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在格拉纳爱准备指挥随员侍从们,将东西搬运下去时,她忽然看到两位蒙着十字斗篷,挎着剑的男子,也大剌剌登上船舷,跟在她队伍的后面,结果被船主一眼认出,“你俩没交钱就混进来了?”
走在当前的老者,大约已有快六十岁的年龄,但眼神却精光四射,淡黄色的须发梳得整整齐齐,挤眉弄眼撩着格拉纳爱,并且带着轻浮的语调回答说,“你们没看到吗?这位美丽娴熟的女士需要优雅勇猛的骑士护卫,才能平安无事地抵达目的地。”
“尊敬的骑士,如果我想在这片蓝色海洋来段感情的冒险,也一定会找您儿子这样年龄的。”格拉纳爱的答复,让侍从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老者身后,年龄稍逊于他,但看起来却十分低调的骑士也噗嗤笑了出来。
可是老骑士却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他很有礼貌地朝女医师鞠躬,“乔瑟兰,来自库尔特奈,尤斯塔斯家族末流的亲戚。后面是我不成器的弟弟加里兰,向美丽的女士问好,另外我的年龄并不阻拦我使用‘骑矛’的勇猛。”
“所以说你的船费。。。。。。”旁边的船主不耐烦地继续问到。
“到底你们兄弟俩是不成器,还是‘小器’?”格拉纳爱的第二个微笑着的答复,继续让身边人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能听出女医师这种针对乔瑟兰“下流梗”的回击——格拉纳爱既然当年孤身追随高文的远征军上路,自然也不是什么羞涩无方的闺阁贵族少女。
但乔瑟兰还是毫无愠色,继续攀谈着。
“所以说你的船费。。。。。。”那边,船主第三次提问。
最终格拉纳爱还是给了眼前两位个台阶下,她爽快地加了两位骑士的船费,因为她明白乔瑟兰兄弟肯定是落魄的贵族,要去东方碰运气翻身的,“两个甲板上的席位,一来可以离我远些,二来这位乔瑟兰大爷可以在晚上对着月亮弹奏琴弦。”
“感谢,恰好我们兄弟俩想去投效阿达纳伯国的亲戚,也就是鲍德温阁下,同为尤斯塔斯家族的,他想必会给我们碗饭吃。”被垫付船费的乔瑟兰大言不惭,接着靠在船舷上,“不过这位女士身为塞琉西亚大医院主保人的医师,想必要为将来的第二次东征的人数、领袖和路线问题充满兴趣吧?”
听到这话,格拉纳爱的眉毛倒是微微挑动了下。(未完待续。)
第18章 内情
毕竟她也肩负着刺探周边情报,特别是第二次东征作战的任务,那箱箧里繁多的文书就是如此。但让格拉纳爱苦恼的是,她遭遇了几百年后克劳塞维茨相同的感受:“绝大部分情报都是虚假的。”所以当乔瑟兰主动要以“轻车熟路”的掌故人身份,告诉她东征队伍内情时,格拉纳爱没有拒绝,而是又送给了这位落魄混船的老骑士个钱袋,“这些足以在阿达纳的集市上购买件漂亮的丝绸披风,在那里这东西要比亚平宁卖得便宜得多。”
“我认为最美的丝绸,就是夫人您的肌肤。”乔瑟兰依旧厚颜无耻。
“我丈夫是塞琉西亚军械司的总司长,年俸丰厚地位优越,在他用烧红的铁杠射穿你脑袋前,你应该学会对女士真正的尊敬。”
