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和血肉在刀刃上旋转,发出了可怖的声音,桑萨多尼阿斯拼尽全力挥完了这刀,也要了自己的命——他的腹部全被划开,肠子包不住,累累地拖着坠下来,桑萨多尼阿斯跪了下来,弯着腰,捧住了自己的肠子,满口流血,企图把它们给塞回去,但血气已然全部丧失,没两秒钟他就栽倒在庭院里的地板上,死鱼般的眼睛看着踱来踱去的人脚和马蹄,迅速化为了具冰冷的死尸。
亚吉的手臂给砍中了,但还没有从马鞍上掉落下来,他继续号叫着,“儿子就是狗,狗是狼。”
这本来是突厥谚语,原话是“奴隶是你的狗,但狗是狼”,意在说明奴隶对宠信他们的主人的危害,现在被亚吉化用到了亲生儿子身上。
周围的侍从奴仆胡乱跑着,帮助城主包扎着伤口,亚吉浑身是血,很多奴仆也不清楚城主到底伤到哪里了,结果只要看到城主那里有血迹,也不问是他的还是他儿子的,统统用布给包扎起来,“快走啊,快走啊,这里宫殿就交给库帕绥克辛来据守了,还有叫人把约翰。奥克希尔特给处死掉。”亚吉也不顾躺在地面上儿子的尸体,拖着带血的布条在后面飞舞,骑着骡子直接在桑萨多尼阿斯的尸体上践踏过去,很快就从卫城堡垒的后门冲出去,和一群侍从奴仆们消失在夜色当中。
在亚吉的身后,安条克卫城正在火焰里战栗着。
相对沉静的地下牢狱当中,只剩下半条命的约翰。奥克希尔特,戴着镣铐的光脚前,木头餐盘里的残羹上,盘旋着许许多多的苍蝇,而后牢门响动,他抬起眼,只看到几个蒙着面巾的大汉走入进来。(未完待续。)
第51章 卫城地狱
安条克大牧首虽然被凌虐了这么长时间,但精神上还没有错乱,他一下就知道这几位是来干什么的:带头的跑得飞快,手里举着钥匙,后面的高声说着突厥话或撒拉森话,手里挥舞着砍刀,就是来处决自己的啊!
于是乎大牧首当即就嚎叫挣扎起来,像只圈里待宰的山羊,墙壁上的锁链扯得笔直,和牢狱的铁栅一同发出剧烈的响动,“杀人啦,所有正教的信徒,都来救救我,主啊来救救我!”大牧首在锁链所能抵达的半径范围内,灵活地跳来跳去,那几位蒙面行刑者却很冷静,举着刀站成一排,正在铁栅外等着门被打开,钥匙和铁锁发出的格达格达的声音,就像快速飞降下来死神的呢喃。
忽然嗡的声,一发弩箭,横着从地牢门洞那边射来,贯入最边上一位行刑者的太阳穴吗,冒出的血浆还没泼洒开,就又随着弩箭射出的创口倒流了进去,那人咕噜声就颓然倒在地上。
其余几位行刑者刚惊讶地转身,就被密集飞来的更多弩箭给撂倒,他们在原地或捂着肚子,或抬着胸膛倒下,手里的处决刀也挨个啷当落地,两秒钟不到就被全部射杀。
就剩下个开锁的,眼神呆滞,手里的钥匙还插在锁里,呆在原地发抖。
脚步声响动起来,几名披着锁子甲,穿着十字架图纹罩衫,举着火把的士兵走入进来,看看满地的死尸,而后其中位就一把将那开锁的拖到了那边的墙壁下,摁住使其跪下,接着掏出了匕首,把他的气管利索地割开,随后几声锁的响动,伴随着那开锁人临死前的嘶喘,牢狱铁栅被轰隆打开,接着大牧首的铁索也被解除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绝境逢生的大牧首扑上来,对着前来解救他的基督教士兵们疯狂地亲吻着,老泪纵横。
随后,虚弱无比的大牧首被几名红手士兵架着,兄弟会的成员在他的旁边提着罐子和篮子,不断地给他吃些麦饼和热汤,大牧首的双脚一边拖在地上,嘴一边还在咀嚼食物,先是出了监狱,然后是弯弯曲曲的梯道和走廊,最后走了出来,大牧首悲惨地捂着脸喊叫起啦,“天啦,我在地牢里时间太长,看来眼睛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损害了。”
“尊贵的首座,你的眼睛没问题,外面是黑夜时分。”这时候,一位身上披着繁杂纹章图案罩衫、剃着修士蘑菇发型的军官很和善地走出来,对他说道。
大牧首眼睛努力眨着挤着,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确实如这个纹章官所言,现在正是深夜时分,繁星满天,倒是黑烟却把它们的光芒给遮蔽了不少。
