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规规矩矩的给秦可卿行礼,翡翠慢声轻语的细细答应着秦可卿的问话,答的是贾琏的一些习惯喜好。
翡翠的身份早在秦可卿没有嫁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听闻。只是一直未曾见面而已,昨日翡翠的举动让秦可卿有所察觉,但是却也依旧有些怀疑,因为翡翠的样貌在贾琏这屋子,实在算不得拔尖的。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不然,那就是这个女子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让贾琏如此看中。
只是那样的话,秦可卿就不得不防了。
所以如今将她叫来问话,也有试探和确认的意思。
毕竟跟旁边俏丽妩媚的平儿相比,翡翠的确要逊色许多,万一平儿才是那个通房,认错人岂不是让人笑话,所以秦可卿想要先弄清楚两人的地位。
所以无形中,秦可卿将旁边的平儿也算在了通房里头。
因为是贾琏的好日子,所以平儿翡翠身上的衣服也很是喜庆。平儿身上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百蝶穿花的裙子,头上梳的丫头常梳的垂挂髻,上头簪了几朵珠花,一根赤金镂空的簪子,中规中矩,喜庆中带着低调。
这番打扮即是不会让人觉得素净,又不会让人觉得高调,很是中规中矩。
翡翠身上的打扮差不多,只是裙子是海棠色,头上的珠花和簪子似乎是玉的,更是不显眼。
两个人旗鼓相当,却是让秦可卿犯了难。待再过一会儿,翡翠说完秦可卿问起房里谁管事,这才知道原来通房真是翡翠。
暗暗将翡翠划分到了难对付的那一类,秦可卿并不接翡翠准备交上来的钥匙。
毕竟长相不出彩却能够在这院子占据如此地位,没有些手段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又是这么个身份,她嫁过来这才第二天,若真的将钥匙收过来了,未免落人口舌。
其实贾琏这时候的身家基本已经给了秦家了,他自己身上是真没有。
在静海的几年,逢年过节的,林如海给的,低下孝敬的,除非上缴上头的七成,贾琏统共不过得了十四五两银子的事物。
而这其中逢年过节往家里捎的,每年两千两往秦府送的,各家还礼用的。
人情来往,人家贿赂你是真,但是也不是只拿不还得。只拿不还那是林如海那样的才有资格,贾琏这样的不仅要还,还要自己算计着这里头的度。
多了人家觉得你对他们有意见,少了丢了贾府的脸面,别人觉得你看不起人,不是诚心交朋友,所以里头学问也是大得很,如果不是有林如海提点着,贾琏自己是想不到这些的。
所以几年时间,其实贾琏实际早在江南有了一批人脉,就算后来他进京了,那些商户或是官员或有人在京都的,逢年过节也会往荣国府递帖子送礼,只是那时候打理的自有刑氏和迎春,他就不用管了。
所以满打满算,如今贾琏自己手上至多不到一万两银子。举人巷那边倒是还有大约十来万样子的银票,但那是刘玉楼那个孩子的成长基金,不到万不得已,贾琏是不会有动那笔钱的心思的。
所以如今翡翠手上小库房的钥匙,实际就还真没什么东西,还不如秦可卿自己的嫁妆多。
搞清楚翡翠的身份,又跟众人介绍了香寒和采月,秦可卿又一一给了每个人红包,并让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另取了银子去外面分发给其他小丫头小厮,另外给贾琏的奶娘赵嬷嬷留了一份儿,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情了,只留了翡翠在侧。
常理,主母上位,是要将丈夫身边的通房提携一下的。
秦可卿想了想,又另外亲自从梳妆台前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缓缓走到翡翠面前。
