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之中，如果我们不反抗，很快就会沦为亡国奴，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都应该有责任来捍卫祖国的主权。”
沈航听得云里雾里，感觉对方无论说什么都好像深藏不露，需要他用一种跳跃的思想去揣测，最后却还是一知半解。
“日本人在中国的土地上横行霸道，国民党虽然跟共产党之间也争得不可开交，但我们首先都是中国人，每个中国人都有责任和义务反抗外敌入侵。”余世伟转身盯着沈航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而你也是一个中国人，你面对的仇人是日本人，要想为你父亲报仇，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的，所以你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想要重振沈家大院的辉煌，必须依靠国家，依靠我们的军队。”
“你想我加入军队？”沈航这下算是开始懂了。
“对，你非常聪明，不愧为沈家之后，我见你在面对日本人时也是从容不迫，一定是虎父无犬子，所以我想先要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你在英国留学所学的专业对我们非常重要，现在*正是需要用人之际，而且正在进行一些非常隐秘的事情，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一定会非常受欢迎。这样给你说吧，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马上带你出去，而且你父亲的大仇在将来也一定可以得报。”余世伟这一招确实很受用，沈航居然开始动摇了，不过仍在犹豫。
余世伟是一个资深的特务，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知道沈航已经动摇，但见他还在犹豫，于是又继续说道：“沈天北先生当年为了抵抗英国海军而英勇牺牲，你作为他的后人，面对外敌侵略，民族危亡之时，我想你不应该坐视不管吧。”
“望沈家世代子孙勿忘国仇，承续沈家之英志！”沈航脑海中又浮现出曾祖父信件中的话，大脑顿时像触电了似地颤抖了一下，呆了半晌才问道：“你想带我去哪里？”
“哈哈……这就对了，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保证你一定不会为自己这次的选择而后悔。”余世伟非常高兴，“如果你答应了，那就赶紧收拾一下吧，等天黑我们就出发。”
沈航在作出最后的选择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希望知道到底是谁，或者是在谁的指示下杀害了他的父亲。
余世伟想了想才说道：“说实话，这里面的关系太复杂了，不过我目前只能告诉你的是，你父亲的死肯定和日本人有关。”
“那么曾一山呢？他是什么人？又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余世伟摇头道：“当然，你应该看出来了，他现在帮日本人做事，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目了然，你父亲的死既然与日本人脱不了干系，肯定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不然的话，我想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你回来。”
“在离开之前，我想为父亲的死讨一个说法，不能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沈航脑子里闪现出“*”的思想，却不知道这里已经不是英国，所以余世伟笑了起来，无奈地叹息道：“这里是北平而不是英国，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你想找谁讨要说法？全中国被日军屠杀和伤害的人都想要一个说法，但谁可以给他们一个说法？日本人是不会跟你讲理的，他们在中国的土地上唯一做的事就是用手中的屠刀和枪炮滥杀无辜，残害我们的同胞。”
沈航从余世伟的话语中听见了愤怒的声音，思维慢慢回转过来，对他而言，余世伟的说辞变成了锋利的刺刀，刺得他的胸口在隐隐作痛。
“好了，别想太多了，你父亲的大仇一定会报，全中国人民的大仇也都会报，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会跟小日本清算一切的。”余世伟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沈航在房屋里来回徘徊，心情一直无法安静下来。对他来说，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都太奇怪了，好像都是上天事先安排好的。难道是父亲在冥冥之中为我指路？他无从多想，只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面对着父亲的灵牌，沉默不语。
余世伟一夜未眠，此时正好休息一会儿，但没过多久，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非常警觉，忙找地方躲了起来。
沈航去开了门，见门口站着曾一山，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是你？有什么事吗？”
曾一山带的两个跟班站在门口，他想进屋去却被拦住了。
“怎么，不欢迎我进去看看？”
“对不起，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我想你来的不是时候，家母刚刚过世，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她。”沈航堵在门口，声音很大，希望能让余世伟听到。
“不管怎么说，我跟你父亲也是老朋友了，难道想进去瞻仰瞻仰老朋友也不行？”
曾一山这么一说，沈航就无话可说了，只好让道让他进去。
