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脸上满是伤痕与绝望,还有震怖,在这座教堂的堂口上,各色服装的人,各色各样的武器,可怕的脸庞,那些毫不在乎能杀死人的表情,敌人的大公披着大氅,与华美的铠甲,握着骇人无比的剑,端坐在圣餐桌后的座椅上,看着他们。
是要像先前那样,拉到城头当众处决,还是要被分给大公部下为奴?
但随后大公的话语,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我想,马上你们在罗马城圣座教宗的动员下朝圣,应该是有条最基本的训条,那就是信徒不可以杀害信徒。我们据守此城,是因为这座城市本就是罗马皇帝的所有地,是诺曼匪徒背信弃义才夺下来的,而后献给了圣座,我高文不过是重新将其光复罢了。马上我能预知到,圣座会发布对巴里的停战令的,故而我只杀来攻城的诺曼武装人员,不屠杀被俘的朝圣者,我现在就放你们归去,以示宽大。”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次日清晨,巴里城确确实实打开了城门,将俘虏的数十名惊魂未定的朝圣者,给放走了出来。
随后,诺曼人的围城营地,开始了骚动,而后不光是朝圣者与士兵,连几位伯爵都过来,要求博希蒙德停手,绕过巴里城,或者与高文和议,共同向东方远征。(未完待续。。)
第72章 援兵
暴躁如雷的博希蒙德拒绝了所有的要求,并且严厉指责这些人,“这明显是高文的计策,并且当他如此做时,就代表巴里城已危在旦夕,假如诺曼人对着再过两日就会彻底陷落的城市,而轻信和议的要求,毫无所得,那样非但阿韦尔萨的仇雠无法得雪,而后整个诺曼人就会成为最值得嘲笑的种族。”
此外,博希蒙德还严令,在诺曼军队与朝圣者的营地间,用木栅与岗哨隔开,并且禁止上到骑士,下到军仆随意走动:骑士士兵必须呆在各自的营帐内,整备等待决战;而军仆则尽心运送给养,建造器械。
六座简易的攻城塔,再度于巴里城下火速建起,都拥有非常高的高度,甚至超越了城堞的高度,呆在了城方射石机与射矛十字弩的射程或射界外,全副武装的诺曼步骑都拱卫在侧,防止高文属下的突袭。这时候,高文也就立在城头,看着这种情景,“我们已经尽力奋战,现在城市的命运,既可以说被我逆转,但是又不能那么放心,就看最后两个杀手锏,能否如期发挥作用。”自封大公就是如此说到,身影带着坚定,也带着淡淡的忧郁,“而后,以卫城、圣尼古拉大教堂和码头为三个最终守备核心,假如城墙不保的话,就让威尼斯与拉古萨的船舶,尽量将市民当中的老弱妇孺先运走,我们士兵留在最后,拼死抵御,这是最坏的情况。”
“不外乎是下地狱。”旁边一同来观战的泰提修斯,也淡淡地回应说。
在他们的面前。卫士与普通军仆一起,在奋力沿着城墙西北角的坍塌处。排列着木栅,并将滚木与石弹用网绳系在后方。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在诺曼人即将发起的全面总攻里,此处便会化为最为血腥的场所。
“不会那么轻易陷落的,十三年前的都拉佐会战后,这座城市在城墙被击破后,还巷战了六天,才真正落入诺曼匪徒的手中,我就不相信,今日的我们比不上昔日罗马守军的气魄。”守捉官狄奥格尼斯依旧信心万丈。接着他对着高文,举高佩戴的刺绣箭囊,“真要到了那日,我是会射尽这里最后一支箭的。”
第二天黎明的晨风当中,巴里城的居民们与香客、修士,都神情泰然,列队坐着卧在码头边的贸易回廊当中,身边的行李整整齐齐,无人喧哗。孩子们早醒过来的,就用稚气的双眼,看着港湾里停泊的船只,与桅杆上飘扬的旗帜。他们想尽快上船,领略下大海的风貌,现在的战争暂时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场大人间的游戏。
街道、教堂的堂口、大厅与回廊,还有城墙梯道、战道之上。躺着无数熟睡的士兵,篝火依旧在燃烧着。火星在凌晨的料峭风中不断爆裂飘扬出来,带着青色的烟,几名岗哨的士兵正举着刀剑与弓矢,来回巡察着,有些担忧地看着如同巨兽般耸立在眼前的诺曼新攻城塔——他们的敌人博希蒙德孤注一掷,单凭巴里城的士兵,能否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诺曼人?
