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聂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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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聂小倩-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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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一笑,不知道是笑聂小倩游移不定,姗姗来迟,还是笑聂小倩太蠢,不知好歹。

    聂小倩的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寒气四溢,她四肢仿佛被玄冰冻住了,非常艰难才迈出去一步。

    虽然很想逃避,但她决定选择去面对,来到这个世界,逃避不是办法。

    当她好不容易爬上阁楼,看见阁楼上的门还洞开着,在青烟缭绕的残灯前,虬枝张舞,无数黑影如蛇如蟒簌簌攢动,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好像墨染一般,渲晕开去。

    只眨眼间,黑影尽收,一张充斥着饕餮**,贪婪扭曲的老脸转了过来,两瓣血紫的唇间舌尖微探,嘴角还残留有一滴腥红的鲜血犹未滑落。

    老妖婆似乎忙着消化刚刚吸取的男子的阳气血肉,只冷冷的看了聂小倩一眼,冷哼着拂袖而去。

    好一会儿,聂小倩才从震颤中回过神来,迟疑着朝里面迈出了一步,赤着的双足好像踩在钢刀之上,刺痛入骨。

    她缓步走到矮几旁,捡起打翻在地上的烛台和火折子,将蜡烛点亮。

    矮几上摆放着几本书,清风吹过,其中一本摊开半阅的古籍上,闪过“德之不修”等字样。

    在矮几不远的席子上,躺着一具尸体,血肉已经被抽空,干瘪得只剩下一层皮包裹在骨头上,骷髅头眼窝里,一双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兀自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前世她生长在正红旗下,连死尸都没有见过,如今看到这恐怖可惧的干尸,本应该很害怕的,但也许是她现在是鬼,干尸在前,反而是镇定了下来。

    聂小倩看着干尸,知道这干尸看似枯朽,但要是闻到活人的血腥味,就会闻风而动,起来作祟。

    “人死之前,谷气、顶气、翳气到死,都会留有一口气积聚在喉咙,死不断气,成为干尸。所以说做人要争气,人死最重要是断气,如果死不断气就会害人害己。”

    想到两句话,她手一张,从阁楼的纱罩上撕下一块,蒙在那双暴凸的眼睛上,把窗户打开。到明日,太阳出来一晒,就尘归尘土归土,什么都没有了。

    这书生如果不那么急色,可能一时半会死不了,可惜色字当头,不是柳下惠不是宁采臣那等或定力无限或秉性天真烂漫的人物,又哪里把持得住。

    况且无论怎么挣扎,也终究是要死的。

    进了这兰若寺,就等同进了鬼门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措大,哪有不死的道理。

    也就是宁采臣本质天真心地善良,又有小倩良心未泯,爱他怜他惜他,更兼燕赤霞这样的世外高人帮扶,方得以逃脱大难。

    要是这个时候宁采臣闯将进来,没有小倩的扶持,燕赤霞的维护,就是百十个,也都死透了。

    “临终前尝得那**蚀骨的滋味,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感慨一句,回头,聂小倩的目光落在书籍上,《论语集注》、《大学章句》、《中庸章句》和《礼记》。

    一发丢魂的书生今夜读的想必是《论语》,可惜他可能还没有读到“德之不修”那一卷。

第三章 念头通达始读书

    聂小倩走到角落处,拿起一个竹木背篓做的书箱,将矮几上的书籍,以及一方砚台、一根黑墨和几支狼毫等读书人的杂物全部收拾装进去,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这里。

    殿角已成栖蝠处,湖边只有弹琴声。邃殿惊心栖鸟雀,阁上读书是幽魂。

    昔日的佛门净土,如今已化作妖魔鬼怪作乐寻欢,坏人性命的污秽之地。

    提着书箱出了兰若寺,聂小倩漫无目的的飘着,这也是做鬼的一桩好处,没有脚力之说,只不断的飘。

    穿过一小片黑风林,不知不觉到了小镜湖边上。

    小镜湖在兰若寺的北面,十里平湖,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宛如镜面,遂名之曰小镜湖。

