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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柯景并不回复，双目没有焦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后神色一凌，轻轻摇了摇头。
“不，我要回去。”
“……总裁那边？”
“我会自己去解释清楚的，麻烦你们帮我改订机票，我要尽快回去。”
中年人有点犹豫，但在看到高柯景严肃的面孔跟紧蹙的眉头时，最终还是应下了。
“知道了，高董事。”
他只是一个分公司的助理，至于高层领导之间的私人问题，他没资格过问。
☆、第四十八章 摊牌
跟高柯景结束通话后，白昊然回拨了电话给白莹。
电话接通，白昊然道：“妈妈，刚才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么？”
白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她道：“就随便问问，你第一天上班，工作怎么样？老板有没有说你什么？”
“工作一切都挺好的，老板对我也很好。”白昊然道。
白莹嗯了一声，而后切入正题道：“你工作时间是怎么安排的？明后两天有没有时间回来一下？”
白昊然有些疑惑，自己才刚回家怎么就提起回去的事情？
“怎么说起这个？”白昊然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刚回家，妈妈就想你了，”说着，白莹哽咽起来，带着低沉的哭调道：“你过来陪妈妈住几天好不好？”
白昊然顿时有点心软了。
起初白莹刚跟骆杰结婚的时候，因为白昊然从家里搬出来不肯一同居住的缘故，白莹哭了许久，但最终在骆杰有意无意中的诱导下慢慢也就忘却了。现如今白莹旧事重提，却改了方式只是说陪她几天，让白昊然心底不断泛起涟漪，有些动摇。
但事情绝不会像白莹说的那么简单。知儿莫过母，反过来，白昊然对白莹的了解也是极为深刻的。
就算已经没有一同生活许多年了，他依旧可以从她的言语中抽丝剥茧发现她隐藏的一丝不自然。
每当白莹撒谎的时候，语调便会带着一丝压抑跟不自然。
白昊然微微皱起眉，却依旧放柔了语气，“我也很想妈妈，但事情这么突然不太方便，我……”
“昊然，”白莹打断他的话，哽咽道：“难道你连陪妈妈住几天也不愿意？”
白昊然略微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否认了白莹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为什么不愿意过来陪我？”白莹的语气越发委屈。
白昊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始终找不出来那个不对劲的点。
尽管如此，白昊然也没被自己给绕晕过去，他口齿清晰道：“我才上了一天班就跟老板请假，这样给他留下的印象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我希望我的第一份工作，即使这份工作可能不太合你意，你也能和我一样认真对待它。”
白莹愣了愣，而后道：“工作重要还是妈妈重要？只要半天就好了，你随身带来笔记本，到家之后你可以马上工作。”
白昊然微微皱眉：“这没有什么好比较的，不管是半天还是多少天，我还在实习期，没什么大事的话我不会随便请假。”
白莹闻言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刚想发火便听到白昊然柔和了语调接着道。
“妈妈对不起，是我语气不好，你别生气。”
白莹脸色稍霁，但依旧丝毫不肯松口：“你不是说老板对你挺好吗？那你跟他说家里有点私事要请半天假还不成么？你明天过来吧，我票已经帮你订好了，就住几天，你就当陪陪妈妈，好吗？”
白昊然无奈，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好再惹白莹生气，刚想思索着该用什么话敷衍过去，便听到白莹接着道：“我们母子两也好久没有坐下好好谈谈了，有些事情妈妈希望你可以对我坦白。”
白昊然愕然，心里顿时一闪而过“她知道了”四个大字。
白莹：“关于你的父亲，我也有些事情想当面对你说。”
白昊然道：“我爸爸？什么事？”
“明天你到了就知道了，”白莹依旧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道：“你记得找你老板说明天的事情，时间也有点晚了，我也要睡了，晚安昊然。”
说着，白莹便挂断了电话，丝毫不给白昊然敷衍的机会，白昊然明白白莹这是铁了心让自己过去，于是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再推脱，白昊然心里隐隐有一个想法，但他不敢确定。
白昊然脑海中的思绪乱成一团，他揉了揉太阳穴，刚坐回去电脑桌前，手机又震动起来。
白莹将订票信息发送到了他手机上，时间在明天上午的8点。
白昊然终究没再说些什么，思索了许久，才回复了过去。
【好。】
过了一会，手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白昊然打开一看，这次不是白莹，是表姐。
小红花：【我到了。】
白昊然斟酌片刻，最终将自己的人身安全与人身自由放在首位，回复表姐道：【好的，好好休息。对了，我明天又要去找妈妈一趟。】
表姐很快回复了。
【哦。】
白昊然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了。
而另外一头的表姐坐在租房的床上，沉吟许久才打了一个电话给导师。
