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种子就像病毒，分裂的四颗地心灵石已经变成新的载体，接下来只要把它们运到地城之心的控制区，这种分裂就会像瘟疫一样无止境地蔓延，直到感染所有地城之心为止。
因斯特想了想，从一颗地心灵石上又敲下来拳头大一块，却发现新出现的这颗灵石中没有出现独立的意识体，四颗大灵石立刻开始对这颗小灵石进行争夺，它们力量相近，灰色的光线你来我往，最离得最近的那颗灵石取得了胜利，小灵石和它建立了稳定的光线联络，其他灵石的光线刚靠近就会被排斥开。
因斯特试着把小灵石拿开，靠近另外一颗灵石。
这颗灵石将无数光线连绵不断地投向小灵石，和原来那颗主控灵石展开大战，并最终依靠距离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看来灵石太小就无法支持独立的意识，只能成为大灵石的附庸。”这种结果让因斯特又喜又忧。
喜的是这样拥有独立意识的灵石数量不会过多，地底面临的形势会相对简单一些，局势不会一下子完全失控。但与此同时，大灵石可以控制众多的小灵石，在它的控制领域内，实际上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地城之心，其实力还是相当强大的。
“卡林？”因斯特在精神中对烟雾龙发出呼唤。
一道光芒从因斯特手臂射到空中，一团烟雾凭空出现，凝聚出烟雾龙的形体，“什么事？”
“你不是说会摧毁和塑造黑岩的魔法吗？能教给我吗？”
“你的实力倒是够了，不过你现在学这个魔法有什么用处？”卡林显然是个好奇心强烈的家伙。
指着地上的那个箱子，“我要仿制几个这样的小箱子。”
卡林一下子就明白了，“好主意，把这几颗灵石装在这种箱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运到地城控制区，给它来个肚子里开花。”
因斯特点点头，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从边缘地区慢慢感染也是一样的，但是不能小觑地城之心的智慧，速度慢了也许它能及时想出抵御的办法。
轻轻叩动着地上的箱子，因斯特叹气道：“虽然是不得已的选择，但是地底从此没有宁日了。”
卡林不以为然，“现在这种情况难道算得上安宁吗？”
“现在的情况很坏，但还只是地城和抵抗军之间的战争。地城之心分裂后，谁也不知道局势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地城之心之间首先就会开战，变成一种争霸的局面。”
“那不是很好吗，你的敌人从一个强大的整体，变成相互厮杀的很多个，你正好把它们逐一击破。”
因斯特摇摇头不再说话，卡林的想法和桑布朗等人一样，都认为局势不可能变得更坏，但是他的心中有着深深的隐忧。
地城上演争霸战、拼的可是地底各种族的实力，如何尽量让地底种族减少损失，还有罗丝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她有什么后招，如何抓住地城之心分裂的机会发展壮大抵抗军，还有地城崩溃后地表人类会如何应对，现在一团散沙般的黑暗精灵会有何变化，无数的问题需要因斯特去考虑和筹划。想得越多，他对未来越难以轻易乐观。
二百一十一
那加德兰的最前线，考兰恩等三个黑暗精灵偷袭不成，反而送了一颗主灵石到抵抗军手里，他们狼狈地逃回地城大军，受到了严厉的精神鞭挞作为惩罚。
愤怒的地城之心当即加紧了攻势，原来的攻击还有虚晃一枪的意思，现在则是全力出击了。受到惩罚的考兰恩、卓肯等也杀到了第一线戴罪立功，蚁群一样的贝卡部落穴居人作为前驱，地城的大军蜂拥而止，塞满了那加德兰大大小小的通道。
