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弥生回神，摇头。
“那是为什么？”乾隆赶紧问，心情激动——肯说就好了啊，转移话题和闷葫芦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乾隆看着弥生，目光里充分表达出一个意思：你赶紧说，说了我改！
“……因为你是皇帝。”
因为你是皇帝，往大了说你需要对天下百姓负责，往小了说你也需要对宫里的那么多人负责，你需要照顾的有太多，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唯一，而为着各种原因你更是无法全心全意为我，所以，我始终不能完全相信你，始终对你心有芥蒂。
弥生所表达的是这个意思，乾隆是个聪明人，她相信他能够听懂她的意思。
平心而论，乾隆对她已经很好了，她应该知足了。可是，乾隆的要求也太高了，他想要她全部的信任，想要她如果其他女人一般以夫为纲……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的人生经历，他们都太过于要求彼此了。
弥生的话让乾隆静了好一阵，然后才苦笑着开口道：“能换一个吗，舒儿？”因为他是皇帝，他也恍惚察觉过他们之间有着身份的问题，可是……因为他是皇帝，这让他怎么改？
“其实，我信不信任你，这重要吗？”弥生亦看向乾隆，对向他无奈的目光，道：“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我是你妃子这个事实不是吗？”
——感情其实弥生还对清朝不能离婚这件事情心存怨念。不然的话，和当皇帝的离婚，那能有多么大一笔赡养费啊，养儿子绝对足够了！
“……”乾隆张了张口，没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弥生信不信他这重要吗？当然重要！可是，弥生都说了她无法信任他的原因是他是皇帝，他不能够很理解，但是他对这没辙是事实，总不可能退位吧？他爱美人，可对江山的热爱也一点都不小。
“……算了，不说这个了。”为了避免自己更加郁闷，乾隆果断地掐断了这个话题。反正时间还长，他就不相信他一辈子也无法赢得弥生的真心。
“嗯。你还有什么想要和我谈的？”说这样让人不舒服的话题，弥生觉得更倦了。明明很多事情她和乾隆都是心知肚明，但是乾隆就是要把它给说出来，仿佛不从她嘴里得出个结果出来就不会甘心一样，这让弥生也觉得很无奈。
例如乾隆接下来的这个问题。
“舒儿，你是不是吃过绝育药？”乾隆问，表情是不容弥生拒绝的严肃，他要知道答案。
“是。”弥生也不试图隐瞒，颇有些讽刺地问道：“你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既然已经查出来了，又何必还要问他？既然都已经做出了让人查她这样的事情，又还有什么立场想要得到她全心全意的信任？
果然，帝王都是很贪心的一种生物啊。
“朕……朕只是担心你！”乾隆替自己辩驳着。
弥生只是勾唇笑了笑。
“因为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有再怀过孕，上次还……所以我才不放心地查一查的。”乾隆解释着，可是在弥生眼里却始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是不放心的话又为什么会让人去查呢？直接问她不就可以了吗？
乾隆对她好，让弥生很感动，甚至一次而不由自主地陷入，可是乾隆的作为，又让她不断怀疑。都已经说不清，到底是谁的错。
“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弥生的语速不快，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我只知道自己吃了绝育药，却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吃下的，而让我吃下的人又是谁呢，皇上你既然已经查了，那么可以告诉我结果吗？”
“朕……朕查出来的也不多，只是你一直没有怀孕让我疑惑了，然后就趁着请平安脉的时候让太医给你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这才确认你吃过绝育药的。可是，是谁给你下的绝育药我却没有查出来，时隔太久，那人又隐藏地太深……不过舒儿你放心，朕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朕会给你个交代！”乾隆说着，声音在最后的时候透出了狠厉，只是同时目光也飘忽着，很明显地没有全说真话。
弥生也没有点出，只是安静地听，等他说完了一会才微笑着开口：“我相信你不会放过她们的。”
“我等着你给我的交代？”垂下眼睑，掩饰眼底的情绪：若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没查出什么，那为什么不放过后面加的是“她们”而不是她？或许，她应该蠢笨一点，糊涂一点，这样才能更轻松一些。弥生想着，身体慢慢往下滑。
“皇上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有些困了。”弥生一副困倦的模样，刚才因为乾隆的吻而染上红晕的脸又变回了苍白。
“那舒儿就好好休息吧。”乾隆还有很多想跟弥生说的，不过看弥生如此模样也觉得现在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得好。一边给弥生拉被子盖好，乾隆一边道：“朕会让太医开方子好好给你调理身子的，你就好好地等着再当母亲就好。”
本来都已经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打算睡觉的弥生听了乾隆的这句话，眼睛顿时就睁开了，睁得很大，里面有着夺人的光亮。拉住乾隆的手，弥生坚定地拒绝：“不！我不要！”
“舒儿？”乾隆不解地看着情绪比踹他下床时还要激动的弥生。
