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壹原郁子的表情也很无奈,她微微敛下了眸子,“上条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此,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就算想说这真的是巧合,眼前的男人也不会相信的吧。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所谓的巧合。
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所有看上去很凑巧的事情,其实都不过是冥冥中某种必然会发生的因果。
“所以,相比讨论发生的原因,我们还是来说说怎么解决吧?”
“怎么解决?”听到壹原郁子的话,男人笑了,用一种怎么看都和愉悦沾不上边的笑容,“我想,既然壹原郁子小姐找我来,自然是有解决的办法了不是吗?而这种办法,也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办法吧?”
他说着,笑容里多了一些无法明言的深意,显然,当夏娃清晰的说出眼前这个怀表的名称的时候,他就已经基本上明白,那个撰写着冥冥中的因果的存在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不过6年而已,她就又坐不住了吗?
还是说,他该佩服她,竟然在那之后忍耐了6年呢?
只是不知道,她这一次,又要给他出什么样的难题,又要在他面前布下怎样的局呢?
壹原郁子眼见眼前男人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冰冷下去,她内心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拂过一般渗入了些许的冷意,有着极高精神敏感度的她自然感觉得到上条周身的精神力因为不佳的情绪而益发汹涌森然,那种宛如实质的针刺般的锐利让她也略略的有了些不适。
她不禁稍稍加快了语速,“实际上,上条君,我并没有让迹部少爷恢复的办法。”说着,眼看着男人眸中的冷光大盛,她立刻快速继续,“但是,你有。”
“我?”上条皱起了眉。
“是的,你。”壹原郁子点了点头,“上条君自己也应该有感觉的吧,就好像我常说的,没有偶然只有必然一样。我既然会在这个时候找你,自然是因为,能够解决眼前情况的只有你。”
“…………那么,我要做什么?”
“很简单,修好这个怀表。”壹原郁子看着上条眉间愈加深刻的痕迹,很难得的没有卖任何关子的直接解释道:“实际上,这并不是完整的世界之轮。”
“不完整?”
“是的。”壹原郁子小小翼翼的从盒子里拿出怀表,将怀表翻转过来,“上条君,你看。”
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的怀表,一旦翻转过来,就立刻让人看出了它的问题所在。怀表没有后盖,而原本应该是表芯的地方,也就是正常的怀表安放一堆弹簧和齿轮的地方,是完全的空洞。
上条眉间再次紧缩了一下。而壹原郁子继续解释道:“世界之轮来到我的手上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它失去了几乎所有关键部件,所以,自然也就无法使 用,也正是如此,我才将它当作装饰品一样的放在外面。可是我没想到,它竟然和迹部少爷的灵魂产生了共鸣。现在,迹部少爷的灵魂被困在里面,如果想要解放的 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可以替换迹部少爷的灵魂,驱使世界之轮运转的东西,收集齐它缺失的部件,让它重新回到完整的状态。一旦世界之轮可以正常运转,它自 然就不再需要迹部少爷的灵魂了,那个时候,我可以将迹部少爷的灵魂从世界之轮中抽出,重新放进他原本的身体里去。”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是不可能直接将迹部少爷的灵魂从里面抽出来的吗?”听完壹原郁子的话,上条问。
“现在‘世界之轮’将迹部少爷的灵魂当作了自己的一部分,我并不能保证如果强行取出会不会发生损伤,所以……”壹原郁子抬头看着上条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庞,“……我很抱歉。”
果然是这样。对于这样的答案,上条并没有什么意外。如果说这真的是她设下的局,自然不会存在可以轻易解开的漏洞。
但是不意外,并不代表他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这样的回答。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脾气好,很多时候他可以保持云淡风清的悠闲态度,只是因为他不在意而已。但是,就算是再不在意的人,也不可能轻易的接受有人将自己所规划好的平静生活以这样的方式打乱。
更何况,这次她做的有些过分了。
‘我该说在胁迫和威逼的手段上人质永远是最有效的吗?’
‘水树,也许你应该说她成长了,连人类的劣根性都学会了。’雨宫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带着一点紧绷,‘不过相比放任自己的情绪,我更倾向于从壹原郁子那里得到更多的资讯,如果不是我的错觉的话,我想,接下去我们也许会听到更多另人不愉快的内容。’
‘我想,雨宫,这一定不是你的错觉。’上条收起唇边几乎快变成冷笑的弧度,镜片后的黑眸泛起凛冽的光华,‘因为我也有一样的预感。’
“……壹原小姐,也就是说,如果我想要让迹部少爷重新醒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找齐所有的部件,修好这个‘世界之轮’吗?”
