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遭变故,大伙儿均是一愣,来不及施救,眼看着一瞬间便死了两人,大家一下子都紧张起来。西牙朗清和宗秀萍赶紧策马冲到西牙清身边,一左一右的护在他身旁。后边跟随的护卫随即放出袖箭,射杀了两个黑衣人,同时拔剑冲上,与剩下的两人打成一团。
西牙清的心跳得利害,他已经隐隐知道是谁在伏击,他握紧了僵绳,有些闹不清现在这纷乱的情绪是因为西牙朗清夫妇的第一时间冲上来护卫,还是这可预知的即将来临的危险。
难道,即将展现眼前的平静生活终将只是一个美丽的恶梦?
恶魔宣言
当西牙拓真的出现的时候,西牙朗清似乎也不太意外,他自开始了寻子之途,就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西牙拓的出现,那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这时堵在他把儿子带回家的路上,是让他怒火更甚。阿清这20年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他这做父亲的只求在余下的岁月里,能让儿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无论发生什么,他一定要把儿子带回家。
西牙拓贪婪的一个劲的盯着西牙朗清,从他出了花谷,西牙拓不是第一次见到西牙朗清了,但每一次有机会再见面,他还是觉得没看够。是爱还是恨,或者只是为了执着而执着,其实西牙拓自己也早闹不清了。他只知道,在有生之年,他一定要,必须要,让这个他今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回到他的身边。
西牙拓低声吟语,唤着西牙朗清的名。那情人般的低唤只会让西牙朗清后颈背的汗毛直竖,他握紧了剑把,只恨不得能冲上去一剑将他砍死。
西牙拓看他全身绷紧的戒备模样,竟低低的笑了起来:“朗清哥,你杀不了我的,你恨我对不对?你这么恨我,20年前这么多机会,你为什么不杀我?”他直勾勾的盯着西牙朗清,直盯着西牙朗清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爱我!”西牙拓大声的说。他笑得灿烂,绿色眼珠子闪着诡异的光彩:“你爱我,所以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你就是不杀我。”
西牙朗清手有点抖了,这个西牙拓,难道比他所能想象到的还要疯?他是没杀他,他当年是下不了手,所以这样就误导了西牙拓吗?这样让他以为自己对他有爱?所以一切错误的根源在于他没有忍心杀他吗?
宗秀萍早已按捺不住,反手一拨,拉弓引箭,嗖的一下向西牙拓射去,破口大骂:“你这个疯魔头,满嘴放狗屁。你去死!”
西牙拓身形极快,似乎发丝都没动一下,整个人已拔高一丈,轻松避开了那一箭。他看那宗秀萍只放了一箭,并没有离开西牙清攻上来,似乎有些失望。
西牙朗清与宗秀萍对望一眼,默契的只守不攻。两边的人马对峙着,等待时机。
西牙拓冷冷一笑:“朗清哥,我们都知道,以你们几人之力,你杀不了我,我也掳不走你,我们在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是什么解决的办法。不如这样吧,我们来谈谈条件。”
“没什么好谈的。西牙拓,你我大半辈子都已过去,何不放彼此一条生路?你勿再执迷不悟了。只要你不再纠缠,我们也不会为难你。这后半生,你我就各自平静渡过……”
“哈哈哈……”不待西牙朗清把话说完,西牙拓便诡笑着打断了。
“平静?这世俗容不下我们的感情,我如何平静?”他眼中渐现癫狂:“所有阻碍我们的,都将会被铲除。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的……”
“我并不想和你在一起!”西牙朗清只觉得阴风阵阵,再也忍不住大吼出来:“西牙拓,你不要再自说自话了,你做了这么多天地不容、人神共愤的事,你以为你用感情两个字就可以抹杀?我不爱你,你不要再自行想象。我有我的家庭,我的孩子,我绝不会与你一起。”