曾一山走到灵位前，端详着牌位好一阵，而后沉声叹息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道：“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么年轻，正是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却走了，要是当初听我一句，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啊，说不定我们现在正在合作进行一些大事业，真是天妒英才啊。”
沈航明白曾一山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心里憋着一口气，感觉这些话像针一样刺在他心脏上，虽然疼痛难忍却又无法发作。
“日本人不好惹啊，惹上日本人，你就是死也不得安宁，即使跑到天涯海角，日本人也会抓你回来，这样的事我可见得太多了。”曾一山的表情看起来很心痛，说完这些，转身看了沈航一眼，继续说道，“我之前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样了？”
“这个……我还需要些时间，刚回来不久，想先处理完一些家事再作打算。”
“也好也好，不过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哦，在这个世道，好多机会都是转瞬即逝，所以一定要好好把握。”曾一山说完就转身告辞，沈航送他到门口，正要关门时，对方又回头说道，“最近北平城不怎么太平，时常有乱党骚扰，一个人在家，一定要关好门，不要让陌生人进来。”
“咚！”曾一山正在说话间，突然一声脆响从里屋传来，两人同时回过头去，曾一山满眼狐疑，谨慎地反问道：“房里难道另有其人？”
沈航心里一紧，看着曾一山充满怀疑的眼神，正想开口，突然听见一声老鼠的叫声。曾一山这才转身笑道：“原来是只老鼠。”
“是的，也许是房子闲置太久了。”沈航接过话道。
“记住我的话，世道太乱，可不要让陌生人进来哦。”曾一山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沈航盯着他的背影，心底一冷，越发觉得此人太过阴险，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警告他某些事情。
回到屋里，他再也忍不住，愤怒地一拳砸在门上。
“哈哈……年轻人，像曾一山这样的人，无论你怎么愤怒都是毫无作用的，我听见了你们之间的对话，所以现在可以非常确定，你父亲的死肯定与此人有逃脱不了的干系。”余世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倒使沈航逐渐产生了一种信任感。
“曾一山到底是什么身份？”
“日本人的走狗，为虎作伥，专门帮助日本人*中国人。”余世伟声音立变，狠狠地骂道，“国民政府已经启动了除奸计划，我想此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沈航又想起了父亲的死因，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光。
3
3、
北平的夜晚，黑如深海，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根本无法看透深浅。
天气略微有些寒冷，但沈航突然莫名其妙地感觉好热，额头上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临出发前，他的心情显得异常烦躁，不知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余世伟看出了他的心情，安慰道：“此去重庆虽然路途遥远，但不必太担心，一路上会有很多的自己人帮忙，会平安无事的。”
沈航在这之前还真不知道余世伟要带他去哪里，仰头反问道：“为什么要去重庆？”
“因为那里是*的海军基地，也是目前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而你是英国皇军海军学院的毕业生，那是你目前最好的去处。”
沈航大概懂了，但心中还有疑问。他想起曾一山绝对不会轻易让他离开，而且现在日本人正在到处抓捕余世伟，在到处都是日本兵的北平城，他们能顺利离开吗？要是被日军发现，他也逃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当作同案犯一并枪毙了。
“哈哈……你考虑得太多了。”余世伟笑道，“我在北平呆了这么多年，对日本人的做事方式太了解了，而且*在这里不止我一个人，万一有什么事发生，他们会出手相助的。”
沈航默然，再也无话可说，于是在祖宗灵牌前跪下，磕了几个响头，神情悲切地说道：“航儿又要离家远行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又回来，求列祖列宗保佑航儿一路上能够平平安安。”
他知道，曾一山和日本人随后知道他逃走之后，定然不会放过沈家大院，虽然他不知道沈家大院会遭受何种灾难，但沈家的祖宗灵位肯定是保不了了。此时，他想起父亲在世时曾经挖掘的一个隐秘地窖，以前主要用来藏匿一些重要物品，于是把祖宗的灵位一一取下藏了进去。
一股凉风吹来，一股淡淡的凉意拂过脸庞。
“沈家列祖列宗，让你们受委屈了，我现在有很多事必须去完成，但是我发誓将来一定会回来。”做完这些，他又冲藏匿灵位的的地窖方向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随即起身抓起简单的行李，大踏步地往门口走去。
“等等，不要急着走，这样出去可不是好办法。”余世伟叫住了他，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他随后轻轻打开门，沿着街道向着他们约定的方向走去。
沈航刚走出门，躲在黑暗中的两个人影便闪了出来，其中一人尾随他而去，另外一人向沈家大院走了过来，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此人拔枪在手，给自己壮了些胆，然后跨进了门里。