“是的老师，嗯，真的很抱歉。”
“好，两天，谢谢老师。”
挂完电话，表姐没有停歇片刻，又打了一个电话：“一张票，对，你知道。”
再次挂断电话，表姐望了一眼刚被自己拿出来放在床上的衣物，默默叹了口气。
装来装去，是很麻烦的。
次日，白昊然再次坐车回来，神色疲倦地走进白莹家中。
用过餐后，骆杰带着小军出去了，家中便只剩下白昊然跟白莹二人。
白莹道：“到客厅谈吧。”
“好。”白昊然应了声，跟着她一同走到了客厅，分别坐在了相邻的沙发上。
“我们先谈谈……你爸爸的事情。”白莹道。
白昊然点点头，示意白莹接着说下去。
“你爸爸当年并不是车祸死的。”
白昊然猛地抬起头，白莹接着道：“他得了骨癌……已经是晚期了。”
“不……这不可能，”白昊然皱着眉，“在我印象中并没有看到爸爸住过院。”
“你还记得以前有段时间，你爸爸出差将近一个多月吗？”
白昊然微愣，继而恍然大悟。
“这件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白莹道，像是在回忆什么，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
他们夫妻二人协商离婚时，她只知他们夫妻之名名存实亡，原本就平淡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所剩无几。
但她对他患上骨癌的事情却毫不知情……
“你父亲这辈子没对我真心过，娶我也只是为了圆你爷爷奶奶的遗愿。”白莹道，“他唯一为我做过的事情，就是跟我离婚。”
白昊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关于白莹跟父亲二人的感情，他那时还年幼，并不知这些弯弯道道。
白莹道：“……错了，除了离婚，他还为我做过其他的事情——没让我烦恼应该选择谁跟着我。”
白昊然抬头，白莹道：“在你跟水婉之间……他主动选择了水婉，把你给了我。”
白昊然沉默。
“以前之所以不让你们知道这件事，是想着他到死也隐瞒着这个事情总会有他的想法……但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他是怎么想的也随着他的人一同埋在了地下，让你们知道了也没什么。”
白昊然叹了口气，“回去后我会转告姐姐的。”
白莹点了点头，道：“关于你父亲的事情已经说完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事情。”
白昊然正襟危坐，“什么事？”
白莹微微皱眉：“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女朋友？”
白昊然：“……”
白莹道：“你现在也有工作了，也可以开着跟喜欢的女孩子相处了。你跟妈妈说，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白昊然微微皱眉：“妈，我才23岁，你急什么？”
白莹：“昊然，你喜欢哪个女孩子？”
白昊然刚想回绝一句自己没有喜欢的女孩，便听到白莹接二连三又提出问题。
“女孩子哪里人？有没有她的照片？”“是怎么认识的？她性格怎么样？”“她待你好不好，家中情况如何？”
“妈！”白昊然忍不住打断白莹的话，“我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白莹脸色煞白。
“你……喜欢男孩？”
白昊然脑袋一时混乱连连点头，而后如梦初醒后惊不已！
只见白莹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抓着沙发的扶手，射向白昊然的目光另他如芒刺背，心惊肉跳。
“果真如此，那个高柯景哪是跟你关系好的普通朋友？！我看你是被他迷了心晃了眼，生生被哄的拐上了乱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完毕。
☆、第四十九章 谈判相亲
白莹冷不丁说出这句话，令白昊然举手无措慌作一团。
但他听清了白莹话中对高柯景的误解，连忙替他解释道：“妈，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敢说不是他主动对你示好，你才跟他一同走上那条歧路？”白莹听白昊然为高柯景作辩解，不怒反笑。
白昊然微微皱眉，放柔了声调：“妈，你先冷静下，我们好好谈谈。”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的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平日温婉的白莹，此刻如同被触碰了逆鳞的猛兽，勃然变色。
白昊然大声道：“是我先喜欢上他的！”
白莹瞪圆双目，不等她有其他动作，白昊然已经猛然从沙发上起来直直跪在地上，双膝着地发出沉重“咚”的一声，震的白莹如针戳心，心疼不已。
跪在地上的白昊然一脸凛然，正色道：“妈，我们好好谈谈，但如果您非要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谈的话，我就一直跪到您冷静下来为止。”
说着，白昊然红着眼眶抬起头直视白莹的双眸， “或者您要打我出气也成。”
白莹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白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你让我打你出气，但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白昊然刚想梗着脖子回话，便听白莹道：“起来吧，母子之间好好谈谈，随随便便就跪下哪里像样？”
