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 第9部分

　　“好什么好，都是过时的理论了，他天天在家总是瞎琢磨，这么大的年岁了，已经退出历史舞台多年，消停得了。”施母数落着，“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天，别操那么多的心了。”
　　“小彛�，妈还有一个事得和你说一声，就是你们监狱跑的那个姓白的犯人老百姓的反应是很大了，我到菜市场买菜时听到不少人都在议论。说跑的这个人可狠了，弄不好还要祸害老百姓。大家都说这个人不能离开沅江市，你们就盯在当地，可别跑太远了。小彛�你们可要早点把他抓回来呀，他们特意让我给你捎信儿，好像还有人在白水区一带看见过他，说他跟前还有一个女人。”施母的话意味深长。
　　“妈，你说的情况非常重要，群众的眼睛是亮的。我一定尽快地把逃犯逮回来。他跑不出我们监狱人民警察的手心，也就是说他是跑不出你儿子手心的。”施彛�没有想到母亲能提供这样重要的情况，群众都认为白鹏飞没有出沅江市，可监狱的追逃方向始终定到了外地。现在虽然是把方向扭过来了，可是还没有什么明确的线索，下一步究竟向何处去，把追捕的压力都给他了。
　　“去吧，老太婆你忙你的，你别和我们唠那些社会传言了，我和小彛�好好地谈点正事，你忙你的去吧。”施冬青往里屋推着老伴。
　　“你撵我干什么，我不吱声就得了呗，你这个光杆司令就能管我一个人。”施母愤愤地到厨房去了。
　　

第二章　神秘字条（12）
施冬青略有所思地对施彛�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明知不可以而为之，其结果必然是失败的。我琢磨着白鹏飞跑不出沅江市，你的功夫就下在当地，要紧紧地依靠当地群众，到什么时候人民群众的眼光都是最亮的。你们的分析是对的，白鹏飞的社会关系都在沅江市，离开了沅江市他就玩不转了。”
　　施彛�最佩服父亲的判断力，父亲要是从事公安工作肯定能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侦查员。“爸，妈，我向二老保证，我一定把白鹏飞抓回来，你们听好消息吧。”施彛�笑呵呵地说。
　　施母从施彛�的笑容中又看到了儿子儿时的顽皮，那种只有母亲才能看得出来的顽皮。她以母亲特有的温情说：“周日回来吧，妈给你包大萝卜馅蒸饺。你也别整天一个人到处乱跑了，有合适的人你就张罗一个，妈也就放心了。”
　　“爸妈，我走了，你们多保重身体吧，有时间我会回来的。”
　　施母叮咛了一句：“告诉施雨抓紧时间回来一趟，我们想她了。”
　　女儿施雨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他联系了，姑娘长得亭亭玉立，简直和他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姑娘。母亲一说施彛�倒真的想女儿了，他掏出了手机：“妈，我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
　　电话通了，“施雨，你和奶奶说话。”“宝贝儿，奶奶想你呀。”“奶奶，我也想你呀。”祖孙两人唠得情真意切，是一种真情的交流。
　　施冬青提醒着老伴：“行了，这是手机，费用挺贵的，再唠一会儿去省城的费用都够了。”
　　“妈，我走了，下周日我一定来，我给您买您最喜欢吃的黄桃罐头。”
　　老两口把施彛�送到了庭院门口，还要往前送，施彛�劝他们回去，夜里的江风是很凉的。可老两口执意要送，无奈，施彛�上车了。车开出了很远，施彛�看见父母还站在门口向他们摆手，鼻子一酸，眼泪流出来了，父母确实是老了。他每次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情沉重，父母在世上还能有多少时光，没有了父母的滋味是多么难过呀！
　　车行驶到沅江市东立交桥的引桥上了，夜光中汽车一辆接着一辆，桥面上的车速缓了下来，徐徐驶过。
