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贾琏才觉得有趣。
又因为没有用晚膳,所以又随便弄了一些当地小海鲜之类的给众人垫垫肚子。
虽然菜不多,但是因为是临海,所以新鲜的海鲜什么的还是管够的。
贾琏喜欢海鲜,倒也觉得不错。席间甄其姚拿出一个酒坛子,朝贾琏开口。
“海边昼夜温差大,贾兄喝点酒暖暖身子再睡吧。”
话虽如此,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勤快的很。
贾琏淡淡一笑,喝了约莫半碗的样子,就假装醉意朦胧,晃晃悠悠的载到床上去。
尹善治主仆得了贾琏的吩咐,自然也不会真的喝太多。
等确定主仆三人都歇着了,甄其姚又试探着喊了两声,然后才朝屋子里的人使了使眼色,众人带上门退去,贾琏隐约听见好像还有锁门的声音。
贾琏假装睡着,半眯着眼看着还算明亮的屋子。
甄其姚在明知道明天早起做事的情况下,还灌他们酒,今晚注定不寻常。
夜里风大,贾琏和尹善治主仆一个屋子,甄其姚和其他人在另外的屋子。月光透过窗户找到屋子,贾琏睁开眼睛朝尹善治看去。
托月光的福,窗户旁边站着的一个人影,光明正大的投影在窗户纸上,显而易见。
竟然还有人守着?
这种处境不明的情况下,三个人能睡得着才有鬼了。
悄悄起身站到门口,尹善治屏息凝神,少青朝贾琏颔首示意。
屋门口也有人守着。
贾琏的眉头皱得更深。
甄家到底想干嘛?
让尹善治朝自己靠拢,贾琏想了想压低声音悄悄开口。
“你去看看甄其姚在干嘛。”
他自问到了金陵还没有做出什么得罪人的事情,真要有也只是薛蟠那一件。但是甄家于贾家的关系,自然是比跟薛家要亲密得多的,甄家没有理由为了薛家要他的命。
再则说,就算是甄家想要他贾琏的命好了,在甄府的时候机会不更多,哪里又用得着千里迢迢的还要跑到扈渎来。
所以,联想到之前甄其姚说的裴家的事情,贾琏断定这里面怕是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此严丝密缝的不许他们出门,想来必然是甄其姚怕他们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所以在明知道他们都已经睡着的情况下,还要又是锁门又是派人守着的。
小木屋并不是很大,只有一个窗户和一个门两个出口。尹善治闻言眉头皱了皱,随即悄悄来到窗户前面。
木屋的顶用的是木板加稻草的模式盖着的,若是想要出去还真是比较难。
但是从刚才他就发现一个问题,窗户这边的风吹得这么大,那个影子出了衣服一直呼啦啦的外,竟然一动都没有动一下。
悄悄用手指将窗户纸的不显眼处戳个洞,朝外头看去,尹善治看清楚后嘴角抽了抽。
“窗户外面是个稻草人穿着人的衣裳,只有门口有一个人守着。”
走到贾琏身边悄悄开口,尹善治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举动到底有意无意,但是这里头必定有鬼就对了。
尹善治记得清楚,之前他们进门的时候,这个稻草人可是不在的。
贾琏一愣,脸上也是变得古怪,随即三人又来到窗户边。
还是得出去看看,不然贾琏总觉得心里差点什么。
因为小木屋本身就不是很大,所以窗户和门的距离也并不是很远。这时候还不到二更,昼夜温差大,尹善治身上只着了单衣,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透着窗户缝小心翼翼的朝门口看去,竟然空无一人,随即又借着月光仔细搜索一番,才在旮旯里看到一个头。
原来是因为风太大,守在门口的那个人直接在身上直接裹了一床棉被,就这样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便依在门口的一个避风处,是以视线并不在这边。
跟贾琏大致说了下情况,尹浩帮尹善治抬起窗户,随即就一袭蓝衣消失在夜色。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奇怪的甄家
甄家家奴建小木屋的时候估计是各做各的,所以并没有统一规划。一共五六间的屋子各在各处,虽说并不十分分散,但也只是大致在一片空地上。
所有屋子皆黑漆漆一片,尹善治不知道甄其姚到底是在哪间屋子,只能一间一间看去。
只是……
一个、空的。两个、空的。三个、空的!
一共就六间房,除开贾琏的那个其他的竟然全都是空的!
而且尹善治还发现,整个小木屋区域。除了之前守在他们门外的那个人,竟然还有一个人在暗处。
要不是他反应快,加上那人似乎对守夜这件事不以为然,颇有几分有些懈怠,他怕是已经被发现了。
只是为何人不在屋子里?