白昊然脸上一喜，刚从地上站起，便听到白莹又说了一句。
“我们母子好久没有坐下好好谈谈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话题。”
白昊然的喜悦之色霎时褪尽。
这一刻，他无比想念高柯景。
其实在面对白莹之前，身边的警钟已经敲响过了。
高柯景与他的学长的分手是一次，表姐是一次，只可惜这两次警钟都敲的不够响。
导致他现在孤身面对来对白莹的压力时，他才发现自己心里丝毫没有准备——即使他以为他心底已经准备好了。
他想念高柯景。
那个压住背靠着墙的自己，正色道：“我喜欢你，你呢？”的高柯景；
那个缠住自己冰冷的双脚，紧紧拥抱住自己，说“小白，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的高柯景；
那个光着上身吻住自己，痞痞地笑起来说“男人不穿衣服的时候都是流氓”的高柯景；
高柯景……高柯景……心里此刻想着的全部都是高柯景。
仿佛能看到高柯景笑了起来，微微扬着嘴角，柔声喊着自己的名字的画面。
白昊然的心脏忽然猛烈跳动起来——“噗咚”“噗咚”。
它在很明确的告诉白昊然，你此刻的心情，是为了高柯景而喜悦，而激动。
它在很明确的告诉白昊然，你喜欢他，喜欢那个名叫高柯景的人。
两人可以紧紧相拥着，谁都不放手。
白昊然微微笑了起来，想起那时他们二人同床而睡，高柯景从背后抱着自己，想起那时自己涨的通红的脸跟凌乱的呼吸。
白昊然对白莹道：“妈妈，我爱他，会跟他永远在一起。”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令白莹肝肠寸断。
白莹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昊然……你有没有想过，你跟他在一起，会面对怎么样的后果？”
不等白昊然回应，白莹接着道：“你跟他走在一起，牵手，相拥，甚至做一些……让人觉得难以启齿的举动，别人会怎么看你？”
“他们会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有悖伦理，很恶心，会用看带着病菌的垃圾一样的眼光看你。”
“你现在还小，不懂感情，并不知道什么是爱，也分辨不清什么样的人才是值得跟你共度一生的人……你跟他一起走这条路会非常辛苦，而且你跟他相处有多长时间？你跟他在一起，撞的头破血流，你能保证你自己不会退缩，那他呢？你不能为他人打包票，因为他人不能由自己掌控，是一个变数，你为了一个变数去走上这条会受尽压力的道路，值得吗？”
说完白莹用一种期望的目光望着白昊然，就像渴望一个走上迷途道路的孩子转身回到自己的怀中。
“妈妈，”白昊然叹了口气，“如果我说值得呢？”
白莹脸色有些苍白，“值得？就算你要赌，你的赌注是什么？”
白昊然道：“信任。”
白莹摇了摇头，“你信任他，所以愿意去赌？但你输的话，付出的代价不是你可以承受得起的。”
白昊然也随之摇了摇头，“不，是他对我的信任。”
白莹愕然。
“不止他对我的信任，还有他亲人对我的信任，”白昊然道，“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希望您可以听听看，关于他的故事。”
白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于是白昊然将高柯景与他的学长之间的故事讲述给了白莹听。
“好笑吧？一段感情有三个版本，”白昊然微微笑了笑，“一段感情从不同角色的角度上去看，可以有不同的想法。”
“什么意思？”白莹问道。
“我理解你的担忧，我是你的儿子，你担心我是正常的，”白昊然先是柔和了语调，而后严肃起来，正色道：“我不管其他人的看法是厌恶还是祝福，我最在意的，是亲人的看法。”
“作为我最亲的人，如果连你们都不支持我，我该怎么办呢？”
白昊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白莹一时间竟无法反驳，不得不微低着头思索起来。
白昊然见状并不出声打断，他明白，如果仅仅是口头上说赢了白莹，她没往心里去，总归还是不可能支持自己的。
更何况，他也不奢望仅凭一言两语便可以把白莹哄的双手高举过头支持自己。
沉吟片刻的白莹重新抬起头，神色不复先前的坚决抵触，但依旧丝毫不动摇她的反对态度。
“作为亲人，我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但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一个男人带着走上一条举步维艰的道路。”
白昊然垂眸，虽说不奢望，但心里依旧是期待着的，不免会有点失望。
白莹道：“今天谈话到此结束，你好好休息，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上班吧。”
白昊然点点头，并不多言，虽然白莹现在还是不支持，但自己是不会放弃的。
第一次交涉以双方皆失败告结。
次日下午，当白昊然被白莹强制性带走来到饭店，看到包厢里早已等待的打扮清纯的女孩子时，白昊然的眉头止不住地跳动了几下，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白莹将白昊然拉到包厢里之后，笑容可掬地对女孩道：“小小，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阿姨客气了，”名唤小小的女孩子扬起一个好看的微笑，礼貌道：“路上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