“你与她们身份不同,按理该是叫我一声姐姐,所以我待你自比旁人要亲切些,这里面是爷从前送给我粉玉耳坠子,如今我用着不合适,你带着却再好不过了。”
脸上温婉,秦可卿显得十分的真心诚意。
这是奖,也是敲打。
侧室穿不得大红,所以粉色对翡翠,的确是合适的。
翡翠也不推辞,心里松了一口气,双手接了要跪了谢礼,被秦可卿双手扶着,轻轻摇了摇头。
“既是说了是姐妹,妹妹和爷跟我就是一家人,自家人在外人面前要稳重着,就我们姐俩却是用不着那些虚礼的。”
这话不管真假,之前翡翠听着是舒服的,当即认真谢过,贾琏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妻妾和谐的一幕。
作为两个人的依靠,贾琏对这一幕当然十分欣喜和高兴,对于内宅的事情,他还是很信任翡翠的,所以秦可卿能容得下翡翠,这点他很高兴。
外头贾蓉态度好,家里妻妾和谐,贾琏仿佛人生赢家,美得不行。待秦可卿翡翠两人发现贾琏正站在后头笑眯眯的看着将人的时候,都不自觉红了脸。
“爷进来怎么不让人使唤一声~”
俏脸微红,秦可卿看着同样低头的翡翠,心里多了一丝好感,然后朝贾琏开口。
“爷真是好福气,妹妹剔透懂事儿,很是得妾心意,不若等她为咱们贾府留下个一男半女的,就给她提了姨娘的位置吧。”
贾琏自是没有不从,上前左拥右抱满意的点头,另一边羞红了脸的翡翠却是脸色复杂的看向秦可卿。
得幸她之前没有做错,这个主母是好的能容人,没有枉费她从前一片好心。
这是准许她生孩子的意思了,翡翠有些兴奋。
之前她不敢生怕的是秦可卿进门脸上不好看,如今主母亲自发话,她自然欣喜。
三个人说说笑笑,秦可卿看贾琏的脸色,知道自己这部棋走对了,心里也高兴,宁国府那边的人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火急火燎的请安,王熙凤屋里的瑞珠心急如焚的询问贾蓉的去处,然后道明贾珍不小心摔了一跤,后脑勺都磕破月了。
在王熙凤屋子摔的?而且还是喝醉酒之后?
眸子微眯,贾琏挑眉,从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
贾珍就是个王八羔子,他是有前科的人,如今出了这事儿……
贾蓉被他弄出去找柳湘莲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贾琏想了想,让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去太医院先请大夫过来看看,正想去那边看看怎么回事,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不等外头的丫头传话,门口的帘子被猛的打开,宝珠一脸惊恐。
“二爷,二爷我家爷呢?我家爷呢?”
“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宝珠脸上满是焦急。
贾琏疑惑的看向瑞珠,后者连忙将贾蓉出去办事的消息说了,然后又讲了贾琏派出去请大夫的人刚走。
可惜宝珠说的并不是指这个,脸上哭得稀里哗啦,宝珠跪着朝贾琏一边磕头一边哀求的开口。
“来不及了,求求您二爷……”
第二百二十二章 保胎
可惜宝珠说的并不是指这个,脸上哭得稀里哗啦,宝珠跪着朝贾琏一边磕头一边苦苦哀求的开口。
“来不及了,求求您二爷,求您快马加鞭给我家奶奶先请大夫吧,我家奶奶被老爷磕伤的样子吓到,如今见红了,怕是不好!”
一下一下又磕头,宝珠哭成泪人。其实说起来对王熙凤的忠心,她其实也还好。
如今这样,也不过是无奈而已。
宁国府那边如今早就乱成一锅粥,尤氏是个不得用的,光是贾珍鲜血淋漓的样子就已经把她吓得差点没晕过去,更别说顾忌王熙凤了。
偏偏这个时候贾琏说贾蓉不在,小丫头慌了神,贾琏在她眼中一下子就成了最后的一颗救命稻草,所以只能朝他求助了。
宝珠的话音落下,屋子里的一片寂静,随即又纷纷朝宝珠看去。
“你们奶奶见红?”