抵抗军支持不住，纷纷后撤，几天之中地城的军队就深入到那加德兰的核心地区。
要不是地城之心还保持着谨慎，一边发动攻击，一边指挥贝卡部落穴居人加固通道、封堵出口，地城军队的前进速度还能更快。
娜塔莎的火焰赶到前线，但是几次出击都没有获得战果。
“这些贝卡的叛徒太可恶啦。”因斯特、科斯塔等人聚齐的军事会议上，娜塔莎愤怒地说道。
“有这些家伙，我们根本没办法利用地形，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不反过来偷袭我们就不错啦。”
“三天，再坚持三天我们就可以发动反击。”因斯特抚摸着手里的一个黑岩做成的盒子说道。
“这个盒子有什么用？”娜塔莎问道，因斯特刚赶过来，还没来得及解释。
“里面是一颗地心灵石，它会带给地城之心分裂。”因斯特说道。
娜塔莎惊喜地说道：“你成功啦？这个东西不止一个吧。”
因斯特点点头，“总共四个，桑布朗和撒布各带一个正赶往其他两条战线，最后一个正在向地城腹地偷运。”
“那我们可以好好筹划一场反击啦。”娜塔莎摩拳擦掌，这几天的战斗让她憋了一股火。
“你和火焰先退下来修整，科斯塔的黑岩先顶上去。”
娜塔莎点点头，她也知道说起防守来，没有任何部队比得上科斯塔一手打造的黑岩军团。
“科斯塔怎么样，黑岩能独立防守三天吗？”
“没问题，只要你和巴尔扎克能轮流出战对付考兰恩那几个黑暗精灵就行。”
“好。”
因斯特还要指挥军队、部署反击，所以不能一直在一线战斗，不过抵抗军现在人才济济，站在各职业顶峰的高手就有因斯特、娜塔莎、巴尔扎克、艾丽、菲安娜、波利娜六人之多，完全可以轮换过来。
黑岩接替防线后，火焰和其他抵抗军撤退下来。
因斯特和其他统帅早有编制常备军的想法，这次自由联盟成立后，首先定下来的两支军团就是黑岩和火焰。
成建制地组织一支军队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好在黑岩的底子非常不错，它的每个战士几乎都胜任基层军团，因斯特只要把精锐战士从其他抵抗军和部落中抽出来，再填到黑岩的架子里就行。
所以短短时间内黑岩的整编已经初见成效，现在黑岩军团第一军已经正式成立，下辖三个联队。不过目前只有第一联队有战斗力，第二联队只组建了一半，第三联队更还只是个名字。
即使如此黑岩也已经脱胎换骨了，精锐的战士和装备都向这里倾斜，尤其是法师资源，艾丽的法师团都临时编入黑岩，以提高黑岩军团的战斗力，另外原属火焰的一些黑暗精灵法师也抽调过来，在安瑟妮雅的率领下加入黑岩的战斗序列。现在的黑岩军团兵强马壮，实力已经远远超过抵抗军其他部队。
黑岩参战后，对面的地城之心立刻感觉到不同，原本大占上风的战斗，居然被对手一下子扮了回来。
小队级的各种族混编战术、严明的军纪、顽强的战斗意志、灵活多变的战术战法，这一切都让地城之心想起那个叫做科斯塔的讨厌美杜莎。
地城之心有个黑名单，因斯特的名字在上面高据第一，娜塔莎、桑布朗等人都榜上有名，而科斯塔的名字也从来没有下过前十。
地城之心拥有庞大的记忆和计算能力，同地底抵抗军战斗的这几年，它记录了所有战例，大到一场战役的战略、小到几名战士相互博杀的胜负，它都仔细分析过。
甚至可以说，最了解地底抵抗军的，不是抵抗军自己，而是地城之心。
科斯塔的黑岩战术特色鲜明，地城之心不下分析过十回，甚至地城军队的不少战术都是从黑岩偷师过来的。
现在地城军队对上实力大进的黑岩，偷师的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差距还是暴露出来。
地城之心也无奈，被控制的仆从虽然战斗起来悍不畏死，但是头脑就不太灵光，要以小队为单位执行灵活的战术实在有些难为他们。地城之心也不是万能的，战场之上一边要对敌人发射转换光线，一边要控制自己军队的运动已经很不容易，怎么可能细到控制每一个战士？
