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爱情。
“我没有力气,想休息了。”她现在头好昏,不想做出任何决定。
司马昭握住她的下颚,定定地锁着她的眼。
“我不会放弃的。”他掷地有声地说道。
“那是你的事,至于我,现在要吃点东西,然后要起来处理些公事了。你可以先走了。”她不看他,拉下他的手,努力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不会放弃的。”他又说了一句。
这一回,尉迟静转身背对着他,因为她不认为他的“不放弃”能够持续很久。
毕竟,这个男人最爱的一直都是自由啊。
第9章
尉迟静在大病八日之后,第一次踏进办公室。
她走出电梯,一手拿着古安妮帮她熬的粥,一手拎着于薇帮她准备的养生茶,脸庞仍因为昨晚的失眠而带着几分病意苍白。
失眠,当然是因为她笨到居然对司马昭那个家伙还有期待。
那家伙昨天闯进家里,表现得一副知错能改,从此便要与她双宿双栖的大彻大悟模样,然后呢?
昨天被她请出家门后,就无消无息地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如果真的有诚意的话,至少应该来送个早餐,还是载我上班啊。”尉迟静不高兴地碎碎念着,掏出钥匙插入钥匙孔。
门很快地被人从里面打开,司马昭站在门边对她微笑。
尉迟静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头昏眼花出现幻象。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昨晚在工作室处理一些事,一夜没睡,所以直接到办公室来等你。”司马昭快手接过她手里袋子,揽着她的腰,让她在一边沙发坐着。
“你怎么有钥匙?”她怔怔地问道,却不停地听到心里喜悦冒泡泡的声音。
“我是来打杂的,然后你爸妈告诉过我办公室的备用钥匙放在哪里。”他一派自然地说道。
“我今天有很多公事要处理。”她板起脸来宣布。
“我不会干扰你,而且我已经事先跟你爸妈报备过了。”他们要他加油,绝不能放弃。
“那你请自便吧。”
尉迟静脸一转,坐回办公桌前,即便心里很高兴,也要摆出不以为意的表情。反正,她没要跟他复合,也不信他这样献殷勤可以献上很多天。
司马昭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一迳地笑着帮她打开早餐,搁在桌上。
“慢慢吃,吃完别马上工作,不然待会儿又胃液逆流、肠胃不舒服。”他说。
“干么一副贤妻良母假好心的样子,有诚意的话,就不该只带两串蕉到别人办公室。”她冷哼一声,存心挑毛病。
“我打电话给古安妮,她说她帮你准备早餐了,我想不要浪费食物,所以才没买。”他说。“然后,于薇说她会载你来上班。”
“什么时候,你跟她们的交情变得这么好了?总之,不用你鸡婆,我会照顾我自己。”她大声地说道,听见心墙掉了一块砖的声音。
“是喔,你还真会照顾自己,把自己照顾成皮包骨。”司马昭伸手揉乱她一头短发,责难地瞪了她的瘦下巴一眼。
“说得好像你多厉害一样,如果没人催着你吃三餐,你才是最有可能会变成营养不良的……”
他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堵住她的所有话。
“以前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他笑着说道,双眸熠亮地看着她。
“我要吃早餐了。”尉迟静板起一张脸,努力严守阵线。
“请慢用。”司马昭识趣地晃到接待沙发处,拿起了一本书。
尉迟静坐在有滑轮的办公椅上,滑到咖啡机前,习惯性要按下开关。
没动!没动!
现磨现煮的咖啡机却像古迹一样,伫在那里,完全毫无动静。
“NO COFFEE、NO TEA。”司马昭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没忘记医生说你现在任何咖啡因都不宜吧。”
“我只是试试看机械有没有故障而已。”她凶巴巴地回头瞪他,却发现他面前桌上摆了一堆食谱。
“你该不会异想天开,以为亲手做几道料理,就可以让我回心转意吧。”她下巴一昂,摆出刻薄姿态说道。
司马昭耳朵闪过一阵尴尬的红,但他一耸肩,佯装轻松地说道:“当然不是。我的名声这么差,做人这么无情无义,看这些食谱当然是希望你日后回心转意时,可以做菜给我吃。”
哼,骗她只认识他两天吗?这人对食物只有基本的温饱需求,才不可能花心思在点菜这种事情上头。
尉迟静懒得戳破他的谎言,走回座位上吃早餐,但觉有道暖风吹过心墙,重重地摇晃了一下。
“我才不会因为一时心软,又回到从前……”
啪,当尉迟静发现自己在自言自语时,话已经说出口了。
她捣着嘴巴,尴尬地红着脸,努力装出无事人模样。
“啊……下一次SIN画廊的颓废贵族主题很适合小杨,我得快点跟她联络。装置艺术现在看头满高的……”她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司马昭没有戳破她的伪装,他只是放下食谱,默默地凝视着尉迟静。
他承认自己是个唯我独尊的人,他有自己的坚持,基本上从不妥协,因为他太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要小静陪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他或者有一百条不懂得珍惜她的大罪、也有一千个该检讨反省自己的理由,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犯下最大的错误,那就是——
失去她。
因此,昨晚从她家离开,他熬夜赶完唱片封面设计,并和“传奇”团员、尉迟静的姐妹淘,还有徐可风全都通过电话后,他决定要用最笨却也最实际的方式来打动她。
他要追求小静,要让她知道她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
天知道“追求”这件事,是他几百年前早该对她做的事情了。他这人真是有毛病,恋爱都谈了好久,才开始想到要“追求”。
“傻瓜。”司马昭笑捶了下自己的头。
尉迟静挂上电话时,看到他的傻样,忍不住笑了。
而司马昭一看到她笑,忍不住又笑得更开心了。
“需要我再捶两下头,请求你的原谅吗?”他拍拍头上的极短发,做好预备动作。
“我笑,可不是因为原谅你。”她抿紧唇,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毕竟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呢?你至少应该要好好折磨我十天半个月才对。”他握紧拳头,替她抱不平。
“十天半个月,我干么那么便宜你。”当她傻瓜吗?
