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他的话让梅绛雪顿时怔然,水眸不敢置信地圆睁,雁哥哥的意思是——他对她也一样动了心、动了情?
窥知她眼底的疑问,冷雁将唇移至她耳畔,随着温热的气息将魅惑的话语一起送进她耳里,“我只想有你陪在身旁,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这样你懂了吗?”
梅绛雪顿觉自己的心跳彷佛停止不动了,气息紧缩欲窒,乍然涌现的欢欣喜悦在胸臆间凝聚成一股滚滚情潮,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清冽的男性气息不断撩拨着她的神智,她觉得自己的心绪彷佛飘升而起,飞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让她感觉有些晕眩、恍惚。
迷离中,她不知不觉地回应道:“雁哥哥,我也一样,这一辈子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要再离开你!”
冷雁满意地扬起一抹淡笑,下一刻却又忽地长叹了声。
“永远?这两个字对我而言太奢侈了!我身上的毒根本无法可解,毒发身亡是迟早的事,怎敢奢想永远有你相伴?”
突如其来忧伤的话语让梅绛雪顿时清醒过来,她倏地呼吸一窒,一双小手猛然环抱住他,像她小时候紧抓住他不放的依恋模样,急急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治好!”
“如果治不好呢?”冷雁微微沉敛的双眸隐隐流动着深沉莫测的幽光,徐徐地说道。
梅绛雪霍地抬起头望着他,神情坚定而严肃地道:“倘若真治不好,那么,雪儿也不想独活,有雁哥哥才有雪儿!”
她依稀还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溜到林子里玩耍,却碰上了山中饥饿的大野狼出来觅食,要不是雁哥哥赶到,并且奋不顾身地护卫着她,她恐怕已经葬身野狼腹中了。她永远也忘不了,他身上被野狼尖锐的利爪抓得鲜血淋漓,却仍勇敢地护在她身前的那一幕……
蓦地,她心里已有了决定,若真无其他办法可以治好他,那么,就采用那不得已为之的方法吧!当然,那个将被牺牲的女子理应是她!
她斩钉截铁、无丝毫犹疑畏惧的话语让冷雁心弦蓦然一动,内心深处冰封已久的坚硬角落彷佛微微松动了开来,渗透进一丝暖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困难地启口,声音不自觉地沙哑,深邃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深凝着她,似要望进骨子底般。
梅绛雪点点头,接着绽出一朵明灿夺人的笑花,柔媚地道:“雁哥哥,你放心好了,别忘了我可是人人称颂的神医,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毒!”
望着她毫无保留、坚定诚挚的表情,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卑鄙的小人,虽然这一切全是他有心的计划谋略,骗取她的感情更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但此刻的他竟然有些犹豫了。
就在他内心交战挣扎不已时,一道阴猾如鬼魅、多年来在夜梦中不断侵扰他的邪恶嗓音猛地又在他脑海中响起——
雁儿,你是不是觉得很痛苦、生不如死?这摧心毒是天下至奇之毒,唯一的解法是与女子阴阳交合方能救你,可我知道除了虹儿,你是绝不碰其他女人的,而虹儿就算肯为你牺牲,你也绝对舍不得!看来,这辈子你注定要孤独而痛苦地死去了,你将和为师步上相同的命运哈哈哈
冷雁霍地眯细了眼,双唇也紧眯成一条缝,眼眸迅速掠过一抹充满怨恨、狂怒的阴鸷寒芒。瞬间,他不再心软、不再犹豫,那恶人所种下的果就该由他的女儿承担,这是因果、是报应,他毋需感到愧疚不安!
“雁哥哥,你怎么了?”
