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密使上前步。“而今,安纳托利亚、奇里乞亚和亚美尼亚,遍布突厥人、亚美尼亚人的公国,陛下未来都是想对它们一一用兵的,阁下的城堡和军队处于前线咽喉,陛下那可能会自毁藩篱呢?”
奥森便站起来,来回踱着脚步,而后艰涩地回复下,“容我考虑下,毕竟高文的军队会随时回防,而那位下洛林的公爵人马,更是在伊苏斯。”
“别忘记了阁下,陛下也有十万军队,正朝着科尼雅集结,随时能突入奇里乞亚来。”那密使的语气变为威胁恫吓了,而后将手里的铭板、书状呈送来,“陛下承诺,将来西奇里乞亚的军镇有一半的赋税是您的,并且兰普伦和巴巴伦的主人不会更改。”
待到密使离去后,奥森得到了“可以有三日的考虑时间”的承诺,或者说通牒,他便捧着皇帝的书状,登上了城堞,看着山间凛冽苍灰的云岚涌动,和兰普伦下面密密布阵的皇帝兵马,眉头紧锁,叹息不已——也不知道在山脉的那边,是否真的有科穆宁的十万大军押后?但不管如何,赫托米斯家族先前是名不见经传的,不过是格鲁吉亚的一个边境武士家族,以后是彻底沉沦在历史的灰烬堆里,还是如同科穆宁家族般奕奕崛起,真的到了抉择的时刻了。
同时,皇帝另外位的密使骑着马,越过了奥森默契放行的山道,朝卡列戈斯三兄弟的西斯城奔去,“什么,皇帝的兵马来了!”老大赛文。卡列戈斯咋呼着喊到,“我们应该如何做?”
俗话说,老大傻、老二奸、老三坏,一起在厅堂内接待密使的艾斯。卡列戈斯就说“只要皇帝能许诺我们家族的利益,那便可以转向皇帝的阵营。”
“那我们送去给高文的兵马如何办?”赛文嚷道。
“高文若是送回来,我们就带着这群兵马反抗他;若是留用的话,作战时候我们就收买这批人做内应;若是屠杀这群人,我们就趁机煽动所有人的仇恨,还是反抗高文。”老三泰罗不愧是坏到骨子里的人物,当即阴笑着建议说,并且他说“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发兵袭取马米斯特拉城,为皇帝先立功勋。”
这三兄弟当年就是接到过前任皇帝的密令,将亚美尼亚王朝的末裔子孙给杀害分尸的,干起这种无伦的勾当自然轻车熟路,更何况他们本在奇里乞亚,就处在费拉雷多斯、鲁本、罗姆势力的夹缝内,谁都不待见他们,现在科穆宁皇帝来到了,不趁着这时候投身报效,更待何时!
密使大喜过望,在做出一系列的许诺后退去,三兄弟即刻点阅了五六百名精锐步骑,集结在西斯城的城门前,准备趁夜朝着马米斯特拉城进发——将来皇帝大军来到后,就不方便私下拓展势力了,所以先趁虚抢占鲍德温一城再说。
科穆宁皇帝当然不会只有这两步棋:他的廷官密使,很快出现在穆特河谷一带,目的当然是收买在塞琉西亚的卡列戈斯父子。
当时被免除了秋季军役(包括税金)的雷欧和迪迦,正闲居在堡垒当中,也接待了密使,“自然,皇帝的兵马一旦进入河谷,我们愿为前驱。”雷欧拍着胸脯保证。
“兄长,还是先询问阿拉尔曼堡里,父亲的意见。”在密使走后,迪迦提醒说。(未完待续。)
第57章 断金三兄弟
听完迪迦的话,雷欧。卡列戈斯也想起了昔日盲眼父亲的告诫:在这个世界上,对皇帝,对高文,对罗姆苏丹任何一方都不能过于相信,若是明目张胆地投入某个阵营,便是家族灭亡之肇始。