乔瑟兰笑起来,高举双手表示恭从,而后他便转身小声指着岸边和城郊无边无际的营地说到,“其实阿基坦公爵吉约姆殿下,是被迫东征的,因为先前圣座给他的破门绝罚还没有解除,必须要在圣地才能赎罪。”
“哦,听说是因为他企图擅自武装吞并图卢兹、普罗旺斯?”格拉纳爱表示这个情报早已在掌控当中。
原来,那位雷蒙德爵爷原本只是圣吉勒伯爵,而图卢兹伯爵威廉四世是他的兄长(他也是纳尔邦和普罗旺斯的公爵),十一年前威廉伯爵(不是卖金坷垃的那位)前往圣地朝觐,却没有合法的儿子替他监管领地,因为威廉的两个儿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只有个叫菲丽帕的女儿,故而只能把领地托管给了雷蒙德。
威廉四世在圣地呆了五年死去了,这样雷蒙德就处于个绝妙的位置:普罗旺斯没有让女儿继承领地的先例,这样说他兄长威廉的遗产,雷蒙德可以加以继承。
然而,菲丽帕此刻却是阿基坦公爵吉约姆的第二任妻子,而吉约姆很快以死鬼威廉女婿的身份,对图卢兹和普罗旺斯提出了“宣称”——有点心虚的雷蒙德,这才主动第一个跑到勒芒,成为东征的急先锋,并号召整个图卢兹、普罗旺斯和圣吉勒的爵爷、骑士们从军,准备以“光复圣城”的功勋争取道义上的主导权,在将来名正言顺得到兄长的遗产。
雷蒙德前脚刚走,吉约姆不闻不顾,直接带着军队入侵了图卢兹地区,惹得教皇大怒,“忠勇东征的将士,岂容你这样的宵小在背后捅刀子摘桃子?”直接对吉约姆下达了破门令。
吓得吉约姆立即告别了他充满男女****、靡靡之音的阿基坦宫廷,和美丽蜿蜒的加龙河,来到罗马城于濒死的乌尔班榻前领取了十字架并沉痛忏悔,而后又马不停蹄地抵达巴里城准备过海,沿途追随他的阿基坦、法兰西等地的朝圣者不计其数。
“我的意思是,若是吉约姆能到达黎凡特海岸,和那位雷蒙德间可就热闹非凡了。”乔瑟兰举起了手指说到,这才是他有价值的分析,“这队人马渡过巴里城后,应该会穿行过帖萨利,在那里他们可能和滞留在彼处的布洛瓦伯爵斯蒂芬和诺曼底伯爵罗伯特会合,而后从君士坦丁堡渡海,可能而后会顺着塞琉西亚和奇里乞亚进发,因为参军的法兰西王宫总参事瓦洛,企图要查清休遇害的真相,甚至用武力压迫你的主人高文都有可能。”
“布洛瓦的伯爵就那么怕他的妻子?”格拉纳爱机智地岔开了话题。
“老夫怕少妻,至理名言。所以我也需要位年轻漂亮的妻子,就像夫人您这般贤淑刚烈,来驾驭我这匹放荡不羁的骏马。”乔瑟兰回答说,原来斯蒂芬伯爵在安条克之战前逃回君士坦丁堡,果然被他妻子阿黛拉来信痛斥,吓得这位只能呆在原地不敢回去,等着第二波朝圣者的到来,以期将功赎罪。
“那么,其他的朝圣者情况呢?”
“第二路大部分是德意志兰人,这部分人可能有八万人,其中有不少军队护驾,领袖人物正是亨利凯撒(亨利四世)的宫廷大元帅康拉德爵爷,他们出军的目标是声援希腊的科穆宁皇帝,跑到亨利册立的伪教皇那里领取十字架,也要在东征里博取声望资本,继续和教廷圣座分庭抗礼。这路的路线应该是顺着匈牙利和保加尔,直抵君士坦丁堡。”
“这可就热闹了。”女医师继续微笑,波澜不惊。
