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纪晓岚——主编《四库全书》的那个?咱们是要去‘阅微草堂’么?那么文人风雅的地方咋就开饭店了?”
“开了有几十年了吧?肯定比我岁数大。”歪着脑袋琢磨了半晌,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纪晓岚有学问,不风雅吧?名流雅士哪有叼个大烟袋的,太有损文化人的形象了。”
“鲁迅还叼烟斗呢!据我所知,抽烟有助于思考。”狠狠白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就不让我抽!搞得我最近都变笨了。”
“你见哪个女的抽了?还是哪个女文人说抽烟帮助思考了?”展开双臂将她圈在怀中,手指点着她的鼻尖,“你呀你呀,就能强词夺理!”
“古时候女的就不念书!良家妇女一大半都是文盲,就伎院里还能扒拉出几个有文化的。你叫我跟谁比?”
“所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娃娃认识个男女厕所得了,书念得越多越不是东西了!”
“重男轻女!跟我那死鬼爹妈一样一样的!”紧敛眉头,娇嗔地撅着小嘴,“我家那会儿啥都禁着我弟,我想吃块泡泡糖都不给买。我妈更绝,做一碗烧肉都藏在碗柜底下,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给我弟吃,我扒着门缝看见气得都不想活了。就想着死了重投胎,托生个男的。”
“你看你看,我就多了一句嘴,就勾出你这么一大堆牢骚。男人们喜欢个儿子是正常的事,没儿子就好像断了香火,跟祖宗交代不了,叫人看笑话了。你看老唐,费那么大的劲儿,不就为了要个儿子么?没个儿子咋办?那么大的家业没人继承。可惜他就没那儿子命,生出一个就是女的。”
“唉!你啊,一脑袋封建残余!英女王是女的吧?人家的祖宗咋都那么开明呢?我就讨厌中国这些道貌岸然的大老爷们,有机会移民到欧洲去!啥东西一到中国准变味儿,啥都是男的行,女的不行,你是女的就活该倒霉!你也是,咋那么偏心呢?到你儿子就多念点书,继承你的大家大业。换了我就认识个男女厕所得了。我在这五千年的狗屁文化里找不到一点优越感,我找个有优越感的地方好好活一回人!”
“我说甚了就把你气成这样了?”郁闷地挠了挠头,打量着气急败坏的小脸,“唉,我发现我真不能说话,纯属没事找事。。。。。。”
“我又没跟你生气。。。。。。”情绪骤然失控,放肆大嚷,“我跟我自己生气!”路遇红灯,猛然推开车门打算下车,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抓了回来,闭目尖叫,“你干什么?”
“甚情况?说恼就恼成这样了?”瞪着虎眼,咬牙切齿地将她按在腿上,“我可讨厌你这样,你知道不?一闹起来就没完!我咋么你了?叫你受制了?有话好好说,甚毛病摔门就走了?”
“我跟你说得清吗我?”眼泪霎时决堤,顺着眼角止不住的往下淌,“我活得可压抑了你知道么?你就看我每天没心没肺的。。。。。。呜呜呜。。。。。。我的心思没有人能懂,我就敏感,就无理取闹了!就因为我是个女的,打小就被我妈扔了。。。。。。。”
唯一感情 不速之客
暖黄的灯光,中式的隔窗,晋三虎好说歹说终于将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哄进了包房,陪同就餐的宾客迟迟还未到齐,二人相拥依偎在商务区主牆的夜宴图下窃窃私语。
“不哭了啊,哭得难看的。一会儿人都来了,哭得猫儿也似的咋见人呢?”活了半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就担心一句话说错又把小p孩儿给惹毛了。
“谁叫你欺负我了?”闷闷不乐地垂着眼,睫毛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泪珠。
“唉——我咋又欺负你了?”被她弄得阵阵头痛,用力按着太阳穴,“我嘴贱!往后甚也不跟你说了。快甭哭了!我这人粗枝大叶的,说话不过脑。谁知道你那么神经兮兮的?我就随便说一句,就勾起你那块病根了。”
“我本来就神经病!”小手用力抹了把眼泪,抬眼望着他说道,“我一直孤孤单单的,总想着这个世界上能有个人真心疼我,总觉得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可你还那样说,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多难过!”
“我不心疼你么?”托着她的后脑用力将梨花带雨的小脸压向眼前,“我这辈子都没对谁这个样过!我就觉得我这人可没耐性了,咋就能腆着张老脸坐这儿哄你呢?”
望着他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自责。总这么莫名其妙就对他发一通火,是不是太过分了?她只是希望——希望他能明白她的心,她的过去和她所经历的所有所有的痛苦,给她个同情的拥抱,哪怕安慰她几句也好。
心里积压着许多许多委屈,可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曾经对自己说,来这个世界上是为了让别人高兴,而不是叫人不痛快的。可他此时好像已不再是“别人”了,一觉得委屈就忍不住想对他说。明知道这样不好,却又忍不住自己的臭脾气。谁叫他是她唯一亲近的人,不跟他说还能跟谁说呢?