更何况,老六和老七还在高文的军中。。。。。。
“这两位在不在有什么好处?将来阿拉尔曼城堡的继承。。。。。。”迪迦对兄弟的死活根本不感兴趣,即使他决定不决定谋逆高文,那也是考虑穆特河谷和城堡的利益,前面三位和后面两位,根本对他而言只有阻碍而已。
阴谋正在整片土地上,不分日月星辰,迅速蔓延和运作着。
穆特河谷的吉那特们率先被两兄弟煽动起来,纷纷带着士兵和军仆,集结在城堡下;
而西奇里乞亚的态势稍微好些,因为奥森将军的态度尚不明朗;
在西斯城周围的旷野上,三兄弟的军马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马米斯特拉城进发。
而几乎同时,安娜指令下,许多快马信使,也自泽菲利姆城到处驰骋,往各个方向进发:塞琉西亚城堡内,沃尔特。桑萨瓦尔,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两位留守司令官,和萨穆埃尔法等匠师,即刻组织了留守的旅团支队,和动员起来的德意志兰志愿者,开始登城防守,构筑工事,并严查奸细;
正在巡察事务的乔瓦尼,也急速带着伴同人手,在扼守着塞琉西亚和西奇里乞亚海滨通道的拉马斯堡里。开始固守,随时支援两端;
而扼守两处地区山地要道的多鲁斯。兰伯特。带着一个旅团支队,也严守科勒阿迪欧堡;
同时。安娜在计算了快马的脚程后,派出不同批次的信使,严令西奇里乞亚留在当地的吉那特贵族们,“向塞琉西亚即刻集结,按照前线传来的指令,突厥人余党准备在伊苏里亚山区截杀来自丹麦的朝圣者,大公爵正在星夜兼程返回,即刻要统率尔等前去作战,迟疑者处死。没收地产。奇里乞亚间道上出现的帝**队,马上要赶去增援安条克围城战,尔等田庄和坞堡,要注意等待指令,给予放行道路,和提供给养。”接着安娜紧张立在泽菲利姆塔楼,密切地等待着信使的回踪,进入半夜后,信使全都安全无碍地回来。并且告诉安娜,泽菲利姆四周的吉那特们,确实慑于高文与紫衣公主的威严,和昔日阿斯巴的惨状教训。全都整备好马具和武器,开始打起旗帜,乖乖陆续向目的地进发了。
“这批麻烦人物总算远离了火场。。。。。。”安娜不由得汗水都浸透了丝袍。暗自侥幸,“看来父亲最大的失算。应该是把精力集中在策反奥森、卡列戈斯兄弟身上,而忽视了这群小吉那特们。”
“准备我的肩舆。组织起泽菲利姆所有的支队兵马,让莱特、安德奥达特担当掌旗官,引导我们前往兰普伦城堡!”而后,安娜毅然决然地下达了这个命令。
旁边的正纹章官还好,副纹章官莱特咕咚下,无力地跪拜在紫衣公主面前,“公主殿下,我不谙军事,带我上战场怕是累赘啊!”
安娜看着西西里人,点点头,“也是。”
莱特心中窃喜,“那就委托我留守此处,准备接应大公爵的归来。”
“不,你另有重用。”安娜说完,将封存好的密信交到了莱特手中,“你现在立即出发,驰往阿拉尔曼堡,将这个交到尼卡将军手里。”
唉!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叫我干这样的任务,且不说阿拉尔曼堡还在通往潘非利亚地区的海滨路上,十分遥远,更何况那个深不可量的盲眼尼卡将军,在这时候到底会不会已经被皇帝收买反逆,顺便把我切了祭旗,再攻打塞琉西亚呢?