“我不要再怀孕！”虽然她可以阳奉阴违，但是以乾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弥生宁可与他直接碰撞，从源头上彻底解决这件事。
“我不要再当母亲，不要再有其他的孩子，我只要小四一个就已经足够！”
乾隆一震，大怒，拉下弥生的手甩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怒目圆睁，气势极为吓人：“荒谬！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弥生直视着乾隆，虽然是躺着的但是气势可一点都不弱于他。弥生开口，坚定的语气让人心颤，她道：“我无法保证在有了其他的孩子后能够不偏心，我无法保证那样自己还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对待小四，所以，我宁可不要！”
“小四小四？他对你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让你不愿意给他生下一个他百般期待渴望的孩子？乾隆怒瞪着弥生，眼睛都充血了。
“是！”铿锵有力，没有一点的畏缩与妥协。
在胤禛的紧张中，弥生的房门终于开了，胤禛连忙迎上去，对着正走出的乾隆问道：“怎么样了皇阿玛，你和额娘谈好了吗？”
乾隆脸上满是阴霾，身上的气息更是暴虐非常，他看着胤禛，久久地不说话，在胤禛忍不住想要绕开他的时候突然一把将他推开，胤禛一时不察，摔倒在了地上？
“滚！你给朕滚！”乾隆暴躁地低吼着，又对着立在不远处因为他的模样脸都有些吓白了的吴书来说道：“传朕的口谕，舒妃娘娘生病需静养，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探视，尤其是十阿哥！”
“是。”吴书来吓得腿都有些哆嗦了，连忙应道。
胤禛先是震惊，然后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点都没有因为发作了他而减少身上暴虐气息的乾隆离开。
“十阿哥，你看这……”乾隆开了口，还真没谁敢再让胤禛留在这里。
“都给爷让开！爷自己会走！”胤禛现在尽管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现在的怒气可是一点都不比乾隆小，不过乾隆发怒那是怒火蒸腾，可是胤禛却是话里面都带出了冰渣子。
回了南三所，胤禛的怒气虽然还一点都没有消，不过人还是冷静了许多。
几乎是他前脚刚到，一号后脚就到了。怕弥生被乾隆欺负——在弥生手腕上见的淤青胤禛可是一直耿耿于怀，也是想知道弥生和乾隆都谈了些什么，胤禛让暗中随身跟着他的一号留在了屋里而没有像他一样出来——他给了一号若是乾隆敢强迫弥生一号可以直接将乾隆打晕的权限。
“将在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许落下！”
静静地听一号说完，胤禛在中途没有插口，但是拳头却是越握越紧，指尖都陷入了掌心。将事情都说清楚了，一号也不等胤禛开口让他离开，直接就闪人了。
“爷，喝点茶吧。”苏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觉得端茶给主子消火是没错的。
胤禛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在苏培刚一开口就再也克制不住地变得狰狞恐怖起来，他一把抓住茶杯，也不管溅出的茶水烫了自己的手，狠狠地就将它往地上掷去，大吼：“滚！都给我滚出去！”
第 32 章
弥生的病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大病，吃了药，再加上又和乾隆说开了放开了心情，养了两天也就差不多了。可是，两天时间都没见胤禛，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弥生可不相信自己生病了胤禛还不来看自己。
“冯嬷嬷，你老实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将人都给赶了出去，弥生看着冯嬷嬷，严肃地问道。虽然弥生平时都挺和善，可这一严肃起来还是很有威严的。
冯嬷嬷面上显露出为难的神色来。她不知道乾隆为什么会下禁止胤禛来永寿宫的命令来，但是用脚趾头猜也知道肯定和自己这位主子有关，所以冯嬷嬷并不想让弥生知道这件事，不管就哪方面而言，冯嬷嬷都不想弥生再与乾隆直面碰撞了。可是，弥生是这永寿宫的主子，乾隆那天的命令整个永寿宫的人都知道，哪怕她不说弥生也可以从别人口里知道，与其让那些不知轻重的人来说，还不如她自己说呢。
“娘娘，是这样的，皇上下了命令，说您需要静养，不让人来探视。”冯嬷嬷想用委婉的话来说，可事实情况就这样，怎么都委婉不到哪儿去。不过，像乾隆推了胤禛让他给摔倒了这样的话冯嬷嬷可是半点都不会说的。
“其中包括小四？”
冯嬷嬷咬咬牙：“是。不过娘娘你只要好好养好身子，到时候再和皇上好好说说，相信很快即能和十阿哥见面了。”冯嬷嬷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自家主子什么都好，就是总和皇上呛声这点让她很是头疼。
“我知道了，冯嬷嬷，你先下去吧，我累了休息会。”弥生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表情语气并没有什么异样。
拨弄着自己的指尖，弥生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思考着。
从她决定保持自己的本心选择不断试探乾隆的底线开始，弥生就已经有了和乾隆摊牌的准备。乾隆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他对弥生却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和纵容，这是弥生一开始所没有预料到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弥生才会付出了超出她原本预算的代价。