“又想甚了?”望着她空洞的双眼,暗暗叫苦连天。
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狠狠扑进他怀里,“大,我知道我挺讨人厌的,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晋三虎释然一声叹息,拢着她脑后的秀发,“你呀你呀——又可怜又可气!往后不许犯浑了啊,我这心跳得砰砰的。你摸——”带着一只小手覆上胸口,俯身凑近她唇边,“是不是?我这身体生不了气。早早死了你心疼不?”
“嗯。”轻轻点了点头,枕在他肩头触摸着急促的心跳,“好了好了,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改改我这副臭脾气。”恐惧,万一真把他气死了呢?又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哎,这就对了!这话说得多招人心疼,刚刚就是头倔驴!”宠溺地捏了下被她揉搓的发红发亮的鼻尖,循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望向门口,“人都来了,不哭了啊。”在她颊上亲了一下以示安慰,放开她掸平了衣襟,兀自坐正了身子。
大老远就听见晋长荣油腔滑调的嗓音,“哥,这太阳打西面出来了?咋忽然想起招呼兄弟们吃饭了?”
莫莉不由有些紧张,侧目看了看身边心不在焉的某人,赶忙起身迎了出去,“叔——”笑容一僵,与同样惊愕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目光迅速扫过晋长荣,遂即扯开一抹尴尬的笑脸,“美莲?呵,好巧。”
付美莲的脸色比莫莉更难看,视线划过假情假意的笑脸,望向撑着下巴躬坐在沙发上的“他大哥”,暗自捶胸顿足:莫莉的干爹——就是他哥?靠!打着灯笼找的?真tm瞎眼了!上次在柏悦还闹了一通别扭,谁知那老家伙会不会记仇?
莫莉惊见两缕目光接上了火,赶忙转身吆喝,“大,您不是饿了么?入席啊,呵呵。。。。。。”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暗暗使了个眼色,“赶紧入席吧,咱们边吃边说。。。。。。”
攀缘姐妹 杀父之仇
晋三虎转头看了看晋长荣,又看了看曾在柏悦害他丢尽颜面的女人,二话没说,先众人一步入了席,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对着莫莉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坐在他身边。
晋长荣隐约感觉到哥哥骤然变化的情绪,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女人,想不出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这女人有什么不妥?紧挨着哥哥身边坐了下来,挥手招呼随行人员各自就坐,凑近耳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哥,咋了?心里不合适你就说!兄弟照办就是了。”
莫莉扫了眼乌云遮面的某人,唯恐他直来直去坏了大家的心情,抢先开始口,“没事,几句话不对,被我气成这样了。”
晋三虎耷拉着脑袋,隐约明白了小丫头的心思,暗暗将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敷衍一笑,没再说什么。
晋长荣看了看“小侄女”肿得跟烂桃似的眼睛,终于长长出了口气,扶着哥哥的椅背轻松调侃,“您儿这都快成佛的人了还生气呢?我看出来了,这会儿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也就我这小侄女能降得住你了!”
晋三虎侧目瞟了眼兄弟,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这女的又从哪儿拾掇来的?”说的自然是坐在兄弟身边的付美莲,“长得还行,属甚了?”
“咋?”被哥哥问得一愣。对方怎么突然关心起他女人的岁数来了?他又不打算娶过门。。。。。。
“我这会儿往死了迷信。但凡身边的人都得批个八字,先算它一卦。往后属相不合的甭往我眼前领,我流年不利,看冲着的,心里面犯膈应。”
付美莲霎时慌了神,担心对方要是再往下说她这好容易才到手的荣华富贵转眼就成了泡影。脸色潮红,屏住呼吸沉思了半晌,忽然扬起春光灿烂的笑容,假意寒暄道,“莫莉,咱俩可有日子没见了。赶明儿一起去逛街,正想找你好好聊聊呢!”
“呃?好。”没头没脑的被人点名道姓,木呆呆地望着对方,机械地回应。
“那咱可说定了啊,明天!”十二分的熟络。
“怎么?你们俩认识么?”晋长荣揽上女人的肩膀,打量着坐在哥哥另一侧的小侄女。
“我们俩认识多少年了!早先住一个寝室,一起吃一起睡。”付美莲娇声回答,顾盼生情。
“是嘛?”看了看怀里的美人——这叫才美女!哥哥那眼光啊,唉。。。。。。反正挺另类的。
晋三虎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嘲讽哼笑,“嗯,我还去过呢,鸟不拉屎的地方。”眼前隐约浮现出一排经典的大字——大海航行靠舵手。
晋长荣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很难想象,两个女人住在一起,他哥居然就认准了莫莉。就算他是对方的助养人,这跟男女感情也是两码事。何况这女娃娃本来就是莫老猫家的祸害,照理说就不该搁在身边。外面说甚的都有,保不准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好在一个女娃娃也翻不起什么大浪,管他呢!何况小丫头已经成了他哥的人,他哥爱怎么说她都信。反正该死的人都死完了,眼下谁也说不清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贵人出行 打情骂俏
晋三虎之所以召集大伙一起吃个晚饭,主要是为了他的年假。只说是打算去趟草原,其他的事大伙各自安排吧。
晋长荣当即提供了几条出行路线,又板着指头算了算此次随行的车马劳力,逐一安顿专人在两天之内检查好车况,把备用的给养都置办齐全了。
莫莉一手撑着下巴,望着隔壁麻木不仁的黑脸嘲讽地撇着小嘴:唉——贱人就是贱人,跟人家贵人没法比啊!