“不然,你订个期限,看我应该要赎罪多久,你才愿意原谅我……”
“至少也要……”尉迟静发现误触陷阱,她瞪他一眼,双手擦腰,冷哼一声。“我懒得跟你说了。”
她保护自己不受伤的坚持,绝对比他强韧。
“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以及远去的笑声,再次的见面我们又历经了多少的路程……”司马昭又唱起歌来,而且愈唱愈大声。
“那位大叔,请不要一直用过时老歌来干扰我,我会起鸡皮疙瘩!”她搓搓手臂,没好气地应他一声,但是心里还满开心的。
“这是经典,最适合送给最爱的女人。”
司马昭的歌声变成吹口哨。
而尉迟静则在心里随着他的口哨声,无声地跟着哼起老歌,直到她发觉了不对劲,重新板起脸来为止。
反正,大家走着瞧,看看是谁撑得比较久。
对尉迟静而言,司马昭要表达他强烈想复合的企图心,她没法子阻止。
反正,让他苦苦在她身后追赶,也是一种新鲜感受。这家伙从没追过她,轻轻松松就手到擒来了,现在也算是他的报应。
只不过,一连十天都看到司马昭。说真的,还真让她跌破眼镜。
更别提司马昭居然还主动跟辛明隆联络,不但接下旅行艺术特展,还同意了电话专访。
也别提那个厨艺白痴居然还去弄来一台营养调理果汁机,像第四台购物专家一样,没事就告诉她这台机器打出来的蔬果汁抗癌成分是其他榨汁机的几倍,然后可以保存多少食物能量等等……
接着,这只夜猫总是比她早到办公室。只要她一进门,他就开始从冰箱拿出一袋袋切得很丑的水果。
虽然说水果切得很丑,打成果汁也都一个德行。不过,看到他处理水果的笨拙样,她都想翻白眼。
怪了,那一堆小鼓、大鼓、悬吊钹等等,他一场演唱会打下来不会翻脸,怎么一碰到跟食物有关的事情就会搞得一团乱呢?
尉迟静一想到这里,忍不住想笑。只是,她近来笑意里总是多了几分的感动。
他可以请人切水果代劳,但他亲手切的水果就是多一分心意。
不过嘛,她一直暗中祈祷,连切个水果都要手忙脚乱的他,千万不要心血来潮想做菜,否则她吃与不吃岂不都是千万难吗?
这天晚餐后,尉迟静坐在自己房里看书,一如过去几天一样,不许司马昭进她的房门。
反正,她爸妈今天刚回国了,那家伙终于得其门而入。现在正坐在她家客厅和她老爸老妈嘻嘻哈哈地聊得好不开心,分明是故意想表现一副宜室宜家姿态。
“哈哈哈……”客厅里的大笑声不客气地穿过门板,在她耳边喧哗着。
“没见过这种胳臂往外弯的爸妈。”尉迟静听见爸妈笑声,她嘀咕了一声,继续看她的艺术家杂志。
只是她目光虽然盯着书上的几何照片,脑袋想的却全是司马昭的事情。
这段期间,她故意什么问题也不开口问,什么事都是被动地接受。更甚者,她怀疑自己一直在等着他突然消失无踪的那一天到来。因此,她一直不愿妥协,就是认定了他会故态复萌。
虽然,她私心认为他们两人这么耗着实在是劳民伤财、浪费时间。他以为他是十八岁小伙子,还有很多时间浪费吗?
她烦躁地把杂志丢到一边,啪地一声把自己倒在床上,趴成大字形。
他确实变了很多。大事一定会记得打电话给她,也很努力地了解她的最新动态,只差没对她的现状做笔记。
她承认相较她之前什么都没问,就爱了他那么久的豁达,她现在确实变得小鸡肚肠、小心翼翼了不少。毕竟,她这回真的伤得有些重。
只是,她也觉得既然都在他身上失恋过一次,得到了教训。如果和他重来一次,已经知道哪里有坑洞,应该会走得更顺畅才对。
“可是他最终还是会一个人跑到山上透气,谁要跟这种摸不着想法的人在一起啊。”她很快的找出另一个拒绝他的理由,而且还是——
很重要的—个。
她不是那种恋爱橡皮糖的信徒,她认为大家都需要私人空问。但是,他总爱一个人跑到遥远山上,会不会太神秘了些?