一张带着四根脚的床榻被拖过来,士兵们把他安顿上去,并披上了御寒毛毯。就在监牢房屋的门口,大牧首终于再度靠到了柔软的刺绣枕垫上,激动莫名,他还带着泪水,唏嘘着笑着,不断地抚摸着周围士兵的腰带和剑鞘,向他们表示祝福感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帝国大公爵高文殿下在破城的第一时间,就指令我们前来营救您,并且让你马上重新回到殿堂里,充当整个教区的首座。”那纹章官半跪下来,握住不住点头的约翰。奥克希尔特的手,提醒他真正救命恩人的名字。
很快,恢复视野的大牧首,就知道自己是出了地狱,但整个卫城里的异教徒,不论是平民还是士兵却入了惨烈的地狱——提着血淋淋脑袋的朝圣者士兵成群结队地自街道走过,柱廊、水池、厩舍、后院,不断有新月教徒被搜出来,胜利者先是逼迫他们交出值钱的东西,而后就挥动刀剑或者长矛屠杀掉,城墙根上密密麻麻都倒着被杀戮的尸体。
最早还有哭叫声,但后来当新月教徒被搜查出来后,就脸色麻木地被士兵拖到处刑地,沉默着大片大片就死。
后来大牧首惊恐地看到,朝圣者士兵已经不满用刀剑杀人了,那样会损坏他们宝贵的武器的。
几名普罗旺斯士兵走到了他眼前街对面的屋舍里,对着街这边的红手士兵喊了几句话,红手士兵就抛过去几根铁棒木棍,接过这东西的普罗旺斯士兵们,很娴熟地把一面骑兵用的小旗插在门头,表示他们已经占用了这处,而后分开,把屋舍的前后门都封死,其余人冲进去,惨嚎声响起,大牧首知道躲在地窖里的人们全部都被杀害了。
但普罗旺斯人还是揪住了一名裹着袍子,脸上全是血迹的小女孩出来,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凄厉地哭着扭动着,不断回头,对着屋舍里喊着什么。
而后几名士兵在门口前展开了激烈而短暂的争吵,大约意思是要把这女孩给收了,还是除掉。
满脸胡须领头的摇摇手,阻止了进一步的争论,很可能是嫌弃这女孩年纪太小,随后就举起手里的铁棍,对着那女孩的后脑勺猛击两下。
约翰。奥克希尔特看到,那女孩的眼珠都被砸出来了,脑浆飞得好高,不由得浑身一耸,接着觉得牙齿都在打架。但是旁边的红手士兵们,却默然地看着这一切,司空见惯。
卫城的西门处,投入追击的红手骑兵们则破口大骂起来,他们马蹄前的死尸实在是太多太多,把小小狭窄的卫城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血都淤积漂起来了,还有许多越界的法兰克士兵,在那里走来走去,弯腰拾取尸体上的战利品,让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城门边,某处宅邸昏暗的门廊前,当高文带着卫队走过来后,许许多多抱着孩子的新月教女人,都跪坐在那里,悲恸号哭,苍白的手全对着高文伸着乞怜,黄金做的首饰撒满了地板。
她们绝大部分不是贵妇,就是贵妇的使女,“在这里树上面旗帜。”高文用手指着这门廊,于是迪姆就上前,将旗子靠在了门柱边,一名喝得醺醺的法兰克士兵,满身酒气,提着沾满血迹的斧头走过来,引起了那群妇人的尖叫,她们认为对方是来屠杀的。
几名兄弟会成员上前,把那个士兵给往后推了几次,那士兵嘴里咕着几句骂人的话,瞪视了高文两眼,才转身离去了。(未完待续。)
第52章 亚吉授首
清晨时分,卫城里屠戮的狂欢依旧在继续,孤立高耸的中央塔楼,在熊熊火光的包围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朝圣者士兵们四面八方围堵起来,高声唱着赞歌,震天动地:
“上主啊,求你垂怜;
基督啊,求你垂怜。
求你领我们重归故里,宛如沙漠里再见小溪。
含泪播种的,必含笑收割。”
匠师们搭建起了攻击中央塔楼的射石机,开始拆除全城建筑的花岗石,准备砸破城门和墙壁。
射石机边,在手握利剑粗蛮的诺曼人中间,在另外座塔楼里坚持抵御,最终力竭被俘的亚吉埃米尔卡兹克努兹满脸是血,身上全是钉锤和刀剑留下的伤痕,被几名军仆给拖到了博希蒙德的面前。
阿普利亚公爵也满身是血,但全是被杀戮者的,他的胡须和血色融为一体,在火焰里格外让人胆寒,他看着卡兹克努兹,指着摇摇欲坠的中央塔楼,“你的主人亚吉,在不在里面?”
