冲了上去,回头看看那两个人竟在齐齐地看着我,我翻了个白眼转过x下斜坡,目光所及之处竟没有看到清雅,向着那树林里张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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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之中有个人影若隐若现。
我大叫:“清雅!”向他使劲挥手。
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回过身来,一手撑着树,半边身子似乎靠在那上面。
“清雅!”我怀疑他没有听到,一边喊一边跑过去。
跑进了林子,才看到清雅慢慢地回过身来,我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先前精神还好,如今好似是又跑了许久的路一般,竟是个喘息未定的模样。
“你怎么了?”我跑过去,靠近了他看,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我忽然发现,在他的嘴角边上,有一道血痕若隐若现。
“你……”大惊失色,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看。
清雅转过头去,不肯面对我,只低低说:“没事,我只是一时……有些难受。”
难道是旧病复发了?亦或者病情严重?我心慌意乱,怎会如此?是了,这几天我忙于公务,没有好好地照顾他,他又不是个肯让人操心的孩子,就算是难受也不肯对我说,我知道,我早该知道。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望着清雅,问道:“怎么样,哪里难受?快跟我说。”
清雅不说,只是摇头。
一手扶着树干,一手却伸出来,死死地揽住我,我不明白,又担心,抱着他六神无主,现在向前的话,短时间内是找不到休息所在,也不能熬药,不能寻大夫给他看病,那么,难道只有回去了么?
正在犹豫,远远地有人说道:“凤大人,留步。”
听到这样聒噪的声音,我骂道:“都给我滚!”
汴京城,卧虎藏龙 49 打狗也要看主人
“都给我滚!”很有气势的一言说出,便听到有人懒懒洋洋地说:“哦?好大的口气啊,三番两次的让人催你,果然是催不动的,那么本侯亲自来,又怎样?”
我听了这声,暗暗叫苦。
抱着清雅回过身去看,安乐侯似笑非笑地面对我,刚从轿子里钻出来的模样,头发都纹丝不乱。
“侯爷,我已经被罢官了,请侯爷别再为难小的了吧。”
再忍再忍,忍到无须再忍。
“罢官不罢官又怎样?只是我没有见过那个官儿像是你这样,一听说罢官立刻就飞着走人的,若不是本侯拦得快,怕是你就跑的没影了吧。”
“这汴京城又没有我可留恋的,何必多待?”
“本侯看,你是怕迟则生变,恨不得快跑吧。”
“侯爷双目如炬,小的还能说什么呢?”
“你给我闭嘴……”
“呃,那侯爷这番亲自前来,是给小的送行的么?”
“你说呢?”
“我看是。”
“那本侯告诉你,你看错了。”
“侯爷!……那不知侯爷是想做什么?”
“你说呢?”
“……”
“说啊……”
“小的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侯爷心中早有定夺。”
“算你聪明。”
我沉默,不是我聪明,是我自认倒霉。
“你是跟本侯回去呢,还是让本侯带你回去?”他问。
真是多项选择。
我考虑了一下,说道:“小人觉得,柳藏川反正已经不知所踪了,也自然用不到小人了,侯爷何必还要为难小人呢?”
“正因为柳藏川不见了,所以本侯心中不踏实,人是在你手中丢得,你自然得给找回来。”他说,“你这回跟我废话连篇的,等会有你后悔的。”
我叹气:“侯爷只要你不为难我,我怎会后悔什么?”
“本侯从来不为难人,只看你自己选择。”
我十分惊讶,他是什么意思,说了这么久难道是废话,最后还是要放我离开?
试探着说:“那,小人还是不想到汴京。”
“好,你不肯去,那你的弟弟呢?”
“他?”我回头看看清雅,虽然面色难看,仍旧是撑得住的,看着我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很是坚定。
我得意回头看安乐侯,却见他移动脚步,走了过来,我警惕看他,他却对我嫣然一笑,我心头一动之间,他忽然伸出手来,我疑心他要对我出手,不料他却轻轻地在清雅的背上拍了一拍。
我怒道:“侯爷你做什么?”但是他出手甚轻,不像是个伤人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然而就是这一拍之下,只听得“哇”的一声,我身边的清雅张开口,喷出了一道血箭,鲜血落地,衬着地面枯黄叶片灰色徒弟,那浓烈的大红,是一大片触目惊心色。
“啊!”我大叫出声,“清雅,清雅!”
清雅面色如土,竟然站不住脚,摇摇欲坠,我伸出手拼命将他抱住,一边回头怒视安乐侯:“你这人蛇蝎心肠,你干了什么,为何要伤害他?”
安乐侯冷冷一笑:“本侯用得着伤害他么,难道你没有看出他受伤很重?”
