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似乎开始思索。达无悔一直望着他，看着老者的表情变化。老者先是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面部的表情出现一抹无法掩盖的惊喜，接着这惊喜慢慢的被掩盖，变成一种挣扎。
最终，这挣扎的表情变的平静，老者闭上眼，竟然开始打坐，不再理会达无悔。
达无悔此时才明白一件事，也许老者不是没有发现破除这空间的契机，只是他不愿意说而已。达无悔再次看看老者，最后无奈的苦笑一下。
现在，还不是和老者翻脸的时候啊。
达无悔想到这里，也开始闭眼打坐，但他并没有完全的心神合一，只是一边假意打坐，一边留意着老者的动静。
在两人都打坐的时候，整个空间变的异常的安静，安静的达无悔就可以听到洞府之外的河流之声，以及风吹过树叶，响起的轻微沙沙之声。
达无悔虽然没有敢散发道念，但一直保持着警惕。他想到，遇到岸的时候，岸也是一副无害的样子。
这个老者也看似无害的样子，他讲的故事也很凄惨，但谁又可肯定他不是这关的什么东西？谁又能确定不是考验自己的东西？
所以，达无悔一直很小心，很小心的等待着发生着什么？
世事真的的很奇妙，达无悔在期待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突然之间，老者身上就爆发出一种让达无悔感到被吞噬的黑暗之感。
就想老者是一切的罪恶源头一样的感觉。
于是，达无悔还没有睁开眼，九月剑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手中，并且金光和真火布满其上，带着威论无比的气势向着老者的方向扫去。
达无悔没有丝毫的保留。
老者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达无悔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九月剑结结实实的把老者横扫成两半，而老者睁开眼看着达无悔，脸上露出一股奇怪的表情。
这表情，好像是解脱……
第0603章 付出一定的代价
老者没有变成什么东西，就是那样看着达无悔，然后被真火的力量燃成虚无。
达无悔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他感觉到他伤害老者的时候，老者的元神也没有躲，就那样的任由达无悔横扫过去。
好像老者故意求死一样。
达无悔望着老者被横扫至死的地方，看了很久很久，他猛然回头看向洞府门口。他看到一个大约五岁的小男孩正紧紧的盯着他。
达无悔也看着他，他忽然之间就感觉到这个小男孩和老者的面容依稀有些相似。这个小男孩身上的气息明显和老者不一样，但到底那里不一样，达无悔一时还没有感觉到。
“你杀了他？”小男孩看着达无悔问道。他一开口，虽然是小男孩那种年纪的声音，但语气就不像一个小男孩，倒像是一个很懂事的大人。
达无悔点点头。
小男孩看到达无悔点头后，竟然笑起来。他笑的似乎很天真无邪，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达无悔认证了一件事情，达无悔听完之后，还是忍不住打个寒颤。
“他早该死了，他不但吃妈妈的肉，竟然还让我去吃爸爸的肉，他死不足惜！”
达无悔看着这个小男孩，忽然福至心灵的明白这个小男孩竟然就是老者的弟弟。达无悔同时又陷入疑惑之中，如果老者是为了找他的弟弟，他的弟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达无悔突然想到老者的惊喜表情，难不成这小男孩真的一直就在这里？如果小男孩一直在这里，老者不出去也可以解释的清楚了，难道他是在麻痹自己吗？
或者说，他无法救自己的弟弟回到现世之中。
如果……
达无悔眼睛忽然睁大双眼，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这个老者也是真的！！而他，竟然杀害了一个无辜的老人！！
达无悔手中的九月剑自由的滑落，他直接瘫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老者被他焚成虚空的地方，双眼发直的看着那里，白痴一样。
达无悔的眼睛渐渐的由发直变得痛苦，由痛苦变得煎熬，由煎熬变得崩溃。最后，直接变得六神无主，瞳孔涣散。
更是，他如同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整个人如同死去一样。
不管如何说，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是杀害一个不还手的无辜之人，他怎么会容忍自己去做这种事情。
何况，他刚刚经受过因为他无意伤害很多春秋大陆之人的事情。于是，本来不会崩溃的他就直接崩溃了。
小男孩从洞府之外慢慢的走到达无悔的九月剑旁边，提起达无悔手中的九月剑，轻轻的把剑放在达无悔的脸庞之上说道：“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哥哥。你杀了他，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才可以吧？”
九月剑上面的金光和真火早已经没有，只留下冰冷的剑身。这冰冷的剑身抵着达无悔的脸庞，达无悔依然没有丝毫的感觉。