倒塌的缺口处,蒙着红色油污头巾的木扎非阿丁,像个猴子般,猫着腰爬来爬去,捡取了个地上的面饼,接着就掰开来吃了几口,咽下肚后,便对着传说里的天房所在地,扬起手臂,在城头虔诚拜倒,阳光慢慢越过了垛口,照耀入了城市密密麻麻的顶上,圣尼古拉大教堂的塔尖放出了神圣的光耀。
而后,木扎非阿丁挎着弓箭,机灵地顺着战廊的射孔往下张望,看看有无诺曼人的奸细攀爬渗透,而后他忽然看到了让人讶异的景象,手不断拍着战廊的木板,从这个射孔快速走到另外个射孔,而后就不知不觉地走出了战廊,来到了开阔的城头——灿烂的阳光下,于巴里城东北处平缓的丘陵后的海洋上,一列列桅杆,上面飘荡着带着鹰的军旗,正停留在彼处,悠扬的号声不断传来,好像是有意让巴里城示警似的。
木扎非阿丁跪下来,没命地敲打名瓦兰吉亚武士的头盔,对方愤恨地咕噜几声,接着张开眼睛,也趴在了城垛上,看到了这支庞大的船队,接着不解地看着这位突厥军仆,说了几句瓦良格话,而后木扎非阿丁说了几句突厥语,两人觉得实在无法交流,便吆喝起来,城兵们就此陆续起身,握着旗杆,“把红手十字剑军旗给升起来!”一名武士这样喊到。
不久,自东北处丘陵处,几名甲胄齐整的骑士走了上来,立在了城市塔楼所能目击的方位,手里高举着鹰旗。
“是萨利安的凯撒,按照事先的许诺,前来救援巴里城了!”不知道谁兴奋地喊出了这句来,随后整个巴里城沸腾了,所有的军号手被高文派上了正面的城墙,没命地对着下面的敌人营地吹响着,而那边亨利四世上岸的军团,也以喇叭声遥相呼应。
震天动地的军号声,迅速波及到了诺曼人的围城营地,“我们的侧翼遭到袭击了!”彼处监守的岗哨和营地宛如雪崩般,一队队的士兵,丢弃了岗位,跑了下来,走出营帐的博希蒙德眼睁睁看着这支援军很轻松地占据了巴里城东北方的要地隘道,与城中高文互为犄角。
“真是个笑话,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我想自从我在尼西亚倒霉后,霉运就始终缠在我的铠甲与肌肤里,朋友的援助一个不见,而敌人的援助却源源不绝,连德意志兰凯撒都派出舰队和士兵来增援巴里城了。”博希蒙德哀叫起来,随后他开始尽情地诟骂,骂叔叔罗杰见死不救,骂扎哈斯的无能,甚至也骂教宗圣座的愚蠢,“只会关注男女在生殖方面的事情,导致德意志兰凯撒断然与希腊皇帝联手”。
不久,这支援军的面目就清楚了,亨利四世亲自雇佣了七艘威尼斯艨艟,护送而来,计有三百名锁子甲骑士及其扈从,还有五百名带甲的斯瓦比亚步兵,及相当数量的弓箭手与军仆,统军的恰好是亨利四世的总掌旗官,布永的戈弗雷。(未完待续。。)
第73章 玛蒂尔达的过往
很快戈弗雷的信件,就送到了博希蒙德的手中:
“神圣罗马帝国凯撒的总掌旗官,下洛林的公侯,布永的边境伯爵,赫利亚斯与克里夫的后代戈弗雷。德。布永,带着恭谨无比的语气,问候阿普利亚公侯,尊贵的博希蒙德。德。特维尔阁下。
鄙人愿意调解圣座与凯撒陛下的误会,也愿意解除您与巴里城间的纷争,据鄙人所知,圣座现如今已准备动身前去勒芒,马上伟大的东征即将到来,假如您愿意与鄙人联手的话,那么你我便可以共同打着荣耀的公侯旗标,一起前往东方开创最伟大的事业,永世为友互相扶持;若不允的话,那么就让你我兵戎相见好了。因为布永的戈弗雷,必须要完成凯撒陛下授予的使命,除死方休。
鄙人会在基督像前为您祈祷,相信您会做出最为明智的抉择。”