除非把所有的地心灵石集中在一个战场上，或者把所有的仆从全部转换为使徒。
这两个方法都没有可实现性，使徒虽然聪明，可是不像仆从那样能够为地城之心提供源源不绝的精神力量，可以说数量众多的仆从才是地城大军的根基，使徒只能是少数特例，用来应付一些特殊情况。
如果地城之心如愿以偿地控制了整个世界，使徒其实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战术上不是黑岩的对手，地城之心索性开始拼消耗。
一个不行就两个、三个，反正它的身后是十万大军，而对面的黑岩只有一个万人联队。即使战损比是三比一、甚至是五比一，最先撑不下去的肯定是黑岩。
地城之心不知道，在它和黑岩你来我往的消耗战中，三天的时间静悄悄地就过去了。
因斯特凝立在一处巨岩上，眺望着远处喊杀盈天的战场，黑岩的战士正在同地城军队舍生忘死地奋战，更远一些，是一个高高矗立的火之柱。
此时是地底世界的黎明前时分，火之柱沉寂着，在热能视觉中只能看到它粗糙表面上的一抹淡淡残红，但所有人都知道，火之柱闪亮的时刻很快就要到来，战斗中的双方士兵已经开始自动调整，努力抢占在可见光线下占据优势的战场位置，为即将来临的光明做好准备。
卓肯从战场上退下来，一只手臂上染着血迹。
“那个该死的娜塔莎，我迟早有一天要用弯刀把她砍成肉酱！”黑暗精灵剑圣毫无风度的大骂，他刚才在偷袭黑岩军团战士的时候，却遭到了娜塔莎的反偷袭。
“今天不太对劲，娜塔莎好几天没有出现在战场了。而且，今天黑岩的抵抗很强硬，平常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退兵了。”考兰恩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里已经是那加德兰的中心了，他们还能退到哪里？我看他们今天想决战。”
“决战？有可能。”考兰恩沉默下来，卓肯知道他是在用精神沟通地城之心。
过了一会儿，考兰恩回过神来，说道：“已经做好准备了，后方的军队开始全体动员。”
“我去蜥蜴骑士团坐镇，要是那些地底老鼠们以为火之柱发亮会影响我们的战斗力，我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卓肯说道。
考兰恩点点头，蜥蜴骑士团全部由黑暗精灵精锐武士组成，以往黑暗精灵不擅长在可见光线下作战，但那是由于黑暗精灵受到长期在幽暗地域生活形成的习惯影响，并非黑暗精灵们的身体条件有天然限制，要知道黑暗精灵原本就是从地表迁移而来的，并非像穴居人那样是天生的地底土著。
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和训练，卓肯手下的蜥蜴骑士团完全可以在火之柱的光线照射下发挥出全部战力。
卓肯将弯刀挂在腰间趁手的位置，转身离去，他身上的银甲甲叶哗啷啷作响。考兰恩暗思，看来卓肯也感觉到这场战斗的压力，竟然穿上了很少着身的铠甲。
就在此时，一股红色火焰从火之柱上腾然而起，明亮的光线如同千万道刺剑，刺破了地底那黑暗的空间。
一道光正好照射到卓肯的铠甲上，反射出来的亮光让考兰恩厌恶地挪开了他的独眼。
在战场另一边的因斯特，缓缓打开了手中的盒子，一道朦胧的灰色光芒从盒子里面升起，分散成无数肉眼看不见的精神细纹，像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天空中原本就有无数的精神波动，那是主灵石全力发出的蛊惑波动，两种同源的波动瞬间融合在一起，淡淡的灰色光芒迅猛地扩张着，而主灵石依然没有察觉到异常，直到灰色的光芒扩散到主灵石的本体。