贾琏复述一遍,见屋子里的人都是一副神色紧张的样子,嘴角抽了抽,然后悄悄朝翡翠开口。
“什么叫见红?”
天地良心,他是当真不知道。
翡翠张嘴,见秦可卿也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叹一口气,然后低声朝两人开口。
“通常妇人只有在生孩子的时候,才会有破水、见红这个说法。只是如今小蓉奶奶可是才七个多月,这会儿见红……”
话音越来越低,秦可卿贾琏对视一眼,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别人不知道,贾琏是真的明白这事儿有多严重。因为他却是大概能猜到其中内帷的,所以想到的更多。
所以贾珍这伤、王熙凤这“见红”,怕是内里有什么蹊跷。
只是如今王熙凤危在旦夕,人家又求到了他身上,倒是让人不好拒绝。再则请大夫不过只是举手之劳,实在没什么大不了。
当即让宝珠先起了,贾琏让翡翠将兴儿叫进来,然后让他骑马去请接生婆和妇科大夫。
而他和秦可卿现在既是已经知道那边府里出了事儿,就没有缩着的道理。当即让翡翠等人将事情跟刑氏贾母说了,然后小夫妻两个还带了三四个丫头跟着往宁国府去。
有秦可卿在场,贾琏对看望贾珍一点兴趣都没有,秦可卿只稍稍一问,贾琏就顺着秦可卿么意思,去看王熙凤。
王熙凤见红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其实完全就是惊吓过度。
后来等众人将贾珍抬走了,王熙凤察觉不对,连忙让宝珠去找贾蓉。宝珠因为临走之时特意找了下面的小丫头好生伺候,然后自己才去找的贾琏。
所以因为贾珍的关系,王熙凤这里伺候的人数十分稀少,其他人甚至都还不知道王熙凤此番出事。
贾琏和秦可卿到的时候,王熙凤已经被人扶在了床上。贾琏属于外男不好入内,便在外头等着,由秦可卿带着翡翠平儿入内。
平儿是王熙凤从前的丫头,这次是贾琏特意带来的。因为并不知道这二人从前有什么内幕,只觉得万一能帮上忙也是好的。
毕竟,贾琏心里其实隐隐有一点心虚。毕竟王熙凤有今天虽然算是她和王夫人自找的,但是到底是因为他这个外来人口的干预,才出现这种情况的,所以这也是这次他这么卖力的原因。
另一次秦可卿进屋,里头只有两个小丫头在伺候,刚打开帘子,就是一股浓浓的甜腥味扑面而来,几个人差点没晕过去。
强忍着往里屋走,秦可卿看见王熙凤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身上雪白色里衣,下摆大片大片的鲜红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
捂嘴,秦可卿被这一幕吓了一大跳,见王熙凤脸色难看得厉害,连忙上前安抚。
“我家爷已经派人去请产婆和大夫了,你不要担心。”
声音温柔的开口,秦可卿爱怜的用手将王熙凤额前已经湿透的头发拨了拨。
两个人早上的时候是见过面的,所以也都认得彼此。秦可卿早上的时候是感受到王熙凤的排斥的,但如今人命关天,她也不愿意顾忌那么多。
而王熙凤不管有意无意,反正牢牢记住了秦可卿的音容笑貌,所以听到这个声音勉强抬头,见是秦可卿,脸上满满都是讶异,
尽管她并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冥冥之中其实已经交换了彼此的位置。但是对于秦可卿如今这个,自己曾经认为磋手可得的位置,如今坐了另一个人,王熙凤心里还是带着些不服气的。
但事实是,如今她腹中疼痛难忍,腹部一阵阵坠痛,让她就算有千百个想法,也实在开不了口。
秦可卿看得触目惊心,只能徒劳的一遍遍用手帕给王熙凤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看着脸色惨白一片的王熙凤,秦可卿十分于心不忍。
好在不多时大夫和贾母前后脚的来,见贾琏在门口,只微微颔首,然后就随着大夫进去。
站在帘子外头,大夫并不进门,只接生婆抱着一个药箱,然后按照大夫的指挥,让旁边的小丫头拿出一张手帕盖在王熙凤的手腕上,然后又用一根细细的红丝线绑了,牵到外头。
早在贾母等人进去的时候,外面的门就没有关严实,所以此时外头的贾琏正好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抽,无奈的摇头。
“悬丝诊脉?”