莱特的眼珠飞速转着,但安娜已经将文书交到他手中,“你若是完不成这个至关紧要的任务,我就当你是死的——要么你流亡,要么回来在塞琉西亚,我也会亲自下令让卫队斩掉你的脑袋。”紫衣公主的语气十分凶狠。
于是副纹章官只能哭丧着脸,将文书装入套筒内,跨上了马背,迎着夜风和月亮,没命地朝着塞琉西亚的方向奔去。
在塔楼燃烧的篝火前,看着莱特的马蹄扬起的难辨尘烟,迅速顺着暗白色的道路,消失在夜幕后,安娜便虚脱地坐在了石板上,歌德希尔德走了过来,轻轻把安娜搂住,摸着她的发辫,“坚强起来,阿达纳和马米斯特拉城,我也已经派出了快马,有所预备,难关会渡过去的。”
“渡过去,是的,可以渡过去,但是谁希望衣襟被同一条污浊的河流沾染两次?没有下次了。”安娜茶色的眼瞳冷酷起来,“这次,对于任何人都是个试金石,记在折叠账册上的,不仅有田产和赋税,还有真正的账目,要清算的账目。。。。。。”
旭日冉冉升起,西斯城卡列戈斯三兄弟的军队扬着旗帜,已经越过了边界,顺着阿达纳河和费拉米斯河交界的河谷,秘密朝着马米斯特拉城前进,步兵和骑兵的脚步,踏上松软河滩砂砾上,发出了吱呀吱呀的沉重声音,“这座堡垒比阿达纳城还要坚固,但是据说现在不过三十名留守的士兵。夺取它,就能把鲍德温和戈弗雷都阻绝在东面,将来皇帝陛下必然轻视不了我们的功勋的!”赛文得意洋洋,因为情报显示,戈弗雷、鲍德温兄弟的重兵都集结在伊苏斯到阿莫诺斯山脉那边,监视着诸多亚美尼亚领主。
“谁能想到,发难的居然是我们,哈哈。”坏坏的老二和老三齐声笑着。
“呜呜呜呜”,话音刚落,绵延凄厉的号角声瞬间响彻整个河谷,三兄弟惊慌失措——只见在马米斯特拉城外的丘陵和丛林当中,出现了无数甲胄闪耀的骑士、军士,自各个方向对着自己骚乱不宁的军队逼仄而来,带头的正是戈弗雷属下的沃纳和哈特曼两位伯爵。
“大哥,我们后撤。”见到这阵势,两位卡列戈斯急忙拨转马头。
“后撤的话,那么岂不是坐实我们有阴谋吗?”赛文。卡列戈斯哭丧着脸,但也只能带着旗仗和卫队,和两位兄弟一起,乱哄哄顺着河谷的反方向遁去。
结果在阿达纳河川,他们看到了,打着红手战旗的无数剽悍骑兵,人马衣甲和河水波光应和着,正列成纵队疾行,很快就堵住了回路,三兄弟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看着戴着红手羽饰头盔的大公爵,在精锐撒克逊武士如林的长斧和双手戟簇拥下,朝他们而来。(未完待续。)
第58章 杀使
三兄弟魂飞魄散,而后在马米斯特拉城的河谷间,他们的军队被前后堵住,到处都是旌旗招展,人马嘶鸣,号角震天,“怎么办大哥!”两位弟弟惊恐万分,没有了主意,眼睁睁高文的旗仗卫队,伴随着许多红手骑兵,正朝着他们气势汹汹地疾驰而来。
“你们倒要来问我!”赛文。卡列戈斯又怒又惊,不过老大毕竟是老大,他顿时闪过个主意,便强作镇静,徐徐脱下甲胄,下马拜伏在高文马蹄扬起的尘土前,抬起双手,做出了浮雕和绘画里常见的恭顺姿态,随后的自述之语更是石破天惊,“兰普伦的奥森将军,出卖了奇里乞亚间道,引入皇帝的军马,前来要袭取大公爵与鲍德温爵爷的城堡领地,我三兄弟得到消息,即刻出城,前来协防的。”
帽盔边沿下的高文,一双蓝色的双眼,被压在阴影和杀气下,其余的两个兄弟都跟在大哥后面,时不时抬头扫扫大公爵的眼神,觉得整个世界都被卷入了生死一线当中了,只要大公爵一挥手,无数把行刑的长斧,当即就会把自己剁成肉酱,并且此次看起来,高文和戈弗雷明显是有备而来,迅速从安条克驰援归来,速度让人咋舌。
“没错,阿达纳河是攻取马米斯特拉的必经之处。那么按照你们的说法,奥森将军已经背叛了与我的盟约?”终于,高文说出了这句话,三兄弟的喉头同时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动,接着喘不过来气般地急忙加以栽赃。其中泰罗再度来劲,“皇帝的密使还在西斯城内!”
其他的两位兄弟。嗡的声,在心中痛骂老三的嘴快。皇帝密使确实是在西斯城内,但是三兄弟都已在投效阿莱克修斯的书状上署名画押了,这时候高文要是追查起来,岂不是要把人头落在西斯城内了?
