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对林天珞道:“公子这边请。”
林天珞跟着夏蝉走进了苏枕月的屋子,此时屋内所有纱帘都垂了下来,门窗紧闭,桌子的中央点了一盏红烛,烛中有些许催/情/药物。
绕过屏风,进入里间,屋中唯一的大床幔帐已经放了下来,床上模糊有一道人影,那人斜靠在软垫上,一只腿曲起搭在床沿上,头颅微垂,头发未曾束起,倾泻如瀑,半遮起面容,所以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林天珞停了下来,夏蝉朝着床上的人影躬了躬身便离开了,顺便将林天珞身后的屋门给关上了
片刻之后,听见苏枕月用沙哑的略带情/欲的嗓音问道:“听说你主动要求侍寝?”
林天珞犹豫了一下,说:“是的。”
苏枕月终于抬起头来,眼中浮起几分赤红之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早先不是说过誓死不肯侍寝么?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
林天珞的心脏忽然猛地跳了起来,他低声道:“这几天我想了想,你不肯放我离开情天之巅,我也走不了,与其陪你这样耗着,不如成全了你的心意,况且,我也并非不喜欢你,你虽然不是真正的林清羽,可我认识的那个林清羽是你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我想趁着你还喜欢我,争取一些利益,好为自己将来做打算。”
苏枕月怔了一怔,道:“你不必做打算,若我得了你,此生此世,绝不抛弃。”
林天珞笑了:“你我都是男人,你不必拿哄女人的话来哄我,这些话里有多少真情你我都清楚。”
“珞儿你……”苏枕月被他堵的一噎。为何不肯信他……苏枕月觉得有些心冷,便是站在温暖烛光里的林天珞此时也仿似带上了一层寒意,他甚至有些赌气的在想,奉上一颗真心给你你不要,非要逼着我糟蹋你。
珞儿,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他再次抬起头来,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无踪,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便是声音里那一丝宠溺也换做了冷漠:“既是来侍寝的,难道她们没有教你规矩吗?”
林天珞愣了一下。规矩?他还真的不知道侍寝的规矩。
苏枕月懒得与他乱扯,直接命令道:“脱掉衣服到床上躺着,自己抹些脂膏。”
林天珞总算反应了过来,也想了起来那次他撞见苏枕月和连秋的好事,他也是这样命令连秋的。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不可情陷如今的苏枕月,可是一想到自己和连秋在他心中并无区别,居然会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一步步艰难的朝着床榻走去,慢吞吞的脱着身上的衣服。他的手在发抖,为了今日,他这些日子特意留长了指甲,还分外用心的修剪了一番。他想,苏枕月,这些都是你逼我的。
苏枕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并无移开的打算,林天珞觉得被他这样盯着有些难堪,事实上,苏枕月盯着他的目光并不那么友善。
他像一头野兽,在等待着一个时机,将自己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林天珞有些害怕的在想,骄傲的苏枕月如果发现自己联合姜回毒害他,会不会发狂,会不会就此杀了他泄恨,还是会留着他当自己的禁脔慢慢的折磨致死?
林天珞居然有些好奇答案,他想知道,如果苏枕月发现自己“背叛”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也许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不在意他,顾嘉书说命局已定,万事皆要顺遂自己的心意。
杀他,也是自己的心意吗?
林天珞忽然停住了,他的心脏一直砰砰跳个不停,总有种下一秒就从胸口里跳出来的错觉。
就在他这迟疑的瞬间,苏枕月猛地伸出手将他拽入了怀中,林天珞不妨,整个人都跌入了他的怀中。
苏枕月伸手从他胸前拂过,拿出一只绘着情花的白色小瓶,冷冷道:“这是什么?”
林天珞一怔。这是……姜回给他的毒/药。
不等林天珞反应,苏枕月快速的拨开了瓶子嗅了一嗅,面色更冷,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目光逼视着他:“是谁给你的?”
林天珞摇头。
苏枕月却自顾自的说道:“这些日子一直有人在盯着你,也不见有人与你接触,是在搬进碧华苑之前就拿了这药对吗?”
林天珞咬牙不说话,苏枕月冷哼一声,道:“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是何人在幕后指使。珞儿,近来你愈发的不乖了。”他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林天珞的脑袋,温声道:“是不是太想你的爹娘了,不如我将你爹娘接过来好了。”
林天珞浑身一震,转头与他对视,目光中满是祈求,对他摇了摇头,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苏枕月的脸色还是有些冷,一手揽着林天珞,一手轻轻抚着他的发,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控制着他,体内翻涌的情潮不断叫嚣着,让自己就此撕扯了这个令自己日夜思慕的少年,反正,是他自己送上门的,不是么?