柔柔的嗓音穿过他被愤怒的迷雾蒙蔽的神智,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头的波涛汹涌,薄唇缓缓拉开一弧邪魅的笑。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何对你表达我心中的感动……”
梅绛雪还来不及思索这句话的意思,便瞧见他的头朝自己低俯而下,他的脸不断地在她眼前放大,彼此的气息随即交融在一起,在她尚未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事时,她的唇已然落入他嘴里……
第5章(1)
“雪儿——”
冷雁亲昵地呼唤她的小名,捧着她的颊,温柔地吻着她。她柔软温润的唇瓣像极珍品佳肴,甜美得令他无法就此罢手;他原意只在让她沉沦得更深,好让他的计划能顺遂无碍地进行,没想到深深沉沦的却是他自己!
她粉嫩柔馥的唇瓣以及馨香温软的身子,在在撩起他不曾澎湃激昂过的情欲,腹部激窜不休的热流,让他的吻变得狂鸷而热切,他贪婪且暴烈地掠夺她的樱唇,双臂强而有力地锁住她,恣意将自己的气息传入她青涩柔软的唇舌之间。
他的舌有如一把烈焰,在她的檀口深处燃烧,恣意地纠缠嬉戏,一再品尝她馨甜芬芳的气息;他知道自己应该停止,但他的唇舌却自有意识地流连徘徊、不肯离去……
他突如其来的热吻令梅绛雪一颗心猛然撞击着她的胸口,一声比一声急,一下比一下快,几乎就快蹦出她的喉头,一道前所未有的战栗瞬间在她体内炸开。
当他的吻不断地深入且益加狂野时,屋里陡地传来一、两下轻咳声,猛然震醒意乱情迷中的冷雁,他骤然停下热吻,费力地调整呼吸。
待气息稳定了些许之后,他倏然眯起眼,朝声音的来源处抛去一记冷厉的白眼。
只见杜鹤一脸兴味、悠哉游哉地倚着门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谁允许你擅自进来的?”他暗怒道,声音却低哑得不像话。
他的话让仍兀自娇喘不休、双眸迷蒙的梅绛雪微微回过神来,她顺着他的视线往门口望去,霎时神情愕然地红透了一张俏脸,恨不得此刻地上有个洞,好让她将自己埋进去。她赶紧转过脸,又慌又羞地撤离冷雁的怀抱,并低垂着头死命地盯着地上的某一点。
杜鹤挑高一眉,若无其事地耸耸肩,“门没关,所以我就自动自发地进来喽!如果不想被人打扰,下一次你可得记得先关上门,我不会那么不识趣的。”
他一边调侃冷雁,一边不忘欣赏梅绛雪那红起脸来愈显娇艳绝美的姿容。
啧啧啧……没想到像师父那样狠毒邪残之人,竟生得出如此清灵妍丽的女儿!他不由得在心底喟然叹道。随之,他又忍不住为她的未来感到担忧及同情。唉,身为师父的女儿,注定为她带来不幸的宿命!
望着杜鹤停留在梅绛雪身上那毫无顾忌、清楚写着赞赏的眼光,冷雁心里突地感到不是滋味!
他没好气地瞪着杜鹤,冷冷地道:“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找我,否则……”他以威胁的口气说着,虽然没有把话挑明,但阴郁森冷的表情已明白表现出他的不悦。
杜鹤仍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彷佛没将他的威胁当成一回事,他只是懒洋洋地挑高眉头,嘴边噙着一抹邪谑的笑意,好整以暇地回道:“不知道虹姐的事算不算是重要的事呢?”
冷雁昂藏的身体倏然一僵,冷凛的脸庞迅速浮上一抹担忧和紧张,“她怎么了?”
杜鹤别有深意地望了梅绛雪一眼,冷雁随即意会。
他转向梅绛雪,简洁地说了句:“雪儿,我有要事得去处理,你先休息吧!”
语毕,没等她回应,他便迳自转身迅速走向杜鹤,拉着他一同跨出门外。
梅绛雪怔怔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视线内已无他俩的身影,她才缓缓收回目光,不自觉地蹙眉凝思。杜鹤口中的“虹姐”是谁?方才她若没看错的话,雁哥哥一听到他的话,神情骤然掠过一抹担忧和紧张,能让他如此在意的人应该是他极为重视的人吧!她到底是谁呢?
