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很讽的,小叶子想也没想,就答了出来,“那天。我问了帐房的,他们说文少爷家里有事,回乡下了。算算,是前天走的。”
“哈哈!”官云裳僵。着脸,干笑了两声,“回乡下。怕是回乡下避难了。”
所有人走,她都不会奇怪,可为什么文允述也走了。更重要的是,他提也没向她提,就这么直接走了。把她丢在这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临头各自飞吗?官云裳想着,无力地跌坐在床上。
小叶子看她突然就变了脸色,一张脸跟涂了死灰似的惨白得吓人。“小姐。”小叶子支吾说道,“我听说,好像长毛贼要打过来了。”
“你也听说了。”官云裳苦笑,“你为什么不逃走。”
小叶子扶着她,给她披上衣服,“我想着,小姐应该先得到消息,那些应该都是谣言。”
“没有,没有谣言。”官云裳苦笑,“我只是最后知道而已。”
牛妈拽着衣角,这会儿才想明白,“小姐,你说是长毛贼;长毛贼?长毛贼!”牛妈连说三便,从诧异到疑问,到惊讶。最后直接跳起来拽着官云裳就要往外跑,“小姐咱快逃吧。”
官云裳抑郁地看着她,一个才跟着她没多久的老妈子都知道带她一起跑。文允述却连说都不跟她说一声。她不禁羡慕起鲁定风来,那男人多好,爱慕他的女人隔着老远偷偷给她寄信来,通知他逃跑。可是她呢?她不该去怪谁吧。如果错就算是她自己的错吧。
官云裳披上衣服,站起身,“小叶子,准备包袱。我们走。”
“往哪跑呢?”小叶子捡着包袱小声问,“小姐娘家里怕也得到消息全跑了。我们又不认得人,往哪跑呢?”
官云裳看着窗外,毫不犹豫地说,“去老坟山,先找你们姑爷。他应该没得到消息。”
于是官云裳三人收了细软连夜逃了,好在是快过年了,屋子里能填肚子的糕饼还有一些,存银没多少,全带上也没几两重。牛妈挑着厚实的棉衣包了一大包带上。
三人背着大包包连夜出了鲁家,这会儿主子们都走*了,宅子里的人看着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拦她。
官云裳一出鲁家,连夜的就往坟山上奔,在出城前,她让小叶子去伞坊、官家里跑了一趟,这才安心往城外走。这小城里平日到夜里都会关城门,可这天,城门半开着,不少人和官云裳他们仨一样背着包袱往外走。黑麻麻的夜时,她们这孤身三人也很是有些害怕。
城外影影绰绰,伴着阵阵寒冷的夜风,没一会儿,三人就让风给吹透了。官云裳由里到外都是冰凉凉的。前面背着包袱的人渐渐走远了。黑夜里一抹不清楚的背景很容易让她想起鬼故事里的画面。
她抬着看着天,月亮也躲起来了,只是几颗不甚耀眼的小星星在无力地闪烁着。小叶子和牛妈背着包袱呼哧呼哧跟在她后面。官云裳捂着嘴,挡着迎面的寒风,大声说道,“谢谢你们,幸亏还有你们在。”
“小姐,您就别谢了。快赶路吧。”小叶子看着前面黑蒙蒙的路,小声问,“对了,您认得路吗?”。
“啊!”官云裳想了想,应该是吧。
小叶子和牛妈听了这话,默默低下头。官云裳也沉下脑袋,得,真不是个好话题。三人只得继续走着,一路到也寂静,两耳间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三人也不知是怕了,还是让风给吹的,到也越行越快。
天色依旧是黑压压的,两旁看不到人烟,连灯光也看不到。三人默契的不开口,颤抖地将脚步调到极限。可就是这样,反而听到后面像是有人跟着似的,传来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听得人汗毛直竖。
官云裳不由加快脚步,直接跑了起来。她这一跑连着三人都跑了起来。后面那阵凌乱的脚步也跟着跑了起来。到了危机,才惊现人潜力的无限,三人跑着跑着,居然把后面的脚步声甩开了。那目的地坟山也越来越近了。
可这下,又出了一个问题。像坟山之中总会有些阴深,官云裳跑着跑着猛地看到林木中的一块白墓碑,吓得她一个激灵停了下来。
小叶子和牛妈见她停,也跟着停。就这会儿,后面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官云裳猛地向后看去。那后面还真跟上来一个人,那人长得其瘦,包了层破棉衣还跟麻杆似的细。官云裳三人看着他,吓得咬着手,直要尖叫起来。
