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不死- 第27部分

　　　　“骑兵营！冲锋！”

　　　　这个声音一直在王亮的耳朵边响起，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终于，王亮崩不住了。

　　　　在孙德胜的照片面前，他哭了，毫无保留地哭了。

　　　　或许，老人就是这么脆弱吧。

　　　　王亮记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很少哭，但不知道为什么。。。。。。

　　　　步帆端着一杯热茶，还有一盘金桔从厨房出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连忙问道：“爷爷，您怎么哭了？”

　　　　“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王亮拿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想孙德胜一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现在的这副样子。

　　　　军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步帆点点头，她能体会到那种思念，“爷爷，您喝点热茶暖和暖和，这里还有金桔，您先吃着。我去给爸爸喂饭。”

　　　　“我去帮你。”王亮正想着去看看孙为民的父亲呢，那可是自己的大侄子啊，当初还抱过，谁知年纪轻轻就这么躺下了。

　　　　孙海全的脑血栓很严重，半边身子瘫痪，不能移动，不能正常说话，不能自主进食，只能整日整夜地躺在床上由人来照料。

　　　　本来这些活是步帆的婆婆来做的，但就在前几天积劳成疾的婆婆累倒了，到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呢。

　　　　看孩子、照顾老人、打理各种家务，这些担子便压在了步帆的身上。

　　　　好在厂里的领导了解孙家的情况，给她特批带薪休假。

　　　　卧室，步帆拉开窗帘，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多了一些生气，“爸，您看看谁来了？”

　　　　孙海全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思维也是正常的，只不过是不能正常表达，是颅内出血导致一些神经中枢失去了作用。

　　　　“海全，看看我是谁？”在病人面前，王亮不想表现的太过伤感，慈祥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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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1　能帮一把是一把

　　　　孙海全看到王亮先是一怔，随后也笑了，孩子般的笑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话语含糊不清，但王亮能够领会到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因为孙海全不能自主进食，所以是下了食管的，步帆用搅拌机将半固态的食物打碎，然后通过注射器将将其推送到胃里。

　　　　青年时期的孙海全在藏区边界当兵，当时的边防哨所环境十分恶劣，生活质量非常差，经常吃不上热乎的饭喝的也都是凉水，因此留下了老胃病，胃痛更是家常便饭。

　　　　众所周知，胃痛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没有好的办法，步帆遵循着医生的医嘱，采取少食多餐的饮食策略以减轻父亲胃的压力。

　　　　孙海全的胃是舒服了，辛苦的是步帆，每隔四个小时她就要忙着喂上一次。

　　　　注射完食物，步帆开始进行日常的护理，翻身拍背、上肢锻炼、下肢功能锻炼。。。。。。

　　　　这些护理为的是预防肌肉萎缩和褥疮。

　　　　王亮本想下手帮忙，被步帆笑拒。

　　　　日复一日照顾父亲，她的动作已经十分娴熟，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王亮的参与只会多做一些无用功。

　　　　看着孙海全脸上幸福的笑容，王亮感觉很温馨。

　　　　久病床头无孝子。

　　　　这句话有些以偏概全，最起码在孙家是没有应验的。

　　　　王亮注意到孙海全的床褥是干净的，卧室里一点异味都没有，脑血栓卧床的病人他也见过不少，孙海全无疑是被护理的最好最到位的一个。

　　　　人这一辈子活着是为了追求什么？

　　　　金钱？地位？女人？权力？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有什么用？

　　　　当你老了，躺在床上不能自理，没有所谓的权利和地位的时候，女人会管你吗？

　　　　即便是管，那也是为了钱，不走心。

　　　　能够依靠的恐怕也就只有至亲了。

　　　　孙海全是个聪明人，他做了一辈子的好人，感化了无数人，最终收获了一枚中国好儿媳。

　　　　善始善终，他比很多有钱人过得幸福。

　　　　在物质层面上，是差了点。

　　　　但在精神上，他不输给任何人。

　　　　总之王亮在孙海全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脑血管病人忧郁、沮丧、烦躁、易怒、悲观失望等情绪反应，相反，他很快乐。

　　　　护理完孙海全，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孩需要去喂奶，王亮是真的心疼步帆这个孩子，同时也由衷的佩服。

　　　　一个好女儿，一个伟大的母亲。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别看现在的日子过得苦。

　　　　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起码从王亮踏进孙家的这一刻起，就会有改变。

　　　　王亮和步帆聊了一会儿，对孙家的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

　　　　一开始步帆是不愿意吐露实情的，但实在是禁不住王亮这位长者追问，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她和孙为民每月的工资之和仅仅有八千块，小两口本来是有些存款的，父亲脑血栓住院以及后续的治疗都需要花钱；母亲身体不好，每天要吃一大把药，也是不小的开支；还有两个孩子，学费、奶粉方方面面都得花钱。

　　　　折腾下来，积蓄花得七七八八，还欠下了不少的外债，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咔哒。

　　　　孙为民回来了。

　　　　看到王亮，孙为民十分意外，他想到昨天刚管自己要了地址的爷爷今天就上门了：“爷爷，您怎么过来了？”