“决定了,算他运气好,碰到我这种宽宏大量的人。我现在就把事情问清楚,问他为什么三不五时就要一个人躲到山上。答得好,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尉迟静从床上坐起身,很豪爽地说道。
叩叩——
门上传来敲门声。
“有事吗?”她胡乱用手抓抓头发。
“有,我要去山上了。”
什么!他又要离开了。尉迟静心一凉,感觉像是恶梦全都在瞬间集合一样。
她才决定要给他机会而已,他马上就扔给她一个大炸弹,简直可恶到极点,她再也不要原谅他了。
“再见。”她抓起枕头往门上一扔,气到脸色发白。
“再什么见?快点去收拾东西,一起去啊。”他又捶了两下门,大声地说道。
尉迟静双眼一亮,立刻从床上跳到门口。
“你说什么?”她开门劈头就问道,心脏跳得像刚跑过百米一样。
“快点收拾行李,一起去山上。”他一手搁在门框上,低头看着她,笑得很无害。
“干么这么突然?”她双手擦腰,严重怀疑他贴在门板上,偷听她的自言自语。
“我不是每次都这么心血来潮吗?”
“我明天要上班。”
“你爸妈准假了。”他的眼里很得意,分明就是精心策划多时的眼神。
“现在是晚上,开山路很危险。”她很想去,但还是觉得该象征性地挣扎一下。
“到了山下会有专车来接我们。”司马昭握住她的肩膀,一看到她有所迟疑,眉宇之间也凝肃了起来。
会不会她对他真的已死心,不但没兴趣了解他,甚至连一点机会都不想给他,那该怎么办?
司马昭双唇紧抿着,剑眉也拧了起来,一双黑眸焦急地锁着她的眼。
“给我一个理由。”她问。
“我想让你知道我在山上做什么。”他屏息以待着。
“出去等我十分钟,让我换个衣服、整理行李。”尉迟静拍拍他的肩膀,砰地一声关上门。
她靠在门板上,刚好听见门外的司马昭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她笑着拿出一个小行李箱,嘴角弯弯的同时才想起——
这竟是他们的第一次旅行哪。
他们开车到了山下,住在山坡上的民宿老板在司马昭一通电话下,就开着吉普车将他们及行李全都载上山。
尉迟静还来不及讶异原木三层楼民宿的舒适,就被司马昭套上羽绒衣,拎着户外照明灯,走到一座小山丘上。
日出前山上的温度,冻得尉迟静脸色发白。
司马昭将她揽在身前,把他的手臂当成围巾,圈在她的脖子,当成她想休息时的枕头。
他调暗照明灯,恰好是打亮他们周遭一圈的亮度。
“你来山上都做什么?”她仰头看着他。
“人的脑袋醒着时有那么多事在转,不找时间让它清空、休息,怎么有法子容纳新的想法。”他说。
“在家不能放空?”
“城市里的放空,还不就是水泥墙壁。在山上的放空,你会听到很多频率。风的频率,树叶的声音、鸟拍动翅膀的声音。他们的力道轻柔有致,像在推运一套太极一样。”他深吸了一口山上冰凉的空气,完全没有熬夜的疲惫。
“你的鼓声和创作都是从这里得到灵感的。”她了了,点点头。
他啄了下她的冰唇,当成赞许。
“为什么到现在才想到找我一起来?”
“我希望和你分享一切。”他轻触着她的脸颊,嘴角往下一抿。“我一直是个没有时间独处的人。小时候,我们两、三个家族住在乡下三合院,七、八个孩子一间房,我经常跑去睡客厅。长大后……”
他停顿了一下,整理着思绪。
她举起手掌滑入他的手掌,默默等待着。
“高中时,大哥为了救我而出车祸,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我都必须跟在他身边。爸爸生病时,大哥在国外读书,我一得空就去医院。后来,『传奇』红了,身边永远有工作人员、歌迷、记者……我喜欢陪伴家人、朋友,也谢谢大家的支持。可是,就是会突发性地觉得人多吵杂、喘不过气来,想要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司马昭紧盯着她黠亮黑眸,急着想知道她明不明白他的心情。
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火热大掌与她微凉的手,融合成一种新的舒服温度。
她从不曾因为置身人群里而喘不过气,但她懂得他的心情。
拍拍他的头,她用一种轻快语气说道:“可怜的孩子,得了这种病,没事就要出去流浪,看你老了没力气之后该怎么办。”
“老了,就跟你一起住到山上。你躺着看书,我在一旁种花植草。”
他说的画面,让她不禁微笑着。
“想诳我,搞不好都是我在种花植草,还顺便当你的煮饭婆喔。”她朝他皱皱鼻尖,眼底眉梢却仍是笑意。“还有,你真的很欠扁,这些事不是早八百年前,就该告诉我吗?”语毕,不客气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