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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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永安-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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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年很坦诚地看着我,“你们的事情我都清楚,你们不是没在一起嘛,只是你单相思而已。”
  
  呵呵,他说得很对,我有什么立场介意他们在一起,我连问都已经是多余。
  
  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会和阿年在一起?”
  
  他理直气壮,“逢场作戏而已。”
  
  我更惨,戏都没作过的。
  
  算哪根葱啊。
  
  很庆幸,或者是因为痛过了头,我的抑郁症并没有发作。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今天。
  
  我们偶尔会写电子邮件,一年平均一到两封的频率,因为我发现,到我觉得我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不会再想他的时候,他就会来一封邮件,或者短信,或者直接的电话,他似乎是冥冥之中有感觉,每次到了我的临界点,我快要爬出大坑重见天日了,他就会弄点动静,他是我的死穴,随便整点儿什么,我明知道不可信的东西,一句话,一个字,就能把我重新踹下去,再次掉进坑里,似是无聊的无限循环游戏,大BOSS永远不死,我永远逃不掉的坑。
  
  
  
  这次我平静得最久,我真的基本上完全不会想起他了,我甚至有了几个备用队伍,正努力修整我这棵废柴,如无意外,我这枯木将又逢春。
  
  可他给我整出那么大的动静,直接来看我。
  
  我问起他小宇,这是我们认识的源头;我问起小其,这是让我觉得他滥/情的痛;我想起阿年,这是我的兄弟他泡走,这是令我远离他的原因。
  
  他不会明白我为什么问起他们,因为我一直觉得,我只是其中之一,之一,毫无二致的存在。
  
  他倒坦然谈起这些事情。我欣赏他的磊落,和张三李四上。床下床都这么天经地义,坦呈给我看。
  
  真功夫的食物一如既往的烂。我对食物毫无胃口,他挑给我的淡蓝色的饮料很好看,但是太甜太腻。



第十章  告别
  我们继续坐着,闲聊。
  
  余火车开十几分钟的时候,我起来准备走,他抱着我的腰,说,“改8点的火车吧。”
  
  我知道这一个小时没有太大的意义,但还是有感动的。
  
  我淡淡地说:“8点改9点,9点改10点,没意义。”
  
  他说:“别回去了。”声音里难得有丝哀求之意。
  
  我没信心一个晚上的相处我还可以这样的理智,我决不能成为他的炮友。他是那种,一座城,一位炮友的人,我何必去凑数。
  
  我笑,“你打坏主意。”
  
  他坏笑:“我不干啥。”
  
  还是抱着我的腰,我站着,他坐着。
  
  店里有人开始看着我们。俩个老男人这样,特别可笑吧。
  
  他继续游说我,“我身体不好,都不能干啥了。”
  
  我说:“鬼才信你。”
  
  他抱紧了些,“我们私奔吧。”
  
  “你又养不起我。”
  
  “我会努力赚钱,还有我家里也有俩个钱的。”他拼命点头。
  
  我笑。
  
  抽身离开,他跟在后面,难得地露出哈巴狗般的神情,跟着我。
  
  只是我知道,忠犬从来不是他的属性,他的属性是蛇精。
  
  后来我去百度蛇精的意思,“喜欢以美色迷惑男子,以吸取其阳气精元来强大法力,增加道行。”
  
  我很以为然,难怪他道行高,法力强,我栽得那么狠。
  
  栽在女人手里我认了,栽在男人手里,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你丫谢永安就是万年蛇精。
  
  路过杂货店,我又进去买了那种塑胶打火机,一元一个那种,买了十一个,如果一个月用一个的话,可以用一年,一年里,他每次抽烟,也许会想起,是我买的,哪怕是就在点火的一瞬间。
  
  他神色自若地接过火机,分开揣进左右两个口袋,鼓鼓囊囊的样子,真难看,我又有点心酸。我想,他是明白我的想法的。
  
  走在去候车室的路上,他在后面摇着我的手,如小孩乞求糖果,“今晚不要回去了,好吗?”
  
  我说:“我老婆会提着菜刀半夜杀过来砍死我。”
  
  “那我们还是私奔吧。”
  
  “我有什么好,我又不会赚钱,又爱抽烟喝酒。”
  
  “你不赌博。”
  
  我坏笑:“还不爱上。床。”
  
  他也坏笑:“正好我也不爱。”
  
  我笑,“你是很爱上。床,但是我猜,你不太能了。”
  
  他尴尬地摸摸脸,“不如我们去钟点试试能不能?”
  
