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加上月影那边不停歇的在探童天策及相关的动向事宜,不断都有情况上报。各地分堂重要的事项,有些钟启波和梅满处理不了的,还是会递到百桥城这边来。
凌越山如今每日都少见笑容,消瘦、黝黑、严肃,原本他只在若若面前耍无赖和闹腾,如今佳人不在,他完全没了别的心思,已然变了个人似的。
可无论再忙再累,去云雾山脚下的这个行程是绝不可少的,有时时间充裕,他会带上凌睿,指着大山告诉他娘就在山上。有时是忙碌一日,他自己夜里骑着马独自过来,喝喝酒自言自语,假装他的若若就在身边。
第二百三十五日,凌越山收到了对他来说,人生中重要转折的两个字:苏醒。
他的若若醒过来了!
这两个字让凌越山恍若重生,他傻傻的坐着,把这两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若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为了支撑幻想中的美好愿景而下意识为之,那么如今他是真正的有了动力,那些美好的愿景是真实存在的,是触手可及的。
他开始更积极更认真的亲自监督新宅的翻整,招募的每一个新仆他都要亲自考核。对百桥城凌府的仆众来说,有一个技能是他们必须具备的,就是医理常识。每一个新仆都知道,他们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将来,要照顾好他们病重的夫人。
这主子爷是个不多话的人,严肃威武,要求颇多,但凌府给的月银颇丰,所以愿意入府为仆的还是不少的。凌越山之前已经将一名叫叶齐的随卫提做新宅的管事,让他跟着陈总管已经学习磨练了一段时日,这会子正好以事练手,新仆的岗位分工,杂务安排,宅内各屋各院该采买的该布置的,该种的花草,该收集的药品补品,真真是琐事繁多。
第三百二十八日,凌越山收到了云雾山上递下来的“说话”二字。收到这信后的第十天,他带着凌睿搬进了新宅。
第四百零六日,云雾山再次递信下来,这次是“下床”二字。凌越山在山下踱着步子,走了一圈又一圈,能够下床了,是否病体无碍了?那把她接回自己身边,可不可以?他挣扎又挣扎,最终还是没有给云雾山写信,倒是安排了人手,去苏州将水青贤夫妻接到百桥城来,他想,若是若若能够下山了,也一定很牵挂父母吧,让他们见见面,一起住一段,也是好的。
可这人啊,一旦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愿望即将实现,那里还能按捺得住。凌越山知道水若云已然能够动弹,真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到山上去,一下把她搂怀里带回家来。可他也担心这病没治利落,要不山上应该会通知他,然后把若若送下来。但他那颗心呀,越想越难受,他真的好想好想若若啊。
第四百三十六天,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给云雾山写了一封信,要求接妻子下山。只等了三天,云雾山便回信了,这次是整整八页满篇的字,详细写了病情及调养的要求,这里面需要用到的药材,服药的方法,泡浴针灸等医治的条件和方式等等,内容繁多,要求严苛,绝不是有钱便能解决的问题。
信上说做好这些准备起码要半年,而且后面那些意思凌越山也明白,不是有药就行,平日里的人手照顾和医治手法,还是需要有懂医之人在旁盯着等等,可这些都没有吓倒凌越山,他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目前宅子里的条件和药材储备、人手安排,应该只是还缺少许几样珍稀草药,玉制的药皿、药杵、碾子等,以及一个玉砌成的大药桶。他粗粗一想,他用不了半年,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若若接回身边。
凌越山难耐兴奋之情,照着这信上的医嘱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抄了一遍,然后将叶齐叫了过来,让他对着这单子,在府里再验一遍库存情况,每样都要标明了,然后再把缺的东西都列出来,火速准备,越快越好。
叶齐这一年多来,第一次见到严肃的主子爷脸上有这种掩饰不住的喜悦。叶齐明白此事事关重大,慎重的接过应了声赶紧去办了。
凌越山抚着那八页信,看了又看,与那前五张字条不同,这上面的笔迹是韩姑娘的,他认得。他抚着信上写的凌夫人三个字,心里涨得满满的。
凌夫人,为夫就要接你回家了!