“你们跑什么,我打,打,打劫。”那瘦脸男人结结巴巴的,擦了擦口水,阴着双目念起打劫招牌台词,“此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打劫?官云裳松了一口气,打劫的肯定不是鬼了。三个女人鄙视的瞧着他,长这副模样也敢打劫。他瘦成这番人干样儿,很像是抽鸦片的老烟枪。长成这样半夜里跑来打劫,也太自不量力了。
牛妈最瞧不得这种男人,她甩起手上的包袱一下子砸了过去。那男人哪想到会有这出,一个不防被砸翻到地上。三个女人忙冲了上去,脚踢包袱砸的,硬是把他打晕了过去。
三个女人这才拍了拍手,一齐抒了口气。劫匪都敢打了,后面的路,三人轻松了许多。官云裳壮着胆子大摇大摆地上了坟山。只是她没有注意,她身后还真有鬼魅似的东西紧紧跟着她。
三人借着余勇走到山上,这山上都是大片的白墓碑,这毕竟是黑夜里,官云裳暗暗的又有些惧了。好在鲁定风思过的小茅屋就在前面。官云裳赶紧跑了过去,捶着小破门喊着,“鲁定风,大白痴,开门!”
这大半夜里,她那叫声就跟鬼叫般突兀的回荡在坟圈之中。三人打了个激灵。官云裳每捶一下门,心里都要惊一下。她每制造一点响动,在这安静的夜里就像是扩音了般放大回响着。
手砸在冰凉的门上,肯定是痛的。可官云裳默默掉下的眼泪肯定不是为这个,她捶着门,默默叨叨着,“不在,你也走了。你们都走了,把我一个人留着。真的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官云裳说着说着,却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太苦。
要不是小叶子他们知道她心里的苦处,怕得以为她是鬼上身了。
漆黑的夜里,阴沉沉的坟包堆旁边,一个狼狈的女人无力敲着破柴门,她含着泪苦笑念着,“你也走了,你们都走了。”
小叶子站在她旁边,不知道怎么劝她。这么大半夜的,她们激动的跑到坟山上报信,可他们姑爷却早跑掉了。就别说心凉的事,就说这状况,她们该怎么办?长毛贼来了,下了这坟山她们又无处可躲,难道真要呆在这山上吗?一想到这儿,那山风跟感应人心了似的,吹得更凉。
官云裳捶得有些无力了,抱着头颓然坐在门槛上。她心想着,自己怎么就这么傻了,还跑这来给他通风报信。他指不定现在在哪个温柔乡里逍遥呢。她操心个什么,反道是这些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大难临头都各自飞了。连她娘都抛弃她了。也不问一声就丢下她跑了。
想着想着,官云裳直觉得自己被全天下抛弃了一般。天黑的,她心里更是没有一点光亮。
“你怎么在这儿?”人声?从何而来?
第123章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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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避风港】………
第124章避风港
这大半夜的,坟山旁边突然冒出个颤抖的声音,给谁都会吓一跳。可是小叶子和牛妈跳了,官云裳却颓了般低头坐在那里,全无所动。
“大半夜的,你们这么在这儿?”依旧是颤抖的声音,一个穿着破布衣的人,包着脑袋的怪人,打着灯笼照着她们。
小叶子和牛妈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那油皮灯笼的灯影摇摇曳曳的,照得那破衣的人更像个包着烂布的僵尸。小叶子她俩吓得直往后退,那人瞟了一眼,走到官云裳身边,蹲下看着她。
“喂,你怎么了?”那人伸手摇了摇她,官云裳低着头不理,跟丢了魂似的。
“福儿,你不会是中邪了吧。”那人放下灯笼,抬着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
官云裳满脸泪痕,这会儿被。寒风迎面一吹,真冷得透心,她迷瞪瞪着看着眼前的人,呆呆地问,“你是牛头还是马面?”
