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随便。”她舌头突然开始打结。话音未落,电话铃响了。
晋三虎难免有些扫兴,怅然一声哀叹,“唉——你朋友找你了!回哇,太晚了。”
莫莉攥着电话镇定了片刻,终于忍住怨气接了起来,“喂?美莲,吃完了?这就回呀?”
电话里,女人的嗓音格外刺耳,“哎,非得回么?去赶个夜场怎么样?”
“拜托!”忍不住咬牙大嚷,“您不用早起,我还得上班呢!”
“哎呀,就多玩儿一会儿嘛!两点,两点就散伙!”看似早已替她做了决定。
晋三虎紧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她的肩膀,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走人的动作。莫莉立刻意会了对方,一边走一边说到,“呃,那你好好玩吧,我先走了。刚好遇到个朋友,搭个顺风车。”
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拥下穿过灯火阑珊的庭院,望着前方颠簸的背影,一边走一边感慨道,“今儿个多亏遇上了你,不然保不准要被炒鱿鱼了!”
男人没有回头,沉下嗓音教训道,“甭跟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女交往,只会给你带害,没有一点好处!”
莫莉认可地点了点头,稍显委屈地辩解道,“我们俩住同一间公寓,这女孩儿是我对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交往怎么可能呢?”
地主恶霸 富贵在天
车流渐稀,迈巴赫以最温柔的速度行驶在京城陌生的大街上。华灯的光彩掠过来往的车辆,在华美的漆面上幻化出琥珀样的光芒。
莫莉深深迷醉于午夜阑珊的灯火,望着窗外,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身边的男人,心里的感觉怪怪的,渴望,有些透不过气,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嘲讽。。。。。。
她实在想不出这个家伙有什么过人之处?除了有钱,似乎一无是处。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偏离了正常轨道,那份异样的冲动难道是金钱在起作用?她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拜金的天赋!
晋三虎揉了揉酸胀的红眼睛,长长打了个哈欠,放松疲惫的身子陷入舒适的座椅,心不在焉地询问道,“饿不?”
“呃,不饿。”深深吸了口气,转回头,换了一副轻松的笑容,“才吃完饭,我又不是猪猪。”
“呵呵。我没吃饱,不好吃海鲜。”将脸转向她,却懒得睁眼。
“那就再吃点。”凝视着对方密实的睫毛,英挺的鼻,微厚的唇。抛开年龄和这身老土的装扮,凭良心说,这张脸还能看。
长长叹了口气,“唉——没个甚吃的。”
“我觉得吧,想吃的就是好吃的。”她个人的见解。
“没有。”脑袋里空空如也,回答得干脆,“我这人一辈子没受过甚嘛苦,吃窝头的年月,也没挨过饿。”
“富二代?”挑眉笑问。
“算不上,还行。家里算不上那富的,也不是那穷的。上学的时候,在食堂端别人的饭碗,吃完一抹嘴就扔臭水沟里了。”
“哈哈哈!”忍不住笑了出来,扬手推了推眼镜,“有你这么坏蛋的么?同学们就不跟老师告你的状?”
“不敢。吓死他们!”显然不以为耻。
“你上学那会儿算‘地主恶霸’吧?当初追你的女孩儿肯定不少。”
“没,一个都没有!”恍然抬眼,露出一脸心虚的笑容,“我们那时候,受得都是正面教育。女娃娃们都爱介个‘好学生’。最次也得是老实巴交的,文质彬彬的。像我这样的灰皮没人待见。咱不是那进步青年,属于被组织遗忘了的人。”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就有钱了?”
“命好!赶上机遇了。”前三十年,后三十年没耐性细说了,简而言之,就是“机遇”两个字。个人因素也有一部分,他这人不怕担事,愣敢干那些别人都不敢干的事儿。
“你信命么?”新鲜!在她的印象里,爱算命的人都属于不学无术,愚昧无知,整天梦想着天上掉馅饼的那号。
“我可迷信!”直言不讳,“我就信一句话,命里该有终需有,命里没有莫强求。不管甚都一个样,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争不来。争到手了也是罪,命太薄,服不住。”仰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感慨道,“有的人就是半碗饭的命,半碗正好,吃不饱也饿不着。赶哪天有了一碗饭就该瞎胡闹了,闹到最后还是那半碗饭。这就老实了,不闹了。这种事见太多了,由不得你不信。。。。。。”
起早贪黑 排忧解难
莫莉因为上一次不欢而散的夜宵而大受刺激,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晋三虎的邀请。再不想见那个漂亮得让她无处遁形的“自家人”,比起被人当做小丑一样戏弄,她宁可回家自己煮面。
车子一开出五环,失去了耐性的晋三虎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早知道这么远的路就不这么折腾了,她是成心带他“穿越北京”,参观首都夜景?