那日,正巧水青贤夫妇到了,一同来的还是水仲楚,他们三人听说水若云病情稳定,能下床了,都很惊喜,又听说凌越山准备把人接回来养病,看到那令人咋舌的八页纸,却还有些担心。水青贤拿着那八页纸与楼琴一起看了两遍,忍不住开口:“越山……”
凌越山当然明白爹娘顾虑的是什么,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这养病照顾的条件要求如此之高,若是做不到,岂不是反而害了若若。
但凌越山信心满满的,救命他没本事,但要照顾若若,他现在物质条件是没问题,论起呵护的心,这世上又有哪个能与他相比,接回身边,不止是解他的情苦,相信若若也会开心。“爹、娘,你们放心,若这信中的哪一条我做不到,我是断不会拿若若的身体开玩笑的。我能照顾好她。”
水青贤看着他清瘦的脸,这孩子不到二年的时间,却仿佛老成了十岁。水仲楚当初回家怕他们二老太担心,只简单说了若云中掌,即刻送到了云雾山上医治,还没有脱离危险。其它的事并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前一段凌越山派了人来接,说是云雾山上来了消息,若云病情大好,能下床了,特意接他们到百桥城来,若是若云能下山来定想能见见父母。这下大家放了心,水仲楚才把当初中了那掌如何的危急,凌越山如何撕心裂肺的要一起殉情的惊心动魄场面说了,两个老人家不禁都感动的落泪。
这个女婿,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此刻眼中的神情,让他们最后一丝疑虑都没有了。
第四百七十二天,凌越山领着人,驾着精心备好的马车,与水仲楚一道将水若云接了回来。他似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进屋里,水青贤、楼琴等跟在后面,全都不敢出声打扰。等凌越山将水若云放到床上安置好了,这才凑到近前细细的瞧。
水若云体虚,颠簸了一路,昏沉着,碰到安稳的枕头就睡着了,虽没有来得及说话,但水青贤和楼琴看着女儿安好,也还是激动的落下泪来,水仲楚看着一家人终于都好好的团聚在一起,也终于舒了口气。
这边安了心,苏州那边还有他要解决的问题呢。他当天就告辞要赶回苏州去,水青贤挥挥手道:“对,对,你快点回去,我跟你娘就留在这,你们小两口自己在苏州好好相处。过几个月我们就回去了,正好能赶上孙子出生。”
凌越山惊讶的瞪圆眼睛,水仲楚有些腼腆,小声解释道:“弦歌有孕了。”
凌越山更惊讶了:“恭喜呀,怎么这么快。”难怪他们一家都来了,只留了梁弦歌在苏州,凌越山是收到信说前一段水仲楚终于也成了亲,他还正奇怪怎么新婚没几天却不带梁弦歌上路,原来是这样。
楼琴听越山这么一说,对这儿子就来气:“哼,我也不知怎么生的这么个儿子,真没用。要不是有孕,到现在没能成个家呢。”
凌越山有些明白了,他又笑了,今天若若回来了,他笑的次数比过去等待的这一年多加起来的总和还多。他忍不住问水仲楚:“怎么,你又被她下套了?”
楼琴赶紧给儿媳妇伸冤:“是他给人姑娘家下套吧,还把我们都利用了。弦歌气得哭鼻子,最后要不是有孕了,我看这事还有得磨呢。”楼琴对这个儿媳妇是很喜欢的,可看这么多年儿子磨磨蹭蹭的都不知想什么,小两口似有情却无意的,真把她急坏了,现在总算是进了门,她看着啊,小两口分明是浓情蜜意的,就是这儿子不知别扭个啥。
等等,楼琴突然醒悟过来,转问凌越山:“越山,你刚才说什么又被下套,他俩以前怎么回事?”