“你才牛头马面呢,我是鲁定风。”
“啊!”官云裳抱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这人脸黑黑的乌烟瘴气,就跟几个月没洗似的。那皮帽破棉衣像是坟地里扒出来的一样。从头到脚哪都看不出他是原来那个英俊潇洒,痞里痞气的鲁定风。官云裳擦了擦泪眼,又拽着衣袖擦了擦面前的脏脸儿。
那张脸的主人,眼角跳了跳,任。由她擦着。只到官云裳看清面前那贼亮的眉眼,她才能肯定,这人真是鲁定风,
“真的是你?”
鲁定风扬着脸,贼兮兮地说,“要不要脱了衣服给你。验明正身?”
“一边去。”官云裳说着,却没推开他。反面摇着他的肩。膀,叨叨说着,“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没走,你没丢下我。”
鲁定风纳闷地眨巴了一下眼,不服地说道,“喂,被。丢下的那个是我吧。那天我可看见了,我才上山,你就跟你那旧情人跑了。切~”
官云裳一听这。话,顿时跟被冰住了似的,一动不动愣在那里。
“喂,喂,你又中邪了。对了,你们大半晚上的,跑这里来干什么?”鲁定风一段话问出去,就跟问到空气一样,全无回音。
小叶子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慢慢走过来,替她家小姐解释道,“少爷出事了。”
“啊?什么事?”
牛妈正闷着畏惧。一听这话,她立时以她那大喇叭似的嗓似吼道,“长毛贼来了?”
这一嗓子动静大,就听着满山里回响着,“长毛贼来了,长毛贼来了。”那声音听得,直叫人毛骨悚然,就像是鲁家坟地里的老祖宗全爬出来应喝她一样。官云裳也吓了一个激灵,小脸连着手脚一齐抖了抖。
“别怕,没事。”鲁定风拍了拍她,“走,我带你们去山洞,这里太冷了,住不得人的。”
“嗯嗯。”官云裳点头应着,可是在凉石头坐了半天,她早冻僵了。这身子一前倾,一时还没站起来。鲁定风瞧她那模样,无奈叹了口气,转身蹲在她前面。“你们俩扶一下。”
小叶子和牛妈忙帮着把官云裳扶到他背上。这寒冷的夜里,突然靠到一个宽实的肩膀上,官云裳心里脆弱的防线就像是薄冰一样,碎得一片一片的。鲁定风背着她,突然感觉到她攀到他的脖子上,紧紧抱着他。不一会儿脖子间传来点点凉意。鲁定风轻轻叹了口气,歪着头和她的脑袋轻碰了一下。
山间寒冷,浅浅的有一层积雪。三人吱吱踏着积雪拐到背风的山洞。这山洞不大,还没进去迎面感觉到一股暖意。洞内点着火把,洞中间一个火堆中燃着些余碳。上面还呼呼烧着一锅子热水。
鲁定风背着官云裳低头走进洞里,他在火堆边站了一会儿,官云裳傻愣愣的,似乎没有下来的意思。鲁定风多少猜出她在纠结什么,轻声劝道,“没事了,放心,我不会走的。”
小叶子看着自家小姐反常,在一旁解释道,“姑爷,小姐可能是被吓着了。刚才上山的时候,我们还遇着一个打劫的。”小叶子兴奋地说起刚才的经历。牛妈很识相,默默地拿着旁边的柴火,把火堆烧旺了。
官云裳慢慢回过劲来,在小叶子的搀扶下,坐到火堆边烤火。喝了杯开水,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听着那段打劫经历,鲁定风细下想了想,她们这还算是运气的。这混乱的时候最容易出贼乱,她们三个弱女子才遇上一个弱贼,这是不是太走运了。他想想觉得有些不对,他起身走到洞口。
官云裳忙叫住他,“你去哪啊。”
“出去看一下,马上回来。”鲁定风安抚着她,拿了灯笼,伸着脑袋往外望去。外面寒风依旧,他走出山洞,站到小道里四下看,薄薄的雪上脚印零乱。可是他细细看了一下,还是看出这一堆脚印般有一双巨大的脚印。那脚码比他的脚还大了两个圈。
他支着下巴想了想,这么大的脚印不是妖怪,就只有是身型很高大的人。很快他想到一个人。鲁定风四下看了看,对着小路喊道,“慕容兄!慕容兄!”