    湖边一条桥廊直去,尽头是一座八角亭,八角亭上,月光穿漏飞檐角,照见莓苔半壁青。

    月华倾泻,波光潋滟,反射出去照在八角亭上,水中居三个大字若隐若现。

    按记忆里,电影里的剧情走势,她聂小倩,死了不过几天的时间,历史的车轮还未转动,《倩女幽魂之妖魔道》的故事更是远没到拉开序幕的时候。

    她需要在这方寸之地待上将近一年的时间,燕赤霞才会到来,燕赤霞到来半个多月时间后,宁采臣赶赴郭北县帮集宝斋收账,没收到钱,到这兰若寺寄宿,故事才会正式开场。

    她不是原来的聂小倩,不想也不可能与宁采臣一起谱写一曲幽幽芳魂之歌。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宁采臣,一个书生,还是让他专心读书,考状元做翰林这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

    她不想等大幕拉开,只是想着燕赤霞快点来。

    因为唯一有能力打救她的,就她从电影的故事里所获知的,也就燕赤霞一人而已。

    只是要燕赤霞来打救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燕赤霞年轻的时候嫉恶如仇,是大明二十六省第一神捕,打下泼天也大的名声。他人到中年,眼看朝中奸臣当道,愤而辞掉官身,退出江湖,性子依旧慷慨豪迈,但已经不再如往日那般火急暴烈。

    然而,他躲到兰若寺,不是为斩妖除魔而来,当然也不是为打救一只女鬼而来,他就是想要躲开人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一心修道,不再沾惹外界的尘尘埃埃。

    在电影里,他躲在兰若寺的大半个月,除了练武修道就心无外物,对于附近昼伏夜出作祟的各种妖魔鬼怪,理都不理。

    鬼不犯人,人不犯鬼。

    由此可见,只要那些妖魔鬼怪不犯到他头上来,他是不管的。

    如果不是宁采臣哀求得紧,燕赤霞本身至情至性,是个有侠义之风的古道热肠之人,见宁采臣人不错,死了可惜,才出手相助。

    她认为,燕赤霞身为大侠,还是通情达理的。

    只要不是平白到处害人,招惹他,激怒了他,将她的一身冤情一一倾诉,或许是能得到他的帮助的。

    但从时间上算来,那都是差不多一年以后的事了,而且很有可能做不得准。

    一想到短时间内等不到燕赤霞,她又不肯屈服帮老妖婆勾引男人,可能会被迫提前嫁给黑山老妖,落个最凄惨的下场,她鬼本无心,却烦躁了起来。

    因为她真的想不出来,应该怎样做,才能自救,难道就这样苦苦熬下去,直到撑不下去了,烟消魂散吗?

    也就是这一刻,她才刻骨铭心的体会到聂小倩的那些苦楚,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怕。

    啪的,书箱掉落在地,将被凄凉的现实折磨得六神无主的聂小倩唤醒了过来。

    待心神稍定,她将书箱里的事物取出来,用竹筒到湖里盛了些清水,在砚台上倒了点,拿着墨锭一下一下缓慢的研磨起来。

    墨水渐浓,她在几案上铺开宣纸,葱管也似的修长纤指拈起柔毫,舔墨,蘸得笔饱。

    只共青灯坐到明,夜枭啼叫一声声。

    乱时为鬼无人识,废寺吟诗有鸟惊。

    聂小倩出身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像电影里,聂小倩与宁采臣琴瑟相得,能和诗而作一样,她此时顾影自怜,伤感身世,几行二十几个娟丽纤秀的字,就如行云流水般,一一流淌了出来。

    磨墨,写诗,静心,宁意。

    水中月影飘摇,聂小倩对月轻叹:“还是不习惯当一只鬼,当一只女鬼啊!”