　　“邵俨，你看后面那辆红色捷达车是不是总跟着我们？”施彛�指着倒车镜，“这辆车始终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们出来时它几乎是和我们同时启动的。”
　　“我早就注意到了，从监狱出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这辆车了，它当时就停在监狱的大门前。这两天我就发现它了，今天它跟我们这样紧，肯定是有目的的。”
　　“一会儿下桥时，你把车速放慢，看看它往哪儿去。千万别惊动它。”
　　红色捷达车从后面撵上来，和奥迪车擦边驶过，下江桥奔江南方向径直走了。
　　施彛�叮嘱：“盯住它，一定要跟上它，再近些。”
　　捷达的尾部没有牌照，邵俨恍惚看见车里坐着两个人，都戴着深色墨镜，留着小平头。其中一个人的胡子很重。“这是个开车的高手，我们撵不上了。”眼见捷达车强行超了几辆车后三拐两拐不见了踪影。
　　“他们跟着我们干什么，是在监视我往哪里去和什么人接触，他们的胆子也忒大了，敢公开跟踪一个监狱长？”施彛�想到了那天的恐吓信，他们可能是故意给自己看的。
　　“监狱长，我们还追不追他们？”邵俨轻踩刹车。
　　“不追了，我们没有理由追他们，就是追上了我们也说不出来什么。人家是在暗处，我们是在明处，我们有什么证据说人家跟踪？以后要注意防备他们，他们肯定还会出来的，明天你随身把照相机带着，瞅准了把他们照下来。”
　　“会不会是白鹏飞的人，他们跟踪我们干什么？”邵俨对施彛�的人身安全有些担心。
　　“不管他们，我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们是贼人胆虚，这套鬼把戏我在公安局时见多了。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下手了，这个白鹏飞我小看他了，来势凶猛啊！”施彛�明白了肯定是白鹏飞在指使人恐吓他。
　　

第二章　神秘字条（13）
“报告公安局备个案，让他们注意一下，得采取些措施保证你的安全！”
　　哈哈，施彛�笑了：“你太幼稚了，公安局大事都忙不过来，就这个事公安局还能给你备案？”施彛�嘴上没说，但心里琢磨着对方的功夫下得这样大，看来监狱的行动是碰到他们的神经了。他知道自己是这出戏中的主角，以后的事情是要激烈复杂的了，他点点头说：“我们明天注意一些，看看他们还来不来，他们不会这样简单跟踪一下就罢休的。”
　　“不能来了，就是来了也得换一种方式，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以后可能也不敢再跟踪了。”
　　“那也不一定，他们以为我们没发现呢。我估计他们是不会这样简单地就善罢甘休了，是故意给我看的。”
　　车驶到了公安小区，径直开到了施彛�家住的楼下。小区建设得非常规范，进出的车道线画得清清楚楚，是交通队按照正规标准规划的。
　　“我送你上楼。他们肯定知道你家的位置，弄不好在你家的跟前就有盯梢的。”
　　“不怕，我估计他们还不至于下手这么早，他们还在拉我呢！”
　　“那也得格外注意你的安全，不行晚上我陪你住吧。反正我家里也就是一个人，我在哪里都是呆着。”邵俨的妻子长年在韩国出劳务，他跟前没有小孩，天天就是围着监狱长转。
　　“那怎么行呢，你还得照顾你的母亲呢。我们保持电话联系，晚上我也不出去了，这公安小区一般人是不敢来的，我这么大的人还能怕他们几个小崽子。”
　　“监狱长这时候你就别和他们斗气了，不是谁怕谁的问题，他们在暗处，你在明处，你也别大意了。前几天你们这里不是也照样被盗了，现在的小偷怕什么，市政府的办公楼不是也被盗了？我送你到门口，你进屋后我再走。”邵俨说啥不走，紧紧地跟在施彛�的后面，把施彛�送到了四楼的楼口。施彛�把家门打开了：“好了，到门口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我明天早晨鸣喇叭的时候你再下楼，别提前下楼，这两天挺冷的。”邵俨想得挺细的，他也有些害怕了。