结果博希蒙德对着信件啐了口吐沫,言道,“难道便只有你可以请求援军吗?”而后他唤来名传令兵,交给他一道手谕,要求对方尽快要到罗马城中去请求援兵,请乌尔班殿下动员整个伦巴第联盟:托斯卡纳、米兰、洛迪、安齐奥、比萨等,组织一支生力军来,“现在希腊皇帝与逆贼亨利联合起来,只要能在此一举击败敌人,而后圣座东征必将高枕无虞,请相信博希蒙德。”
当传令兵持着公侯的书信,骑着快马疾驰而去时,博希蒙德为了调整部署,应付额外出现的戈弗雷军队,便下令将总攻巴里城的日期延后。
作为诺曼人精神上的领袖,博希蒙德的指挥与调度还是有一手的。起码他足以让万人军队,在毫无破绽的情况下,抽出相当的军力监察戈弗雷的援军,随后继续保证了对巴里城的包围。
但巴里城内,前些日子颓丧的氛围也为援军到来燃起的火焰一扫殆尽,所有人包括原本准备乘船离去的市民。都登上城郫,使用弓箭与射石机驱退诺曼的骑兵,并且奋力抢修城墙。
而今所有的焦点,都回归到了罗马城的教皇的身上,冥冥之中他的态度,便足以左右整个意大利的局势。当博希蒙德的传令骑兵日夜兼程,冲入罗马城后,便直接来到了圣座所在的宫殿之前,当时整个罗马城都在沸腾着。修士们与奴仆们又在忙乎着,准备在教皇的冕下,将整个枢机班子再迁移到勒芒城去,这次的会议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每个人都不会掉以轻心。
乌尔班坐在座位上,他的身边是最为亲厚的玛蒂尔达,和她的小丈夫没精打采的韦尔夫,及那位从亨利四世宫廷里叛逃来的普拉西狄丝。当接到了阿普利亚公爵的急信后,圣座便对几位论述了他的意见。“依我看,博希蒙德的看法见解是有道理的,那位高文在夺取了巴里城后,驱逐了公教会,而重新采用了希腊教会的礼仪,他们攻击我们是无酵派。说我们是掺杂了可耻犹太人基因的四不像教派,还攻击公教会修士的独身戒条,他们认为圣灵可以延及圣子,居然就说执事修士可以娶妻生子。如果高文在巴里城一日,那么整个意大利南部的教义争端。就会让所有地区陷于动荡之中,未来所有人的东征也会遭遇到钉子。”
已经有五十岁的玛蒂尔达坚决颔首,并表示拥护教皇的决议,她与亲表兄亨利四世已经翻脸争斗了快二十年,但不是为了利益,而切切实实是为了信仰,一位女子执起保护教宗的战旗,并展现出了比所有贵族男性战士更充沛的精力与更不折的坚毅。她多次被德意志兰帝国的强大军队驱逐追赶,但从来没有屈服过,她授予属下城市与村庄自治权,授予商贾特货专卖权,授予小贵族与农民自由的渔猎权,赢得了无数小城市与村落的效忠,这些人自觉组成民军,与德意志兰凯撒血战,当波河平原无法抵御亨利四世骄纵狂暴的骑士们时,玛蒂尔达就退守在意大利东北部的山区当中,一个一个效忠她的村庄,在隘口与山崖上设置滚石、射矛机和沸油,组成连绵险峻的防御网,让亨利对她与圣座的觊觎寸步难行,她也是个智慧的女人,不断挑唆收买亨利的子嗣与封臣造反倒戈,并在信誉上连续给予亲表兄重创,当普拉西狄丝指控她丈夫亨利四世有性倒错罪行时,玛蒂尔达还在教宗的记录上添加上,“当罪人亨利于维罗纳城囚禁折磨妻子普拉西狄丝时,她亲眼看到一团黑色的如同魔鬼的物质,这是罪人亨利用巫术召唤出来的,伏在她的腹部上,蛊惑她放弃对主的信仰,要她堕落。”
但她自己的个人生活,也遭到了戕害,表兄亨利四世也在发动忠于自己的教士攻击玛蒂尔达。最典型的就是她和韦尔夫的婚姻,这桩婚姻是玛蒂尔达主动提出的,她给当时还很年轻的韦尔夫亲笔写信:
“无关于女性的轻浮与鲁莽,我只是肩负着自己的王国给你写了这封信,许可你作为丈夫身份统治整个伦巴第地区。我会赠送给你无数的城市,华美的宫殿,和如山的金银,将你我名讳的荣耀结合在一起,缔结男子与女子间最牢固的联盟。”
于是韦尔夫来到了托斯卡纳,女公爵玛蒂尔达为年轻丈夫举办了整整一百二十天的婚庆,奢华程度傲视王侯,而新婚当夜,韦尔夫却拒绝与妻子分享同一张婚床与爱,原因是他认为妻子有巫术,这显然来自于亨利方的攻讦,但也许就是单纯因为他认为妻子年龄大了。
玛蒂尔达在第二天,赤身**在丈夫面前,坐在一张锯床之上,她的躯体流出的血,证明自己的清白,并叱骂韦尔夫是个懦夫、海藻、杂碎,并宣称她以后只会把韦尔夫当作一条不识好歹的公犬来豢养,剥夺他对自己领地的继承权,并立下遗嘱,死后所有的自领全部馈赠给罗马教宗。
故而乌尔班对这位女公爵是充满无上的敬意的,在得到她的首肯后,“您是否愿意提供一百名骑士与一千二百百名带甲民军步兵,前往巴里城驰援博希蒙德?”(未完待续。。)
第74章 隐修士带来的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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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只要圣座认为博希蒙德值得信任即可,毕竟他的父亲圭斯卡特曾经做过对罗马城的暴行。”玛蒂尔达回答说。
当年,前任教皇格里高利七世前往她城堡卡诺莎避难时,就曾邀请诺曼人的阿普利亚公爵罗伯特。圭斯卡特领军前来解救,圭斯卡特确实从德意志兰凯撒手中将罗马城夺回了,但他属下的诺曼人也对城中进行了浩劫般的烧杀抢劫,昔日的永恒之都罗马,在胜利者的屠刀与纵火下,现在连空架子都无存了。
念及此,连乌尔班也握住了自己的戒指,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周围众枢机念及多年前的惨状,也都沉吟不语起来。
这会儿,蒙特卡西诺修道院的院长欧文塞思,毕恭毕敬地走入了厅堂,站在了教皇的陛下,礼貌地注视着教皇圣座下铺着的金丝毯子。
“亲爱的欧文塞思,我希望您能给我带来好的消息。”乌尔班轻咳了两下,抄起手来,表示对方可以说话了。
“我与圣座冕下共同的好友,隐修士彼得听闻了在巴里城的争斗,特意兼程从莱芒湖的营地赶来,原本他都准备带着所有朝圣者出发前去东方的,但还是在对冕下十分关切的心情下,来到了这里,请问我可以引荐他吗?还是将他暂时拒之门外?”
“不,我当然希望见到他,伟大而可亲的隐修士彼得,我阅读过他接连十三封书信。他是个真正的圣人。”教皇慨然应诺。
穿着粗朴黑衣,剃着丑陋发型的瘦小彼得,风尘仆仆,很快就穿过前廊,来到了教皇的圣座前,他诚惶诚恐。跪爬上了两级台阶,拉住了乌尔班的手,亲吻了地方的指尖与戒指。
“不可以相信自私自利的诺曼人,他们绝不是圣座之下可靠的基石。”这是彼得的第一句话,“如果可能的话,博希蒙德甚至会投靠拜占庭的皇帝来求取在东方立国,自然也不惮与在座的任何人为敌。”
“感激您对我的教诲——不过您能说出我应该相信谁吗?”
“相信这位忠诚无私的女公侯阁下。”说完,彼得就向玛蒂尔达躬身行礼,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