不再要孩子只要是弥生一早就决定了的，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没那么大决心而已，真正让弥生做出这个决定是胤禛的那场“病”。胤禛是她融入这个世界的桥梁，是她的精神支柱，在她心目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可是，若是再怀孕，弥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像此般一如既往地爱胤禛。人心总是偏的，若是再有了一个孩子，她到底是更疼爱胤禛一些还是更疼爱那个孩子一些，弥生自己也做不了保证。一碗水端平，做起来并不如说起来那么容易。而且，自己认为把水给端平，孩子也会那么认为吗？
弥生感觉得到，胤禛现在对她很是依赖，可是在早些的时候他对她却也是有着防备的，弥生不愿自己与胤禛之间产生什么裂痕。所以，她果断地选择不再要孩子，不然报复的方式有无数种，她也不是非要选择绝育药不可。
对于自己有可能的未来的孩子，弥生只能说一句抱歉：既然我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全心全意地爱你，那么，我宁可从始至终都不曾有过你。
我只要你——这是弥生对胤禛说过的话，弥生不打算违背，她早就绝了自己违背的后路。她只要像她所说的那样，只要胤禛一个就好。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直接与乾隆摊开来说就是必要的了。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在宫里面乾隆才是老大，想要做什么事，虽然暗中隐秘地做也可以，但在乾隆那拿到通行证才是最好的方式。拒绝与欺骗，弥生相信乾隆更愿意接受前者。
不过，乾隆居然会直接发作胤禛却是弥生没有想到的，她本以为直接倒霉的会是自己，没想到却是胤禛遭了无妄之灾。不过由此也可见，乾隆对她的重视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对此，弥生既不由地感到有些甜蜜又忍不住恼——因为我不愿意再生孩子你就发脾气，难道小四就不是你儿子了？
不过，弥生也知道她不要孩子了对乾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乾隆现在也肯定还在气头上，所以虽然有乾隆是不让胤禛来看她却没说她不能出门去找胤禛这个空子可钻，弥生还是决定暂时消停点，要是只为了现在见上胤禛一面而真把乾隆给惹火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那个空子想到的不仅弥生一个人，乾隆在冷静了些后也想到了。开始的时候乾隆还很担心的，就怕弥生会不顾他的意思直接就去找胤禛，那样的话虽然他终究也不会把弥生怎么样，但是却也绝对不会再那么纵容着她了——他乾隆爷是要面子的真的是要面子的！
幸好，弥生没有那么做，她乖乖待在永寿宫在乾隆眼里无疑就是一种妥协，让乾隆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了许多。
乾隆自己人不去永寿宫了，但是暗卫却还是有的，因为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每天都有来向他报告消息，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乾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很开心的模样。那让吴书来看得在心里吐槽不已，完全不明白自家爷到底在倒腾个啥。
心里头还有火，可是乾隆也无法否认他想弥生了，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几日过来那都已经是多少年了啊，可是如同第一次闹别扭那样，现在的乾隆也是拉不下自己的面子——明明就不是爷的错，爷为什么还要掉面子？这次是弥生的错，所以乾隆在等弥生来跟他妥协。
可是，舒儿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妥协啊？乾隆望天。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确实很气，气弥生不肯给他生孩子，可更气的其实是他怎么都比不过胤禛在弥生心里头的位置。不过乾隆现在也相通了，弥生就只有一个，儿子女儿他却是不少的，弥生不愿意再生大把的人愿意，没有必要真的就为此跟弥生闹翻。
乾隆都已经决定了，只要弥生来稍稍对他妥协下，他就不计较了，不生就不生了吧，反正他们也已经有了一个小四了，传宗接代是不缺的了。
“唉……”将所有人都赶地远远的，乾隆才露出了自己的纠结来。逛了会园子，觉得没什么意思，寻了个亭子坐下，还是觉得没意思。
他想弥生了，甚至还想胤禛了，可是不管永寿宫还是南三所，他暂时都是打定主意不去的了。偏偏那两个人似乎也跟他杠上了，弥生不来也就罢了，反正不是第一次，可是在乾隆心里的乖孩子胤禛居然也不来，乾隆就抑郁了。他知道自己那天的确也是过活了点，可是子不言父过不是吗，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弥生，他哪会那样？胤禛他怎么也是他儿子就不能不计较了乖乖地想办法撮合他和弥生？
舒儿，小四，舒儿，小四……虽然奴才侍卫都隔了很一段距离的，但是乾隆为了以防万一被人挺好，还是只能一遍遍地在心里念叨。
“啊！”念叨着念叨着，乾隆突然发出了一声痛呼，手一甩，便将那挂在他手上的一团给甩到了地上。
小八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吻住了，身上依旧黑黑红红的保持着那天的“怪物”造型，红红的眼睛瞅着乾隆，从脑袋往下，直到看到它亲口在它手上留下的那深深的牙印才满足了，长长的耳朵动了动，也不待乾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