　　　　“我要再不过来，还要被你小子瞒多久？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爷爷？”王亮虽然用的是质问的语气，但在情感上却是满满的慈爱。

　　　　他哪里是在责怪孙为民，他是在责怪自己。

　　　　“爷爷，我。。。。。。”在爷爷辈的王亮面前，孙为民委屈的像个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王亮示意孙为民坐过来，该谈谈自己今天来的主题了，“我有个忙，你小子能不能帮？”

　　　　步帆很自觉地离开客厅去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了，她知道，男人有属于男人的交流方式。

　　　　“爷爷，您这是说什么话，什么能不能的，您尽管说，为民一定去做！”在孙为民的心里，王亮等同于自己的爷爷，再加上他又是军人出身，对于王亮的情感就更复杂了。

　　　　自家爷爷有需要，那还用考虑吗？

　　　　王亮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辞职。”

　　　　孙为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王亮的意思。

　　　　王亮继续道：“跟着我干，我现在需要一个经纪人。月薪2万块，管吃管住缴纳五险一金，年底有奖金，如何？”

　　　　“经纪人？爷爷您？”孙为民彻底懵了，咋还整上经纪人了呢。

　　　　王亮笑道：“对，最近我在筹拍一部电影，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需要一个帮手。当然，这部电影结束之后还会有其他的工作，我年纪大了，总得需要个年轻一点的在身边照应着吧？你可不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孙为民当自己经纪人这件事情王亮深思熟虑过的，非常合适，这样自己帮助他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你再拒绝一个试试？

　　　　“可是我不会啊，我也没当过经纪人。”孙为民挠挠头，下意识的想去拒绝。

　　　　一个月两万块，对于朴实的他来讲实在是太夸张了，做梦都不敢想。

　　　　“军人是天生就会打仗的吗？没有经过训练的人能上战场吗？不会就去学！学会为止！这是老子的命令，必须执行！”王亮露出了自己本来的‘嘴脸’，还就不信治不了你们老孙家的人了。

　　　　“是！”孙为民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起身立正，站得笔直：“首长，这工资有点多了吧，用不着两。。。。。。”

　　　　“你当老子傻啊，白给你这么多钱？以后肯定有你忙活的，到时候别他娘的叫苦喊累。还有，每个月就两万块钱，别想着涨工资！”王亮觉得必须得用这个调调，只有这样才能更加理直气壮。

　　　　“是！”面对怒气凶凶的王亮，孙为民不敢说话，只能挺在那里一个劲的说‘是’。

　　　　这位驰骋疆场十余载的老兵，弄死过多少日本鬼子、美洋鬼子、韩棒子、越猴子，数是数不清的，那气场绝对是能够压得死人的。

　　　　在王亮面前，孙为民是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学生。

　　　　“这张卡里面有十万块，算是我预支你五个月的工资了。这是海军干休所对面锦绣花园小区6栋1单元201室的钥匙，以后你就搬那边去住！离老子住得那么远，怎么经纪！经纪个屁啊！”王亮塞到孙为民手里一张银行卡，一把钥匙，继续着他的表演，像是一位封建大家长，说出来的话不容置喙。

　　　　王亮现在就是一个穷光蛋，十万块钱是他找那几个老哥们凑的，一听说是孙德胜的事情，大家伙自然都是没得说，有钱的掏钱，有房的出房。

　　　　对于这些抗战老兵来讲，钱财都已经是身外之物了。

　　　　钱不花就是一堆废纸，钱花了才叫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还不如尽其用呢。

　　　　儿女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事业，都是独立的人，不需要支援什么，留着些钱干毛线！

　　　　王亮走了，只剩下孙为民一个人站在客厅，泪流满面。

　　　　他虽然朴实，但他不傻，他能领悟到爷爷的一番苦心。

　　　　没有水，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只想根据自己的生活经历给大家一点启示。

0062　让狗演也不让你演（第二更）

　　　　0062　让狗演也不让你演

　　　　尽管孙为民一再要求，王亮也没有急于给他安排工作而是放他一周的假，让他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到新家安顿下来。

　　　　每个月有了这两万块，以后的日子就不难过了，步帆也可以安心留在家里照顾老人和孩子。

　　　　锦绣花园小区里的那套房子是王亮在千禧年的时候买下的，那个时候海城的房价还算便宜，120平，精装修，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拎包即可入住。

　　　　本来就是替孙为民置办的，现在终于用上了，也算是了了王亮的一桩心事。

　　　　刚出小区坐上车，王亮的手机就响了，是周天打来的。

　　　　“喂，周胖子，什么事？”

　　　　只听电话另一头的周胖子大大咧咧的说道：“叔，马导那边把演员找好了，关于场景的视频模型也制作出来了，我已经把演员资料和视频发送到了您的邮箱，您抽空看看满意否，如果不满意的话咱们立刻改。”