林天珞方只是脱掉了外袍,也许是太过心不在焉,所以竟忘了自己也将作案工具带在了身上,所以才叫苏枕月看出了端倪。
苏枕月不再抚他的发,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脖颈处,少年的脖颈白皙而纤细,只要轻轻一咬,便可断在他的口中。可是苏枕月没有咬,他知道一旦咬下去他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更多,所以他只是伸出略显冰凉的手在他纤细的脖颈处慢慢的抚摸,看着上面冒出一粒粒小疙瘩而露出满意的表情。
而此时的林天珞早已心跳如雷,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开口求饶,他知道自己惹怒了苏枕月。苏枕月不是林清羽,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被强迫的话,应该会很疼的吧。林天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现在的他不能自由离魂,不如叫苏枕月杀了他,这样他又可以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孤魂野鬼了。
苏枕月垂眸看着坐在他怀中这个已经认命的少年,明明已经引颈待戮,可是脸上不情愿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的害怕。苏枕月想,被他拥抱真的是这么一件令人难堪的事么?这么一想,原本滚烫的欲/望竟一下子消褪了不少,即便再渴望林天珞的身体,苏枕月也不可能做出伤害他的举动,因为他喜欢他。
喜欢?真是令人无奈而又欢喜的一种感情。
苏枕月低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松开了林天珞,将他推出了自己的怀抱。
林天珞猝不及防,讶然的看着他。
苏枕月故意冷着脸道:“珞儿,这次就先放过你,下不为例,你走吧,告诉夏蝉,传冷夏过来侍寝。”
林天珞被侍寝这个词刺激了一下,他点点头,傻乎乎的哦了一声,捡起外袍随意披在身上,开门出去了。
怎么会……没有生气?
林天珞都有些摸不清苏枕月的心思了,他见过他的暴虐,不敢相信他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是不在意?
还是已经胸有成竹?
林天珞这天带着疑惑入睡,在梦境里他居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得逞。
原来他还是不希望苏枕月死。
第44章
姜回走后,林天珞犹豫几番,将他塞给自己的瓶子藏在了枕头底下,心头却不由得愁绪万千。
他会死。
苏枕月明知道他会死还是让他当了解药。
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慌。
晚膳的时候,林天珞叫送饭的小丫头留下来,与她东拉西扯,表面上是在询问莲香居那几位公子的概况,实际上是想从丫鬟的话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丫鬟走后,林天珞的心像是覆上了一层寒冰,冷彻心骨。
姜回说的并没有错,他们这些祭司大人的解药的确只有五年寿命,这五年若是侍奉的祭司大人满意,五年后才会得到教主赏赐的解药,否则只有肠穿肚烂这条路,因此所有少年才得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争宠,自苏枕月继任祭司之位以来,死在他手下的解药也有数名,多因没有顺遂自己的心意。
那么自己呢?自己曾拂逆了他那么多次,他心中有几次是动了杀念。
更重要的一点,这五年内解药未必也是安全的,除了解药的主人可以任意处置他们的生死,解药本身也会因情花之毒身体变得越来越弱,也可能一次小小的风寒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因此每名解药都会配一名大夫,用药物调理他们的身体。
因为解药需要侍寝,因此也会有专门的人来调/教他们;一月要上四次课,除此之外,解药还被限制了人身自由,除非祭司带着他们出任务,否则终生不能下情天之巅。
林天珞咀嚼着口中食物,却食不下咽,味同嚼蜡。片刻后,他放下筷子,命人将晚膳都撤了,自己先去沐浴。
洗完澡出来时,已经有人等在了屋外,他卷了卷袖子,看着屋外那名女子和身后的人,想了想,他记得,上次姜回称这名女子为夜姑姑。
夜姑姑尚未开口,她身边的侍女已经出声道:“七公子,这位是情天之巅的掌事姑姑,花神教的大大小小事务都归夜姑姑管,包括祭司大人的所有侍宠。昨儿祭司大人已经派夏蝉来备过案,从今天起,这碧华苑便是七公子的住处,我们给您配了两名侍女,四名小厮,除此之外,还有孙大夫和梁老师,希望您以后能够好好侍奉祭司大人,勿要惹出什么祸端来。”
林天珞扫了她们一眼,淡淡点头:“我知道了。”
夜姑姑微微颔首,道:“香兰,你是碧华苑的主管,公子若有什么需求,千万不可懈怠。”
名唤香兰的侍女急忙出列,低声应道:“奴婢谨遵夜姑姑之令。”
夜姑姑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看林天珞,转身就走了。
夜姑姑走后,林天珞站在门口看留下来的人,香兰上前指着一男一女说道:“七公子,这两位是孙大夫和梁老师。”
林天珞倚在门扉上,双手抱怀,看着梁老师道:“不是有上课的地方么?怎么把人请到自己的屋子里了?”