他喊了两声,空空的小路没有回应。似乎来人不愿意现身,他对着小路拜了拜,说道,“谢谢慕容兄帮忙,我还有一壶酒,留给慕容兄暖身。”
鲁定风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放在地上。转身进了山洞,没多久,一个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他一身带着补丁的夜行装,身型高大硕长,他拿起地上的酒葫芦,转身身山下走去。
官云裳看到鲁定风回来,轻轻抒了口气,又垂下头去。鲁定风拍了拍身上的灰,坐到她身边,“你没事吧?”
官云裳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她眼角余光看到鲁定风一身破破烂烂地棉衣,忍不住问道,“怎么穿这种衣服?”
鲁定风笑了笑,一脸的云淡风清,“山上冷,我把看坟老头的旧衣服拿来披了。”
官云裳拽着他的袖角,翻着看了看,那衣里的棉絮都黑了,哪起得了保暖的作用。她忙叫小叶子翻包袱,找了几件能装的衣服让他换上。
鲁定风没肯,推说自己还要出去打猎寻吃的,挂破了可惜。官云裳想他一个堂堂大少爷,却弄成这样,不禁替他委屈。她想着,突然又想起,下山那天她还和文允述说过,让他派人送些御寒的棉衣棉被来。可看这状况,似乎那些黑黑的被子也是看坟老头儿遗下的。
“定风,小述有派人给你送棉衣吗?”。官云裳这问题问得毫无底气,她知道肯定是没人送的,可是又忍不住要问一下。
“哦…”鲁定风眼睛转了转,说道,“我这几天窝在山洞里没见着,看坟那老头这几天也回乡下了。可能来送也没遇着吧。”
官云裳还真没想到鲁定风会这么说,这分明是替文允述掩饰。鲁定风这厢看她脸色不太好,忙转了话题,“对了,把情况跟我说一下。我得想想,咱们跑到哪去才好。”
官云裳看出他的意途,轻轻抒了口气。她掏出佟家大小姐那封粉红色的小情书。
再说文允述这边,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时,人正趟在一辆摇摇晃晃的小马车上。车上堆着布批类的杂物,鲁来银就坐在他身边,看着帐本点算着什么。
文允述猛地坐了起来,他掀开车帘,外面已是大片竹林,小马车正在山路上慢慢往上爬。身后处已是幽幽的深山。
他记得那天算帐的时候,鲁来银意外地给他泡了一杯茶,当时他就觉得不对,还以为鲁来银给他泡茶,是想开个头劝他关于官云裳的事。可他喝了茶等半天,鲁来银没开口不说。他面前的景象还越来越模糊。
那时,他只模模糊糊听到一句,鲁来银似乎说什么,“你听到最近的传闻了吗?”。
传闻?文允述联想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他算是肯定了那个传闻。其实支沈家时,他听到一些风声。后来回到鲁宅,鲁老太太突然回乡,接着鲁二爷一家也跟着撤了。这接二连三的事,让他想到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这些年里战乱也不少。可四川这地境是天府之国有天险可守,历年的战火少有蔓延到这里的。
那时他有很多怀疑,可终究是没把握,他本来想和官云裳说说这事的。可是那天一到东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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