想起贾琏之前的嘱咐,尹善治想了想,又尽量避着那人在周围找了找。
黑灯瞎火的,虽然有月光但是也并不怎么明朗,想来甄其姚也不会走太远。
这样想着,尹善治便以小木屋为中心向四周找了找。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在一个靠海的山崖上方,看见甄其姚和一个什么人在说什么。
他们站的地方下面,就是海浪涛涛,必经之路上面又是好几个甄家家仆守着。
尹善治皱眉,等了一会儿勉强也只能勉强看清那人的样貌,只觉得眼生得很,再多的却是打探不到了。毕竟距离以及海风海浪的,却是连半分声音都听不到。
无奈之下怕被发觉,只能先行回去。小心翼翼的躲过暗地里看守的人和门前的人,尹善治依旧从窗户进去。
“只看到甄二爷和一个有着小胡子的中年人说着什么,却是听不见内容。”
如实跟贾琏禀报,尹善治想了想又把那人面生的消息说了出来。
虽说消息不服,不过贾琏还是敏锐的觉得这中间怕是有什么不对劲。
那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在房间说,非要这么谨慎的到那种地方去的呢?
这里真正算起来,也就只有他们几个外人,防的是谁不言而喻。
百思不得其解,三人陷入沉默。
不久,外头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三个人对视一眼,迅速跳到床上躺好。
不多时,只听门口些许声响,随即门微微打开一条缝,探进来一个脑袋,随即又很快缩了回去。
“没醒,睡得好着了,不过这贾公子酒量是真差。”
似乎是两个人在交涉什么,风太大也听不太真切,贾琏依旧是半眯着眼睛,很快就看到窗户边那个稻草人的影子也没有了。
那就是事情已经办完了,没有仿着他们的必要了?
不过想起被拿走的那个稻草人,贾琏还是服气的。
能想出这个法子的人,真特么是个人才!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贾琏醒了正在洗漱,甄其姚依旧是那副哥俩好的样子笑意然然的进门。
“贾兄昨晚睡得可好?”
神色恳切,笑容真诚。
凝神看了甄其姚一眼,微微一笑,贾琏接过尹浩手上的帕子洗了脸,然后报以同样的神色。
“倒是不错,只是早起觉得头疼得慌。”
甄其姚笑笑,调侃两句贾琏的酒量太小,两人又相携到另外一间屋子用早膳,其乐融融的样子,说是亲兄弟都不为过。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门口就是一个莫大的宝库,所以物尽其用,早上煮的是螃蟹粥。
咸香适度,软糯顺滑。鼻尖是略带腥味的海风,外面是涛涛浪声,却是风味更佳。
昨夜因为太晚,黑灯瞎火的众人不方便准备,只草草给贾琏和甄其姚一行人准备了众人常日里用的吃食。
今天早上想要溜须拍马在主子面前刷好感的,便早早的趁着退潮去赶海,很是捡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除此之外,贾琏瞪眼,看着面前小孩手掌大的佛手贝惊异无比。
这东西又叫龟足、观音掌等等,是一种贝壳。一般生长在沿海潮间带和潮上带岩石缝隙中间。生活在海浪冲击很强的沿岸**带,密集成群。
他有幸在三亚吃过一次,据当地渔民讲,这东西最大头部可达四五厘米,高二厘米。而一般的一般也就只有二三厘米的样子,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东西只能在海边才吃得到了。
贾琏那次吃的已经是当地个头比较大的,却也差不多只有面前这种的一半的一半。
这也太神奇了!
好奇的动手,将里头已经烤熟的肉轻轻一拽,就是一块乳白色中间带着些许黑色,还在往下面滴汁水的肉。
比起贾琏之前吃的,简直大了十倍!
而且入口香甜弹牙,十分的开胃。
甄其姚见贾琏懂得怎么吃,而且还一脸享受,倒是讶异不已。
“贾兄竟是识得此物?”
说完随即恍然大悟的点头。
“是了,我都给忘了。贾兄此前在静海开垦盐田的时候怕是吃过不少好东西。”
贾琏闻言笑笑,也不说破,心里却又是打起主意。
以后他怕是在京城生活的多,而且为了活着,为了活得好。他必定是要在仕途那个泥潭越陷越深的。这样一来吃这些东西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他记得后世的时候即便不是在沿海地带,也是不缺乏各类海鲜吃的,只是价格上贵了些。
那么这里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在京都也吃上这些东西呢?
带着这个疑问满意的用完早膳,又是甄其姚带路,一行人将贾琏三人带上一个山坡。
甄其姚站在前面朝贾琏伸手,贾琏点头,随即上前。
这个地点的视野及其广阔,是这个岛上最高的地方。
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可以将整个海岛一览无余。岛屿并不是很大,昨晚贾琏等人休息的地方在这个岛的背面,多树木丛林,盐田在岛的正面,一大片地势稍平坦的滩涂。
而且的确如甄其姚所讲,滩涂间一片白色盐田,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盐工拿着木制耙子在晒盐,看起来似乎马上就可以收了。
贾琏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下,大约有五六百亩。
说起来并不是很多,但是如果作为私盐,却是不少的。
贾琏和尹善治对视一眼,眼角余光若有所思的扫了甄其姚一眼。
若背后的人真是裴家,那么私建盐田这个物证算是板上定钉了。只要后续派人来捉人,盐田背后的主人确定是裴家,再查出流向,那么裴家这次怕是会栽个彻底。
毕竟这个当口,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杀鸡儆猴,皇帝判个抄家灭族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如果罪证确凿的话,甄家想要跟他隐瞒的又是什么呢?昨天跟甄其姚密会的人又是谁,两人说的又是什么机密的事?