“受伤?”我大为不解。
清雅伸手抱住我:“别……别听他的,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他嘴角到下巴,一大片的新鲜血渍,看的我揪心,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对于安乐侯的话半信半疑,对清雅也是,然而他这幅模样,一定很是痛苦,我倒是偏为相信他是病的更为严重了,真想大哭一场。
此时此刻,也才明白,为什么安乐侯会那么慷慨的松口,他定是赌我一定会为了清雅返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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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正当我彷徨无措的时候,清雅忽然开口。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低着头,我以为他是对我说的,然而,就在清雅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片刻,安乐侯忽然喝道:“什么人?”
“咻”的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一声闷哼,有人倒地,却是安乐侯所带着的仆人。
与此同时,安乐侯身边的从人跟侍卫立刻行动起来,围着他形成一个圈子。
安乐侯双眉紧皱,望着周围,虽然不见慌张,不过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亦十分紧张,抱住清雅不放,清雅伸手反抓住我的手,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我能感觉得出来,百忙之中伸手轻轻地抚mo他的背部,希望他能好过一点,但自己的双手也在微微发抖。
与此同时,灰蒙蒙的树林之中,忽然很诡异的多了数条黑色的身影,且很快地向着这边靠近过来。
安乐侯扬声问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行刺本侯!”
对方的人数分明多过他的,他竟然不紧张。
而我愤恨地想:难道我这是遭受了池鱼之殃么,想他这位“忠臣”的美名远扬,胡作非为之下还不知道惹了多少强敌,只可惜小的我身家清白,白白地也便……
对方黑巾蒙面亦看不出表情,其中一人冷哼一声,说道:“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我大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不由地慌乱看向安乐侯。
果然他双眉紧皱,透出一丝疑惑,转过头来看我一眼。
双方眼神略一交流,我便明白:这帮人大抵不是向着安乐侯而来,那么……难道是冲着我?不要啊……小人向来于世无扰,与人无尤,乃是一等一清白身家良民啊。
“这话本侯不明白。”安乐侯气定神闲地说。
“侯爷是聪明人。”对方沉声说道。
我在一边听的心悸,他这分明是暗示安乐侯及时抽身,摆明是冲着我来的,只是我并没有得罪这样神秘诡异的敌人啊,为何竟会如此?这世界真是黑白难分了!
但若是如此一来,安乐侯真的一走了之,剩下我跟清雅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惶惶地抱着清雅,看向安乐侯。
安乐侯眼睛一眨,说道:“本侯不明白的是,他——到底怎样得罪了你们?”
我的喉头发干,直直地看着他,难测之人的心思。
对方沉默,忽然说道:“侯爷若是不肯退,就别怪我们得罪了。”
我的心一跳。
安乐侯忽然扬声长笑,说道:“这天下之人都知道,他凤宁欢是本侯座下一条狗,本侯没有松口不肯放人,谁敢动手?”
我瞪大眼睛,竟无暇去追究他的恶俗言语,满心只想:他……他竟然肯替我挡箭,为我出头?就算是当我是一条狗来护着,那……那……
生死之前,荣辱先顾不了这么多了。
对方见安乐侯如此,冷然一笑,手臂一挥,便立刻有人跳上前来,安乐侯身边众侍卫挥刀迎上,我只好双臂紧紧抱住清雅,努力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护住。
双方交战,刀光相交之中,发出刺耳声响,我几乎不敢抬头去看,惶然几眼之中看过去,却见,那些蒙面人同安乐侯的侍卫交战之时,身形闪烁,竟有几个,黑衣之上带着破损伤痕,我心头发怔,那些伤分明是先前就带着的,再看那带头的蒙面人,他手中按刀不动,站在边上,似乎在观察这场争斗输赢,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就算安乐侯力挺,怕……最终也难逃败局。
趁着这场混乱,带着清雅先逃如何?
心头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来。
几个蒙面人击倒侍卫,向着我这边慢慢靠过来,他们的速度奇快,我来不及反应,已经近在咫尺,想逃也来不及了,那闪烁的刀光,锋利的刃上带着血珠,看的人毛骨悚然,本能地抱着清雅,转过头来以背部对着他们,就算是死也要护着他。
生死一瞬之时我咬着牙,忽然想: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就好了,那,他们只要杀死了我,就不会为难清雅了……
“当……”轻微的一声响,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发生,身后一片寂静。
我试探着回头来看,却见身边有人长身站着,手中一柄小扇凌空,他的长发如瀑就在眼前,听那曾令人生厌的声音缓缓地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啊。不是么?”
此时此刻,这真是很可爱的一种天籁声音啊。
汴京城,卧虎藏龙 50 实则虚之虚则实
有小侯爷这样一面高大挡箭牌在身前,让我安心不少。
抱着清雅四面扫视,想找个缺口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去,然而谈何容易。
这一帮人在一起混战,分出两个来,来对付安乐侯。我见他虽然身手不错,一举一动颇见风范,然而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人,怎敌得过专业杀手?