    看着纸上的诗句,她默默念读了一遍,一时之间,就好像痴呆文妇读了一首纳兰容若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似的,痴呆在了那里。

    当然,她不是痴呆文妇,不会就这么痴呆了。

    前世还是他的时候,虽也曾写过些网络小说,但放在这文风鼎盛的古代,与穷尽四书五经,真正的读书人相比,只算是识得字,连粗通文墨都说不上,但在与聂小倩的记忆融合之后,文思才学立即丰富了起来,一念之下,就改编了一首似曾相识的老诗。

    她待在那里,纯粹只是对自己的举动感到有些意外。

    按说,突然凭空得了这么一项才能,应该高兴的,但除非能回到原来那个和平盛世,不然身处此情此景,英才无用武之地,她真的只会感到悲哀。

    一首诗写下来,发泄了一番,她意兴萧索,不想再动笔。

    在这荒凉、肃杀的漫漫长夜,无心睡眠,鬼更不用睡眠,她不想无所事事到天明,于是随手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

    有聂小倩的记忆底子,那些竖排的,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之乎者也佶屈聱牙的古文,她读起来顺顺当当,而且越读越觉得齿颊生香韵味无穷。

    就是死了,她聂小倩也是一只好读书,求得甚解,很风雅的很高端的很大气的很上档次的女鬼。

    一念及此,她胸中豪气顿生。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抛却了执念烦恼,彻底想开了,她轻装上阵,每日里虽备受老妖婆的折磨,但只要得闲,就拿了那些死鬼书生遗留下来的书籍,咬着牙,日日夜夜攻读不辍。

    老妖婆麾下的女鬼,如小青之流,看见了,只觉聂小倩添香夜读,宛如一幅风情仕女图,有班姬续史之容,谢庭咏雪之态,生出妒忌时难免讥讽几句。

    “自古以来就从未听闻有做了鬼却去考状元的,不过如今看来,我们这里要出鬼状元了,还是位女子。”

    几句讥讽下来,又念了两句唐人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作补充:“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实际上聂小倩在读书之余,偶尔也会弹弹琴,作作画,调节一下读书太多带来的单调。

    如此,她的做鬼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

第四章 小步大步挣枷锁

    一只女鬼,读书弹琴作画,是没有前途的。

    蒲松龄一身剩有须眉在,小饮能令块垒消,她聂小倩,一只女鬼,之所以孜孜不倦,不过是为了排遣心中有苦道不得的抑郁,勉强算是夺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

    一日,她掩卷长思,静极思动,放下《礼记》,飘飘然出了水中居镜湖亭。

    此时荒山远寺,水榭亭台,风动白织,一灯如豆。

    镜湖亭两边,新挂了两块用原木粗凿出来的木匾,木匾上分别题了七个字。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这是聂小倩闲得无聊了,胡乱写出来的。

    她眼前无路,苦思回头,自然是做不到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的稳如泰山的。

    烟笼寒水,她一身白纱,清风出袖,皓月入怀,凌波而去。

    十里小镜湖,西边是渡口兰陵渡,西南边是郭北县。

    聂小倩没有往兰陵渡去,而是直奔郭北县。

    自从老妖婆放松了对她的警惕,没有盯梢鬼盯梢,前几天她尝试了一下,想要离开招魂岗,离开兰若寺,确实是成功了。

    可进了黑风林,再往前就不行了。

    她咬牙往前,阴魂飘摇,整个就好像迷失在了天地之间,难受得好像要四分五裂。

    不禁猜测这是阴魂太弱小了,而尸骨又被拘在老妖婆那颗老树下面,根本走不得远路。

    不过以兰若寺为中心的一带似乎是极阴之地,能汇聚八方的阴煞之气,她每天什么都不做,都能感觉到阴煞之气丝丝缕缕融入到自己的阴魂之中,让她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结实。

    是的,是结实,一般的游魂野鬼,阴魂不够结实,一个响雷就能震散。

    她被动纳入阴煞之气,确实强大了一些。

    既然弱小的时候去不了,强大了一些,是不是就能走得更远了?