贾琏糊涂了,归途中偷偷看了甄其姚好几次,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甄家,到底想干什么。
“你之前可打探到什么?”
上岸换马,贾琏偷偷朝尹善治问话。他总觉得整件事哪里不对劲,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尹善治点头,站在贾琏旁边一边扶他上马一边压低声音开口。
“没有正面交锋,怕打草惊蛇,只是在暗处偷听了几句。管事的是一个叫裴永年的人,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个裴永年是裴家的外事管家,专门负责贩盐这一部分,今天也来了岛上,只是还没来得及看到本人。”
这么说来还真是裴家?
贾琏心里的疑惑更浓。
这不科学。
裴家图什么?
钱?裴家缺钱?能十几万白花花的现银拿下淮省代理权,裴家会缺这点钱?更何况他难道不知道这冒得是多大的风险?
第二百章 提审
可惜这个问题并没有谁能够给贾琏答案。
既然目前的证据暂且指明是裴家有问题,那就查流向。
金陵也不回了,贾琏身上挂着的是正三品的右侍郎,直接用官印和名帖向扈渎的衙门借人。
五十名捕快、两名师爷,另外让甄家的人快马加鞭去金陵应天府。
裴家的生意是贯彻整个江南的,辐射范围可不仅仅只有淮省。
而这个代理不过指的是货源从淮省拿,但是却可以往别处贩卖的,所以中间的文章可大着。
捕快负责封岛,师爷负责查账,淮省巡盐御史手上有裴家从盐场拿货的记录,每个店铺有各自的销售记录。
两相对比,一目了然,当然这也不排除中间还有私账。
五天不到的时间,从扈渎到应天府,在有心人的安排下,私盐的流向、账本,人证,通通到位。这边贾琏十艘船上岸,将整个岛上裴家的盐工和负责人控制起来,那边应天府已经出手,在裴家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就将裴家的上层人物收监。
应天府的反应速度之快,效率之迅速,简直让贾琏叹为观止。
但是,这都只是一个开始。
裴家是皇商,主要负责和江南织造接洽和为内廷采买海外的舶来品以及另外的一些杂项。
而盐业是裴家新兴接洽的项目,所以其实可以说是另外辟出盐粮铺子来为百姓服务。
裴家后续除了本身的杂货铺、绸缎铺、古董铺子和海外舶来品铺子。又因民以食为天,以盐为契机,开发了盐粮铺、酒楼、茶肆。
接着朝廷钦定四个字带来的广告效应,由此,裴家一跃成了江南最为显赫的商户。
并且,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凌驾于所有江南商户之上的商户,包括薛家。
因为盐之一道成立了专门的部门,那么旗下的所有代理商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官家人。因为他是直接受盐部管制并监督的。
但是,就在应天府下令将裴家一共五个主要负责人捉拿归案后。裴家的产业以令人及其瞠目结舌的速度,逐渐被江南各大商家蚕食,其中又以金陵四大家族为最。
这里的蚕食是指以及其低廉的价格收并、用非常规手段压迫、抛出某些利益引诱。
并且在还没有审讯的时候,除了贩卖私盐、私建盐田这两个罪名,又另外冒出来若干什么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草菅人命。
另又有裴家的盐粮铺子以次充好、等等等等。
不到十天,据初步估算,裴家的财产已经损失了一半。
贾琏看着桌上一尺来高厚的状纸,耳边是尹善治和尹浩打探来的消息,脸上喜怒不辨。
裴家从一个二流的皇商商户到跻身一流商家、甚至凌驾于江南所有商户,前后加起来也不过才短短一年的时间。之前一直顺风顺水甚至口碑超群,怎么突然就爆出这么多的事情?
墙倒众人推?
脸上凝重,贾琏心里莫名就有一股怒气。
京中的竞拍大会是他在背后亲自主持的。每一个递交了申请的商户他都是一个个亲自看过调查表的,裴家的口碑严格讲起来,在百姓中算得上上等。
如今因为私盐的事情,甚至都还没有开堂审讯,就井喷式的冒出这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这里面的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皇帝交给他的任务,他无需更多的处理,需要的是调查清楚其中详细,落实始作俑者的罪名,然后将裴家的主要负责人押送回京,这出戏就算落下帷幕。
剩下的终审和判决,自然有林如海和大理寺操刀,他是没有那个资格的。
但如今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儿,贾琏再次看看面前一应俱全的案件报告,终于还是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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