香兰恭敬的回道:“这是大人特意吩咐的,大人说了,公子您必是不愿意去上课的,便命人将梁老师请了回来,以后您的课都在碧华苑完成,作业就不麻烦那些个堂主了,由大人亲自验收。”
林天珞哼了一声,说:“我困了,你安排他们吧。”说完不管香兰反应,关上了屋门。
行至床边躺下,脑子里一一闪过刚才那些人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姜回交给他的那瓶药。
林天珞咬牙,苏枕月,你是在逼我。
长夜漫漫,日出东方,林天珞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听见有人喊“七公子”。他睁开眼,看见香兰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他的衣裳。
香兰道:“七公子,该起床了,今日您有课,梁老师在等着呢。”
林天珞翻了个身,打算不理她,继续睡。
香兰又道:“旷课一次,杖责五十。”
林天珞噌的一下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坐了起来瞪香兰:“谁敢罚?苏枕月都不敢打我。”
香兰道:“您虽然不在调/教堂上课,不过您的所作所为都会被记录下来呈向调/教堂,一应过错皆由堂主亲自处罚,祭司大人无权过问。”
林天珞不满的将衣服从她手中夺过来,咕哝道:“苏枕月不是权力很大么?怎么,也有他管不到的地方?”
“情天之巅各堂都是各司其职,祭司大人的职责只在于辅佐教主,处理教中大事。若有祭祀需要,也是由大人亲自监督。”
林天珞哼了一声,由着香兰伺候穿衣,马马虎虎的洗漱了一番,用过早餐,便被香兰带着去上课了。
梁老师是名四十多岁的女人,和情天之巅大多数女人一样,是个面瘫,看人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冰渣子。
林天珞顶着她冰冷的目光,在桌边坐下,香兰拿起一本书在他面前摊开:“公子,这是您的课本。”
林天珞才看了一眼,脸色便红了个通透。这不是春宫图么?而且还是男男的!原来所谓上课,根本学的就是侍奉之道……
说白了,就是伺候男人。
林天珞咬了咬牙。
梁老师拿起戒尺,不动声色的看了林天珞一眼,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在上课之前,我想先问七公子一句话,以前可有过伺候男人的经验?”
这话问的直白,蹭蹭蹭的林天珞心头火就上来了,怒拍了桌面一下,起身,不卑不亢道:“我一介男儿,怎会去伺候别的男人?”
梁老师无声的笑了:“以前不会,好好学,以后终究会的,今日,我给七公子上的第一课就是关于男子之间的鱼水之欢,当然,七公子您对于大人来说只是解药,您要学着取悦大人,而大人却不必要顾及您的感受。”
林天珞握了握拳头,生硬的说道:“我不会学的。”
梁老师轻笑:“这可由不得七公子您。”
林天珞冷哼一声,转身往屋外走,忽然从天而降两名黑衣侍卫挡在了他的面前,他转头看梁老师。
梁老师道:“他们是我从调/教堂里带出来的人,天聋地哑,将七公子请回来吧。”
两名黑衣侍卫同时朝他伸出手,做出请的动作。
林天珞咬牙,面上做出妥协的神色,往回走的瞬间,忽然出手,攻向二人。
两人急忙应对,既要堵住他的去路,又不敢伤他。林天珞轻哼一声,使出在天山所学,晃了个虚招,故意往墙上撞,那二人吓了一跳,连忙过来阻止。
林天珞看准时机,飞旋腿踢中其中一人要害,趁着另一人怔愣的瞬间跳上了屋顶,瞬间便没了踪影。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其中被伤了要害的面色惨白,香兰也是面色惨白,梁老师却气得面色铁青,沉声道:“愣着做什么,去把人给追回来。”
林天珞一边跑,一边摸脖子,确定自己将象征着身份的铭牌带了出来,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在逃跑的路上因为没有佩戴铭牌而被情天之巅上的那群疯女人给抓了回去。
他要逃!
他才不要学什么乱七八糟伺候男人的课,虽然他本身是弯的,可是他要求的爱人必须是建立在平等的地位上,他才不想成为苏枕月的专属物品,没有自由,还要和一群妖里妖气的男人分享他的宠爱。
林天珞跑了没多久,消息便传遍了情天之巅上下。林天珞一路只敢挑偏僻的地方走,还好情天之巅上群山绵延,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守卫,他是哪里越黑暗便往哪里跑。
他跑得气喘吁吁,浑身大汗,一刻不敢多做停留,唯恐被逮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被逮回去的后果一定很惨。
“在那里!”忽然听见谁大喊一声,林天珞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被发现了。
前方是一丛花影,花瓣血一样的鲜红,花茎上长满了尖利的刺,林天珞顾不得害怕,一头便扎进了花丛中,忽然黑暗之中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拽,林天珞便不受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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