“是的。”
“那么……”他抬手扶了扶眼镜,看着壹原郁子,缓缓的说,“我可以问一下,壹原郁子小姐,你知道那些遗失的部件在哪里吗?”
“是的。”壹原郁子轻轻的点了点头,手指在空气中虚划而过,一圈透明的涟漪马上自两人身边荡漾开来。她作完这个动作,看着上条一点也不意外的表情,一字一句的回答:“根据神的记叙,‘世界之轮’的部件,散落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数个世界里。”
“你必须去那些地方收齐所有的部件,而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柔媚华美的眸子穿过夏日的阳光如暗影,直直的对上镜片后的狭长黑眸,壹原郁子抿了抿唇,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有了一些别具深意的悠长:“上条君,你的回答呢?”
黑发的男人薄凉的仿佛覆盖了一层薄冰的瞳孔微微一眯,下一刻却突然笑了起来。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壹原郁子一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笑容缓缓扩大。
“壹原郁子小姐,”他说,“你以为,我还有什么选择吗?”
医生与怀表 03
'郁子,‘世界之轮’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身为‘次元的魔女’,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即使是你,也不可以使用它。为了不让它的存在干涉到你所在的世界,和所有世界的夹缝,我将它的部件拆解,放在了这个世界之外的别的世界里。'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将‘时计’存放在我这里呢?'
'为了未来即将发生的必然。'
'未来即将发生的必然?这也是您的‘预言’吗?'
'并没有预言啊,所谓的预言,不过是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的计算而已。‘这个世界没有偶然,只有必然’。郁子,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
'……'
'所以,你要知道,将来,无论围绕着‘世界之轮’发生了任何的‘偶然’,那都是我已确定的‘必然’。记住,不要去干涉它,不要去改变它。'
'……'
'你应该明白,即使你已经脱离了‘那个轮回’,我给予你的能力,我也可以收回来。'
'……是的。'
'记住,郁子,不要去干涉我的计算结果,不要让我的努力发生偏差。'
是的,我始终都记得。
壹原郁子看着站在庭园中的男人,眼睫轻颤,如纤长的羽毛一般遮住瞳中细碎复杂的光彩。
她看不见这个男人身上的因果。但他知道,他就是她所提到的‘必然’。
只是,这样的‘必然’,又会以何种方式结尾呢?
…………那也许,就不是她应该窥见的了吧。
和服的袖摆轻晃,巨大的繁复法杖竖直在面前,勾勒下魔法阵的最后一笔,她收回思绪,抬眼看着站在魔法阵中心的男人。
男人的神色一片平静,他食指婆娑着掌心的怀表,镜片后的黑眸中是清冷的流光与淡漠的疏离。
“上条君,准备好了吗?”
“是的。”上条微微点头,唇边扬起的弧度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只是淡漠的一勾,“随时可以出发。”
“好的。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壹原郁子再次看了他一眼,两手握住法杖,银色的光芒突然从杖身传导到地面,上条身边半径五米的土地上描绘的复杂符文和线条被依次点亮,耀眼的光晕让他本能的眯起了眼睛。
被眩目白光包裹的魔法阵外,壹原郁子的声音传来:“上条君,‘世界之轮’的部件数量我也不清楚,但是所有部件中最关键的是'核心'和'能源',只要你找 到了'核心'和'能源',就可以开启‘世界之轮’,然后根据部件之间的吸引,开启了的‘世界之轮’会自动将你带到各个部件所在的世界里去。”
“而我能做的,只有利用这个众神流传下来的魔法阵,将你送到'核心'所存在的世界去。到了那里之后你要怎么找到'核心',只能靠你自己和你手中的‘世界之轮’了。”
“上条君,请务必记住,只有当‘世界之轮’拼组完整之后,它才能带你回到这个时间点,回到这个世界。而‘世界之轮’一旦损坏,你就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越来越明亮的白光如同一道道有生命的光带一般缠绕上魔法阵,感觉到壹原郁子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遥远和飘忽,上条微微的抿起了嘴角。
下一秒,他的视线被全然的亮白色覆盖,他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那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子最后的声音。
她说:“上条君,祝你好运。”
好运吗?上条眼帘轻颤了一下,右手纂紧了掌心的怀表。
金属冰凉的质感让他扬起了一个没有什么温度的微笑。
我会的。
他无声的说。
医生与英国 01
空间魔法阵运作的感觉就像个超大型滚筒洗衣机。上条只觉得包围着他的一切都被一股巨大乱流卷了起来左抛右甩上颠下倒,对于所有感觉都比正常人敏锐数倍的他而言,猝不及防之下享受这种待遇的感觉绝对不是单用“难受”一个词可以形容的。
夏娃虽然可以屏蔽痛觉中枢,却并不能屏蔽人类这种生物维持平衡自带的耳蜗和前庭系统。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在这种感觉□体会出现过保护式的应激反应,比如呕吐和昏迷,但上条的身体素质却决定了他只会在这种上下颠倒的天旋地转中越来越清醒。
清醒得让他想咬人。
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也许是几分,也许是几秒,但即使只是一瞬,这一瞬对于上条而言也已经长得过分了,长到当脚下突然出现坚硬地面的触感时,他的 第一个反应不是睁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而是紧闭双眼靠在身后的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等待还残存在身体上的眩晕感过去。
当石质墙壁的坚硬触感通过衣物传递到重新恢复正常工作的触觉系统的时候,西园很不给面子的嘲笑声也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阿拉阿拉~水树你可真废啊~’嚣张的声音带着夸张的不屑,‘这点小动作就让你喘成这样了?’