躲在黑暗中的余世伟早就料到事情会这样，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待此人走近大院时，悄悄闪到了他身后，然后迅速出手，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随着“卡嚓”一声脆响，便被扭断了脖子。
余世伟丢下尸体，抬脚便向沈航追去。
沈航已经走出了不少路程，他早就察觉身后有尾巴，所以不急不慢，像散步似的在街上游荡起来。不久之后，他按照此前的约定来到一间小店前，稍微顿了顿，猛一回头，待尾巴正在躲藏之时，突然闪身进了房屋。
余世伟早料到沈家大院被日军监视了，所以知道沈航身后也一定有尾巴跟着，一时担心起他的安危来，因此加快了速度，当他在离小店还有十米远时，跟踪沈航的尾巴也刚好闪身进屋。
沈航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测量着跟踪者的方位，此时已经能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他其实并非害怕，只是没有经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何况对方身上肯定带有武器，如果枪一响引来日本人，他们的逃跑计划估计就泡汤了。
跟踪而来的人在黑屋里也摸不清方向，来回绕了几个圈，然后站在了沈航躲藏位置的前方。
余世伟一双眼睛非常厉害，尤其经常在黑暗中活动，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当他进入小店时，便在楼梯口隐蔽了下来，待对方握着枪走近时，他突然现身，待对方惊魂未定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枪支，然后一转身使劲掐住那家伙的脖子，直到全无气息后才松手。
“没事了，出来吧。”余世伟沉声说道，沈航才松了口气，从角落中现身。
这时候，突然从二楼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还现出一丝光亮，沈航刚要有所行动，却被余世伟一把抓住了。
“老余，你真是越活越精神了，几日不见，没想到你的身手比以前更要麻利了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还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不好意思，又弄脏了您老的房间。”余世伟笑着回道。
“客气，我这房间早就已经被日本人的血弄脏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个。”
沈航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狐疑，正在猜测对方的样子，那张苍老的脸便从楼梯口出现在他眼前。
“这次又给我带来了什么礼物啊。”
“哈哈，这个礼物可是大得很，您老下来慢慢看吧。”
当那张苍老的脸在灯光照射下靠近沈航时，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脸，一脸的白须，只露出两只眼睛还在骨碌骨碌地转。
“看样子还挺能干，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老者一个劲地盯着沈航的脸，沈航狐疑地瞟了一眼余世伟，余世伟才笑着介绍道：“不用害怕，都是自己人，你以后可以叫他老张，也可以叫张大爷，我们此次行程的沿途交通全仗张大爷安排。”
沈航这才放下心，叫了一声：“张大爷，您好。”
“嗯，小伙子不错，还挺有礼貌的。”老人笑着收回了目光，然后把灯放在桌子上，又非常熟练的把被余世伟干掉的死人拖到了柜台后面。
“这可是正宗喝过洋墨水的，英国皇家海军学院留学回来的高材生。”余世伟上前去帮过忙，然后又抽身回来对沈航说道：“这是我们的一个秘密接头点，从这里出去后，不到万不得已，你要忘记自己曾经来过。”
沈航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明白这话的利害关系。
“跟往常一样，车辆已经安排好了，出城后一直往西走，不出五里地，有人在那里等你们。”老人藏好尸体后，起身说道，“该出发了，赶紧走吧，路途遥远，不可多耽搁。记着，一定要安全回来。”
“谢谢，等我从重庆回来时，给您捎点那边的特产过来。”余世伟非常感激地冲老人笑了笑，然后就往门口走去，沈航忙跟了上去。老人在身后连声说道：“挺好挺好，我可等着你啊。”
“一定，咱们后会有期！”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出了小店大门，径直往西走去。
北平的街头太过安静，安静得令人害怕，街边的房屋如一尊尊棺材样静默着，没有一丝生命存活的迹象。
沈航和余世伟之间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但余世伟步行速度非常快，像脚下生风，就连沈航这样受过特殊体能训练的军人都感到有些吃力。走出很远一段路程后，余世伟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好了，现在已经出了城，再回头好好看看这座伟大的古城吧，现在虽然暂时沦陷敌手，但也许等你再回来时，日本人早就被赶回老家去了。”余世伟的声音中充满了非常坚定的自信。沈航转过身去，北平城已经在身后慢慢远去，在昏暗的夜空下，犹如死亡了一般，仍然没有一点生机。他无从谈起感受，就像自己这颗异常压抑的心脏，血液都静止了，思想近乎麻木。
“既然什么都看不见了，咱们也就不看了，继续赶路吧。”余世伟淡然一笑，沈航走到他身边，同时问道：“您什么时候再回来？”
“回来？”余世伟好像愣了一下，但马上叹息道，“谁能知道呢？也许很快，也许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沈航没明白这话的深意，却追问道：“那您刚才答应要带给张大爷礼物的，不就……”
余世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张大爷是土生土长的北平人，日本人进城时，他的家人都被杀死了。当偶然知道我们是在跟日本人作对，所以一直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