    这许多都是猜测,聂小倩自己也不得而知。

    但为了争取那一线生机,她无论如何都要去尝试去做的,哪怕不能成功,甚至魂飞魄散。

    坐以待毙之间,实是有大恐怖。

    在小镜湖与郭北县之间,隔着的还是那绵延不绝的黑风林。

    兰若寺闹鬼,到附近打柴的樵夫打猎的猎人一去不返之后,黑风林从此人迹罕至,连土匪山贼都不敢藏匿其中,唯有飞禽走兽栖息。在这银盆大放毫光的夜晚,但听狼号鬼哭,夜枭悲啼。

    聂小倩是鬼,从来不哭,也不怕鬼哭,就更不怕狼虫虎豹了。

    何况她虽然是兰若寺里最弱小的那一只女鬼,但她还是有那么一点法力的(姑且叫法力),能调动附近的阴煞之气对敌。

    譬如她一时兴起,吹了口阴气,立即把下面那群嚎月的饿狼吓得夹着旗杆也似的尾巴,屁滚尿流慌不择路逃亡密林深处。

    夹在小镜湖和郭北县之间的一片黑风林大概在三四里,聂小倩在低空御风飘飞,行的是直线,底下那些长林古木阻碍不了她,所以没一会儿她就走出了黑风林,正式朝郭北县踏出了一步。

    这是她成为女鬼以来踏出的一小步,却也是她为之后挣脱千年老妖婆设下的枷锁的一大步。

    一步之后,她没有感到痛苦,立即意识到情况自己所猜想的那样,强大之后,她能走得更远。

    虽然笼牢还是那个笼牢,但在她的努力挣扎之下,宽松了很多很多。

    自从成为聂小倩,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人烟,眼看郭北县在即,顿时心生欢喜,加快了速度。

    郭北县这种古代的小城镇,没有如聂小倩想像的那样,太阳一下山就漆黑如夜。遥遥的,反而是看见无数灯火,宛如天上的繁星,却又比繁星多了些暖意。

    等到终于进入县城里面,她才发现,原来郭北县是一个人烟稠密的大县,不是什么小城镇,而且夜市发达得很。

    大街小巷店铺林立,灯火煌煌,行人如织,各种小贩、货郎叫卖不绝,还有跑江湖耍杂活卖艺的在那里吞云吐火舞刀弄枪,一派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景象,丝毫没有乱世将起的忧愁。

    兰若寺闹鬼,然则兰若寺早已荒废多年,老妖婆又只在招魂岗那一小片地方作恶,没有波及到这边的繁华。所以郭北县的县民虽然都听说过兰若寺闹鬼的事,却都当作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闹鬼就闹鬼,不去那边不就行了。何况这闹鬼的地方,在郭北县也不只兰若寺那一处。

    在阴间,鬼看不见人;在阳间,人看不见鬼。

    除非有得道高人,不然聂小倩只要不显形,就不用担心被人看破自己的阴魂之身。

    只是大街上行人太多,他们气血十足,挤在一处,阳气太过旺盛,她一弱小阴魂,跻身其间,就像大海里狂涛怒浪的一叶扁舟,随时有倾覆的危险,所以即便行人看不见她,她也不敢在他们中间穿行。

    附近感应不到什么高人,但聂小倩还是远远的,一边小心翼翼在上面飞檐走壁,满足那一丝武林高手的老旧情怀,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遭的繁华。

    可惜的是,这繁华再盛,也都不属于她,她甚至连融入其中都做不到。

    人鬼殊途的分界,让她心生黯然。

    然而相比之下,她想了想,又感觉已然不错。

    千年老妖,的确强大,可再强大,也只能画地为牢,连招魂岗都离不开,不敢离开。

    就连小青那些女鬼,在它的束缚之下也不敢踏足郭北县半步,因为那些女鬼不像她。她们勾引男人吸取阳气多了,活人对她们来说是极大的诱惑,要是被放到这外面来,恐怕是忍不住这么多诱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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