莫莉一脸内疚地撇了撇嘴,无精打采地哀叹道,“我也想把我的‘狗窝’搬得离**近一点,可我没钱啊?这样已经不错了!老早那间还是全地下室呢,连个窗户都没有,我就觉得自己跟耗子似的,成天钻地洞。”
“坐地铁上班?”摸了摸发木的前额,有些难以想象。
“地铁还得倒,公交。早晨五点半出门,六点上车,在车上补一觉。”一腔愤慨袭上心头,紧皱着眉头,攥着粉拳抗议道,“最要命的就是那些一大早跑出来遛弯的大爷大娘,尽在这个时间跟人抢座。拎一袋豆浆,两根油条,老年卡一刷上车了,我这哈气连天的,你说我是给她让座是不让座?”
晋三虎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悯,歪着脑袋追问,“你们公司做甚营生?”
“it。”紧接着补充道,“不过,我学历不行,目前就是一清洁工。”
“清洁工?”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望着她怔了许久,一脸纠结地哀叹道,“唉!我也想不出你还能做个甚?”
莫莉干笑一声,满心嫌恶地白了他一眼,“呵,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人挺讨厌的!干嘛说实话呢?骗骗我不行么?讨厌死了!”白了他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咱这模样长得不咋地,也没啥特长,还是一文盲。你不用提醒我,我心里明镜似的。”抿着小嘴,一脸沮丧。
晋三虎郁闷地皱起眉头,揉了揉干痒的鼻子,“你要是文盲,我是个甚?我二十四个英文字母都背不全呢!”
“是二十四个么?我怎么觉得二十六个呢?”不确定谁说得对,迷惑地眨巴着眼睛。
“呵呵,回头查查新华字典。”
“新华字典还能查英文?”推了下眼镜,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管他呢!你说二十四就二十四,只当你学的时候赶上打八折了。”
“哈哈哈——”望着那一脸讨好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笑死我了!我头一次听说,这还打折呢?”
淡淡一笑,“笑了,笑了就好,我当你恼了呢。”
“我?”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儿。
“不会说话,担心你会埋怨我。”摸了摸青瓜脑壳,看似有些窘迫。
“埋怨你什么?”一头雾水。
“我能帮你点什么?”
“不,不用。我没那么想。我这样的也真干不了什么。。。。。。”落寞地靠回椅背上,淡淡自嘲,“呵,你需要清洁工么?”
“不不不,你容我琢磨琢磨,我一时间也想不起把你搁在哪儿。”一个萝卜一个坑,茅坑都占着呢!
“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不用麻烦了!”
“咱俩算朋友么?”一脸真诚。
“呃。。。。。。算,算吧?”心虚地扫了他一眼,试探着回应。
“那不就得了!”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这是个笨办法。其实,还有个简单的——找个房子哇。”
“啊?”下巴脱臼,眼睛瞪得老大。
“这省事。你公司在哪一片儿呢?”
人海巧遇 难辞其咎
莫莉连忙坐起身,一个劲儿地摇头,“不不,这绝对不行!平白无故地我怎么好意思住你的房子?”
“没那意思啊!”以为对方误会了他有别的想法,赶忙解释,“不是跟我住,是就近再找一房子。”
“我没说你要跟我住。。。。。。”四目相撞瞬间别开视线,只觉得脸颊阵阵发烫,仓皇转向窗外。
晋三虎望着女娃娃纤弱的背影愣了半晌,长叹一声,在脸上狠狠揉了一把,伸手拍了拍对方,压低嗓音解释道,“对不起啊,我就是个大老粗,真没那意思。。。。。。呵,我要是早几年结婚,都能给你当爹了!”
莫莉紧闭着双眼,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沉默了许久才转回身扬起尴尬的笑脸,“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的意思是我挣的那两个半钱供不起像样的房子,怎么好叫你破费?”
“花不了几个钱!”别说是租,价钱合适买一套也未尝不可,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用不着交房租。房子嘛,放着也不会长毛。
莫莉推了下眼镜,无可奈何地哼笑道,“哈,你这人也太大方了!你连我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儿都不知道呢。”
“呃。。。。。。这会儿问也来得及。”扬起一脸倦容,看起来有点傻气,
“莫莉。”简单地自我介绍。
“茉莉?”心里反复哼唱着那句“好一朵美丽的哒哒嘀哒。。。。。。又白又香人人夸。。。。。。”
“嗯。”用力点了点头。
晋三虎抬眼打量了对方片刻,莫名有些惋惜。名字是不赖;当妈的理想太高了,跟实际有点偏差。。。。。。
呃?
茉莉——莫莉?
恍然想起那两张皱皱巴巴的信皮儿,黯淡的目光霎时明亮如炬,“你姓莫?莫莉——就两个字?”
“对,就两个字!”浅笑着点了点头,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眼中笼罩的疑云。
“哦。”了然点了点头,轻咳一声,故意套话道,“一个人北漂,还是一家人都出来了?”