“第三路可能出发得最迟,他们全是反亨利党,幕后的策划者是托斯卡纳女公爵玛蒂尔达,这位强势的女人逼迫她的小丈夫韦尔夫担当领袖——刚才我对您说的有错,有时候少夫也怕老妻——还有奥地利女伯爵伊达一并从军,他们的人数也是最少的,大约四五万人,军队数量不足。至于路线,我想玛蒂尔达一向和你主人交情匪浅,她是会让自己小丈夫,直接从士麦那上岸,走劳迪西亚和弗尼吉亚山区,来到你主人的领国。。。。。。”
当乔瑟兰说完后,船只的风帆升起鼓荡起来,随着号子声划桨开始顺着船舷两侧拨动着蓝色的海浪,巴里城的海岸开始远离。格拉纳爱原本糊涂一团的情报,就这样被乔瑟兰顺顺当当地理清楚了,顿觉得扑面来的海风格外清爽,她不动声色地又给了这位老骑士个钱袋,“里面是足色的金币,够你置办卡帕多西亚骏马和全套的军备了,还有你弟弟的。”
而那边,乔瑟兰的弟弟加里兰面容呆滞地抱着剑柄坐在甲板上,对他们的密谈充耳不闻。
“船主,我需要个舱室,和这位女士相邻的,今晚我想攀折朵娇艳的玫瑰。”谁想乔瑟兰转脸就提着钱袋,对那边船首喊到。
“如果你想来就来吧,但是周围的舱室全被我租赁下,供我的这群侍从居住,他们的武艺可都不逊于你的。”格拉纳爱转身绕了下裙裾走开,她身旁的几位孔武的侍从都回眼望着乔瑟兰,也陆续离开了,“还有这群朝圣者的局势将来必然会比下泽诺棋还要热闹,但乔瑟兰阁下你这条蠢蠢欲动的鱼前往阿达纳的话,也会是会将水给搅浑的。”
“瞧您说的,我永远爱我的表哥伯克伯爵,我也永远爱我的宗主亲戚戈弗雷爵爷和鲍德温伯爵。我永远效忠他们!”乔瑟兰在女医师的身后,高声表着决心。(未完待续。)
第19章 苏丹夫妻
小安条克城堡的荒原上,裹着刺绣丝绸披风的皇帝,头戴金色小皇冠,骑着马在布雷努斯及数名皇宫侍卫的伴同下,自对峙的军阵下步出,他身后打着紫色的大御旗和蓝白相间的军旗,慢慢走到了相距自己约六十尺开外的高文处。
高文身边也只有名背着箭袋、肋部裹着疗伤布条的突厥军仆相伴,还有具装骑兵团的统领官沃尔特,和副统领官高蒂。
两边,密密麻麻排列着约两万名双方的士兵,“罗马城的西方牧首已经晏驾了。”皇帝拉着辔头,侧过身去对高文说道。
“是的,大约二十万的朝圣者正领取十字架,浩浩荡荡朝着陛下的皇都而来,局势又要大变。”高文在马背上抚胸回答说。
“里面必然混杂着些像你这样的豺狼恶兽,朕必须返还皇都主持这一切,朕最理想的人选,是让萨利安凯撒的宫廷大元帅康拉德爵爷主持这支庞大的朝圣者队伍。”皇帝眼中的杀意却未曾消失,“一旦击灭达尼什蒙德酋长,下面高原的全局可就在朕的掌握当中。”
“达尼什蒙德骁勇善战,是比科尼雅苏丹要野蛮的多之存在。陛下万事小心。至于鄙人(高文不再自称为臣仆),定当负责出兵卡帕多西亚,横扫围攻达尼什蒙德的开塞利要塞,自南部牵制敌人力量,以助陛下一臂之力,此外年贡金也会准时交往皇都。”高文表情恳切。
皇帝冷哼了声,随后他低下眼眉,“阿帕忒腹中的孩子,你不允许给他起个非正教的蛮子名字。朕已经想好,就赐予他赫利斯托弗的教名,将来他生下来后,如果朕已攻灭了你,你不可以杀害自己的孩子,把赫利斯托弗送到皇都来,朕会将他送去修道院善终,会把他培养成合格的神学家和文化人。”
“多谢陛下的厚待好意,如果我进入君士坦丁堡后,也会同样善待皇后和陛下的幼子阿德约安的。”高文说完,接着同样狠狠拉转了辔头,策马离去,“此外我的孩子不会接受神学教育的,他会学习很多知识,但神学我会叫他敬而远之,瓦良格人的孩子无须在成年前惊惧什么!”