西牙拓听得这话,不言语了,他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一直看着,良久突然道:“朗清哥,怎么你只找回了阿清,阿朗呢?你另一个儿子你不想要了吗?如果你肯照我的话做,我便将阿朗的下落告诉你,你们父子三人便能团聚。”
西牙朗清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心中暗暗惊疑,怎么可能,他们才离开了不到五日,若这么快西牙拓便掳了阿朗,凌越山他们断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况且,在月影的护卫下,西牙拓想轻易掳走西牙朗清都不可能,何况有凌越山他们几个高手在的齐安城。
西牙朗清一边告诫自己西牙拓在撒谎,一边又控制不住猜疑,如果真有万一呢?他想了又想,一转头却又对上西牙清的目光。两父子对视着,西牙朗清突然道:“西牙拓,我能捡回一个儿子的命就已属大不易,阿朗已不在人世,我就当爹的没办法,你也不必再恐吓我。”
西牙拓微眯了眼,阿朗果真已经死了?难怪他这一年多都没有找到他的半点音讯,照理他不可能在江湖上一点声息都没有。
西牙拓看着西牙清,也对,如果西牙朗还在人世,这小子断不可能独自跟西牙朗清走。他想了想,冷冷一笑:“朗清哥也不必替你儿子惋惜,他们年纪虽轻,可在江湖上那可是闯出来一番名堂的,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想找他们的人,数都数不清。多少姑娘家受尽折磨凄惨冤死,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无辜之人惨遭杀害,你们这一家子,良心可得安生?”
西牙清脸色灰败起来,西牙朗清咬着牙,怒声道:“西牙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说的不够明白吗?”西牙拓的绿眼睛看着阴狠的吓人:“如果不顺我之意,你们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自有江湖中人会找你们麻烦。我本事不够,带不走你,但让你们全家不得安生,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西牙朗清背脊阵阵发凉,他听着西牙拓一字一句的说:“朗清哥,我这辈子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跟你纠缠在一起。我会纠缠到死。”
凌越山这边,完全不知道西牙朗清这边的麻烦事。前日里,王义赶了回来,父女俩久别重逢,那是天大的喜事。因为水仲楚事前跟王义做好了思想工作,所以他对刀小七这个自己上任的女婿没有太多的介怀,最重要女儿得到了幸福,生活的开心就好。只是对她脑子的旧伤有些担心,但刀小七道已找了最好的大夫,其实伤情比之前已是好了太多,只是失忆之症,大夫也说不好怎么个情况,不过王楚盈现在吃好睡好,身体完全无碍也就行了。
王义复得爱女,再无所求,就留下来与女儿女婿共住一段时间。水仲楚和凌越山他们倒没什么别的事了,于是便告辞离去。
凌越山计划着下一步的行程,原本想带着若若去宗氏花谷看看宗九的宝宝,后一想现在西牙朗清正带着儿子往回赶呢,他们还是不要凑热闹,省得招人耳目,徒添麻烦。有这个想法是缘于一日他们几个在酒楼吃饭遇到的事,凌越山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个江湖名人了。
当时水若云正闹着小脾气,她前一天闹胃疼,这日吃饭时馋了剁椒鱼头,非嚷着要。凌越山心疼她的胃,非不让,让小二换了清淡的鱼头砂锅汤,于是惹得凌少侠夫人不高兴了。
凌越山好脾气的哄着:“你乖啦,鱼头炖汤你不是也最爱吃的?等过两天胃不疼了,再吃剁椒鱼头。”
水若云嘟着小嘴:“可过两天又不一定想吃这个了,就想现在吃。”
水仲楚在旁边煽风点火:“越山,你别管她,爱吃不吃。这么香的鱼头煲,我来吃。”此话一出,凌少侠两口子一起瞪他。
梅满自与水仲楚把酒共销愁后,把他当成了共患难的好兄弟,见状赶紧给拔了菜:“楚哥,你吃这个,这个香。”水仲楚非要拉他下水:“梅满,那鱼头好吃,趁现在没人吃,你快夹。”
水若云去扯凌越山袖子撒娇:“你看哥哥了。”
凌越山往她碗里布了菜,道:“不生气不生气,谁敢抢你的菜,让你没得吃,我剁他的爪子。”
梅满嗖的一下把夹菜的手缩了回去,水仲楚白他一眼:“你还真信啊?”