她还谋划着就他们俩人偷偷摸摸地跑出去浪漫一下呢,眼下看来这是“圣驾出巡”的姿势啊!她昨儿才百度过旅行攻略,草原路线算是顶省钱的,大几千就算奢华之旅了。要是照他这个规格,光随行车辆烧汽油几万块怕是下不来吧?
忍不住调皮,一只小手鬼鬼祟祟地摸到桌布底下,冷不防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遂即鼻孔朝天打量着天花板,不着痕迹地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晋三虎强忍着想把她塞进被窝好好教训一顿的冲动,努力板着面孔,刻意保持着一贯的深沉。真是混蛋透顶啊!闲的没事儿就眨匪膊环指龀『希盟Τ≌獗沧拥墓饣孕蜗缶腿倭耍
吃的也差不多了,该安顿的也都安顿完了,长时间灵魂出窍,希望晚饭快点结束。百无聊赖地夹了几口菜,瞥见小丫头那一脸阴谋得逞的坏笑。轻咳一声,拿起手边的汤碗“咣当”一声墩在对方眼前,牛逼哄哄地嘟囔道,“烫。”
那怎么办?
吹凉了喂他?
莫莉敛眉怔了半晌,只怪自己想象力太丰富,被脑海中该死的画面弄得喷笑出来。抬眼扫过众人莫名其妙的表情,脸色霎时红到了耳根。慌忙起身,一溜烟钻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嘴里还在愤愤的咒骂,边骂边笑,怀疑自己神经失常了。
长长吸了口气,烘干了双手,靠着微凉的墙壁镇定了许久。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好想时光能一直停在这一刻,害怕自己会陷得太深,舍不得放手。。。。。。
晋三虎无心在饭桌上浪费时间,终于耐不住性子提议喝完剩下的酒,就此结束了众人漫无边际的扯淡。
晋长荣显然意犹未尽,提议找个地方继续happy。这年头吃完了饭就赶着回家睡觉的男人,全世界大概就只有他哥一个。
早先是谨遵医嘱,后来是念经晚课,这会儿究竟是为了什么真不太好说。。。。。。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住在大城市不就图一热闹嘛!懒得给那颗木鱼脑袋做工作,一个劲儿的度化莫莉“感受年轻人的生活”,心思摸只要她想去,他哥再没兴致也得陪着。
莫莉被忽悠得有点动心,侧目看了看十指交叉正襟危坐的某人。对方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嘟囔道,“去那地势做甚了?乱哄哄的。你甭看我,我不去!想耍就叫你叔带着你,玩够了早点回。”
心里不免有点失望,无可奈何地瘪着小嘴,“那好吧,我也不去了,回去复习。”
晋三虎如释重负地一声叹息,起身摆了摆手,“乡亲们都散了哇!就这么决定了——各奔东西!”
重装上路 孤枕难眠
连续两日的结业考试很快就落下了帷幕,莫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份紧张,看起来感觉还不错。来不及大张旗鼓的庆贺,就被抱上了列队等在高速路口的“装甲车”。
加长悍马?
太丑了!
莫莉以为照她这么低级的审美实在欣赏不了这个。真丑!比前前后后停的那一水儿的普通悍马还要丑!满心嫌恶,这玩意到底是哪个土鳖设计的?四棱四角像块板砖,大得嚣张,拉棺材真心不错。
然而双脚再次落地的时候,就被“土坦克”内部富丽堂皇的装饰震撼了。如果空间大也是错,那眼下这辆车实在是错得离谱了。沙发、酒柜统统是流线型的,叫人有点眼晕,戏剧化的装饰灯光,巴洛克式的奢靡风格叫人仿佛置身于名流云集的百老汇。
抬眼看了看摆手招呼车队出发的男人,极尽所能地挖苦,“你干嘛不穿条秋裤,打个绑腿,再顶个超大号的饺子。。。。。。”
“呃?”晋三虎诧异地转回头,眨巴着眼睛不知所云。
“这是约瑟芬的马车么?”抚摸着沙发边缘珍珠般华美的流线,“秋裤,绑腿,饺子帽——哈!拿破仑。你肯定见过那油画。”
“骑马,马蹄子抬起来的?”很著名的油画,除了电视广告,许多会所的壁上都能看见它。本来挺牛逼一人物,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就成那样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打着哈欠坐在她身边,揉着血丝浓重的双眼哀叹道,“失眠了,咋办呀?自打那天晚上回家就一宿一宿地失眠了。”
“哦——”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佯装用劲儿,“你就装傻哇!呵,非得逼着我说想你了?”满眼宠溺,轻抚她脑后的秀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