没等凌越山回答呢,水仲楚重重的咳了两声,站起来盯着凌越山道:“你们慢聊,我出发回苏州了。”转身就走了。
凌越山哈哈大笑,对楼琴道:“娘,仲楚的事我也是听他说的,你回头问问他。我去陪若若了。”言罢也赶紧开溜。水青贤与楼琴互视一眼,笑了,这孩子辈啊,安安乐乐就好。
凌越山自把水若云接了回来,笑意就一直止不住。他看着水若云,怎么都看不腻,虽然她瘦了,脸色也不好,头发也没了光泽,但他看着,就觉得若若最好看。
晚饭的时候他把若若叫醒吃药,他亲手一口口喂的,趁着这会苏醒的工夫,水青贤老两口赶紧过来聊了几句,丫环也得了老爷的令,把小主子凌睿抱来给夫人看了。一家人自是欢喜不已。
接着是要扎针,动手的是个婆子,做针灸师傅做了30多年,凌越山让她在府里扎过不少人,自己也亲自试过了她的针法。其实凌越山自己也跟着练了好久,但初初才把若若接回来,他心疼着不敢自己上手,还是让婆子来了。婆子的手法很好,水若云不觉得疼,凌越山在一旁认真的盯着,又仔细的问着水若云,弄着婆子也紧张起来。
之后又需要用小玉杵把药捣汁,用小玉拔子抹到身上去,用的药很精贵,只能碰玉。丫环把药汁捣好了,凌越山又亲自动手给水若云上了药,之后泡药浴,输入内力将药性送往全身,这内力控制要求很高,强不得弱不得,这些也全是他自己来,这一整套做下来,足足花了四个时辰。别说是病中的水若云,就是身强力壮的丫环一路伺候下来也会觉得疲惫。
凌越山心疼的抱着水若云亲了又亲,这一年多,他真是想象不到他的宝贝疙瘩得吃多少苦啊。
半夜里,水若云醒了,睁开眼就看到凌越山撑着头在看她。她笑了,轻轻的唤:“越山哥哥。”
凌越山也微笑着,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亲:“嗯,怎么醒了,天还没亮。”她回来这第一日较忙乱,她也疲惫,其实没说几句话,只是醒着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努力围着他转,她还见到了父母和儿子,这心里的高兴真是无法形容。
而象现在这样,两个人静静在夜里相伴着,凌越山听着她唤声越山哥哥,他真觉再不能够比这个更幸福了。
水若云看着他,又唤了声:“相公。”两个人目光胶着,都止不住的笑意。过了会她又问道:“你怎么不睡?”
凌越山将她轻轻抱到怀里,低头又温柔的亲了亲:“我一点都不困,舍不得睡,这样能一直看着你,我心里欢喜。闭了眼就好怕你又不见了。”
她伸出手来,握着他的,不需要再回他的话,只静静的依偎,已胜过千言万语。
恶有恶报
养病是最熬人的,水若云每天大多数的时候都在治疗中,每天喝的药比凌越山和儿子加起来吃的饭还要多。
每天卯时必须起来泡当天的第一次药浴,泡完之后排泄放空,接着休息会再泡第二次,两次的药皆不同,这第二次还要配合内力输送。接着辰时空腹服药,午时再一顿药,完了可以小睡一会,下午要起来活动一下四肢,可以晒晒太阳,精神好可以走动几步。申时大家是吃晚饭了,水若云却是要吞药丸子,鸽子蛋的大小,足足五粒,完了就是针炙,针炙完了敷药,之后再泡药浴和运功疗治,亥时吃最后一顿汤药,然后才可以睡觉休息。
这一天天的折腾下来,二十几个家仆丫环昼夜不停连轴转,疲惫不堪但都小心翼翼,半点差错不敢出。好在十几天之后,所有的步骤和时间安排都熟悉起来,大家也就都能游刃有余的应付了。
虽然这些要求和步骤全在那八页纸上,凌越山是读了一遍又一遍,早就熟记于心,倒背如流了,可真正做起来了,看到他那以前喝药要人哄的宝贝若若,面不改色的灌下那一大碗一大碗的苦药,那五颗大药丸子她也是眉也不皱一下就嚼了咽了,泡在热汤药里实在蒸得难受了,她也不喊苦,凌越山心疼得直想哭。