九月剑渐渐的滑到达无悔的脖子之上，剑尖似乎就已经触碰到达无悔的喉头，达无悔还是没有清醒。
“杀人很爽，是吗？”小男孩低低的说道，“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人的亲人，有没有想过，你们其实和天道一样的无情。今日，我杀了你，是为这个世上做贡献。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必要活下去。”
小男孩说完之后，手中的九月剑直接向前一递，就要刺下去的时候，达无悔额头光芒一闪，梦妃出现。
九月剑没有刺下去，因为梦妃出的同时，九月剑之上瞬间布满星辰，不但如此，还有雷电和火光划过上面。
小男孩惊呼一声，丢了九月剑，倒射向空中。他不解的问梦妃：“你是谁，为什么修为如此的高？”
梦妃回答他的就是无数的雷球、火球和星辰之球。小男孩看着梦妃的攻击，惊讶的神情渐渐消失，他也渐渐的消失。
“你可以救下他的肉身，却无法救他的心，他会完全崩溃的。”小男孩很淡定的看着梦妃，平静的说道。
所有的攻击最后还是打空，小男孩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瘫倒在地的达无悔还在不知道东西南北。
梦妃默默的看达无悔一眼，在达无悔的周身布置上星光防御罩、雷电和火焰的防御罩，然后，再次消失进达无悔的额头，回到星云八卦之中，开始帮助乐云烟压制九狱山主人。
达无悔的梦境。
这里没有光，一点的光都没有，有的只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无法形容的黑暗。达无悔觉得自己在这里面之后，就好像来到一种罪恶的始源那里一样。
四周的黑暗带着这种气息扑面而来到达无悔的面前，并对达无悔开始一波一波的侵袭。这些侵袭本来是没有什么。
但达无悔忽然感觉到一把剑出现在自己的的旁边，他急忙闪躲，就看到小男孩提着一把剑惊鸿一现的在这黑暗之中。
看到达无悔躲过之后，小男孩直接隐入黑暗之中，黑暗再次覆盖达无悔。
“这里是黑暗，在这黑暗之中我就是这里的天！”小男孩的声音虚无缥缈的出现在达无悔的四周，“你不会打败属于黑暗的我。”
属于黑暗……达无悔闭上眼，他想到了被老者踏倒的小草，小草是不是就和他一样，被固定到某个地方。
但是小草挺起了胸，他却还没有办法挺起自己的胸膛。
小草求的是什么？
而他要证明的就是什么？
小草是为了生存吗？应该不是，生存的话倒在地上也是一样，但小草的选择不同，它是挺起自己的胸膛。
它需要的是……
达无悔望着四周的黑暗，忽然明白小草需要的就是阳光。阳光对黑暗有绝对的克制之力，小草遇到这个情况之后，应该就是需要阳光的支持。
而达无悔此时要面对的就是驱散黑暗，可这黑暗要怎样去除，达无悔总不能变个太阳出来，那也不现实。
可同时，达无悔又奇怪的感觉到，这黑暗不会被单独的阳光消散，这黑暗的存在绝对有某种东西在里面。
小男孩也许就是那个东西，他要求自己到底要做出什么？
第0604章 何为解脱
黑暗之中，达无悔站在那里，没有敢鲁莽的行动。
不过，他即使不行动，那黑暗之中一波一波罪恶一般的气息还是向他席卷而来。这种气息虽然似乎很汹涌，但只是让达无悔感觉到而已，没有丝毫的攻击性。
达无悔不明白这气息到底要表达的什么东西。
在这不停侵袭的气息之中，小男孩时不时的出现一次，他手中的剑一次比一次快。终于，在某一次，达无悔的身上开始出现一道伤痕。
达无悔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这道伤痕之后，他微微的一证，随即的明白一件事，这里不是他的本体！
既然不是本体，达无悔还怕什么？
“黑暗之中，你是这里的天吗？”达无悔冷笑一下，“如果你真是天，就把我直接灭杀不就行了。”
达无悔说完之后，全身轰然爆开无穷无尽的三昧真火，三昧真火如同波涛一样以达无悔为中心，滚滚的向四周散发过去。
整个空间的黑暗慢慢的被三昧真火的火焰之光驱散。达无悔站在三昧真火的中央看着三昧真火不停的扩张，整个空间的黑暗似乎越来越少。
不过，达无悔没有看到小男孩，而是看到被他杀害的老者。
老者立在三昧真火之中，并没有出现半点的损伤。达无悔心中暗暗一惊，仔细的观察一下后才知道，这是老者的灵魂体，不是本体。
达无悔看清楚之后，身影一动，直接来到老者的魂魄面前。
老者看到达无悔之后，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说道：“真没有想到，死后还是不入轮回……”
达无悔看着老者，满怀愧疚的说道：“前辈，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老者拍拍达无悔的肩膀说道：“没事，我本来早就想解脱的，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解脱而已。”
老者说到这时，微微顿一下，问达无悔：“你看到他了？”
达无悔看着老者，老者的眼中再次出现挣扎的神情，并且一闪而过。达无悔想起那个小男孩，他说道：“那个小男孩是谁？”
老者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他保持着我弟弟当年的容貌之时，就下不了手。”
“你的弟弟……”达无悔有些惊讶的看着老者说，“他怎么会在这里？”