凌越山没理他们,盛了碗鱼汤,在旁边跟个老妈子似的喂他家若若,又哄道:“你要能把这碗饭吃完了,我一会去给你买糖葫芦。”
水仲楚在旁边刚想说,说不定就是糖葫芦吃多了才闹胃疼。不过没等他这话说出口,几个江湖打扮的壮汉过了来。冲着正喂饭的凌越山大妈一抱拳:“这位可是笑面金童凌越山凌少侠,我们几个是青锋剑门下弟子,当日在跃阳岭曾一睹凌少侠雄风,一人车轮战血洗罗艳门三大护法,那可真是英雄风采,今日竟有幸在此相遇,特意过来打个招呼,聊表我们几位师兄弟对少侠的敬意。”几个人言词诚恳,恭恭敬敬,其中有两个年纪小的,那眼里的崇拜之意是挡也挡不住。
水仲楚抚着额,只觉得脑袋疼,好吧,威名在外的凌少侠大庭广众之下正在哄老婆吃饭,还被人认了出来,真是丢死人了。梅满可没想到面子问题,他一听这个,一下子觉得与有荣焉,恨不得跳起来大声嚷嚷:“对,那是老子师父,当初打败罗艳门三大护法一战,用的可是老子那杆宝贝铁枪。”
凌越山想的又是另外一出,他坦然的一回礼,道:“我是凌越山,但是笑面金童是什么?”水仲楚暗地里在桌下踢了凌越山一下,赶紧也施个礼,接回话头,免得他这妹夫说出更丢人的话来:“在下江苏水家水仲楚,这位是我妹妹水若云,那位是越山的徒弟梅满。几位英雄真是客气了,越山年纪轻,我们水家也不是太晓江湖之事,日后若是在江湖上走动的,还请各位英雄多多提点照顾了。”
那领头的大汉哈哈大笑,显然对水仲楚的话很受用:“江湖上都说,近来在这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少侠凌越山,早已被江苏水家收做了女婿,水老爷真是慧眼啊!今日一见,水家公子与小姐果真是人中龙凤,真是好风采。凌少侠也真是好福气了。”两边一通客套,这才作罢。
那几个人走了,酒楼里四周开始有议论之声:“那个就是笑面金童啊,好年轻。”“叫金童嘛,当然是年轻好相貌了,不过听说真是利害,一个人连杀三大强手……”“对对,我那天听说书的说完了那一整段,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凌越山耳力好,听得这周围的低声议论,忍不住问水仲楚:“什么笑面金童,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个名。”
“江湖上给你的封号而已,你现在知道就行了。”
“江湖上给的封号?那我不喜欢还能不能换?这个不够威风。”
水仲楚觉得额角的筋都在跳了:“凌老妈子,你给若若喂饭,大家都看到了,哪里还有什么威风。”听听人家说的,还有说书的呢,只盼着明天茶楼里说书的别出新段子,专说笑面金童凌少侠惧内给喂饭。
“哼。”凌越山不满意了:“小爷我就爱喂饭,还干他们什么事了。”他就喜欢看若若吃东西眯着眼开心的小模样,他这辈子就喂饭了,他们管着嘛。
也就因为这事,凌越山几个终于发现他们是江湖名人了,所以这会儿不好跟着去花谷,省得给西牙朗清惹麻烦。于是凌越山决定带若若去越山,去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顺便找找他那老头师父。水仲楚不愿意回家,他这会回去,爹娘肯定得拉着他问王楚盈的事,他也要跟着越山他们到处走走。
让他们很意外的是,几天后,他们在刚落脚的城里,发现了一个缉拿悬赏告示,要缉拿的人竟然是夜香大盗。几个年轻人非常惊讶,这怎么可能?