因为药效的关系,不能喝蜂蜜去苦,凌越山就把水若云抱在怀里,她喝完了药就吻吻她,还美其名曰:“相公亲一亲,苦味全去掉。”
水若云羞红了脸,偷偷往旁边的丫环看去,结果丫环们训练有素,非礼勿视,很坦然的装成什么都看不见,这却让水若云更羞。
在家里养病有一点好,凌越山的想法是对的,就是水若云精神上很愉悦,同样是每天辛苦的泡药扎针吞苦药,可有凌越山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还有父母和儿子能见见,说说话,这让她非常的开心,果然这精神一好,病就好得快。
半个月后,薛神医出现了,他来为水若云复诊的,一把脉吓了一跳,连连赞叹,这复元的情况好的出奇。他原本还担心送下山来凌越山会照顾不好,毕竟这里面光药材就百来种,过程又很繁琐,日常注意事项多的吓人。没想到这水若云下了山却比在山上还要康复的快些。
至此,凌越山算是真正的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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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若云的胃口,早就在这一年多的灌药里,被毁的差不多,平日里吃药都饱了,实在是装不下什么,有时饿了可以喝点汤或是米粥,饭菜干粮这些是吃不下的,勉强只能喝点稀的。
凌越山在饮食上就很担心她,这人吃不了东西身子骨哪扛得住啊,他想尽办法变换着口味,炖汤煲粥时换着材料来,总想多加些营养好味道,一次吃不了几口就多吃几次。
凌越山还特意让凌睿陪着水若云一起吃,想着这样带动一下,能多吃点。这日他们下午加餐是煮的骨汤小馄饨。凌睿会数数了,他有十颗,娘有五颗,他现在口齿伶俐,会数数也会背些简单的诗,很会讨大家的欢心,楼琴和水青贤疼他疼到骨子里去了。
楼琴负责喂小凌睿,凌越山当然是亲自喂着水若云。凌睿很快就吃完了,他爬到爹身边的大椅子上,数数娘的碗里,怎么还有二颗呢?他张开小手冲爹爹怀里的娘比划着:“娘,睿睿吃了十个馄饨,汤汤也喝完了哦。”
水若云看着凌睿可爱的模样笑笑,摸摸他的头:“睿儿好利害。”
凌越山也笑:“你看儿子吃得比你多,要不再吃一颗吧。”凌睿眨巴着眼睛在一旁瞧着,也咐合着:“娘娘再多吃一个吧。”
水若云点点头,又吃了一颗,凌越山趁机又多喂了几口汤,凌睿在一旁笑着,又开始显摆他会背三字经,逗着娘跟他说话。
水若云夸他:“睿睿真聪明,比你爹爹聪明,你爹小时候打架比读书多。”
凌越山正帮她解决剩下的食物,闻言笑着捏捏她的耳朵:“你夸儿子,为什么要贬我。”凌睿在一旁高兴的拍着小手掌:“我比娘吃得多,又比爹爹聪明,睿睿最利害。”
凌越山摸摸他的小脑袋:“得意劲的。”看水若云在一旁笑的开心,他也高兴起来,今天一共吃了四个小馄饨呢,比以前都吃的多。每天能多吃一点点,他就很满足了。
凌睿有让凌越山高兴的时候,也有让他恼火的时候,虽然在吃饭散步这些事情上,小家伙是能帮些忙,但在睡觉这个问题上,他就让凌越山非常的不满意。
不知是否是小凌睿与水若云真的特别有缘,虽然与这个娘相处的时间没有与爹爹一起多,但他就是喜欢粘着娘。晚上,非哭着喊着要跟娘一起睡。而晚上能搂着媳妇儿一起进入梦乡,是凌越山最珍惜的亲密了,现在别的是做不了什么了,抱在一起算是最甜蜜的运动了,小凌睿要破坏,那是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