‘小动作?’上条不怒反笑,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色配上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充分显示了他糟糕的心情。‘伸二,既然你这么觉得,那么下次再有这种小动作的机会,我一定会很大方的让给你的。’
天杀的“小动作”!如果不是刚才的过程中不适合做人格转换,他真应该让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好好受个教训才对,别以为躲在意识里面不用体会身体的感觉就可以把这种比F5级龙卷风还要剧烈狂暴的旋转震荡叫做小动作!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了,水树,我们都知道这个肉体的素质,你会觉得不舒服多数还是因为心理作用,要不要和我换一下?’还是雨宫比较有同胞爱,感受到上条益发与愉快背道而驰的情绪,他冷静的声音插了进来,‘你正好可以休息一下,我想我们也要确认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显然是个不错的主意,上条微微点头,仰头向背后的石墙靠了靠,正要稳住身形,一股骤然靠近的陌生气息突然让他全身一凛。
那是一种混合着异样的森冷与压迫感的气息,上条睫毛一颤,刚睁开眼睛,刚才还有一段距离的气息却突然近身。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压在了身后的墙上,视野猛地一黑,随着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上条整个人被圈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透过衣物传来的异样的违和感让上条的右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同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
他那一口带着浓重法国口音的英文里含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有着东方血统的小兔子?亲爱的,我想你一定不介意把你的血给我吧?我已经有好久没有尝过东方人的鲜血了。”
血?上条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么刚才没有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就不是他的错觉了。敏锐的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向着他的颈间靠近,他嘴角冷冷的一挑:‘伸二!’
下一个瞬间,倾覆在黑发青年身上的高大暗影被猛地甩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另一面墙上,发出了清晰的骨骼的碎裂声。暗影发出凄厉的尖啸,用绝对不属于人类的速度从墙上飞快的弹了起来,然而迎接它的是由数十把暗红色的半透明手术刀组成的腥红血雨的洗礼。
手术刀以异常刁钻且专业的角度割断动脉血管,穿透了所有重要的内脏部位和关节,牢牢地将有着人类形态但是绝对不是人类的暗影钉死在石制墙壁上,而最后截断咽喉的那一把,更是将暗影那嘶哑得不成声调的惨叫扼杀在了空气里。
暗红色的鲜血飞溅在黑发男子的白衣上,后者却只是不在意的摘下眼镜,随意的用衣摆擦去镜片上的血点,将它插进外套的口袋里。失去镜片遮挡的黑眸中是混杂 着狂气与傲慢的杀意,他却像是对于眼前已经被制服了的猎物失去了兴趣一般,任暗影因为疼痛与失血而抽搐弹动。反而转过身,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看来壹原郁子的时空魔法阵选择的地点是个很隐蔽的死胡同,两边都是超过三层楼的砖石建筑,而现在天色已经全黑,即使是西园的视力,也只能看到胡同尽头大路上微薄月光下石砖路面的反光而已。
没有路灯,没有人声,没有脚步声,没有车声。
结合方才打斗时发出的声音竟然没有任何路人注意这一点,他们所处的环境要不是十分偏僻,就是这个时代明显有不正常的地方。
鉴于现在还被手术刀钉死在墙壁上的虽然几乎流光的所有血液,但依旧蠕动着的明显没有“死去”的不知名生物。西园更倾向于后一种判断。
‘那么,水树,怎么说?’
‘了解一个地方最快的方法当然是问问主人了,更何况,我们的'主人'很好客,不是吗?’用柔和的声音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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