  “大把人帮你试,就别劳动我老人家了,老人家的骨头,折腾不起。”我拍拍他已经稍微有些松驰的脸。
  
  他伸手搂住我的腰,“你行就得了。”
  
  我伸手就给了他一拳。
  
  一起过了安检,在剪票口,他再也不能进去了,我回身拥抱了他一下,人潮在身边涌过去,一群又一群。
  
  俩人怪异地拥抱着,面无表情过去的人群,多瞄了我们两眼。
  
  他拥着我挪到了墙角。
  
  他抱着我,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我说:“十三年以后。”
  
  他无言。
  
  过了一会他才笑道,“那时就真正的不能了。”
  
  我们再拥抱了一下。
  
  我进去后,回头,他还站在那里,以前他每次都是决然地离开,从不告别,更不留连。看到他还站在那里,向我挥手,我觉得有一点点温暖,但是我一边挥手一边快步走几步,转弯离开,不想看见他还站在那里,那个长桃花眼的松软胖子。
  
  心里微微有点酸。
  
  终于有一次他站在原地,我离开,但是我学不到他的决绝,还是回了头。
  
  进去后,人很多很杂,嘈杂,我庆幸是这样的环境,我无暇思考,麻木地随人群上车,坐定,旁边一位帅哥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我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尘埃落定的感觉让我放松下来,我可以睡了。
  
  过了十几二十分钟,他短信:“到家了报平安。”
  
  到站,随人流出站,坐上地铁。实在的感觉。
  
  我短信:“我到家了。有一点点想我么。”
  
  他秒回:“你咋知道有那么一点点,对你的感觉?”
  
  我权作,是有那么一点点,多一点点。
  
  我鼓起勇气,“你有没有在意过我?”
  
  “我四十七岁了,我在意过的事情,可以压死我了。”
  
  冷水当头浇下。
  
  那个问题,是今生都无法问的了。
  
  睡觉前,收到他的短信:“还有13年,希望我还有一轮。”
  
  我没有回,之前给我一桶冰水,现在给我一把火焰,他打算把我折腾到几时。
  
  他又发来一条:“我有多感激,你不会知晓。我可能再也不会在早班的车上,在闷热的风里,用一个上午等待谁了。”
  
  明知冰火两重天,还是心生了暖意。
  
  昨晚终于好好地睡了一觉。睡得很安稳。



第十一章   狗尾续貂
  上午也好好地上班了。各种报表数据,没觉得烦闷了,等等,好好地回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陪着她们,没有出去喝酒。
  
  感觉心里的那么多年的情感沉淀下来,有实在的欢喜。
  
  中午,一点多一点点,睡梦中他打来电话,我睡意朦胧地:“哥。”终于自然而然地开口这样叫他,也许是因为意识不太清醒的缘故。
  
  他有些意外,有些不自然地应我,“唉。你没上班吗?”
  
  “二点才上,在午休。”
  
  “看你有气没力的,那你继续睡。”
  
  “不用,反正醒了,说一会。”
  
  “一会就人坐车去机场了,说你说一声。等会还有同事来谈事,工作上的事。”
  
  我笑了,“谈生意啊?”
  
  他解释,“真工作上的事。”他以前,从不解释。年纪大了,到底不一样了。
  
  我笑。
  
  “那就不多说了,你再睡一会,再见啊。”那个啊字,低低地转了音,不知道他一个啊都可以说得如此销魂。
  
  “BYE BYE。”
  
  晚上约十点,他来短信:“安达。”
  
  我:“嗯,安好。”
  
  约晚上一点半:“到家,好梦。”
  
  这时我才想起,飞机上是不让带火机的,那是不能过安检的东西。我不相信他会把那十二个火机快递回家。
  
  到头来,那十二个火机,只是被丢弃在广州的垃圾箱里。
  
  半夜,在黑暗里,我就那么呆呆地,想着打火机的下场。
  
  后来我发现,那个对我谈过要私奔的人,我连他的地址固话都没有,看来我只能仰头奔月去。
  
  我短信:“给我一个无论何时都可以找到你的地址和电话。”
  