主灵石的光芒跳动起来，就好像在打摆子的病人一样，灰色光芒毫不停留，沿着天空中那绵延不绝的丝线，像洪水一样肆意奔流，淹没了沿途一颗颗大大小小的灵石，淹没了后方压阵的另一颗主灵石，向着遥远的空间尽头奔流而去。
考兰恩和卓肯脸色大变，有一个瞬间，他们感觉到和地城之心的精神联络中断了。中断恢复之后，他们的脑海中赫然出现了两个地城之心的意识！
在那加德兰另外两个方向，在地城的腹地，同样的一幕正在上演，鹰身人从空中抛下散落的盒子，灰色的光芒凌空放射，无数被地城控制的生物，在那一瞬间都惊愕得不知所措。
战场上的喧嚣惊醒了考兰恩和卓肯，自由联盟的军队如同火山爆发，又如同海啸潮卷般猛扑而止，第一线的地城军队片刻间被吞没。
地城一方的战士们惶然无措，头脑中两个命令在相互盘旋攻击，迎面是呼啸的钢铁奔流。他们一步步地后退、后撤，最后抛下武器转身逃跑。
昔日不可一世的军队崩溃了，使徒们目瞪口呆，宛如末日来临。自由联盟的战士们呐喊着，追逐着，全然不顾脸上抛洒而下的热泪，烟熏火燎的战旗在火之柱的光芒下飘扬飞舞。
二百一十二
大胜、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
自从灵吸怪之乱以来，抵抗军从未正面取得过任何一场战役级别的胜利。少数摧毁主灵石的战绩，也是建立在偷袭或者伏击的基础上。
而今天，自由联盟的战士们堂堂正正的，从正面战场击溃了地城的大军，将那些使徒和仆从像地鼠一样驱赶追逐，消灭掉地城的整支大军，重创全歼敌人的精锐，如此战绩，夺目耀眼。
围攻那加德兰的三支军队全部遭受重创，其中主攻的那支大军因为过于深入，同时由于军队中有两颗主灵石，反而遭受了最沉重的打击。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后方的主灵石带领一部分军队撤离战场，结果导致前面的主灵石被围攻摧毁。随后的追击战中，因斯特亲手追上逃亡的主灵石，用爆裂术将它变成了一地粉末。
整支大军超过十万地城军队，伤亡和被俘超过九成，那加德兰的胜利像火之柱一样，鼓舞起地底世界所有种族和部落的战斗意志。
自由联盟和因斯特的名字，如同狂风般席卷大地，将地城之心的积威一扫而尽。贝卡部落的族长和长老们在自由联盟统帅们面前自尽谢罪，新推举出来的族长带领本部落的穴居人冲杀在追击残敌的第一线。
在胜利的光芒笼罩下，因斯特却回到了自由联盟会盟的那个地方，为穴居人老师蒙塔尼亚克举行了一场葬礼。
蒙塔尼亚克去世时化作流光，散入了大地，并没有尸体留存，所以因斯特用戒指里找到的几本魔法学习笔记，还有几件魔导师本人的随身衣物来代替。
仪式简短，但气氛很隆重，所有能抽开身的统帅都参加了这场葬礼。
墓穴的地址就选择在那个深不可测的老坑之中，按照桑布朗的说法，蒙塔尼亚克生前就希望归葬在这里，同自己部落中的亲人、朋友和爱人一起长眠。
因斯特亲手为墓穴覆上泥土，注视着几件遗物渐渐被黄土掩盖，因斯特的眼中渗出了泪水。他已经听桑布朗介绍过一番蒙塔尼亚克和那加德兰的渊源，当然猜测出了一些东西。
回想蒙塔尼亚克的生平，他为了尼贡的事业抛妻弃女，一生孤苦，但他为地底带来了魔法传承，一手建立和发展起尼贡，这都是留给后人的巨大财富。
可以说，没有蒙塔尼亚克，就没有因斯特和艾丽这两个今天的魔导师，也不会有尼贡和那扎克，不会有今天的抵抗军，也不会有自由联盟。
因斯特暗自决定，如果能击败地城之心，恢复地底世界的自由，他一定要让蒙塔尼亚克和德雷菲斯这些名字百世流传下去，也许他还会去趟地表，告诉两个伤心的人真相，带她们来这里祭奠蒙塔尼亚克这个伟大的穴居人。
葬礼结束后，桑布朗把大家留下来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