“他必然在里面,这座城市是他和真主所共有的。”卡兹克努兹毫无畏惧地说到。
“那我便送你去和你的城主,还有你的真主并肩战斗。”随后卡兹克努兹被摁倒在木工的矮桌之上,四肢被绳索牵住固定,“先送他的手掌去真主那里!”博希蒙德心痛愤怒着他的军仆和管家的死,这种情绪很快化为了属下铁锤的铿锵之声,他们把长钉狠狠砸入了卡兹克努兹的手掌心,任由对方叫骂哀嚎,满身扭动。
“再送他的四肢去。”说完,坦克雷德近身上前,拔出长剑,鲜血飞溅,卡兹克努兹的胳膊和脚被一条条斩断,“把他本人给送去,希望你的真主对你的残躯,和我的石弹同样喜欢!”
士兵们围住射石机,兴奋地哄叫着,各种武器晃来晃去:四肢全部没有的卡兹克努兹,濒死的脸面惨白,只剩下光秃秃冒着血的躯干,被人提着,和几块石弹被一起扔到了射石机当中。
接着一声欢呼,人们牵动射石机的绳索,卡兹克努兹和石弹“嗡”,分散着飞舞起来,狠狠砸到了塔楼的射击口处,化为了齑粉和血花,在石壁上留下累累斑痕。
同一时分,朝圣者各路兵马涌出了卫城,对在山路小径到处逃窜的突厥人展开追杀,山谷里摔死的人马尸体不计其数,腥臭逼人。
日头渐渐升起来,化装的亚吉。西扬骑着骡子,慌不择路地朝着更为偏远的山谷里跑动,他的随从不断被杀,或者逃亡,但即便这样,圣泉石堡上戍防的雷蒙德属下士兵,还是发觉并盯住了这位,他们对着堡垒侧边的吉麦吉斯旅团营地点燃了烽火。格里高尔和奥森,按照事前高文和雷蒙德暗中的约定,急忙点起了二百名精力充沛的骑兵,横着冲入了山谷当中。
半个时辰后,在一处长满灌木的斜坡处,亚吉骑着骡子,再也无法脱身,被从各个小路抄赶来的骑兵给围住,他的随从见状,不顾亚吉的叱骂,纷纷离开了他,朝赶来的骑兵高举双手跑去投降。
奥森打打手势,三名来自奇里乞亚的吉那特士兵跃下马,一人持盾,一人持弓箭,还有一人持斧,朝着亚吉走来。
亚吉浑身战栗着,他有些笨拙地晃动着手,将骡子背负的箱箧给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他讨好地笑着,朝逼近的吉那特士兵抛着一件,又是一件。但那些黄金做的项圈和挂链,不断砸到士兵的铠甲上又滑落,可对方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终于,亚吉看到了,最当先持盾士兵帽盔下,冷酷的眼神,那是决计要置他于死地的眼神。一切都完了,亚吉像头没牙的老狮子,低低地咆哮或者说哀叫起来,手这才摁到了佩刀的柄上。
一支箭飞来,射中了他的肩窝,亚吉往后仰动了两下,而后那举盾的士兵冲上前,拉住他的刀柄,利索地先将他的武器给拖下扔在地上,接着又揪住对方锦织长袍的腰带——安条克城主重重摔在了草丛当中,镶金的牙齿带着血滚出,被三名士兵杂乱的脚步踢来踢去——亚吉被反剪双手,摁在了地上,那名持斧的士兵单膝跪地,将手头的家伙高高举起,再狠狠劈下,一道血光溅射,亚吉人头落地。
接下来,所有的骑兵都发出了声惊呼,原来当处刑的斧手将亚吉硕大的头颅提起来后,他们看到了这颗额头极宽的头颅下巴上,还带着很长很长的白色胡须,大概直能垂到肚脐。