　　“不用，别弄得那么恐怖，他们的胆子比我们小，有能耐就公开站出来了。今天有人跟踪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别忘了，你在车里准备一架照相机，再发现时伺机把他们照下来。这样吧，到时候干脆你开车我照。”
　　“我家还有一架小摄像机，我明天带着都放在车里。”
　　“好，我们和他们斗着玩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一个人回去的路上也要注意安全。”施彛�望着茫茫的夜空，倒真的有些担心了。他怕歹徒把邵俨劫持了，把枪抢走，就说：“这样吧，你今天就别回去了，这都后半夜了，在我家住下吧。”
　　“好，我听您的，我不回去了。我把车摆好后就上来，你先躺下吧。”邵俨下楼了。
　　公安小区胡同里的一辆红色捷达车开走了。施彛�从楼上的窗户看到了这一切，敢把车跟到他家的跟前，对方不是一般的人。他知道今后可能要有一场恶斗了，他们是谁？
　　门铃响了，邵俨回来了。他告诉施彛�外面的一切都很平静，他转了一大圈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那好，挺晚了，我们睡觉吧。”施彛�想，给他们多大的胆也不敢到屋里来吧，他把枪放到了枕头下面。他分析着这是一伙什么人，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跟踪他，是故意做样子给他看造成他的恐惧心理，还是要掌握他的行踪？他知道较量已经开始了，双方谁也不会退却的，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较量。
　　小区里面的灯光都已熄灭了，居民们都进入了梦乡。
　　喧闹了一天的城市平静了。
　　

第三章　狱夜怪影（1）
那年，监狱里先后发生了几起杀人案件，大家都吓坏了，半夜起来撒尿都不敢。监狱费了好大的力气把案子破了，原来是一个犯人在夜游时杀人。
　　9
　　沅山的山顶被皑皑的春雪覆盖着。远远望去，沅山酷似一条卧龙，龙头朝向南天，傲然挺立。山上的百年古柏葱葱郁郁，棵棵粗壮挺实，这片古柏已成为沅山最古老的树种了。“文革”中红卫兵手下留情，毁了祭殿留了树。沅山的海拔高度不高。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沅山的名气很大，拜祭的人很多，关于这座山的美丽传说实在是太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沅江大街已经到了华灯初上时分。一天的光景，街面的雪彻底化净了，就像雨水冲刷的那样干净。
　　沅江大街两旁布满了各种招牌的大酒店，这条大街是三年前改造的，几年的时间已发展成为美食一条街，生猛海鲜、南北大菜、天下名小吃几乎都可以吃得到。霓虹灯、射灯在闪烁着，街头不时地走过打扮妖艳酷似俄罗斯女郎的少妇，穿着厚筒袜，高筒皮靴，连衣裙，她们就这一身打扮从冬天熬了过来。沅江市山清水秀，姑娘出落得格外漂亮，这是一个出美女的城市。沅江市的美女在国家级选美活动中，多次取得好的名次。
　　现代大都市的人到了晚上变得格外精神起来，各个酒店都爆满了，在这个时间来吃饭想找到包房是很难的了。沅江北岸素有北方小外滩之称，虽不能和上海的外滩相媲美，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龙啸天和焦成金在沅江大街旁的“聚聚”小吃部二楼选了一个临街的四人雅间，房间布置得古朴典雅，仿红木家具，墨绿色的地毯，临窗可以眺望奔腾的沅江。在这里品美味佳肴、观沅江夜景、谈天论地是一种特殊的享受。下班后，他们俩就打车过来了。
　　“聚聚”小吃部尽管小得可怜，但却是一个典型的以小吃大的酒店。这个小店是沅江市的著名小吃部，地方砂锅炖菜非常有名气。红焖肉炖粉条、牛板筋炖土豆、烩农家杀猪菜、酱猪骨头等炖菜让人百吃不厌。据说当年一位国家级领导来沅江市视察时，点名要吃这里的白肉血肠。市里的头头脑脑都是这里的常客，省城还有人专门开车过来请客，据说开车的费用正好是比省城饭店便宜的差价。当然谁也不是为了省这俩钱，图的是这个小店菜的味道。小店的门脸虽看着小，实际上室内的条件丝毫不比大酒店差。尤其是卫生条件是没的挑，食品、餐具都经过特殊的工序消毒。