  一天,
  二天,
  ……很多天都没有回复。
  
  果然只能奔月。
  
  幸亏我早已经习惯了不等待。
  
  而且,要把他变成一个另类的存在,我不怀念不等待不回顾不企望的存在。
  
  黄花菜早已经凉了,可悲的是我,还希望返锅重煮。
  
  
  有期望是难过的人生。
  
  我不该在他的撩拨下又生了期望。
  
  昨日很难过,与校花等等在KTV胡混到12点多,仗着酒意,我还是和翠华重温了旧梦,那一刻,我想到了那个桃花眼。
  
  不算太过分,我和她都需要身体的安慰。
  
  他们都以为我会对校花或者什么花有何企图,谁又知道这十几年,我的注意力全在谢永安身上,不管是他在还是消失的时候……
  
  看电影看电视时,胡混时,回忆时,等等……
  
  我原以为我已经,尘埃落定。
  
  可刚刚落定,又风卷残云。
  
  他永远都是翻云覆雨的高手,又或者说,是因为我在意他多一些,是以,永远的反反复复地重重复复被人忽略被人偶尔秋波的境地……
  
  无回复。
  
  我不能打电话。
  
  我不能发短信。
  
  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这样的心理建设。
  
  手机一有动静立马查看,如惊弓之鸟。
  
  每一次短信都是广告,什么网站大减价,什么留学指导,什么保险……
  
  把电话拿进卧室放在床头睡觉……
  
  又要疯了。
  
  简直又要疯了。
  
  这状态真不好啊。
  
  上午没消息。
  
  中午没有。
  
  电话拿到卧室去,睡觉听了两个电话,都不是的。
  
  下午上班,无法安定下来。
  
  忍不住发短信:哥……
  他回了,这次算很快:哥病了。
  
  短信:看医生了没,有人陪你么?
  
  
  过了会,他打电话过来:“晨。”
  
  “怎么啦?还好么?”
  
  “喝酒喝多了。”
  
  “怎么喝那么多酒,有看医生,有打针么?”
  
  “心里有事,喝多了些。在医院打针呢。我外甥陪着呢,回头给你电话。”
  
  要令人发疯的状况。
  
  我不能再进入这种状态。我栽得已经够狠了。
  
  后来他打电话来:“医生说,再喝酒有性命之虞;其二,色戒。我已成行尸走肉。”
  
  我终于鼓起勇气来:“怎么去看你呢?”
  
  他笑了:“走着来肯定是不行的,骑车可以考虑。”
  
  他很技巧地回避了我。
  
  四两拨千斤。
  
  我心里梗住,无法再问。
  
  他问:“为什么不和我上。床?“
  
  我笑:“美色当前我估计会耐不住,你丫一把年纪,爷我没兴趣。”
  
  其实我说想的是,“我没胆,怕你提上裤子不认人。”
  
  其实不用脱裤子,穿裤子的麻烦,不管穿着什么,他转身立马不认人的水准,一直都发挥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好。
  
  台风过后,雨疏风歇,有难得的清凉。
  
  晚上七点多,出去散步。下着雨,空气格外清新,有凉意,听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很美妙。
  
  林荫小道几乎没有行人,一个人打着伞趟着水,踏着人字拖,任水流在脚指间穿梭。
  
  我需要没有干扰地,自由自在地呼吸,思考。
  
  我需要冷静地思考。
  
  想了很多。
  
  重新陷入这种状态当然是找死的节奏,我也知道很不应该,但是不受控制,碰上这个万年蛇精,我从来没有主动权,按继续或者停止的键在他那儿,我一直是被动的,如一只纸鸢,绳子拽在他手中,要远便远,要近便近,哪天他腻了,便会放手,由得我坠/落。
  
  没什么,远离他,永远都是唯一正确的路。
  
  继续明确了我要走的路,我在朝他的方向,已经滑得太远。
  
  Let it go。
  
  Drink some wine。
  
  昨晚喝酒了,又和翠华彼此安慰了一番,果然睡得好。
  
  经历了太多的事,去东南亚转了一圈,看过男人,女人,现在还看到了人妖,眼界宽了那么一些;回来后奶奶去世返老家奔丧,疼爱自己的人,僵直冰冷地躺在雪柜里;再返回深圳,觉得世界都不一样了,俗事是会令所有都丢淡及转移的。
  
  原来七上八下的心情,已经平复,也许这是上帝的安排,让我心生涟漪,心起惊涛,再令我心如止水。
  
  感谢他不回复给我地址那个短信,感谢他令我冷到了彻底。
  
  如同奶奶躺在雪柜里一样。
  
  到头来。
  
  不过如此。
  
  可见打架也是要大家站在擂台上对决的,一个人站台上,挥无论多大力,也无用。
  
  我对着虚空挥拳已经足够久了,用力过猛,得个空。
  
  我还是乖乖地,自动找个台阶下来,该吃吃,该睡睡,哪怕睡不着,吃两片安定去。
  
  说透了,多么的平淡无奇。
  
  我是情绪化的人,偶尔会心似狂潮,大部分时间如现在,平淡乏味。
  
  太阳照样升起。
  
  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改变彼此之间的这种关系,他依然那样,我依然这样。
  
  我爱他,正如他不爱我。
  
  我的依然这样也要改变了。
  
  世界一直向前,我怎好意思止步不前。
  
  烧毁的老房子,早已经无法重燃火花,而我曾抱幻想,现在幻灭,未为迟也。
  
  再见过去,再见回忆。
  
  再见永安。

。。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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