　　　　“这么快？！成，先挂电话，我这就看看。”王亮没想到周胖子和马小刚他们的办事效率这么高，这才隔了一个晚上啊，就全部完成了。

　　　　到底是军人出身，雷厉风行。

　　　　比昨天晚上高大山和桂花这俩猪队友要靠谱多了。

　　　　挂断电话打开邮箱，两个文件。

　　　　王亮先点开了演员资料，当看到男一号的照片和名字的时候他的脸就阴沉了下来。

　　　　是李汉唐。

　　　　对王亮来讲，李汉唐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这个家伙常年跻身于一线，在多部电视剧里面任男主角，一直以来扮演的都是正面人物，塑造的也是正面形象。

　　　　近些年往电影方向发展，有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属于男女老少通吃的那一类明星，玩得一手好公关，脑残粉也多。

　　　　在戏里演好人可并不代表在现实生活中他也是一个好人。

　　　　一直以来关于李汉唐的负面新闻不算少，但每一次都能被他背后的团队顺利公关继而维护住名声。

　　　　什么穿着日本军旗图案的西装走穴啦、演戏不讲台词说12345678啦、潜规则新晋女演员啦、诱骗女粉丝干坏事导致怀孕而不管啦。。。。。。

　　　　可谓是劣迹斑斑。

　　　　往往波澜一起，还没等激起千层浪花的时候，李汉唐背后的水军们就出动了，随即一切攻讦便偃旗息鼓。

　　　　最为荒唐的是到最后正义竟然站到了李汉唐这个家伙的那一边，而当事人则被黑得体无完肤，连亲娘都不认识喽。

　　　　因此李汉唐有一个绰号：李荒唐。

　　　　据传前几年某位女明星因抑郁症而自杀就是李汉唐的杰作。

　　　　王亮不是愤青，也不追星，本来他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感冒的，觉得可能是有人故意抹黑李汉唐。

　　　　娱乐圈嘛，就是一滩浑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谁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人。

　　　　但在一件事情发生之后，王亮便彻彻底底地给这个人划上了个大叉。

　　　　战争结束后能让王亮划上大叉的人不多，他李汉唐就是一个。

　　　　李汉唐这个混蛋潜猪潜狗潜驴王亮都懒得去管，潜自己的小女儿亚宁就不行！

　　　　那时亚宁在京城电影学院上大三，因为学习成绩优异，老师推荐她到了一个剧组去出演某部剧的女四号，当时演男一号的李汉唐见到清水出芙蓉的王亚宁登时就走不动道了，说啥也要潜，不潜就活不下去了。

　　　　随后便是各种骚扰，骚扰达不到目的便是恐吓和威胁。

　　　　亚宁哪能从？

　　　　万般无奈下只得辞演。

　　　　戏可以不演，但一定要洁身自好。

　　　　王亮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气得直接暴走，敢打自己女儿的歪主意，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

　　　　当时已经把部队给集合起来，如果不是赵刚拼死拦着，王亮真的就把李汉唐给灭掉了。

　　　　打那件事情之后李汉唐受到多方警告，这小子也收敛了许多，不过王亮心里很清楚。

　　　　这个狗啊，怎么能可能改得了吃屎的毛病？

　　　　“喂，周胖子，场景的视频我很满意，就按照这个组织团队去建模就成。但演男一号的不能是李汉唐！”

　　　　让这个混蛋去演自己的怀民兄弟？

　　　　除非是王亮的脑袋里面进屎了！

　　　　“啊？怎么了叔？李老，李汉唐怎么了？”电话另一头的周天有些懵，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天道：“叔，本来马导也不想找李汉唐来出演男一号的，但是一线男演员找了个遍，不是公告排不过来就是不愿意出演战争片。只有李汉唐最近闲着，也表示愿意来拍，给的价格也便宜，所以。。。。。。您也知道，如果这部戏没有大牌撑起来的话票房一定会崩掉的。”

　　　　王亮的暴脾气也上来了，简单粗暴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别管那么多，总之他演就是不行！让狗演也不能让他演！”

　　　　“明白！让狗演也不让他演！”从语气里周天能够听得出王亮的愤怒，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怕是已经触及了底线和原则。

　　　　一个当红的一线演员，另一个是抗战老兵。

　　　　如果非得选择一个去得罪的话，那周天肯定会选李汉唐啊。

　　　　自己可是王亮老叔的小弟，关键时刻能叛变吗？

　　　　“恩！”周天的话总算是让王亮舒服了一点。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如果周胖子再替李汉唐解释一句，按照王亮的脾气会毫不犹豫地挂电话跟这小子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叔，那男主角让谁来演？要不我找个二线的？”周天请示道。

　　　　“算了，还是我来吧。”王亮沉思片刻，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种时候，恐怕也只有自己能够挑起这副担子了。

　　　　周天：“。。。。。。”

　　　　刚刚是谁说让狗演也不能让。。。。。。

　　　　周天提醒自己在这个时候一定要憋住，不能笑，笑了会出事的，“好，叔您来演，我觉得您演最合适啦！等小把剧本改好了我马上发您！”

　　　　“恩，没白收你这个小弟。”王亮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周胖子这小子靠谱。

　　　　刚挂电话，周胖子就收到了李汉唐经纪人李汉兵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