冷雁和杜鹤两人一走进园里,杜鹤首先停下脚步。
“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打算做些什么?我已经从一飞那里得知梅姑娘是师父的亲生女儿,你要她到千毒门不是只为了替弟兄们解毒这么简单吧?”他开门见山的问。
冷雁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阴沉地回道:“这事你不需要知道!现在,你应该做的是告诉我这段期间内虹姐的情况如何!”
杜鹤毫无惧意地笑望着他,“别紧张,虹姐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心情低落了些,脾气也暴躁了点,刚刚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想单独跟你谈谈——”
“所以你是故意耍我的喽?”冷雁瞬即眯起眼,神情森然地打断他的话。
杜鹤识相地连忙说道:“别急着生气,虹姐一听说你回来了,便急着要你去见她,我确实是来传话的。况且,你和梅姑娘好像有点入戏太深了,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事情’真会一发不可收拾呢!”
冷雁闻言,神色蓦然一沉,“入戏太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鹤随即收敛起笑容,语意深长地道:“你心里很明白我所指为何。若我猜得没错的话,你这一趟远至江南请回梅姑娘,不只要她医治我们身上的毒,最主要的还是你身上的摧心毒,对吧?”
冷雁并不回答,只是一迳冷冷地盯着他。
“我记得你曾跟我提过摧心毒的解法,我想要知道的是,你是否打算让梅姑娘成为牺牲者?”
冷雁冷笑了声,阴沉地反问:“你说呢?如果我真打算这么做的话,你是赞成还是反对?”
“我不知道。”杜鹤神情复杂的望着他,“虽说她是师父的女儿,但她从头至尾不知道他的存在,毕竟是无辜的,为此而要她牺牲实在有些残忍。”
他的话引来冷雁一阵冷诮的嗤笑,“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仁慈了?别忘了是谁要我不要顾虑太多,狠下心来随便找个女子,骗取她的心好为我解毒的?我只不过是听从你的建议罢了,现在你倒反对起来了?”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杜鹤冷静地反问,“我记得你说什么也不愿累及无辜,更不愿意碰触虹姐以外的女子,如果我猜得没错,虹姐应该早已知道这件事,是她要你这么做的?”
冷雁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邪魅地扯唇一笑,阴森地道:“这是梅绛雪欠我的,我们之间的债得追溯至十二年前,当我的爹娘为了保护她而惨遭她爹的毒手时,就注定了她欠我的债永远也还不了了,你明白吗?”
杜鹤震愕地睁大了眼,他曾听他说过那一段往事,但没想到那个小女娃儿便是今日的梅绛雪。他早该想到的!
正怔愣时,忽闻左方拱廊处隐隐传来一阵窸窣声,杜鹤神情倏地一凛,低声喝道:“是谁,竟敢在这儿偷听,还不出来!”
只见一名做丫鬟打扮的女子,白着一张脸,怯怯地从回廊转角处走了出来。
“是你?柳儿,谁允许你在这儿偷偷摸摸的?”杜鹤严厉地质问。
丫鬟忙跪下身子,全身猛打着颤,抖着嗓音回道:
“杜、杜爷……我没有偷偷摸摸的,是虹姑娘想见冷爷,差我通传一声,我见两位爷儿正在谈话,没敢打扰,所以、所以才没出声。可我又不敢就这样回去,没看到冷爷,虹姑娘她、她会不高兴的!”原来这柳儿是琼苑里的一名丫鬟。
杜鹤微抬起眉,半信半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望向冷雁,“你看呢?”
冷雁却只是问那丫鬟:“虹姑娘这些日子还好吗?”
柳儿咬着唇犹豫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小小声地道:“虹姑娘她、她最近情绪不太稳定,老惦着爷您,饭也没吃多少,整个人瘦了一圈呢!”
冷雁闻言,浓眉担忧地拱起。
“我这就去看她!”说着,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卷向内苑。
园里顿时只剩下杜鹤及跪立一旁的柳儿。
杜鹤冷冷地抬眼瞥向仍吓得低垂着头的柳儿,“你刚刚可有听到我和冷爷谈了些什么?”