又不敢就拔腿就逃,刺客人多,若是离开安乐侯这身后安全地方,怕哪里飞出一只冷箭来,不明不白就魂归地府去也。
虽然不甘愿,仍旧是动不了,那边刺客的头领说道:“侯爷,若你再执迷不悟,可不要怪我下杀手了。”
安乐侯竟然不退,只是冷哼:“你倒是试试看!”情形如此险恶兀自嘴硬,真是傻了。
我抱着清雅十分不解,却又感激他这么说,不料他同刺客对敌百忙之中扭过头来,双眸直直对上我的,竟说:“除非本侯出声让你滚,不然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本侯的身边,听清楚了吗?”
我听的够清楚,十分感激小侯爷竟然对区区一个小民具有如此“刻骨铭心生死不离”的情绪,目光却越过他脸上看他身后,紧张的咽一口唾沫仓促扬声叫道:“侯爷侯爷小心身后!”
安乐侯转过身,急忙一闪,刺客的刀光削过他的肩头,我眼前见一缕青丝飘飘扬扬自他身侧落地,若是躲得晚上一点点,风liu倜傥的小侯爷,只好去做神雕大侠,只可惜必定是没有小龙女给他等的。
安乐侯躲过那偷袭的一刀,旁边立刻有勇猛侍卫过来替他分忧。
此人的胆子不知是什么做成的,生死一线竟不足以吓倒他,得这一丝喘息机会便回过头来,一把揪住我的手臂,可恶,疼得很!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逼问:“听清楚了?”两道浓眉一挑,双眼之中带着血色狰狞颜色一般。
我呆,幸亏够聪明才反应过来,急忙回答:“回侯爷,小人听清楚了!小人是万不敢离开的。”摆出忠心耿耿的面目。
很坏,也不看看时候就乱来,说些莫名其妙引人误解的话,要知……我不妥协又怎样,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若是此刻我再不听话,怕他会先刺客一步而斩杀我于手下……
唉……
他看着我,脸上忽然竟露出一丝茫然失措的表情,哇,看的我怦然心动。
然而这茫然之色很快便一扫而光,此人似乎是很快地自一场弥天大雾之中清醒起来一般,灿然一笑,有阳光色,旋即转头,山岳一样,挡在我跟清雅跟前。
便只是这一个背影,忽地让我感觉……这个人,竟似是个可靠的……
妈的,自抽……脑子进水,前些日子被他害得蹲大牢生死一刻居然忘记了?这时侯却又信他是个可靠的,看样子我这牢狱之灾是白捱了,不不不,我不能心软,此刻只是利用他挡开这些刺客而已,日后,我同他仍旧是井水河水,各自一面,若是能逃的离他远一步,还是不能放弃机会的。
怀中清雅轻声咳嗽,引得我心头颤动,急忙低头看他:“清雅,怎样?”
少年抬头看我,嘴角血迹未干,我伸手替他轻轻擦拭嘴角。
安乐侯说他“受伤”,究竟是怎样个受伤法儿?莫非是因为我同他赶路太急了,调理不当,所以积郁成疾,安乐侯又不是医生,急切里一看,给出错误判断?
只望这客串庸医将刺客赶走,就算是权宜之计跟他回汴京也好,先将清雅的病情稳定下来是当务之急,老天在上,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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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清雅身子靠在我怀中,双手却仍抓着我的袖子不放,双目微微地闭着,一股脆弱的模样,我忽然后悔,先前不该走的如此仓促的,只为了我厌恶汴京那个地方,厌恶那边的人,就急忙离开,忘了清雅的身体不适合如此匆忙赶路,实在罪该万死,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样安身立命?必定要愧疚的陪他黄泉路去。
咬着唇,死死地拥着他不放。
那边安乐侯身边护着两个侍卫,他的压力减小,不时回头来看。
我情急之下,忍不住双眸流泪,也顾不上在他面前遮掩形色,叮叮当当兵器相交以及人声呼喝之中,听小侯爷说道:“先前在狱中拒绝本侯,视死如归似的,种种实在让人出乎意料,逃走的时候又一派决然,不留丝毫余地,如今却哭的像是个娘儿一样。”
我心头一怔。却仍旧刹不住心酸,自然也无法回嘴。
他又说:“若非是本侯亲眼所见,怎样也不会相信,如那样鬼祟狡猾的你,又死硬倔强的你,居然也会流出泪来,本侯还当你是……无论如何,得见这幅情形,这一趟出来还真值了。”
我被他一顿冷嘲热讽带打击的,满心的悲楚酸涩,竟微微减退,低了头让眼泪跌落,才沉声说:“侯爷还是看看现在到底是何状况吧,侯爷带来的这些侍卫,怕是挡不住对方攻击的,侯爷还有心情在这里指点批驳凤宁欢的失常?”
抬眼扫他,他却也正看着我,微笑说道:“先前你也听说了,这些人不是冲着本侯来的,而是冲着你,真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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