再说西牙朗清这边,那日与西牙拓对峙良久,西牙拓说了那番威胁的话之后,冷笑着撤退了。西牙朗清心中惶惶而不得安宁,他知道西牙拓这个人,真的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对江湖上放言说夜香在哪在哪,这件事对他来说,太容易办到。
就象当初宗潜月使的招数一样,这些江湖人,哪里管得真假,都会先蜂拥而至,到时迟早会发现阿清就是夜香,那个时候,别说他们两口子,就是到了花谷也会相当麻烦。但西牙朗清还是强打着精神安慰西牙清,他向儿子保证,无论如何,一定会保护他到底,带他回家。
那晚,西牙清潜在西牙朗清的门外,听他与宗秀萍的谈话,两口子正商量着对策。西牙朗清想着,趁现在西牙拓还没有行动,他们还能有一些时间,让宗秀萍先带西牙清走,他去找西牙拓,假意顺从,拖延时日,待西牙清进了花谷,安全了,他们再想办法来救他。
宗秀萍哪里肯答应,这哪有什么假意顺从不顺从的,西牙拓就是个疯子,早已邪魔附体,他心心念念了二十年,就等着西牙朗清落入他的手中,一旦成真,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别说肉体上会有什么折磨,这精神上也不可能支撑得住。要不然,当初他们夫妇俩怎么就会定下了到苗疆就不可能再生还的心思?
西牙朗清一个劲的劝说,他发誓无论如何都会撑住,等到他们来救他的那一天,现在只是需要时间,让西牙清能够安全到达花谷。他说有儿子和宗秀萍二个精神支柱,他一定能撑下去,他把儿子拜托给她,无论如何一定要带他到花谷。
宗秀萍哭的是肝肠寸断,西牙拓这个疯魔,会干出什么事,她想都不敢想,她觉得她才是会撑不住的那一个。两口子拥在一起相互鼓励着,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西牙清靠在门边,静静的听着,月亮一直在照着他,月光很皎洁。他以前在苗疆,晚上跟哥哥抱在一起,苦苦撑着一口气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月亮,他有想过,会不会有一天,月亮上跳下来一个英雄,比如说他的父亲,挥舞着大刀砍倒一切坏人,来解救他们兄弟俩。英雄会摸着他的头说,别怕,有我呢。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英雄从来就没有出现,他们兄弟俩就在地狱里自生自灭。
西牙清勾起一个冷笑,他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新生活,老天爷不会给他机会的,他们做了太多的坏事,只能在地狱里呆着。西牙清慢慢的走回房,翻出他的包袱,拿出一套黑衣袍,他轻轻的抚摸着那套黑衣,抖了抖,对着铜镜往身上比划了一下,镜中人笑得象鬼。
西牙清拿起包袱,投身到了夜色当中……
重获新生
凌越山他们看到了告示,马上在城里查探了情况。原本还以为是别的宵小淫徒,想借夜香大盗之名来吓唬人行恶。但听城中人绘声绘色的描述,说就在前几日城中首富吕老爷家收到了夜香的帖子,说十日后要来带走吕家小姐,收到帖子那日吕家小姐房间里有怪香,弄得人心忐忑。
而且这几日有关夜香又重出江湖的传言是越传越盛,也不知是什么人神通广大的,还把夜香的来历都查出来了。虚虚实实的消息传的是沸沸扬扬的,听说他们都是来自苗疆毒龙族,夜香不是两个人,是好几组人,实际上就是一个组织。又听说毒龙族族长是一个邪魔,眼睛是绿色的,这次是亲自出来,带着夜香来为祸江湖了。
凌越山他们听得是疑雾重重,这些乱七八糟的,听起来肯定是与夜香有关没错,又是毒龙族又是绿眼睛的,应该指的就是西牙拓。可他们俩怎么会扯在一起呢?不过,无论如何,这下西牙拓也有麻烦了,夜香大盗来自苗疆毒龙族确是事实,无论夜香是否有好几组人,还是只是单兵做恶,反正这下把西牙拓捅了出来,他要想完全把自己与这事撇个干净,恐怕也不容易。
凌越山他们一方面在城中继续打听着,一方面赶紧联络月影组织,查探西牙朗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