柳儿拼命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
“哦?你真的什么都没听到?”细长的黑眸微微眯起,天性的多疑与谨慎,让他直觉她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了些;他不能掉以轻心!
柳儿仍是一个劲儿地猛摇着头。
杜鹤微敛下眼,在心里评估她话中的真实性。
说来也真可悲,自从师父死后,他仍无法改掉处处防备、时时提高警觉的习惯,只能说是环境造就了一个人的性子!况且,当初同为师父座下的十位弟子们,并非人人都参与弑师,其中有几位师弟甚至同师父一样残酷邪恶,去年那一场大战,死去的不只有师父一人,还有四名师弟,却唯独不见师父最疼爱的小师妹宁凤儿与三师弟屠霸!
凤儿的性子邪气刁钻又深沉,使毒害人的手段阴狠毒辣,一向最讨师父的欢心。而屠霸一向野心勃勃,早有意篡位成为千毒门新任门主;虽然当时两人皆身受重伤,即使侥幸不死,功力也已损毁大半,应不足以惧之,但凡事总是小心为上的好!
他仔细观察柳儿的表情,想从中找出一丝不寻常的迹象,却见她圆圆的脸蛋布满惊惶畏惧之色,小小的身子还频频发抖,发白颤抖的唇色及如小鹿般惶恐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作假。
自师父死后,他便将恨情谷内所有仆佣全部更新,彻底杜绝其残余势力反扑的可能,这些人还是他亲自挑选的,应该没问题才是……
杜鹤不禁微微蹙起眉心,或许他真的太多疑了。
淡睨了柳儿一眼之后,他朝她挥挥手,“没事了,下去吧!下次有事不妨直说,毋需畏首畏尾,知道吗?”
柳儿如获大赦地频点着头,一副战战兢兢、戒慎惶恐的模样,随即忙不迭地站起身快步离去。
琼苑
垂着层层帘幔的内室里,隐隐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女声。
“雁,你找到她了吧!她是不是很美?”
满头白发、形销骨立的瞿虹,偎在冷雁怀里,睁着一双闪动着不安与紧张的黯淡瞳眸紧瞅着他。
“她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治好你身上的毒。”冷雁温柔至极地道,一手轻抚着她银白的发丝。
瞿虹怔了怔,枯槁的手迟缓地抚上自己布满皱纹的脸,喃喃道:“我还能治得好吗?”
“当然可以!”冷雁握紧她的手,神情显得有些激动,“我答应过你,无论如何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第5章(2)
瞿虹转动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好半晌,忽地迸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
“雁,你老实告诉我,她是不是长得很美?”她不死心地又问。
“她和她娘长得极为相似。”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像师娘?”瞿虹低哑地喃道,眼里蓦地迸出又恨又悲的幽芒。
她还记得,当年师娘离开师父时,她已是个稍稍懂事的十岁女孩;然而,她对师娘的印象却是来自于师父寝室里的那幅画像,画中人确实极美;可,只凭一张画,她不服气自己就这样输给了她。
“我要见她!”她忽地沉声决然地道,她倒要看看当年的她有多美,能让目中无人、邪美俊魅的师父对她念念不忘!
冷雁思忖了一会儿,回道:“也好,我正有意让她先为你把脉看诊,好早日解除你体内‘十衰散’的毒性。”
瞿虹微微敛眸,稍稍平息激动的心绪之后,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呢?你身上的摧心毒已经不能再拖了,解毒的方法你已经知道,而转移毒素的人选也已经有了。”她忽然停顿了下,双眸陡然眯起,眼神犀利地盯着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缓缓地问:“你该不会舍不得她吧?”
冷雁微微僵了一下,脸部线条倏然绷紧,“没这回事,等她治好你身上的毒之后,我会按照原定计划进行,把她欠我的一并讨回来。”
“嗯。”瞿虹淡淡地勾唇一笑,状似漫不经心地又道:“多年后再看到她有什么感觉?你和她毕竟曾