但是高文扬扬了下颔,对三兄弟很和气地说,“现在各种情报,将我搅得无法辨清。这样,你们三兄弟当中的赛文,先到西斯城内里。将皇帝密使给拘捕起来,我要对质,要是陛下对我的忠心有所猜忌,那可真的是让我伤心,也让整个红手旅团激愤了。。。。。。”
言毕,赛文即刻忙不迭地站起来,把两位兄弟扔在身后,跨上马背,接着高文手一挥。木扎非阿丁举着战旗,带着三百名骑兵,跟在他的身后,驰往了东奇里乞亚平原的核心城市西斯城堡。
而两位兄弟。则继续挤眉弄眼,或者说是愁眉苦脸,被高文举着寒光凛凛的长斧和长戟的卫队武士给监管着。
城门的铁栅被拉起。赛文急忙纵马穿过塔楼幕墙,接着还未等木扎非阿丁带着骑兵。在堡场前整顿好,就冲入了厅堂之内(西斯城是没有卫城的)。而后皇帝的密使满脸惊讶地立起,一道血光炸起,赛文毫不犹豫地拔剑,将他给斩杀当场,接着把身边目瞪口呆的卫兵的佩剑拔出,扔在密使尸体的身边地板上。
“很可惜,他害怕阴谋的败露,拔剑来抵挡我,在搏战里被我杀死了。”而后当披着铠甲的红手骑兵们,纷纷在木扎非阿丁的引导下,走到厅堂间后,看着血泊里的密使尸首,赛文颤抖着,红着双眼,擦着身上和手掌的血迹,如此回头解释说。
但是当赛文走出了厅堂后,刺目的阳光下,整座城堡到处飘扬着红手的旗帜了,木扎非阿丁的其余骑兵,已经瞬间把这座城市的要害给占据了。
而后高文提着缰绳,已带着队伍立在城门前等待着他,“动员所有人一起跟着我,前去兰普伦的间道口河川,去和奥提修斯与奥森,哪怕是面对皇帝陛下的车辕,也要说个清楚。”
无奈的三兄弟,只得将西斯城,和上次高文封赏给他们的西奇斯特拉城一并“交到”了红手旅团的士兵手中,所有其他吉那特骑兵们震怖万分,无人敢言,高文便从两支骑兵连队和他们当中简选了四百名精锐骑兵,让莫诺马库斯和波利比两位持着行军旗,带着三兄弟,兼程倍道,赶往兰普伦脚下。
恰好此刻,安娜带着所有能动员起来的守卫者旅团的人手,大约一千余人,外带动员了两千名德意志兰人,也赶到了此处。
这下,希德努斯河与兰普伦的交汇的河洲,成了所有矛盾和阴谋的漩涡地带。
两边的军营如同庄稼般阡陌相连,篝火和炊烟繁如河沙,而兰普伦所在的山岗,恰好在两军对峙的核心地带。
在希德努斯河对岸的泰提修斯、狄奥格尼斯急忙上马,远远遥望着那边紫衣公主和大公爵的旗幡人马,而这时兰普伦山堡又在高处,奥森被夹在中间,也无所适从,只能同样带着扈从骑兵,下来谈判。
“总管大人,需要渡河攻击吗?”狄奥格尼斯忧心忡忡,向泰提修斯提问说。
“为什么要渡河攻击呢?”劓鼻将军,很快把话题给踢了回去,他知道守捉官的职责是担当皇帝监察,虽然对方的人很忠厚,但监察就是监察,有些话自己说,和让他说,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狄奥格尼斯皱皱眉毛,“难道这不是皇帝实际意思?”
“陛下的实际意思,只有陛下自己才知道,我们身为臣仆,不用妄加揣测。”
“可是,哈罗德的军马就在其后的科尼雅城。”
“那就等哈罗德将军到来后,再做决议。我们的职责,就是收复塔尔苏斯城,并且前去增援安条克,而已。”
但是很快,让两人同时感到惊骇的时刻到来了——高文和安娜派出了纹章官,并且还伴同有鲍德温、戈弗雷兄弟方的奥登修士与沃纳伯爵——将誓词和钥匙,同时交到了泰提修斯手里!
这也就意味着,皇帝陛下毫无困难地,取得了塔尔苏斯城。
“此处通往叙利亚门的通道,我方也一力开通。”这是接下来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