当亚吉的脑袋送到格里高尔和奥森马前时,两位大公爵麾下领主,叫刚才投降的亚吉仆役前来勘验无误后,“去把它洗干净,然后用丝绸布包裹起来,送到大公爵的行在处。”说完,奥森提出个装满金币的钱袋,送给了三名上前杀死亚吉的士兵。。。。。。
亚吉身死后,又过了个时辰,当白日彻底光耀在中空后,卫城中央塔楼也彻底失陷了,浓烟遮蔽了整个天空。最后在里面力战到死的埃米尔库帕绥克辛,和一百五十颗突厥士兵的首级一起,被插在了朝圣者的矛刃上,列队自宫殿里而出,而后就是搬出一箱箱的胡椒、紫色丝绸、名贵器具,最后亚吉的儿子桑萨多尼阿斯的尸体,也在院子里被发觉,“此城的元凶首恶都被清除干净了,我们马上可以与科布哈决战了!”步入中央塔楼的军队总执博希蒙德踌躇满志,对着戈弗雷说到。
而后,他询问着左右,“那个邪恶的城主亚吉呢?刚才被我们射石机砸出去的****埃米尔,临死前供认他应该在这里的。”
但是没有得到回答,博希蒙德额头上的汗顿时就流了下来,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于是便着令手下继续寻找“亚吉的尸体,防止他自杀后被仆人埋在什么角落当中。”接着自己便急速转身,和外甥一起,走出了中央塔楼,踏着街道和巷子到处都是的尸骸,匆匆走到了桑萨多尼阿斯塔的高处。
因为他们听到了祝福的钟声,正从城区里的圣彼得教堂响起来,一队骑兵打着旗帜,从石堡和圣保罗门步入,吹着凯旋的喇叭。
看到旗帜上的红手图案,博希蒙德的双手,扶在了垛口上,黯然说道,“难道亚吉的脑袋,被高文的追兵砍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53章 科布哈进逼
在亚吉被砍下头颅的几乎同时,科布哈的主力军团约五万人上下,携带着这位庞大而华贵的行营,缓缓抵达了安条克城东的山谷前,摩苏尔总督王公派遣出的三百名前哨骑兵,看到了卫城升起的烟火,心知城内必然发生了激烈的战事,只是不知道是朝圣者胜利,还是亚吉死守成功。
领头的阿塔伯格,下令将所有的前哨骑兵分为十队,七队分道进入安条克城背后的山谷,两队分前后,前去联络阿塔城和圣西蒙港地区的别军(约四千骑兵和二千步兵),最后一队驰往科布哈的行营汇报请示。
“怎么,卫城居然燃起了大火?以你们之见,我该如何去做。”距离四古里外,正在继续行进的大军当前,骑在装饰华美骏马上的科布哈,听到了斥候的报告,犹豫不决地询问着身边的军官们。
科布哈属下的将军卡拉格迪建议就地,扼守住险阻立营,等待哨马带回可靠的消息后,再决定进退不迟。
但亚吉的小儿子布达基斯却异常焦虑,他乞求科布哈急速派遣五千人的队伍,进入安条克城背后的山谷当中,他是熟悉当地地形的,愿意充当向导,因为若是父亲的城堡不保的话,那么朝圣者占据了整座安条克,我们和他们之间相隔的不仅有林立的山峰,更有防磐、山墙夹峙的名为“铁门”的要塞,这样我们想要取得胜利就非常困难了。
“我采纳阿扎泽埃米尔的建议。”科布哈当即应许,其他的将官也都垂下眼睛,没人敢作声,谁都知道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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