对于这种博大精深的传承,贾琏不敢多加置喙,但是这也太玄幻了些。
里头大夫似乎也对这个方法并不十分满意,示意里头将线收了,又指挥接生婆将王熙凤的脸色、舌苔眼色、瞳孔颜色等等通通告诉他。
接生婆一一答了,良久,里头外头的人等得花儿都要谢了的时候,大夫然后才凝重的开口。
“是胎气不稳,眼看着都要生了。只是本来这生孩子就是逆天而为,但凡这妇人从怀孕之初,差不度就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板。
如今这位夫人的脉象和你们的说法,这孩子如今不过才七个多月出头,但怀孩子后期最是孩子发育的时候,这么早出生,首先怕是不好养活,大人也我危险。
二来即便是能养活,因为孩子出生得太早,也怕还有很多器官没有长齐全,怕有毛病。”
跟着贾母来的是探春和惜春,两个小女孩一个还不满十岁,另外也不过才十岁出头。跟着贾母被眼前大夫的话吓得够呛,因为这话其实也没有避着床上的王熙凤,后者吓得原本就已经没了血色的脸更加的难看。
她既是怕这个孩子保不住,又怕生出来的孩子有毛病。
一时众人都看着帘子后面的大夫,手足无措得厉害。。
“所以当务之急,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先保胎,尽量将孩子出生的日子往后推,能坚持就坚持会儿。”
妇人怀孕七个月后正是胎儿汲取营养的关键时期,胎儿每多呆一天,生存的几率也大着。
所以人对大夫的这个提议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
只是如此一来,王熙凤就要受苦了。按照大夫的意思,王熙凤如今还只是“见红”,没有“破水”就还不是太严重。
所以王熙凤保胎的这段时间,为了羊水不从破掉的子宫口漏出来,她只能一直的躺在床上,就连一应吃穿用度都不许起身。
大夫很满意贾母的配合,稍稍颔首,然后丫头掀起帘子,让他进去给王熙凤头上插上几根针,然后再开上几副药剂,再然后就只能等待了。
毕竟尽人事,但是也是听天命。大夫早先说过的,这个方法也不一定有效,一切只能看天意。
等终于王熙凤的血止住了,贾母吩咐人将王熙凤的里衣被褥什么的通通还了,又将屋子里面原本的冰盆撤了些,然后将门窗打开。
又因为贾珍那里还没完,叮嘱王熙凤仔细歇着,她们又往宁国府主要院去。
贾琏这时候也终于可以进屋,见秦可卿和王熙凤眼泪汪汪的拉着手,有些吃醋的上前将自己妻子的手抽了出来。
“你好生歇着,明日我回门,往后但凡得了空,就过来陪你。”
秦可卿同情王熙凤的遭遇,但是贾琏却被这句话唬了一大跳。
贾珍只是受伤了,可还没死。秦可卿要真天天往这儿来,贾琏不得天天坐立不安,担心头上的帽子会不会变色。
麻利的跟看着就孱弱无比的王熙凤言语两句,贾琏就拉着秦可卿回了自己院子。
王熙凤和贾珍今天的事情,贾琏打死不相信这么单纯。所以大胆猜测,贾琏将两人的伤各种归到了对方身上。
而王熙凤这种泼辣性子,根本就不是个好相处的,贾琏想着,也许都不用他动手,或许贾珍就蹦哒不了多久。
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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