“狂妄的瓦良格蛮子早晚会在这片高原灭亡。”皇帝恼怒地看着不识好歹之人的背影和马蹄扬起的灰尘,“布雷努斯,我们班师回阿菲永。”
宏大的科尼雅城,几名戍守的士兵疲累地拄着旗帜,站在刚刚修复不久的城堞处,忽然一阵鸟雀从初升的旭日当中掠过,黑色的影子遮蔽住了日光,“敌军退了,敌军退了!”带头的那位小头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城堡外围各处山地里,到处都是皇帝的士兵在举着火把点燃春季的长草,烟火烛天,黑烟遮蔽了原本湛蓝的天际,来阻绝城内可能的追袭。望不到边的辎重车,在行行背负着武器、箭袋和战旗的士兵护从下,朝着西部的山谷迤逦离去。
一群罗姆的贝伊和加齐裹着头巾,披着锁子甲挎刀,齐聚到苏丹的宫殿大厅当中,报告了这个消息。灰暗的角落当中,疲惫不堪的苏丹吉利基。阿尔斯兰身旁立着近臣哈吉布,还有群达尼什蒙德的佣兵头目,“皇帝的军队退走了?哼哼,科穆宁皇帝还是没能击败在米利奥塞法隆的高文嘛!”苏丹声音沙哑,眼中满是血丝。
“苏丹陛下,作为此次战胜的回报,据说要将安卡拉城堡以东的土地酬谢给梅里克大埃米尔,而米利奥塞法隆则割让给高文。”那群贝伊和加齐面面相觑后,用眼神怂恿个年长的武士提出了这个话题。
“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妥,据说马上还会有数十万朝圣者自法兰克和伦巴第前来,罗姆的国将再次首当其冲。”吉利基苦笑两声说到,“到时候科尼雅城很可能会再次面临君士坦丁堡皇帝引导指使的猛攻,迎接我们的也许是完全灭亡凋零的命运,终究只是早晚的区别。。。。。。”
其下的贝伊们都低着头,互相看着,这时候不知道是谁,率先说出了,“那么请苏丹陛下尽快兑现毛毡上的诺言。”
听到这话,苏丹浑身震动了下,接着他摩弄着椅子的扶手,“哈吉布。”
“是的,苏丹陛下。”哈吉布诚惶诚恐地拜伏下来,接着所有的贝伊与加齐都伏下了身躯,围坐在吉利基的身边。
“我今年二十三岁,这辈子在向科穆宁皇帝求尚公主失败后,前后就只有沙赫娜美算是我的女人,先前她始终没有名分,现在我将她扶正,以弥补多年来我对她的愧疚;沙赫娜美为我先后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马苏德和熙雅,我兑现诺言后,你们要好好辅助七岁的马苏德,并在未来将五岁的熙雅嫁到个有权力有荣耀的乌古斯家族当中去。”
“遵命。。。。。。”哈吉布泣不成声。
而后,苏丹颓然绝望地站了起来,“诸位,虽然我们的族很多年前就皈依了真主,但从祖先那里得来的传统却不可毁弃掉。”说完这话后,整个大厅哭泣声一片,苏丹缓缓转入了后面的寝宫之内。
在地毯上的靠垫上,苏丹盘膝坐下来,将悲泣的妻子沙赫娜美拥在怀里,看着还在帷幄当中熟睡的一双子女,“方才的话语,你都听见了?”
“为什么,为什么,乌古斯突厥的武士家族都会有这样愚蠢的习惯呢?”沙赫娜美哭得如同朵被雨水打湿的月季。
“不是愚蠢,这是祖先智慧下的惯例。现在整个罗姆的加齐们,对我的治理感到厌倦和不满,认为我丧失了大片的国土,他们希望有更强力的人物来领导他们,所以就要逼迫我兑现当初毛毡上的诺言。”苏丹低声说到。
“可是你不是在十三岁就逃离了马立克沙汗的宫廷,在得到了三百名乌古斯和土库曼士兵的效忠后,就横扫了整个高原,重新光复了你死去父亲的事业,实至名归成为了君临天下的苏丹了吗?你可是让敌人威风丧胆的苏雷尔曼啊!为什么这群人就忍受不了一两次挫折和失败呢?”沙赫娜美泣不成声。
“不需要在说什么了女人,这是冥冥注定好的。我几乎都要忘记,你这个女人啊,我当初可是杀害了你父亲的。”(未完待续。)
第20章 大彗星
而沙赫娜美却轻轻地扶住了丈夫的肩膀,“女人失却了父亲后,就只能听丈夫的话,接受丈夫的爱和训导。”
原来,当年吉利基的父亲苏莱曼在创建了罗姆苏丹国后,专心向东,和马立克沙汗争夺安条克地区,但却兵败身死,随后年幼的吉利基被送入了汗的宫廷,并在马立克沙汗去世后自宫廷逃出,当时吉利基只有十三岁,他得到了东安纳托利亚高原一些土库曼小部落的效忠,重新夺回科尼雅城。当时尼西亚埃米尔扎哈斯(现在正在******一带当海匪)势力正如日中天,精明的吉利基便表面对其称臣,并迎娶了沙赫娜美为妻,而沙赫娜美正是扎哈斯属下阿塔伯格恰亚科的女儿,双方签署了攻守同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