　　男服务生殷勤地跑过来问：“两位大哥，又好几天没有过来了，想吃点什么？”服务生满脸堆笑递过了菜谱。
　　龙啸天推开了菜谱，吩咐道：“不用看，都吃多少遍了，就让你们老板给安排你家店的那四个招牌菜，来一壶烧酒，一个小鱼锅贴。”“您等好了！”服务生颠颠地跑出去了，不到十分钟，菜陆续上齐了，他们动筷吃上了，边吃边喝悄声议论着监狱这几天来的追逃情况。
　　焦成金不客气地说道：“龙监狱长，我看那天的追捕会议就是冲你来的，你看施彛�的态度，对人没有抓回来急了，一连敲打了我多少句，我是一句话也没有戗他。第一次正面和他接触，我是不能顶他的。”
　　“他对我什么态度，我俩无冤无仇，认识那么多年了，我不往心里去。搁在你身上你不急呀，市委和省局给他施加了那么大的压力，他不把人抓回来怎么和上级交代。实事求是地说，他到沅山监狱是接了一个乱摊子的，沅山监狱现在是内外交困，不好整啊！”龙啸天的话意味深长，摆出一副沅山监狱舍我其谁的姿态。他有时甚至想是不是自己家的祖坟位置不正还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了，眼瞅着监狱长的官就是当不上。
　　历史就是愿意和人们开玩笑。龙啸天他竟然是兽医大学毕业的高才生，毕业后他被分到了监狱局，原计划他要分到省里的农业监狱，歪打正着他分到了沅山监狱。上任后他始终分管狱政工作，监狱工作经验丰富，在全省监狱系统有一定的威信，沅山监狱的事情他一言九鼎。龙啸天几次都错过了当监狱一把手的机会，省监狱管理局几次调他去省内的其他监狱当监狱长，他说啥也不去，说我舍不得沅江市这块儿风水宝地。原监狱长郑五常退居二线后，龙啸天曾主持过一段工作。市委对监狱班子迟迟调整不了，实际上就卡在他的身上。市委分管政法的副书记魏裕民竭力推荐龙啸天做监狱长兼党委书记，省监狱管理局原来也是这个意见。但市委组织部和纪检委都不同意。对监狱班子的管理是以地方党委为主，经过市委常委研究，市委书记夏枫最后拍板，决定施彛�调任监狱长兼党委书记。施彛�还没有正式报到，消息就传了出来。龙啸天又错过了一次机会，按他的年龄可能再也没有当一把手的机会了。他对此非常恼火，曾向市委提出要辞职不干了。在魏裕民的劝说下，他收回了辞呈。
　　

第三章　狱夜怪影（2）
“他整不明白就别来呀，放着公安局长不当，干什么监狱长，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沅山监狱就得沅山人干，龙监狱长，不是我捧你说，这个监狱没有你是谁也整不明白，有他难干的。但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把追逃的权力让出去对我们有利吗？”焦成金喝了几杯酒后话也冲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让，权力就在我们手里吗，他是一把手，他有权力管，我们遭那个罪干啥。我们静观事态的发展，在沅山监狱还没有什么事情能逃过我的眼睛。什么刑侦专家，对追逃的路数他就不通了，装也不好使。”龙啸天压低嗓门道：“你告诉那小子，千万别露头。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能怎么的？焦处长，你这一辈子总是优柔寡断，你我走到今天了，什么也不要多想了，是福你推不了，是祸你躲不过。来，把这杯酒喝了，干！”龙啸天一仰脖喝了，喝了一声：“痛快！”
　　焦成金跟了一杯，给龙啸天夹了一口菜，又倒上了一杯酒：“龙监狱长，不，龙兄，施彛�的势头挺猛，我们不能不防啊。他可不是郑五常，你看他追逃的思路是有板有眼的，一点不乱，有大家风范。”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