老者的眼中立刻出现复杂的痛苦之色，他闭上眼，掩盖这一切之后说道：“我没有他刚强，我从来也没有想到，五岁的他在无意之间知道真相之后，直接就……”
老者没有说完，但达无悔已经明白。小男孩应该是知道那些肉的真实来源之后，自尽身亡。
好一个刚强的孩子！
这样一来，老者应该是遇见了他哥哥。他哥哥似乎解救了他，给了他一个希望，让他拥有实力之后，来到这冥界，解救他的弟弟。
只是，后来的发展变成如今的样子。
达无悔默默的看着老者，一直等他心平静之后才说道：“前辈，为什么断定那个小男孩不是你的弟弟？”
老者睁开眼，眼中的痛苦慢慢的散去之后，回答道：“我虽然没有实力通过这里，但也知道我弟弟的灵魂不会轻易的出现在这里，更不会那样的强大。”
“强大？”达无悔有些疑惑，在他遇到小男孩之后，小男孩如果强大，怎么不直接灭杀自己，而是利用老者，击败自己的心神。
“他的强大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在蚕食这处独立空间。”老者眼中也出现一丝愧疚说道，“我可以感受到这处独立空间正处在崩溃的边缘，但我没有勇气去伤害他，我只有等着这处独立空间崩溃……”
“如果不是我的犹豫，也许你不会卷进来……”
“我当时身上出现的那种邪恶气息，正是他给你的错觉。我知道，但我没有阻止。我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少岁月，我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披着弟弟容貌的他会在空间崩溃的时候死亡。所以，我才会选择让你解脱我。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样还不能脱离这处空间……”
达无悔一直听着，他慢慢的理清思路。原来老者因为他的弟弟曾经死在他的面前，他没有办法去承受和他弟弟一样面容的小男孩死在他的面前。
说道底，就是老者放不下心中的执念，无法原谅自己造成一切。
达无悔想通之后说道：“前辈，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老者凄凉的一笑说道：“我知道，我父母死于天灾，我父亲不让我们死亡才会选择那样做，而我不忍弟弟死亡才会步入父亲的后尘。只是，最后弟弟会选择一条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道路……”
“那个时候，你遇见了我哥哥……”达无悔试探的问了一句。
老者点点头，他眼中出现一抹奇异的光芒说道：“他告诉我，命运在自己手中，一切皆可争取，我的弟弟也可以重新的活过来……那个时候，我很年轻，我充满希望，我相信了他……”
达无悔轻轻的点点头说道：“既然这里是冥界，前辈的灵魂在这里，我可以先收起来，等来到世间给你寻找一具肉身。”
老者淡淡的笑一下说道：“我看淡了，在我死亡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即使救出了弟弟，也只会让他堕入另一种痛苦之中，他还不如轮回的好。忘了这一生，忘了他曾有这个不孝的大哥也好……”
达无悔看着老者说道：“可是——”
老者摆摆手说道：“没有可是，那是他选择的道路，我不该去改变他的选择。他那么的要强，肯定会在我救出他之后，再一次做出傻事。”
达无悔无言。
老者看着说不出话的达无悔说道：“小伙子，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的心结在我死的那一刻也已经解开。”
达无悔依然有些愧疚的说道，“前辈也不想复活吗？”
老者摇摇头说道：“我这一生，活的这样，还要怎么在活下去，这样也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诉依然拥有希望的你一件事。”
“什么事？”
老者神情微微有些凝重的说道：“你现在是在你的梦境当中，当你清醒的那一刻，整个外界的空间依然会陷入黑暗之中。”
第0605章 所谓光明
“为什么？”达无悔有些惊讶。
“因为你没有解开你梦境的真正黑暗，所以在你清醒的一刻，外界也会变的黑暗。这正是他的能力，黑暗的力量。”
“要怎么解开？”达无悔急忙问道。
老者有些自嘲的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每一次我在黑暗之中都是他自己解开的，他好像是在玩弄我一样。”
“这又是为什么？”达无悔更加不解。
“也许是寂寞，也许是孤独，也许真的是我弟弟的灵魂在惩罚我……”老者闭上眼，低低的说道。
达无悔沉默。
良久。
老者再次说道：“我用我最后的力量帮你走出梦境，至于能不能最终解开这处空间，就靠你自己去完成。”
“前辈……”达无悔语气瞬间出现哽咽，他伤害了老者，老者还这样对他。
老者再次淡淡的笑一下说道：“不用愧疚，至少觞歌大人让我明白一件事，我也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世上很多事都可以争取，只是你愿不愿意争取而已。我选择了放弃，觞歌大人也许会失望……也许他已经不记得卑微如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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