“我没家,福利院里长大的。”落寞地垂下眼帘,提起陈年旧事不免有些伤感,“那一年,我家里突然着了一场大火,我爸烧死了,没见我妈和我弟的尸首。有人说我妈跑了,悄悄躲起来了,怕人追命。也有人说都烧没了,啥也没剩下。我那时候还小,糊里糊涂就被人送到了首都的福利院。那天雪可大,坐在车上路都快看不见了。。。。。。
前二年我回去了一趟,挨家打听,有人说碰上我妈了,在市里。也有人说,我妈是故意把我扔了,剩她一个人养活不了俩孩子,她只能顾我弟,让国家帮着养一个。”
晋三虎剑眉紧锁,望着细数身世的女娃儿出神。这个世界真大,也真小。时而书信来往的小丫头居然能在这么大的北京城里遇上。
回想当年的风起云涌,至今还叫人心惊肉跳。虽说很多事都是逼不得已,但莫老猫的死他难辞其咎。。。。。。
重火械斗 矿山风云
迈巴赫沐着月光再次开上了高架桥,远处灯火依稀,晋三虎凝望着女娃儿细软微黄的鬓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说起开矿时与村民的“战斗史”,比动作片精彩一百倍。矿开到哪里,与当地村民的战火就烧到哪里。利益越突出,矛盾就越尖锐。
但凡开矿就要占农民的耕地,心想着给个千把块补偿不少了,老农们却觉得自己种的都是高产田,对补偿的钱数永远都不满意!
再说了,矿一开,村里面再无宁日,机器响得能把房子震得裂开,二十几个轮子的大货车活像万人坑里开出来的敛尸车,从早到晚吵死个人。污染就更不用说了,正是靠山吃山,谁让咱生在煤炭大省?
还有,就是安全问题,且不提煤矿上有拿硝铵私制炸药的潜规则,光炸药库的存在就是致命的风险,火力猛得能把整个村子炸到外太空,这笔血帐一亩几千块能抵平嘛?承包地、自留地、集体用地,统统得加钱!
农民闹着要加钱,那当然不能给!怎么办?
亮剑!
百十来号农民堵着大路不让开工,派些个死女人硬抱着他的大腿。跟泼妇讲道理有个屁用?死耗着也不解决问题。嗓子喊干了,嘴皮子也磨破了,开打吧——再不打该耽误吃晚饭了!
开矿的身边必然有一群职业打手,科班毕业,亡命之徒,把农民的脑袋当砖开,算是“战斗队”的急先锋。矿工也不是游兵散勇,大多是四川民工,天生抱团,而且招募的时候刻意招些个父子兵,就为了pk时有战斗力!
农民这边的凝聚力不用怀疑,大村子肯定兵多将广,小村子相对没实力;人多地少的村子战斗力强,穷了自然少顾虑,打起来敢上,啥兵器都敢用。富裕点的村子战斗力相对弱些,但很富裕的村子也是麻烦,他们有钱用得起“雇佣兵”,有时候也能出其不意,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清楚地记得,他所经历的最惨烈的一仗就是在马村开矿的时候。马村的矿煤质好,还是露天矿,连井都不用打就能采煤,多年来却一直没有人敢开矿。因为马村人太生猛,好勇斗狠,抗日的时候,就连“太君们”提到马村都打怵。
为了叫他到马村开矿,当地佂府提出近乎白给的条件,让他实在不忍拒绝!
战斗打响之后,马村人先是埋伏在山谷两侧,用百十来个燃烧弹硬是把他们的奔驰炸成了奥拓,伤了他们的人之后,又在煤矿的必经之路上布雷管,埋炸药,大有叫他们有来无回的架势。
他姓晋的天生就是个杠头,一看这情况连夜叫人从青海买了一批散弹枪、火枪,严阵以待村民向煤矿发动总攻。
那是何等可怕的一场战斗啊!每每回忆起那次”大会战“,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冷。
战斗刚打响没多久,抡起来的铁镐就卸断了晋长荣的小腿,他背着两把散弹枪,手里握着一杆火枪,拖着对方撤到了附近的房顶上。
从屋顶往下看,这特么哪是人民内部矛盾啊?散弹枪、火枪乒乒乓乓打得烟雾弥漫,马村的后生们胸前被炸得稀烂,惨叫声五里开外都听得见。
他一鼓作气轰完了三杆五连发,一低头的功夫一把铁镐就刨进了他的大腿,跟着一柄铁锹就把他的肠子给铲出来了。他憋着一口恶气愣是没倒,抡起枪托把扑过来的人眼珠给砸冒了。
后来,不知怎么被人送到了医院,也不知道打了多少钢钉,缝了多少针。
只记得他一睁开眼就恼横横地打电话向造沟姆纷颖г梗兴窍麓伟亚雇凶幼龀缮模茉宜廊说模≌馀姆至坎还唬畹愫Φ美献用裁涣恕!!!!!
包办住房 大爷难当
一路沉默,迈巴赫不知不觉已开到了公寓楼下。晋三虎恍然回了神,透过全景天窗望向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建造的三层红砖楼。仔细一看,墙上居然还有一排几乎退了色的大字,“大海航行靠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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